第164節(jié)
同時,我迅速地開始換衣服,神秘男人話里的意思很明顯,尤旅在他的手里! “想要救尤旅,到小樹林來見我?!鄙衩啬腥藳]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緩緩地對我說了這么一句話。 我愣住了,因為接下來,神秘男人對我說了一個地點(diǎn),那個小樹林。正是杜磊當(dāng)年帶羅夕去的那片小樹林。我的大腦一下子變得清晰,但隨之而來的卻不是明朗。剛剛變得開闊的思路,一下子又像被千萬條緊密纏繞的荊藤堵住了。 “你知道應(yīng)該怎么做。”神秘男人說了這句話,把電話掛斷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放下電話,我大步地走出了房間。江軍還在沉睡著,我沒有叫醒他,神秘男人那句話的意思便是讓我一個人去。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我知道,神秘男人監(jiān)視著我,我的一舉一動,他都知道。 我毫不懷疑,如果我報警或者帶其他人到小樹林去,他會立刻知曉并不會出現(xiàn),而尤旅的命,恐怕就沒了。出門前,我從柜子里抽出了一把小匕首塞進(jìn)了腰里。這一次,我不能再處于被動的局面。 夜已深,我攔住一輛的士,司機(jī)聽我要去那么偏僻的地方,怪異地看了我?guī)籽?,但他沒說什么,因為他親眼看見我從警校里走出來,興許他覺得我是要去執(zhí)行什么特殊的任務(wù)。很快,車子停在了一條小路邊。 司機(jī)說什么都不肯再往前開了,下了車。我往前一看,我的腳下是一條泥濘萬分的小道,前幾天下雨在地上留下的積水還沒有干涸。地上的小水泊倒映出一顆又一顆的圓月,晚風(fēng)一吹,月亮被打碎,化成滿地的斑斕。 悠長的小道盡頭,正連著那片幽森的樹林。月光之下,樹影的輪廓散發(fā)著絲絲寒氣,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著,和那片小樹林越近,我心里的不安就越強(qiáng)烈。終于。我踏進(jìn)了這片小樹林,白天來的時候,我并不覺得這片小樹林竟然這樣的陰森。 小樹林里的溫度很明顯比其他地方低了很多,月光皎白,我能清晰地看到眼前的路。樹林里很幽靜,我側(cè)著耳朵聽著,試圖找到神秘男人和尤旅的位置。但是,我繞著小樹林走了很久,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的身影。 我的手一直放在腰間,如果發(fā)生了什么危險,我會立刻抽出事先準(zhǔn)備好的匕首。 大約來來回回走了二十多分鐘,我站在原地不動了,我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對著空曠寂靜的小樹林吼了一聲:“約我見面又躲躲藏藏,你一輩子都要生活在那張面具之下嗎!” 我的話音剛落,稀稀疏疏的腳步聲就朝著我沒有分辨出來的方向傳來了,地上滿滿的都是金黃色的落葉。慢慢地,一道身影終于踩著落葉出現(xiàn)在我的視野之中了,他走的很慢,因為他的手上還拖著一個人。 那是尤旅,尤旅正處于昏迷的狀態(tài),他身上穿著醫(yī)院的單薄的病服。尤旅頭上還扎著繃帶,他癱在地上,一只手被神秘男人揪著,一步一步,尤旅就那樣被神秘男人放在地上拖著,他睡的很沉,他身上的衣服因為摩擦而破了很多大洞,可以想象,他的皮膚也被擦破了,但饒是如此,尤旅還是沒有醒過來。 神秘男人一手揪著尤旅,一手插在長長黑色風(fēng)衣的口袋里。和之前的打扮一樣,神秘男人低著頭,戴著鴨舌帽,臉上戴著一張面具,他的全身都被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我皺著眉頭看著神秘男人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靠近,終于,他在距離我四五米遠(yuǎn)的地方停了下來。 他甩開尤旅的手,尤旅就那樣趴在了地上。一直以來,尤旅都保持著極為紳士的模樣,就算他的腦部受到重?fù)趱r血直流的時候,我都沒感覺他有比現(xiàn)在狼狽。神秘男人又把那只手也插進(jìn)了風(fēng)衣的兜里,他抬起頭,就那樣看著我,也不說話。 我和神秘男人對視著,見他不說話,我伸手指著尤旅:“你抓他干嘛?” 神秘男人輕蔑一笑:“你不問他是死是活?” 我冷靜地回答:“你認(rèn)為你用一個死人,能把我引到這里嗎?” 我很確定,尤旅還活著。和神秘男人有過幾次交鋒,我了解他,他不會殺了尤旅,然后再用一個死人騙我到這里來。神秘男人很高傲,他不會這么做。 神秘男人輕輕抬起他的腳,踩在了尤旅身上:“你不是懷疑這個人嗎,他死了,孟婷不就徹底安全了嗎?” “就算尤旅真的有罪,也必須經(jīng)過法律的程序。”我回答。 神秘男人:“迂腐,你以為法律真的能解決一切嗎!” 我搖頭:“法律不能解決一切,但是它正在慢慢地解決一切。” 神秘男人不再回答我,月光下,他面具后的那雙眼睛仿佛在發(fā)著亮,他掃了我一眼,手動了。一把黑色的手槍慢慢地被神秘男人從他的兜里掏了出來,隨后,只見槍口對準(zhǔn)了尤旅的頭。 我冷喝一聲:“你想干什么!” 天色越來越暗,原本皎潔的明月不知道什么時候躲進(jìn)了烏云里,神秘男人的身影一點(diǎn)一點(diǎn)被湮沒在黑暗之中。神秘男人全身黑衣,沒有光亮,他就像和那黑暗融為一體了,我瞇著眼睛,全神貫注地盯著那片黑暗。 只有這樣,我才能在黑夜之中,看清神秘男人的每一個動作。斤鳥帥巴。 神秘男人沒有開槍,我長舒了一口氣,我朝四周打量起來,上次神秘男人約我去密云水庫,他不止一個人,他還朝著那些人做了我看不懂的手勢。但這次,我沒能在小樹林里找到其他身影。 “不用找了,這次就我一個人?!鄙衩啬腥司従徴f道。 我:“你的膽子真的很大,你不怕我?guī)Ь降娜藖韱???/br> 神秘男人搖搖頭:“李可,我太了解你了,你不會帶人來?!?/br> 我啞口無言,的確,出于忌憚和對尤旅生命安全的擔(dān)憂,我不會帶人來。而這一切,神秘男人都知道。此刻,我突然感覺我站在最明亮的地方,我看不到處于黑暗中的神秘男人,但我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暴露在神秘男人的眼中。 他的雙眼,好像能夠看透我的心。 “上次開槍,你打中了誰?!蔽覇柕?。 在密云水庫,神秘男人對著我的身后開了一槍,事后,我在草叢里發(fā)現(xiàn)了血跡,但到目前為止,我還不知道神秘男人開槍打的是誰。 神秘男人一笑:“你不是很聰明嗎,那你猜猜,我開槍打的是誰?!?/br> 我盯著神秘男人,樹林里刮起了狂風(fēng),滿地的落葉被吹起,那樹葉擦過我的臉龐,那細(xì)微的疼痛感在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真實(shí)的,我不是在做夢。 我:“看來你是不準(zhǔn)備說了,我很好奇,你在幫助我,為什么又不肯跟我明說?!?/br> 神秘男人微微側(cè)頭:“我在幫你?” 我點(diǎn)點(diǎn)頭。 兩年前,神秘男人救下槍林彈雨中的凡叔,并在他身上布局。在小攀村,他又在老神棍的身上布了局,我一步一步的調(diào)查,查到了尤旅,查到了許嶸崢和崔云伊。神秘男人在指引我。 第393章 是你?(2) 神秘男人對我的態(tài)度,似乎隱隱地發(fā)生了改變。一開始,在g市紅衣女案中,神秘男人多次打電話挑釁我,甚至于。我覺得神秘男人和紅衣怪人是一伙的,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突然察覺到,神秘男人似乎和紅衣怪人并不屬于同一派。 神秘男人突然朝著我慢慢走了過來,他持著槍,輕輕地把手放下了??此臉幼樱坪跽堄信d趣地聽著我的分析,我的手一直緊緊地攥著腰間的匕首。神秘男人圍著我走動了起來,最終,他停在我的面前。 他和我,僅僅距離了一米遠(yuǎn)。 “李可,過了這么久,你還是這樣自以為是?。 鄙衩啬腥送蝗婚_口道。 “花那么大的精力布局,你不累嗎?”我對著神秘男人說道:“你知道紅衣怪人的身份。對嗎?” 目前為止,在我面前出現(xiàn)過的人當(dāng)中。我只能想到神秘男人和高旭凡可能知道紅衣怪人的身份。 神秘男人大笑,他的聲音依舊尖銳,這使得我聽不出他原來的聲音是怎樣的。 “紅衣怪人,真是一個有趣的稱呼?!鄙衩啬腥撕臀颐鎸γ?,一點(diǎn)都不緊張,他的下一句話,讓我確定我的猜測是正確的:“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稱呼他。” “你果然認(rèn)識他!”我說道。 神秘男人:“李可,你不會不知道我什么都不會說,你又何必多問。” 我和神秘男人對視著,和他談話,我總是占不到上風(fēng),他太了解我了。我還是很堅定,神秘男人依舊不會殺我,否則他不會站在這里和我說這么多,他的目的,也不在我。而在尤旅。 神秘男人這么了解我,他不會不知道,他要找我,只需要一個電話。我比任何人都想知道神秘男人的身份和他身上的秘密,所以,神秘男人要找我出來,根本就不需要尤旅。而神秘男人叫我出來,恐怕只有兩種可能。 一種,神秘男人會一如既往地勸我不要調(diào)查下去。而另外一種,神秘男人可能會給我提供另外一種指引。 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和他的關(guān)系很微妙,我不知道我和他是不是敵人,但是,他絕對站在法律的對立面。 “說吧,你叫我出來,為什么?”我說著,朝四周打量了一下:“而且,還是在這個小樹林里?!?/br> “你說為什么?”神秘男人手里的槍動了動。 我皺起了眉頭,眼前的這個神秘男人,我曾經(jīng)一度懷疑他就是杜磊,直到杜磊出現(xiàn)在l市。并在許伊的家里自殺,我才知道,神秘男人根本就不是杜磊。但是,神秘男人持槍的姿勢,走路的姿勢,雙手插在口袋的習(xí)慣,都和杜磊是那么相似。 在此之前,我想不明白他為什么會和杜磊那樣相像,而現(xiàn)在,心里越來越強(qiáng)烈的猜想,似乎能夠解答這些疑問。 “你,是羅夕?”我?guī)е淮_定的口吻問道。 神秘男人和之前的表現(xiàn)一樣,他既不否認(rèn),也不承認(rèn)。 當(dāng)接到神秘男人電話的那一剎那,他的持槍姿勢再次浮現(xiàn)在我的腦海之中,同時在我的腦海里閃過的,還有杜磊的持槍姿勢。這兩道身影同時在我的心里慢慢地變清晰,他們的持槍姿勢是那樣相似,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但是,他們又不是同一個人,于是,一種猜測自然而然地出現(xiàn)在我的腦袋里:神秘男人是羅夕。 突然之間,我想明白杜磊在那三年間每次到孤兒院都會帶羅夕到這片小樹林的原因了。這種偏僻的小樹林,非常適合練槍,杜磊帶著羅夕到這里,極有可能是教羅夕槍法,這就能解釋,為什么神秘男人和杜磊擁有一模一樣的持槍姿勢了。 羅夕出生在一個少數(shù)民族的部族里,那個部族,到如今都保持著上山狩獵的民族風(fēng)俗。溫寧通過調(diào)查得知,那里的小孩不上學(xué),在很小的時候,父母就會讓小孩接觸弓箭、獵槍等打獵工具。 而羅夕深受他父母的影響,脾氣暴躁,比其他小孩子更早地接觸了獵槍。據(jù)說,在其他孩子剛剛接觸共建的時候,羅夕已經(jīng)敢對著動物開槍了,這種小孩,如果從小培養(yǎng),有極大的可能成為一名神槍手。 狂風(fēng)依舊大作,地上的落葉四處飄揚(yáng),樹林里突然寂靜的異??膳隆?/br> “你是羅夕。”我皺著眉頭,這一次,我的語氣比剛剛的那一句要堅定不少,但是,我卻依舊不敢確定,如果他真的是羅夕,那樣,杜磊究竟是一個怎樣可怕的人。羅夕的持槍姿勢和杜磊一樣奇怪,在眾人眼中,那樣的持槍姿勢是非常不正確的。 但是,神秘男人的槍法卻比我認(rèn)識的很多槍法好的警察要好很多,就算和江軍與沈承相比,神秘男人的槍法也好不落下風(fēng)。如果神秘男人是羅夕,那教他槍法的杜磊,槍法究竟好到怎樣一種讓人震驚的地步。 記憶一幕一幕地閃現(xiàn)在我的腦海中。 第一次關(guān)注杜磊,是在靶場。和我成為朋友之前,杜磊的性格更加內(nèi)向,平時的他,幾乎不會有人關(guān)注到他,唯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杜磊身上,便是上射擊課的時候。只是,那目光里卻帶著嘲笑。 幾年下來,數(shù)不清上了多少節(jié)射擊課,杜磊從來都沒有打中過靶子,甚至于,他緊張的時候,子彈能打到隔壁的靶子上。可我忽然想起來,杜磊的子彈打偏到隔壁靶子上的那次,竟然是正中紅心。斤鳥帥才。 那個炎熱的夏季,我們即將畢業(yè),那是我和杜磊的最后一次實(shí)習(xí)。刑警支隊里,杜磊跟著其他老刑警出警,路遇歹徒,在和歹徒搏斗的過程中,老刑警倒地,槍落在了地上,在老刑警馬上要死在歹徒手里的時候,慌張的杜磊將槍拾起,槍響,子彈穿透歹徒的腦袋。 這些都是事后我聽說的,杜磊只是笑笑和我解釋,他完全是靠運(yùn)氣。當(dāng)時,我們所有人都沒有多想,可是現(xiàn)在再想起來,那真的是運(yùn)氣嗎。 我的心底愈加發(fā)寒,杜磊如果擁有那么好的槍法,他一直隱藏自己的真正實(shí)力,是為了什么。甚至于,他連對我這個最好的朋友都沒有提起,這簡直太可怕了。 我不敢去想杜磊的目的,我看著眼前的神秘男人,突然覺得,就連我身邊的人都變得不簡單起來,不管是許伊,還是杜磊。 神秘男人依然不回答我,我的冷靜和耐心正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消散,我大步往前,一把揪住了神秘男人的衣領(lǐng)。出乎我意料的,這次,神秘男人竟然沒有還手,也沒有掙扎。他只是笑著,那尖銳的笑聲幾乎要刺破我的耳膜。 “你真的是羅夕!”我的上齒咬著下唇,嘴里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傳來,嘴唇被我咬破了。 事關(guān)杜磊,我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 “李教授,你很聰明?!鄙衩啬腥藫荛_我的手,把我輕輕往后一推,隨后,他又舉起了他手里的槍,對準(zhǔn)我的胸口。 他的手微微傾斜,向一邊側(cè)著,這種奇怪的持槍姿勢,深深地刺激了我。他沒有正面回答我,但卻是默認(rèn)了,他終于承認(rèn)了,他就是羅夕。 “為什么?!蔽覍χ衩啬腥苏f道。 我的大腦很混亂,他是羅夕,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所做的一切,很可能都與杜磊有關(guān)系。 突然之間,又是一陣局促的腳步聲傳進(jìn)我的耳朵里,聲音很小,但我還是聽到了。但是神秘男人像是沒聽到一樣,緩緩把手伸向了他的面具…… 第394章 試驗 神秘男人的動作,似乎是想要將他的面具取下。可是,就在神秘男人的手剛觸碰到他的面具時,他突然停下了所有的動作,他往后一退。腳又踩在了尤旅的身上,他將槍挪開,指向了一片黑暗之中。 我聽到的腳步聲,正是從那里傳來的。 我有些狐疑地看向神秘男人,這腳步聲在他把手伸向自己的面具前就響起了,可是,神秘男人卻像沒聽見一樣,竟然想將他的面具摘下來。那聲音很稀疏,在這幽靜的夜里都很難聽清。 但是,我聽見了,我不信神秘男人會沒有聽見。在密云水庫,他能在黑夜里尋找到藏匿在草叢后面的身影并開槍打中,說明他不僅視力好,聽力也好??墒?。他的表現(xiàn)卻顯得要比我晚發(fā)現(xiàn)那聲音。 神秘男人的一切都被我看在了眼里,我也把目光放向黑暗之中。突然,兩道身影出現(xiàn)了,一男一女,男的是江軍,而女的,是孟婷! 這兩個人的出現(xiàn),不僅出乎我的意料,恐怕也出乎神秘男人的意料,因為我看到神秘男人的肩膀,明顯顫抖了幾下。趁著神秘男人發(fā)愣的時候,我從腰間掏出匕首,攻向了他,他的反應(yīng)很快,但我的速度也不慢。 等神秘男人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我的匕首已經(jīng)搭上了他的脖子。神秘男人抬起手肘,用力地撞在了我的胸膛上。我只覺得胸前的肋骨仿佛都要塌陷下去了,他的力氣太大了,但我忍住疼,匕首又逼近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