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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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等你回來?!蹦饺輰幱行┻z憾地吸了吸鼻子,努力把沈國公府坐出自家王府的感覺,在恭順公主不敢相信的目光里含情脈脈地看著明秀,輕聲說道,“你快點(diǎn)兒回來?!?/br> 他多賢惠呢?心上人出門一回家就能看見他的守候,想必這一顆心也得挺熱乎的。 “你若無事,就陪陪母親,陪陪父親?!泵餍阕匀皇窃敢饽饺輰幇炎约业锏暮酶兴M的,見他點(diǎn)頭,便輕聲說道,“只是不必勉強(qiáng),來日方長。你若是累了,便歪一歪,父親母親都知道你的,不會計較這些?!彼抗鉁仂愕乜粗荒槻桓抑眯诺乜粗哪饺輰?,輕聲說道,“我知道你心里看重我,想著叫我圓滿。父親母親其實很喜歡你,你做出平日里的模樣,他們其實更歡喜?!?/br> “嗯。”慕容寧嘴角動了動,竟說不出話來,只能擠出了一個單調(diào)的聲音。 他看著此時關(guān)切看著自己的明秀,就想到上輩子她絮絮叨叨與自己說話時溫柔的模樣,還有看著自己的眼神。 仿佛有什么不一樣,又仿佛……其實是一樣兒的。 他心里暖和安穩(wěn),從前的痛苦與傷痕,仿佛都不見了。 他喜歡她念叨自己,把自己放在心上,也喜歡她對自己與前世不同的,露出狡黠逗弄的模樣,與他這樣親近。 “我知道了,你快些去?!彼α嗽S久,方才將心里的酸澀與快樂都壓住,小聲兒說道。 他與明秀說著話的時候,已經(jīng)有丫頭把許多滋補(bǔ)的藥材等物預(yù)備好了,二太太再三推辭,只是這一回明秀只說自己給明華的,因此不得不罷了,卻記在心中日后要給明秀更多的添妝,見外頭日后高高的,明秀便勸住了慕容寧,帶著幾個丫頭上車就往安固侯府去,車出了國公府她忍不住往后看,就見一個翠衣鮮艷,容色艷質(zhì)風(fēng)流的青年扒在大門口癡癡地看著自己的馬車,很久都沒有動。 “王爺真是對郡主一心呢。”鸚哥兒也趴在一旁看著,轉(zhuǎn)頭與明秀笑著說道。 “他這樣待我,我得好好兒待他才是。”明秀也是一笑,動了動手指彈了鸚哥兒的額頭一記,柔聲說道,“你很喜歡安王?” “他喜歡郡主,我自然是喜歡他?!丙W哥兒理直氣壯地說道,“他一日待郡主好,就是我的主子!”說句不客氣的話,有一天安王若辜負(fù)他家郡主,她頭一個與他同歸于盡。左右她一條賤命,敗了去也不虧。 不過安王會辜負(fù)她家郡主么? 呃……難度相當(dāng)之大呀。 明秀看著一臉神氣活現(xiàn)的鸚哥兒,抿嘴兒笑了,摸著她的頭笑道,“你也年紀(jì)漸長,這樣口無遮攔,多叫人擔(dān)心?合該學(xué)學(xué)玉惠?!?/br> “您身邊跟著兩個穩(wěn)重丫頭,您不覺得無趣?”鸚哥兒覺得自己還是個好人兒呢,見明秀搖頭笑著不語,眼珠子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就不知在想些什么了。 這一路就到了安固侯府,因王年今日在家,明秀叫人傳了話兒過來,就見安固侯府的大門外,喜氣洋洋的王年正搓著手一臉眉開眼笑,見了明秀的車眼睛都亮了,大步上前就引著沈國公府的車進(jìn)了侯府,直到里頭方才叫人扶了明秀下車,見明秀今日眉目清朗,他便嘿嘿地笑了兩聲說道,“表妹今天氣色不錯,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吶!”這可不是調(diào)戲啥的,只是單純地信口開河。 自從知道自己要做爹,王年已經(jīng)美得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這話,原是我該與表哥說?!泵餍阈χf道。 王年紅光滿面,顯然精神狀態(tài)極好,明秀只頓了頓,一邊與王年往里頭去,一邊擔(dān)心地問道,“二jiejie這月份時候短,正是要緊的時候,表哥……”她頓了頓,便輕聲說道,“二jiejie該多臥床將養(yǎng),總沒有壞處不是?況孕中人都脾氣古怪,表哥若是有什么,就讓著二jiejie些?!币娡跄赀B連點(diǎn)頭,她就知道王年不會虧待了明華,目光更加溫柔地問道,“二jiejie胃口如何?” “與從前不同,口味也怪?!泵魅A吃不下府中的吃食,叫王年愁死了,正上躥下跳地折騰在自己院子里整一個小廚房呢。 “孕中辛苦呀?!泵餍阈挠衅萜莸卣f道。 “可不是,一會兒你可別在母親面前提這個。”見明秀面露不解,王年頓了頓便皺眉,有些不快地說道,“這府里人多眼雜的,你二jiejie若想要吃點(diǎn)兒不一樣兒的東西,那都有人說道。再要一個小廚房,只怕明兒什么話都出來了?!彼吡藘陕暡嫜吨葍毫R道,“一群吃飽了撐著的王八羔子!自己吃飽了,不叫我媳婦兒子吃飽,你說這是人能干出來的么?!” “表,表哥?!币娝嫜鰸姡餍愫薏荒苎诿姹苤?,左右逡巡見無人圍觀,方才松了一口氣。 好丟人! “知道了?!币娡跄暌荒槻灰樀哪觾?,榮華郡主真是敗了,應(yīng)了王年的要求不在安固侯夫人面前提及這些。 “我就知道表妹是好人?!奔w绔收回了自己的腿兒露出了一個巴結(jié)的笑容來搓著手說道,“還有,羅家表妹處……” “表姐知道你大喜,因此叫表哥多在家?guī)兹?,陪陪二jiejie。”這是羅遙的原話兒,明秀便含笑傳達(dá)。 紈绔欲言又止。 “莫非表姐還有什么沒想到?”明秀見他瞥了自己一眼,又瞥了自己一眼的樣子,不由好奇地問道。 “那什么……”王年咳了一聲,用純潔的眼神看著一頭霧水的表妹,純良地問道,“你表姐,沒有說這個月我的俸祿怎么辦么?” “什么?!” “俸祿,月銀吶?!奔w绔跌足抓著頭發(fā)頭疼地說道,“我在家中休沐了這么久,只怕連俸祿都要減半的,只是表妹看見了,你表哥我也是要養(yǎng)家的人了,這又添了一張嘴,侯府也沒有余糧……表妹你聽我說完?!?/br> 見明秀臉上變色埋頭錯開自己飛快地走路,紈绔急忙跟上,在明秀滿臉絕望之中傷心地板著手指頭嘆息道,“金絲血燕百年人參的,可貴了!我不是與表妹哭窮,而是……那到底是你的親外甥呀!” 鸚哥兒一臉木然,看著自家郡主腳下踉蹌了兩下更加飛奔起來,抖了抖自己的身子。 都說紈绔無恥,她還覺得夸張,今日一見…… 果然很無恥。 “表妹,表妹,你回去與你表姐說兩句好話罷。”王年嬉皮笑臉地跟在明秀的身邊兒討好地說道。 明秀都不想跟這表哥說話兒了,一路就當(dāng)自己是個聾子,一臉蒼白地就到了上房去給安固侯夫人請安,就見此時堂中正坐著幾個賠笑的青年婦人,年紀(jì)各不相同,有的年長些,有得目光倒還懵懂,圍攏在安固侯夫人的身邊目光各異顯然想什么的都有。見王年進(jìn)了屋子就不再與自己那般肆無忌憚,她心中揣度了一會兒,就想到這大概是安固侯夫人的庶子媳。 因安固侯夫人與恭順公主總是不對路,安固侯府明秀來的并不多,就算是見明華,也是在二老爺?shù)母希矎奈匆娺^安固侯夫人的身邊,有這么多人簇?fù)怼?/br> “怎么是你?”見明秀垂頭來與自己請安,安固侯夫人便一臉不喜。 “表妹這是來給兒子賀喜的,因她孝敬長輩,因此來給母親請安。您若是見完了人,就叫兒子帶走,您兒媳婦兒可想她了?!蓖跄昕职补毯罘蛉苏f出叫人心寒的話來,便笑嘻嘻地說道。 “到底是太太的親兒媳婦兒,瞧太太心疼的,連娘家姐妹都請來了?!币粋€年輕些的便掩嘴笑道。 “太太誰不疼呢?莫非前兒給你的料子是假的不成?等以后你有孕了,自然你家姐妹也進(jìn)來,何必眼熱?!蹦茉诤罡斓亩疾皇巧底?,雖不識得明秀,然而王年口口聲聲說是表妹,再有明秀的年紀(jì)衣著,誰猜不著這是沈國公的嫡女呢?前頭一個剛刺了安固侯夫人一句,后頭那個便轉(zhuǎn)圜了回來,一邊說,還一邊對含笑看來的明秀客氣地點(diǎn)頭,十分親熱的模樣。 那年輕些的臉一白,也想到了,便賠笑道,“我就是說說罷了。” 王年的幾個庶出的兄弟都是聰明人,與王年走動得不錯,這些庶子媳自然也是明白道理的。 真正的勛貴,不拉攏,莫非還要得罪不成? 安固侯夫人被你一言我一語的憋得夠嗆,就是找不著發(fā)揮的余地,眼睛都紅了。 “你有事兒?”惡聲惡氣叫庶子媳都閉嘴,安固侯夫人不愿理睬明秀,便與王年硬邦邦地問道。 她還生著氣呢,自然與兒子問不出好聽的來。 明華有孕是喜事兒,只是兒子這樣當(dāng)祖宗一樣供著護(hù)著,說什么月份淺還是不要請安了,不然辦差都不能安心恐生出事故叫人尋了錯處宰了,這多叫安固侯夫人生氣呢? “兒子嘴饞的厲害,偏府里廚房那些個蠢貨就是做不出兒子想要的味兒,想在我那院子里設(shè)一個小廚房。”王年在一群嫂子弟妹的目光各異的目光里毫無壓力理直氣壯地說道,“您不知道這廚房的蠢貨,一個個兒的……”還說明華什么這不吃那不吃宮里的娘娘都沒有這么矯情等等,“本事不大偷jian耍滑都在第一,有一回兒子夜半餓了,連口熱湯都沒有!” “還有這事?”安固侯夫人心疼兒子,頓時不干了。 “可不是,餓得兒子不行。”紈绔幽幽地嘆了一聲。 半夜三更王家少爺非要喝什么王八湯,可把廚房的下人給愁壞了。 大半夜的,哪兒去找王八呢? “混賬!”安固侯夫人不知道兒子這么缺德刁難人,只以為廚房的下人連她兒子都敢怠慢,頓時用力拍案,之后微微一頓,卻想起了什么叫兒子走到自己的身邊,瞪著眼睛叫庶子媳都出去,這才皺眉問道,“你媳婦兒這身子,是怎么回事兒?!” “啊?”王年眨巴了一下眼睛,一臉茫然。 “你從前不是與我說,太醫(yī)給你瞧過,你難于子嗣么,怎么她又有了?!”據(jù)兒子親口承認(rèn)自己不大行,那這孫子怎么回事兒?! 明秀真不是故意聽見的,慢慢地將臉投向門外,飛快地抽搐了一下面皮。 第117章 “嗯?我竟然與母親說過這話么?”王年一呆,小眼睛忽悠忽悠地轉(zhuǎn)了兩下,干笑了一聲抓著頭在安固侯夫人嚴(yán)峻的目光里努力地想了半天,之后一錘手,與自家擔(dān)憂不已的老娘和氣地說道,“是,從前是,只是如今,兒子已經(jīng)好了?!?/br> 老娘面前謊撒多了,他才想起來為什么說這話。 想當(dāng)初明華無孕,夫妻兩個不知背著人看了多少的大夫吃了多少的補(bǔ)藥都不好使,偏偏連明秀給偷偷兒請的太醫(yī)都說兩口子沒啥問題,然而一來二去就是生不出來。不說明華自己心中擔(dān)憂,連等了很久的安固侯夫人都等不下去了。 她當(dāng)年勉強(qiáng)看在明華嫁妝豐厚……侯夫人還不知道里頭泰半都是侯夫人她親兒子的私房錢,明華老實從來不在她面前如明秀那樣咄咄逼人,況王年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為了自家兒子,她也就勉強(qiáng)叫明華進(jìn)門。 明華進(jìn)門之后,王年果然更孝心了些,晨昏定寢也就是這么個意思了,又時常在外頭尋覓一下有趣的點(diǎn)心書畫等等孝敬老娘,美其名曰都是自家媳婦兒給自己出的主意,安固侯夫人看在明華有用,雖然心中到底不足,卻還是容下了。 誰知道明華自己不爭氣,生不出兒子呢? 急眼了的安固侯夫人使出了當(dāng)年對自家大哥的那招兒,搜羅了府中家生子兒里最美貌溫馴的丫頭,一股腦而地放在了給自己請安的明華的面前,毫不客氣地直接問,明華是不是一個容不下妾室的妒婦。 既然不能生,就別妨礙別人生! 反正兒子不是大哥,也不會來抽她。 就在此時,紈绔施施然地出場了,用欲言又止我很傷心的眼神看了老娘一會兒,叫自家媳婦兒少聽自己的隱秘趕回院子里去好好兒歇歇腳,自己就叫丫頭們出去,哭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地跪在了震驚的安固侯夫人的面前。 紈绔說了一個叫侯夫人幾乎暈倒的秘密,哭得好傷心。 是他不行,生不出來。 一個不知事兒膽小的媳婦知道了也就知道了,若親娘給了這么多的丫頭叫自己寵愛過,回頭還都生不出來,這府中的下人怎么看自己?府中的雞鴨鵝狗貓們怎么看自己?府中的……反正就是一樁悲劇,叫人識破了這么慘痛的秘密,紈绔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呢?不如去上吊。 為了上吊,紈绔又把自己的腰帶給解下來了,要往房梁上掛。 再不行也是自己的親兒子呀,安固侯夫人心里好傷心,卻還是止住了兒子尋死的念頭,又叫門外候著的丫頭都滾蛋,安撫了兒子之后,聽著兒子說恐自家媳婦兒這么可憐日后生出事端,連對明華都心虛起來,這些年雖然不耐煩明華,卻也不敢對明華太過不慈。 兒媳婦兒狗急跳墻掀出這秘密怎么辦?! 不是因為這些,明華嫁入安固侯府這些年,也不會過得這樣順?biāo)煨腋!?/br> 只是那時是紈绔“不行”,不行的人的媳婦兒折騰出了兒子,侯夫人心里有些犯嘀咕。 “好了?”這也能好?安固侯夫人一皺眉,顧不得嘴角抽搐的明秀在了,摸著兒子的胳膊低聲說道,“你別為她遮掩!這孩子……” “真是兒子的,兒子早就好了,那可是表妹給請的太醫(yī)!”紈绔一指無辜的明秀。 “什么?!”這兒子缺心眼呀?!這么丟人的事兒怎么能叫妖精知道! “表妹不知道兒子的病,只是給尋了最好的太醫(yī)?!奔w绔一臉的守得云開見月明,見安固侯夫人小小地松了一口氣,這才與母親笑嘻嘻地說道,“您想想,您兒媳婦兒幾個月以后,給您生一個胖乎乎的小崽子,那您這日子得多得多美!” 到時候明華就算是熬出頭了,不必再在府中大氣兒都不敢出。 王年的眼中微微一黯,面上卻笑嘻嘻地說道。 別看有他護(hù)著,可是他也知道,妻子為他吃過不少的委屈。 他不能不孝忤逆母親,卻也不會愚孝叫妻子跟著吃苦,做人夫君做人兒子的,總是被夾在中間,若不能在其中為雙方轉(zhuǎn)圜,那還成個屁親。 “那就是……都好了?”安固侯夫人笑逐顏開。 誰都不想斷子絕孫呀! “好了。”王年斬釘截鐵地說道。 “這個倒是叫我放心了?!卑补毯罘蛉苏f不愿意抱孫子那是唬人,只是見王年笑瞇瞇得也很高興,靈臺一醒眼中一亮,又想到了自己當(dāng)初的主意,便與王年含笑說道,“既然你大安了,可得開枝散葉了!況你媳婦兒身子沉服侍不了你,你這快一年莫非自己憋著?不如母親給你幾個好的,不說安心服侍你,就誰運(yùn)氣好有了子嗣,你不是更快活些?” 嫡子庶子的,安固侯夫人意見不大。 況她也真是看明華不順眼,有些不快地說道,“你那媳婦兒就是個嫉妒的,我聽說她到了這時候還霸著你不叫你往別的屋里去?!一個做人媳婦兒的,一點(diǎn)容人之量都沒有,叫你跟著吃委屈不說,如今越發(fā)地不好使喚了!” “瞧您說的,兒子不跟您兒媳婦兒大孫子的睡一起,那多寂寞?!?/br> 王年心中有些不耐,然而安固侯夫人到底是他親娘,他雖坐不住想回去看明華,卻還是笑嘻嘻地說道,“可別給兒子那幾個好的了,生得美,一臉奴才相!您愿意您兒子有這樣兒的妾,兒子還不愿意要一個做奴才的岳父呢!” “這是什么話!”安固侯夫人喝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