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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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是極好。”明秀對這家金樓印象頗深,聽是慕容寧的產(chǎn)業(yè),頓時沒有壓力了。 那句話怎么說來的? “我的就是表妹的,表妹的還是表妹的?!卑餐跻呀?jīng)傻笑在一旁給添上了這話兒了。 明秀撲哧一笑,越發(fā)無奈了,帶著弟弟下了車與慕容寧一同進(jìn)了這金樓,避開了外堂只往里頭一個個的單獨的房間去,才坐到一個精致的隔間兒,叫人上了香茶,就見有幾個年紀(jì)頗大的宮人模樣的女子前來拜見。 斯見過后,就有幾個年紀(jì)小些的女孩兒恭恭敬敬奉上了幾個金盤,上頭戒指鐲子發(fā)簪等等璀璨生輝,雕工都十分精美,頗有新意。 明秀正挑了一對兒鏤花八寶金手鐲翻看,就見留下的一個宮人臉上露出為難之色。 “怎么了?”慕容寧歪在明秀身邊一同指點這鐲子好壞,見她欲言又止,便好奇地問道。 “唐王殿下來了,正在后頭……”這宮人嘴角一抽仿佛十分為難地說道,“打金簪。” “二哥?”唐王殿下是個冷酷的人,什么時候打過簪子這種小兒女的玩意兒呢?想當(dāng)初安王給心上人打的時候,這二哥還笑話不屑過呢。 “莫非有什么不妥?”明秀見這宮人臉色異樣,便笑問道。 “制釵的小臺碎了?!边@宮人嘆氣地比劃道,“四個!” 用打鐵的力氣去打釵……這是跟她們金樓有仇是吧?! 第144章 “什么?”慕容寧的臉色頓時就變了,跳了起來。 “怎么了?”見他一臉要死要活悲憤莫名,明秀只以為這是心疼他家苦逼二哥呢,便笑問道,“心疼了不成?” 要她說,唐王這上桿子討好唐王妃,純屬活該。 早干什么去了呢?好好兒的日子不過非要人家翻臉才去討好,真是該呀。 “當(dāng)然心疼了!”慕容寧抹了一把臉低聲說道,“那花了大價錢的呢!” 制釵的銀臺都是特制的,花了很多銀子才做好的,這花的可都是安王殿下的私房。如今壞了,還壞了不是一個兩個,慕容寧真是覺得太過分了! 為他媳婦兒怎么敗家都行,可是他二哥……就算了罷。 他又不娶他二哥當(dāng)媳婦兒! 重色輕兄的安王殿下沒有一點理虧的,與明秀說完就站不住了,搓著牙花子跳腳道,“不行!我得去看看去!”他就說呢,太子與他抱怨最近兩個弟弟都不上朝了。安王自己很好理解,自然是為了娶親的緣故,然而唐王他二哥是為了什么呢?原來這是獻(xiàn)殷勤,拿弟弟的家當(dāng)獻(xiàn)殷勤呢! 好無恥呀! 為什么不花自己的錢?! 氣勢洶洶的慕容寧拉著笑得不行的明秀就匆匆往后頭去了,走到了后院兒的一個開闊的小樓,明秀就聽見里頭傳來了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那么蚵?,之后還是一個宮人模樣的女子一臉無奈地出來,對陪著明秀與慕容寧出來的那人攤了攤手抹了一下脖子,這才給慕容寧福了福指著里頭嘆氣道,“唐王殿下在里頭呢,王爺……”她頓了頓,因是認(rèn)得明秀的,便為難地說道,“別驚了郡主?!?/br> “呵呵打個釵子莫非還天崩地裂了不成?!” 那宮人仿佛覺得天崩地裂不過如此了,見慕容寧不以為意,便引著兩個主子進(jìn)去。 明秀一進(jìn)去就倒吸了一口涼氣。 高大英俊的青年一臉猙獰地高高舉著一個不大的小錘子,正努力地往下敲打,用足了全部的力氣! 仿佛搭在那臺子上的不是金子,是仇人來的。 “這……”唐王這樣氣勢洶洶的實在叫明秀詫異極了,見這個臺子仿佛也要壞,慕容寧已經(jīng)哭得一臉眼淚去搶救自己的資產(chǎn),她遲疑了一下緩緩走近,就見臺子上頭已經(jīng)有了一根金釵的雛形,看著倒是似模似樣兒的。只是唐王自己并不滿意,將這釵子拿起來細(xì)細(xì)地看了,正要丟掉就見慕容寧抱住了自己的胳膊哭得潸然淚下,嘴角微微一抽,皺眉道,“做什么?” “二哥!” “我忙。無事,出去?!碧仆跹院喴赓W地說道。 當(dāng)然,唐王殿下心里有些小小的害臊。 想當(dāng)初弟弟追榮華郡主的時候就主動打釵子獻(xiàn)殷勤的,他還笑話他夫綱不振,如今卻學(xué)了弟弟的舊事,叫弟弟看見,多丟人呢? “這釵打得這么好,您還覺得不滿意?”慕容寧知道若自己直說心疼的是臺子,沒準(zhǔn)兒這如今抑郁的哥哥就得抽他,便苦口婆心地說道,“什么東西都貴在心意,二哥親手打了這個,就已經(jīng)足夠,何必精益求精呢?若耽誤了,叫二嫂覺得二哥這是在事后彌補(bǔ),豈不是錯失了最好的時機(jī)?”他偷眼去看唐王的臉,見唐王若有所思,便急忙說道,“真的,已經(jīng)很好了!” “太簡陋?!碧仆鯊那笆遣粚⑴朔旁谘劾锏?,若覺得哪個女人還得自己心意,叫人買了好的就是,什么時候自己動手做過呢? 若不是為了唐王妃,他也不會親手做這樣的低賤的活兒。 想到唐王妃,唐王閉了閉眼,心里發(fā)緊。 她對他不假辭色,不管如何殷勤都無動于衷,已經(jīng)有決絕之意。 可是他沒法兒與她似的斷得這樣干凈,也沒法兒轉(zhuǎn)身瀟灑地走開。 從前笑弟弟黏糊,原來他才是優(yōu)柔寡斷的那個。 從前恨這女人恨得牙根癢癢的時候,總是想若沒了她就好了,然而如今,唐王才知道,他是錯的。 不是她離不開他,而是……他沒法失去她。 “再簡陋,也是二哥親手打的?!蹦饺輰幈銍@道,“就如弟弟打的簪子叫多少人嘲笑不好看呢?然表妹卻愿意戴在頭上,不怕旁人的譏笑。” 叫安王殿下說,這就是真愛了。 唐王一怔,果然下意識地往明秀的頭上看去,就見一大金片子在這秀美女子的頭上耀武揚威,特別顯眼,頓時用復(fù)雜的眼神看住了這倒霉弟弟。 比起來他打的這個確實比弟弟的好看,不過未必有弟弟的狗屎運,能叫心愛的人戴在頭上了。 想到從前明秀對慕容寧的冷漠疏遠(yuǎn),唐王瞇起了眼睛。 當(dāng)初他弟弟是怎么搞定這冷酷的女人的? 他也可以學(xué)一學(xué)。 “回頭,咱們出來吃杯酒!”唐王與連連點頭拉著他出來的弟弟說道,見這弟弟含著眼淚頻頻回首,便淡淡地說道,“不必?fù)?dān)心,我無事。” 真不是擔(dān)心你,安王殿下?lián)牡氖亲约旱馁Y產(chǎn)來的。 慕容寧濕潤的臉上帶著柔和的笑意,微微頷首,之后又擔(dān)心地問道,“二嫂,還是沒有回王府去?”唐王妃的母親病了,唐王妃這些日子都在娘家照顧母親,說得挺好聽,其實究竟是為了什么大家都知道。 唐王府這么大的事兒皇后自然也知道,只是叫人詫異的是,皇后什么都沒有說。 沒有覺得唐王妃矯情沒有婦徳,沒有覺得兒子委屈了,也沒有勸一個字。 明秀知道些唐王妃最近過的日子,據(jù)說是十分清凈自在的,再看看如今方才學(xué)會找補(bǔ)的唐王,竟不由往慕容寧的方向看了一眼。 世人都是失去了才會后悔,才會發(fā)現(xiàn)自己從前不在意的是最重要的,然而悔之晚矣。她有幸與安王在失去前就得以圓滿,不必在日后生出波折,也是很有福氣。 只是不知為什么,明秀想到這個,卻突然覺得心口疼。 仿佛……叫刀子一刀捅進(jìn)心口的疼,疼得入骨,眼淚都要流下來。 怔怔地看了正扒著唐王說話的慕容寧片刻,她眼睛酸澀,忍著不去摁著自己疼得不行的心口,卻見那青年仿佛察覺出了什么轉(zhuǎn)過頭來看了她一眼,之后撇了唐王顛顛兒地過來急聲問道,“不舒坦?” 他扶著她的胳膊上下地打量了一下,遲疑了一下又伸手摸了摸明秀的額頭,這才小聲兒說道,“哪里不舒坦,表妹與我說?!彼粗樕甲兞?,滿臉的焦急,都不像個據(jù)說在前朝萬事不變色的皇子了。 “無事,只是累了?!彼兆∷氖值臅r候,明秀感覺自己的疼都不見了,便含笑安撫道。 “可是……”明秀的臉色方才白得跟紙似的,慕容寧總是覺得不大好。 “真的,不必?fù)?dān)心我?!泵餍阒皇切χ鴦窳耍峙c唐王低聲說道,“旁的我不敢多說,總是多管閑事。只是王爺辜負(fù)旁人真心多少年,也該還回來多少年?!崩俗踊仡^就得叫女人感恩戴德地回頭一雙兩好?或許是有這樣的情況,因為那也是一種遷就的感情,然而卻并不適用所有的女人。還有一種女人,轉(zhuǎn)了身就未必回頭,就算回頭,也不會再如從前的心境了。 或許為了兒子,唐王妃總是要回去過日子,可是還會想那樣眼里都只有唐王么? 明秀也不知道。 唐王見明秀對自己一臉誠懇的模樣,想了想,感激地點了點頭。 “我并不求她立時回頭,只求不要拋開我?!彼卣f完,見了慕容寧與明秀比肩站在一起,目光閃了閃,到底握著釵子走了。 “他還沒說賠我銀子呢!”見他就這么瀟灑地走了,還留下了一個格外英俊的背影,慕容寧頓時怒了,指著一旁賠笑的宮人道,“明天開始,鋪子里的首飾咱們漲價!”羊毛出在羊身上,安王殿下失去的銀子,都得這么要回來才對呀! 那宮人應(yīng)了,真的去漲價了。 “你這人……”見那宮人也是說風(fēng)就是雨的,這就往前頭傳話兒去了,明秀不由無奈地笑了一聲,拉著明嘉的手與慕容寧柔聲說道,“竟小心眼兒成這樣?!币娔饺輰帉ψ约盒ξ?,她也笑了一聲說道,“天色不早,嘉兒好容易出來一回,再往別處走走?!彼骷尉屯忸^去,還未離開,就聽見金樓里傳來了女子柔媚嬌嗔的聲音,之后一個哈哈大笑的中年男人摟著一個格外漂亮的女子走了出來,一臉的春風(fēng)得意。 見那竟是安固侯,明秀便有點兒惡心,又覺得安固侯這妻子還沒死多久就這樣大庭廣眾地出來尋歡作樂,實在無恥。 “要不要我教訓(xùn)教訓(xùn)他?”安固侯這是連沈國公府都不看在眼里的節(jié)奏,慕容寧急忙問道。 “不必,叫他蹦跶幾日?!泵餍阊劬Χ纠?,一眼就看出了安固侯的臉色發(fā)青不是康健之相,心里冷哼了一聲,微微搖頭。 “如此,真是便宜了他!”安固侯這樣的玩意兒實在叫慕容寧惡心,況慕容寧這兩年與王年的交情極好,自然是看不過這樣的事的。 “不必管。多行不義,天亦取之?!?/br> 安固侯可不知道自己差點兒就叫人給揍了,如今沒有了約束,沒有了威脅真是心情大快,拉著自己新得的那個美人兒就往懷里帶了,摸著她頭上簇新的首飾笑著說道,“好好兒服侍本侯爺,日后,還有比這個更好的!” 大概是安固侯夫人死了,人死如燈滅的緣故,從前盯他盯得很緊的沈國公府與平王府都撒手不管他了,這樣的好事兒是安固侯沒有想到的,自然是要及時行樂。 他府里的那些都膩歪了,新鮮的才叫他舍不得,且這眼前的美人兒另有叫人舍不得撒手的好處,他也是叫癡迷得夠嗆。 因想到這女子一身的柔軟,安固侯渾身就跟火燒的似的,拉著這嬌笑的美人就匆匆回府,才要往房里拉,就見一身孝衣的王年臉色漠然地看著他。 “你!你站在這做什么!”雖然是大白天的,不過王年這不笑不動不說話也鬼氣森森的,安固侯頓時叫人潑了冷水似的,什么想法都沒有了。況王年平日里更親近安固侯夫人,安固侯也很不喜歡這個嫡子,便呵斥道,“大好的日子,偏你這樣晦氣!你看看你成什么樣子了,嗯?這是做什么呢?給我添堵呢?!” 他看王年不順眼還有一個緣故,就是王年的心里,待舅舅沈國公遠(yuǎn)比他親近多了。 因此安固侯就很不喜歡這個兒子。 “母親才沒還沒有半年,父親就忍不???”這些日子侯府新進(jìn)來了不知多少的美人,天天為了這個爭吵為了那個哭泣的,侯府已經(jīng)烏煙瘴氣。 王年恨極了眼前的男人,只覺得母親的悲劇都是這個男人的緣故。 若他沒有這樣好色無德,母親怎么會越發(fā)小家子氣,逼得庶女走投無路? 雖然他也知道母親本就是個糊涂的性子,心術(shù)也不好,只是人都沒了,錯兒就也都跟著沒了,只剩下好的回憶了。 “你說的這是什么話!”天底下還沒有叫夫君給妻子守孝的呢,誰家不是這么過的,安固侯就十分不快。 “父親的心里,母親是什么,我是什么?”王年怔怔地看了一會兒眼前的男人,許久之后苦笑道,“父親這樣無情,來日,只怕……”他想說既然父親對母親無情,來日父親若跟著死了,自己也不會為了父親守孝的,只是說這些到底沒有意思,他自嘲地笑了笑,突然覺得這侯府惡心得叫人厭惡,微微一頓便沉聲說道,“父親既然不在意母親,母親,我不會將她葬在王家祖墳。” 他與舅舅說好了,母親葬在老國公與先頭國公夫人的旁邊,也算是一家團(tuán)聚。 他更想說的是,自己已經(jīng)有破家之意。 為了爵位要容忍這樣無德的父親,他只怕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明華也并未與他吵鬧戀著這爵位,反而是依著他的。 就算沒有了爵位,他以后努力往上爬,也能叫妻子兒女都風(fēng)光,也不想在陷在這污糟的侯府里了。 王年想通了,只是笑了笑,無視了安固侯的跳腳自己走了。 見這逆子竟然不將自己放在眼里,安固侯大怒,心里憋著火沒處撒,只好拉了身邊媚笑的女子進(jìn)了房,胡天海地沒有個節(jié)制地不知折騰了多久,方將兒子對自己這樣無禮不孝的怒火給折騰走,又想到這逆子仗著出身沈國公府竟然連父親都不看在眼里,更為惱怒已經(jīng)起了廢了這兒子的心思,心中一定便埋頭在溫柔鄉(xiāng)里沉浮,只覺身下的女人挑撥得叫自己撒不開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