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不死。”肖湛費力地笑了笑，抬手小心地去碰錦嵐的臉頰，將要碰到時手遲疑地向后瑟縮了些許，最終還是慢慢落在了錦嵐的臉上，“王上，公主……好久沒見你哭了。”

    “雖然知道不應(yīng)該，可心里還是覺得，還能見這樣的你一面，真好。”

    他與錦嵐相識多年。十年前他剛剛出師，成為宮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手時，便被派到了皇長女錦嵐身邊做貼身侍衛(wèi)。當(dāng)時錦嵐不過七八歲年紀(jì)，還沒長到他胸口高的小姑娘，人前已經(jīng)向來是一副穩(wěn)重大方的得體樣子。

    而只有他知道，錦嵐那些屬于一個小小姑娘家的柔軟心思，都被自己硬生生鎖在了無人看見的角落里。她知道自己未來將肩負起大越的江山，在這個前狼后虎環(huán)伺的險惡生天里守住這片安寧的故土。

    她用功，努力，勤勉，堅韌，這十年來他見證了錦嵐成長為如今大越君上該有的樣子，也最清楚不過的知道為了做到這些，她究竟付出了怎樣的艱辛。他一直默默地看著，保護著，卻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錦嵐一步步走進那個名為愛情的危險境地里，寧愿在一場環(huán)境里沉醉不醒。

    如果我的死都讓你走出這個甜蜜的夢魘……

    “我前些時日，在許忘寢宮外面，曾聽見他與一人促膝對話?！毙ふ可钌钗丝跉?，換來幾聲咳嗽與無盡的氣血翻涌。他勉強壓下喉間腥甜，一五一十地將自己所見所聞，與這幾天順藤摸瓜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合盤托出，末了稍作猶豫，還是慢慢說出了口。

    “我懷疑王夫……和季國有所聯(lián)系?！?/br>
    他說完這些后，如同終于卸下了自己心頭的所有重擔(dān)，整個人都覺得輕松起來，仿佛很快便要從這般極致的痛苦中解脫出來。錦嵐流著淚用力點頭，看著他開始了無生志的渙散眼神，一時聲音都染上了一層厚重的沙啞。

    “你說的這些我都記在心里，我們說說別的，說說別的……肖湛，你不是答應(yīng)我不要死了嗎？！若是你也走了，這王宮里，我還有誰可與之說話？”

    “我或許要食言了吧?！毙ふ课⑽⑿χ]上了眼睛，“錦嵐，若有來生，你還是大越的女王，我依然護你到地老天荒……”

    “肖湛，肖湛？！”他安詳?shù)亻]上了眼睛，呼吸聲越來越低，直至徹底歸于沉寂。錦嵐愣愣地坐在地上抱著他呆了片刻，突然揚起頭向天空發(fā)出一聲猶如嘶吼的哀鳴，放聲大哭。

    “還說什么來生，這一世我還沒有走完，你為什么便要讓我面對孤獨凄冷的漫長余生？！”

    我下輩子，再也不要做女王了……

    這個位置，實在是太冷，太冷，太冷了。

    第二日，她將肖湛葬于宮外風(fēng)景秀麗的皇家墓陵，行事用度一切從簡，所帶攜從不過寥寥數(shù)人，卻幾乎皆是朝中有頭有臉的重臣。錦嵐在修整好的墓前站定，掏出隨身用的短劍，傾身在木制的碑上一筆一劃刻下此間主人的名諱。

    “吾愛肖湛安眠于此?！?/br>
    “待孤百年之后，與他葬在一起，遷至皇陵中心?！彼酒鹕頃r，將自己的短劍就此留在墓上，書記官誠惶誠恐應(yīng)下，早有專人將此言行記錄在案。錦嵐環(huán)顧四周，朝臣們或是不以為然，或是面帶疑惑，但總歸無人貿(mào)然開口詢問，一時也就這么沉默著揭過了這句怎么看怎么不合情理的口諭。

    而昔日王上將其捧在掌心里護著的王夫許忘，只是和朝臣站在一處，帶著不帶一絲多與情感的眼神，靜靜看向這邊。錦嵐慢慢勾出一抹笑，不閃不避地對上許忘的眼睛，出口的話語平淡而堅定，帶著旁人無從知曉的狠厲與決絕。

    “肖湛一事，疑團重重。孤與肖湛相識相知數(shù)年，如今肖湛慘遭歹人毒手，這件事情，孤不會放棄追究。那個害死肖湛的人，無論他是誰……”

    “孤都留他不得?！?/br>
    他們的視線在空中短暫交錯了幾秒，各自心緒都太過復(fù)雜難言，一時兩人都并不能看得分明。但此時兩個人心中都心知肚明，一場無聲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拉開序幕，接下來便是精心籌備，抽絲剝繭，攘除jian兇，等待最終決戰(zhàn)的時候。

    戲里他們的這場戰(zhàn)斗已然劍拔弩張到無從掩飾，而在戲外，一場更為隱秘危險卻又拼盡全力的戰(zhàn)斗，也在不為人知的時候，悄無聲息地備齊了人馬，低調(diào)沉默地開了場。

    《清君側(cè)》剩下的戲份，按照他們平時的拍攝進度來說，差不多要半個月以后才能正式殺青，如今蘇憑說要縮減到一周，喬雁二話不說毅然奉陪，其他事情都可以不管，首先當(dāng)然是要和顧蜚聲先做商量。

    顧蜚聲作為一個對電影質(zhì)量有著極嚴苛質(zhì)量的導(dǎo)演，以他的身體狀況來說，這也極有可能就是他這輩子最后一部電影作品，是想靠著這部《清君側(cè)》彌補上次《初相見》所僅剩的缺憾的。顧蜚聲拍了這么多年的戲，向來有頭有尾，嚴謹完整，如今要和他商量的這件事在外人看來會極大影響電影的質(zhì)量，敬業(yè)如喬雁蘇憑，這個時候都覺得有點底氣不足。

    就算提出了趕戲的想法，他們也從未打算對《清君側(cè)》敷衍以待。這部戲他們從年前拍到現(xiàn)在，小半年時間都耗費在這上面，中間多少次的ng卡戲都熬了過去，怎么可能在這種時候主動放棄。

    但他們想要趕戲提前殺青也的確是既定事實，就算不被理解，也終于還是咬著牙跟顧蜚聲提了出來。顧蜚聲開始意料之中地表達出了極大的困惑和不解，但在仔細地了解清楚情況之后，出乎他們意料的，顧蜚聲仔細思考過后，真的同意了他們的請求。

    “雖然我們總說戲如人生，不容輕視?！彼麥睾偷卣f，“但人生畢竟還是人生，分得清楚沒什么不好?！?/br>
    “我已經(jīng)老了，想要的東西有很多，有些得到了，有些錯過了，到了我這個歲數(shù)，對什么也就都沒了強求的心思。但你們還這么年輕，盡情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吧，別在未來為了今天的妥協(xié)而感到后悔?！?/br>
    有了顧蜚聲的默認應(yīng)允，整個劇組在一夜之間，瞬間進入了三班倒的拍戲模式。配角演員還好，一天輪一次兩次，工作強度的增加還在可以承受的范圍之內(nèi)，而劇組的工作人員則多半有些苦不堪言，即使是顧蜚聲這樣的劇組，工作人員也還沒奢侈到可以換班倒連軸轉(zhuǎn)的地步。

    這本來幾乎也就算是喬雁和蘇憑的私事，整個劇組能這么配合，全賴平時喬雁和蘇憑在劇組的形象為人都非常良好，有了往日的交情在，這次才不至于馬上掉鏈子。但用人情撐一周也實在太過勉強，就在這時，穆庭再次出現(xiàn)在劇組里，給他們幫上了大忙。

    他給劇組帶來了一冷藏車的食物，和兩個廚藝精湛的廚師。

    大家在劇組拍戲，條件是決計算不上好的，天天的劇組餐都是廉價盒飯供應(yīng)著，里面三菜一湯都不一定找得出來rou絲。穆庭簡單粗暴的用錢解決了這個問題，他跟著車一起過來時整個劇組的人像是一群土包子一樣圍在冷凍車旁邊，帶著夢幻有憧憬的笑容看著廚師往下搬東西。

    這一招就是毫無爭議的收買人心，然而美食的誘惑力太大，在拍戲這種條件本就艱苦的地方，這種高額度的付出，所有人都必然會買賬。

    他在人群里一眼發(fā)現(xiàn)喬雁，把她拉出人群時她的表情還沒恢復(fù)正常，穆庭好笑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看哪兒呢，趕快看我一眼?。课铱神R上就要走了?！?/br>
    喬雁有點驚訝地回過神來：“謝謝你啊，幫了大忙……不多待會兒？”

    “我那邊也正忙著，跟過來就是想看看你。”旁邊還有人看著，穆庭也沒做什么額外的舉動，只是想了想又覺得就這么走了又有點不甘心，于是最后用力抱了她一下。

    “這次情有可原，蘇憑也還算靠得住，下不為例。以后跟誰關(guān)系再好也別陪著他瞎胡鬧?！蹦峦ピ谒吘妫闪嗽诹硪贿呎局奶K憑一眼。蘇憑察覺到他的視線，看向他做了個多謝的手勢，穆庭不是很認真地隨手揮揮算作回應(yīng)，回頭繼續(xù)對喬雁叮囑。

    “他們不會管你的人氣會不會因為這些胡鬧的事情下滑或是動搖的……凡事多想著自己點，別被賣了還幫人數(shù)錢啊?！?/br>
    “我不是還有你嘛……”喬雁眉眼彎彎地沖他笑，平時那么溫和聰明的人，現(xiàn)在笑起來居然有點嬌憨又傻乎乎的樣子，個中親昵與信任依賴讓他覺得再抽出空來多跑十趟也是值的，穆庭蠢蠢欲動地又捏了捏她的臉，不甘不愿地放開手后退兩步，以免自己再把持不住。

    “你們過幾天殺青了就去找楚冰，”他對喬雁說，“楚冰也不是什么任人欺負的善茬，秦菲要倒霉了?！?/br>
    喬雁自然痛快應(yīng)下。穆庭的這一舉動，迅速將劇組隱約升騰起的些許不滿迅速消弭于無形，大家盡心盡力地日夜不分趕戲拍攝，最后真的在一周內(nèi)成功將《清君側(cè)》順利殺青。顧蜚聲宣布殺青時整個劇組爆發(fā)的歡呼震耳欲聾，喬雁和蘇憑吃過了慶功宴之后雙雙先走一步，去了楚冰的家里。

    這是楚冰的另一棟房子，那棟客廳被安了監(jiān)控的住處她之后再沒回去過。雖然知情人都知道上次的打人事件究竟是如何卑劣的行徑，但在大眾眼里這其實已經(jīng)是一條沒濺起應(yīng)有水花的過氣新聞，還被許多人斷言為炒作需要故意放出的消息。

    不過楚冰還是停了最近的一些通告，她咖位夠大，這么做也頂多被冠以耍大牌的名頭，并沒有什么大問題。在他們敢去的當(dāng)日，稍后些時分，穆庭也匆匆過來，四個人坐在客廳沙發(fā)里面面相覷，同盟戰(zhàn)線拉起來那么久，第一次見面，倒還真的有點不知道該說什么。

    “這是我和秦菲的事，你們幫忙我心里感謝，但不要自己陷進去太多?！弊詈筮€是楚冰率先開口，干脆利落地表明了立場與態(tài)度。喬雁眨了眨眼，笑著搖了搖頭。

    “我跟秦菲鬧翻的時間更早，冰姐是知道的?！彼χ柭柤纾瑤еc愉快地回答，“早晚都會有這么一天的，現(xiàn)在意外的身邊有了幫手，我也很高興啊?！?/br>
    “我是家屬，幫喬雁的，你們不用管我?！蹦峦ゾo隨其后，旗幟鮮明地表明態(tài)度，換來楚冰你真是夠了的眼神和喬雁忍俊不禁地一個笑臉。

    喬雁和穆庭都已經(jīng)表明過態(tài)度，楚冰點點頭，轉(zhuǎn)而看向蘇憑。

    “我們親都親過了，我插手不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膯?？”蘇憑問。

    楚冰看著他：“這是一個成年人應(yīng)該有的思維嗎？”

    “那好吧?！碧K憑頓了頓，笑著嘆了口氣。

    “那我們把話說開了講，楚冰。”他忽而收起了臉上全部的戲謔神情，眸色深深地向楚冰看去。

    “我們別互相耽擱了，在一起吧。”

    ————隨章附贈超萌小劇場，————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我們親都親過了，我插手不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膯幔俊碧K憑問。

    楚冰看著他：“你成年這么久了，還覺得親一下就是山盟海誓私定終身了？”

    “啊，不?！碧K憑頓了頓，忽而低下頭，擺出個稍稍害羞的表情，“mama說不能隨便親人的，只能親自己喜歡的人，親過了就要懷孕的。”

    楚冰喬雁穆庭：………………這個人還要臉嗎？！

    ☆、第80章 劍拔弩張

    蘇憑這個人，釋放真我的時候，真是一點臉都懶得要。

    喬雁和穆庭作為經(jīng)歷了蘇影帝告白現(xiàn)場的唯二見證人，這個結(jié)論的得出都不假思索而毫不猶豫——穆庭象征性地蓋了下眼睛，滿臉的生不如死。

    “你還真不把我們當(dāng)外人??！誰想聽你給人姑娘灌迷魂湯，也不怕我們拆穿你？”他朝蘇憑猛翻白眼，吐槽得根本停不下來，“真是尷尬瘋了，當(dāng)時真恨不得自己從未出現(xiàn)在那里——不過說起來我們找借口走了之后，你的告白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

    蘇憑坐在一邊，冷靜地看他一眼：“你從喬雁腿上下來我就跟你說?！?/br>
    “我不?！蹦峦パ杆倬芙^，得寸進尺地伸出一條手臂環(huán)住喬雁的腰，動了動腦袋，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枕著，朝蘇憑呵呵一笑，“愛說不說，嫉妒的男人嘴臉真是丑陋。”

    他們此時正在穆庭的工作室里，已經(jīng)到了下班時間，其他成員都已經(jīng)各回各家，他們?nèi)齻€聚在一起，暗搓搓地開起了小會。

    隨著《清君側(cè)》的殺青，喬雁近期的工作便只剩下為電影補配一些聲音，舒麗心疼她趕戲辛苦，最近也沒給她安排什么繁重的公告。好劇本還在尋覓，她于是便驟然清閑下來，每天甚至已經(jīng)恢復(fù)了成名前的規(guī)律作息早睡早起模式，每晚十一點后就根本聯(lián)系不到人，與夜生活豐富的圈內(nèi)好友們點贊都生生弄出了時差的感覺。

    而與她相反，隨著六月的到來，穆庭的演唱會工作已經(jīng)到了最后關(guān)頭，進入整場排練階段，除了臺上努力的時間，臺下的粘合與狀態(tài)的把握同樣都需要他自己多費功夫，最近整個人忙得腳不沾地，起早貪黑，每天都在為各種各樣的事情頭疼。

    喬雁心疼他，來工作室的時候總要給他帶點自己煲的靚湯或是做好的營養(yǎng)便當(dāng)，今天來的時候見穆庭頭疼得眉都皺在一起，就讓他枕在自己腿上，給他按按放松一下。她手法一般，不過心意十足，態(tài)度也認真，關(guān)鍵是穆庭喜歡，于是果真也覺得自己舒服許多，躺在沙發(fā)上枕著喬雁的腿，一副打算躺到地老天荒的架勢。

    “……”蘇憑看向喬雁，語重心長地跟她叮囑，“別總這么慣著他，慈母多敗兒知道嗎？”

    在穆庭的“我靠蘇憑你說誰呢不服想打架是不是那就單挑啊來啊來啊”的聒噪背景音中，喬雁拍了拍穆庭的肩膀，示意他安靜一點，后者果然乖乖閉了嘴，喬雁朝蘇憑笑笑，對他剛才的建議裝沒聽見。

    “其實我也挺好奇的，”她說，“你們認識這么多年，怎么就互相耽誤到現(xiàn)在了？”

    “那句話失敗了，不過我成功了?！碧K憑聳聳肩，看著他們依偎在一起的樣子，有些感慨地靠在另一邊地沙發(fā)上，露出回憶的神色，臉上的表情帶著點唏噓。

    “可能沒你們來得簡單坦誠吧?！?/br>
    “以前和他們倆不大熟，不過我倒是知道你們的一點事?！蹦峦ゴ蛄藗€哈欠，懶洋洋地問他，“你們以前是不是差一點就訂婚了？”

    喬雁聞言，有些詫異的稍稍揚眉，轉(zhuǎn)向蘇憑等著他的回答。

    “差很多點。”蘇憑開口糾正，自己也聳了聳肩，“兩方父母當(dāng)時有這個意向……”

    “不過第一次見面時就被我搞砸了?！?/br>
    當(dāng)初他們都還是二十出頭的青蔥年紀(jì)，風(fēng)華正茂，各自都是圈子里的出挑人物，他蘇憑的名頭響徹這座城市的世家圈與風(fēng)靡國內(nèi)娛樂圈時，穆庭還不知道在哪個地方背著書包上課聽講，和人打架或是作天作地。

    而楚冰從小跟隨外祖父在國外長大，一身傳統(tǒng)名門養(yǎng)尊處優(yōu)培養(yǎng)出來的高貴冷淡，當(dāng)時便已經(jīng)是在國外小有名氣的新人演員，因為父母想念得緊，念完了表演系的學(xué)士剛剛回國，與蘇憑素未平生，之前連彼此的名字都沒聽過。

    得知雙方父母有這個意思的時候，蘇憑有片刻愕然。他的家庭并非熱衷于靠聯(lián)姻鞏固地位的老式家庭，這種類似于包辦婚姻的行徑的確讓他不是很能理解。而更不能理解的是，當(dāng)時一個交情不錯的朋友輾轉(zhuǎn)從家中長輩口中聽到了這個消息，再一次酒會的見面中把他拖到一邊，拉住他滿眼的難過祈求。

    “蘇憑，你和楚冰還沒定下是不是？”他急切地問，拉住蘇憑不讓他離開，“我喜歡楚冰，一直喜歡她，很多年了……我是不是還沒開始就已經(jīng)沒有機會了？”

    “你喜歡……那就去追??？”蘇憑有點愕然，他知道這位好友在國外待過幾年，萬萬沒想到還和楚冰有所牽連，“君子不奪人之美，她要是你喜歡的人，我回頭就跟家里說一聲，不考慮訂婚的事情了，把機會讓給你?！?/br>
    “能行嗎？”好友帶著些許忐忑與莫大的驚喜問他。

    而他稍稍揚眉，帶著云淡風(fēng)輕的溫和笑意點頭，“無所謂?！?/br>
    穆庭聽到這里，忍不住打斷蘇憑：“怎么就無所謂了，自己老婆說讓就讓，你當(dāng)她是個你隨意處置的東西嗎，你腦子有坑?。俊?/br>
    “我要是有這個先見之明，當(dāng)初無論如何都不會那么說，所以后悔藥才是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對吧?！碧K憑也苦笑了一下，而后搖搖頭，“我以前怎么說呢……因為從小什么都不缺，過得太過順風(fēng)順?biāo)砸恢睂κ裁炊疾淮笥袌?zhí)念，不覺得什么是必須要爭取的，可惜后來發(fā)現(xiàn)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時已經(jīng)晚了?！?/br>
    “當(dāng)時楚冰正巧聽到……事情總是在這種不合時宜的時候湊巧。她那么驕傲的人，我漫不經(jīng)心，她也就不考慮了解試試，總歸覺得我是個被寵壞的公子哥，不值得浪費精力?！?/br>
    “……你活該。”冷場了一會兒之后，穆庭精準(zhǔn)地概括。

    “是啊，后來又發(fā)生了一些事，這不是花了十幾年的時間去彌補當(dāng)時的錯么。”蘇憑點點頭，抬手揉了揉眉心，“我為她進了軒霆，沒想到最后卻是離開了軒霆才終于和她在一起，也不知道自己這十來年都在干些什么?！?/br>
    “我要是冰姐，現(xiàn)在都不會答應(yīng)你。”喬雁平靜地說。

    穆庭和蘇憑一起朝她看過來。

    “在你明白你這十來年的意義之前，我其實不大能確定你現(xiàn)在的執(zhí)念到底是為了冰姐，還是為了這些年因為冰姐耗去的時間。”她慢慢地說，有些感慨地搖了搖頭，“有個說法是在感情方面，女孩子總是要比同齡的男孩子成熟，說不定男人在成家立業(yè)之后會好點，但是說真的，你們有時候真的很幼稚?！?/br>
    “你珍惜吧，蘇憑，冰姐心軟了?！?/br>
    “為這種人心軟多不值啊，楚冰的標(biāo)準(zhǔn)也太低了，起碼得我這種才行吧，是吧喬雁？”穆庭有點不明就里，不過占便宜的事情他向來很積極，眼都不眨地抱著喬雁，光明正大的邀功求夸獎。喬雁失笑，看了穆庭一眼，誠實地回答他。

    “其實你也并沒有好到哪里去?！彼f，越過一臉飽受打擊表情的穆庭，看向若有所思的蘇憑，柔和地笑笑。

    “我覺得應(yīng)該讓你明白她為什么心軟，你和她磕磕絆絆地過了這么多年，從二十來歲互相耽擱到三十而立，你從幼稚到成熟的每一個變化的樣子，里面都有她的影子。你現(xiàn)在可能也不是最完美的時候，但所有的缺憾她都曾為之見證，可能以后再也找不到一個像你這樣互相參與過彼此最好的時候的人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