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節(jié)
陳繼文被他的氣勢駭住,那時的東路和那天要讓他把孩子留下的何懼一樣,這幾位爺都不是一般角色,單是一個眼神就能讓他兩腿發(fā)軟。 何懼妥協(xié),是因為蘇錦和會死。 東路不會妥協(xié),他要弄死那東西。 “我懂,可是,要滅鬼,施法的人,損耗極…” “你就告訴我,他會不會有事兒就行。” 陳繼文搖頭。 “那妥了,說吧,怎么做?!?/br> 陳繼文無法拒絕,最后還是告訴了東路方法。 東路突然問了一句:“如果前幾天我來找你,是不是能提前弄死那東西?” “那也要等到七日。”陳繼文說,“不到七天,他不會顯形,最后那日是他心愿了解的時候,陰氣最弱,才能下手?!?/br> 東路沒說話,走了。 陳繼文卻是因為這句話,憋出了滿頭的冷汗。 他知道,如果他說出相反的答案,可以提前驅鬼,那東路一定會殺了他。 這次他沒隱瞞,但也是嚇了個魂不附體。 那兜頭遮住的床單是為了遮掩。 鬼看不到,只能感覺。 床單擋住蘇錦和的人氣,在鬼眼里那就是個空空如也的床。 蘇錦和藏在床單下,陽氣被擋,屋里唯一的活人就剩了東路。 他沒有道行,他也什么都不懂,讓一個外行來驅鬼十分危險,可是他做了胡友德將全部怨氣發(fā)‘泄到東路身上。 東路看不到,也感覺不到,什么陰風陣陣,什么鬼哭狼嚎,在他眼里屋子還是那個屋子。 可是,他能看到糯米地上印出的腳印。 這是他唯一能夠判斷的。 那是血腳印,每一步都帶著粘稠的血液,一步步蹣珊著向他靠近。 東路的桃木劍潑著黑狗血,還有他的血。 那時東路的手腕割開道細長的口子,傷口不深,但血源源不斷,這樣,他就能傷到胡友德。 接下來,就是一個無法想象的殘忍畫面。 東路與胡友德的廝殺。 東路要做的,就是將那桃木劍刺進那無形的家伙的天靈蓋中。 這談何容易。 那一晚,豐城一如往昔,安寧靜默,但蘇府上空陰云密布,陰風四起。 后院的豹子焦躁不安,不停的踱著步子,但始終沒踏出那園子一步。 園門早就被陳繼文鎖起,那一晚所有的活物包括一只雞都不能輕易出現(xiàn)。 陳繼文就在那院子外面,雞血畫出的符號鎮(zhèn)著那院子,他不清楚東路是否能贏,他也不清楚到最后那胡友德會不會化身厲鬼。 他能做的只有守在這里,一旦胡友德變化,他第一時間將其消滅。 僅此而已。 這里面有很多講究,也有很多禮數(shù)不是能按正常規(guī)矩來的。 他與蘇錦和生無交集,胡友德魂不該絕,再說是蘇錦和先收了他的陰聘,他若惡鬼,陳繼文當仁不讓,可現(xiàn)下這種情況,他若出手,便是逆天而為,這不止是損陰德的事情,還會連累他陳家上下。 東路要救的,是他的兄長,是和他有千絲萬縷關系的人,胡友德死去多時,卻想與凡人珠胎暗結,這也是大逆之事,所以,這是他們的恩怨,他們自行解決理所當然。 那一晚,東路也好,胡友德也罷,各安天命。 最后還是發(fā)展成了陳繼文最不想看到的畫面。 “唉,忍一晚,只有一晚,胡友德心愿達成,一切就都過去了,怎就不能再忍,怎就非要鬧到這般田地?!?/br> 東路沒有驅鬼的本事,硬碰硬的來,小命差點折里面。 也就是他命夠硬,這換做一般人,就算有這個心也未必能辦到。 東路這下傷的不輕,不止是身體,還有陽氣。 蘇錦和怔怔聽著,忍么?這事情忍不了。 也許陳繼文覺得沒什么,可蘇錦和寧愿去死。 他忍不了,東路能讓他忍著么? 蘇錦和猛握雙拳,他感激東路,恨不得跪下磕頭。 可是,東路何必如此… 第一九九章 順利的結束 “我要開始了?!?/br> 陳繼文這一本正經(jīng)的宣布讓蘇錦和笑了下,不是他心情好,是這場面實在可笑。 他手腳都被綁在床上,身上只剩一條單褲,陳繼文站在床邊,手里拿著根柳條,這樣子想不往歪了想都不可能。 蘇錦和咳了聲,喉嚨震動,帶著一絲顫抖,聲音有點古怪,“您來吧,不要客氣?!?/br> 他那忍笑的模樣讓陳繼文也破了功,緊繃的臉有了裂痕,他無奈的搖搖頭,再次覺著,蘇錦和這樣的人真不該受這罪。 陳繼文將桌邊的小杯拿起,遞到他嘴邊,“喝了吧?!?/br> 眼角的余光掃到一抹黑色,等傳到味蕾時就是又苦又澀,蘇錦和躺了回去,那冰涼的東西流入喉嚨,帶著莫名的寒意傳遍四肢百骸。 最后那瓊意凝聚,停在小腹。 那時他還沒有什么反應,就是覺得瓊。 突然,陳繼文的眉頭一皺,蘇錦和猛一躬身,床榻隨之一晃,大量灰塵向向落下。 陳繼文捏開蘇錦和的嘴巴,飛快的塞進一條濁玉。 那玉石兩指寬,正好能壓住舌頭,橫在牙齒中央。 陳繼文一松手,就聽蘇錦和嘴里咔嚓一響,他狠狠的咬住了那石頭。 玉石頂在中央,他的牙關沒辦法完全合攏,這樣他咬不到舌頭,也咬不碎牙根。 陳繼文動作迅速,絕無拖拉,他伸出兩指,探入口中,只見他頭顱一晃,指尖帶著一抹紅摁在蘇錦和下顎。 唾液混合著血水,在蘇錦和身上畫出一道細長的線,到連胸腹處時,蘇錦和的身體猛然挺起,那床欄硬生被他掰斷。 他拼命低頭,赫然看到,陳繼文手指之前,他的肚皮如‘潮水滾動,須臾,那肚皮倏然一高,隆起半尺,皮rou透明,印出張嬰兒的臉龐。 那臉五官清晰,貼著他肚皮轉了個圈,蘇錦和疼的撕心裂肺,滿身是汗,可這一刻竟是無法動彈。 那臉緩緩轉過,眼窩之處猛的轉向蘇錦和。 肚皮幾乎撕裂,那雙眼睛兇悍的看著他,似乎想將他拆骨入腹。 身下一陣冰冷,皮rou上泛起無數(shù)雞皮疙瘩,那臉孔微微后退,又驟然一沖肚皮再次一高。 蘇錦和悶聲尖叫,昏死過去。 他最后,視線朦朧時,依稀看到個黑影撲到他眼前,貼著他的鼻子,用那雙死魚肚皮一樣的眼睛盯著他。 蘇錦和這一昏迷,就是整整兩天。 醒來之后一切如初,只有幾天沒進食的疲憊無力而已。 陳繼文告訴他,都結束了。 蘇錦和沒有再問,無論是胡友德鬼魂造訪還是那天他身上的異狀,這些東西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記起。 這一病,他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 等真正能下床,已經(jīng)是半個多月的事情了。 陳繼文走了,臨走前什么都沒說,只是看了蘇錦和許久,最后一聲長嘆。 蘇錦和不知他的嘆息意味著什么,是嘆他命薄,還是對他命運的無奈。 不管怎么說,雨過天晴。 這日,蘇錦和喊來紀延,跟他去了趟縣廳的醫(yī)院,那是何懼的地方,是軍隊重地,所以他沒帶蘇護,讓他在府里等著就好。 蘇府門前,蘇錦和剛坐進去,蘇護就扒住了車窗,“蘇爺,我…” 他是蘇錦和的貼身小廝,卻已經(jīng)很久沒跟著蘇錦和了,出門講不了,可這是豐城之內,縣廳他進不去,讓他在外面等著也好,讓蘇錦和一個人出門,他這小廝要來何用。蘇護已經(jīng)不止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失職。 “有紀副官跟著你怕什么?”蘇錦和笑,他的情況特殊,和旁人比不了,蘇護完全沒必要內疚,說著他沖紀延揚了下下巴,“怎么你還信不過他?他和你,不是一樣的么?!?/br> 另外一邊,正往車子里鉆的紀延腦袋突然咣當一聲撞到了車頂,又哎呦一聲爬了進去。 蘇護看他一眼,眼神有些嫌棄。 蘇錦和忍笑,轉而沖著車里喊了聲,“那個紀副官,要么我自己去算了。” 紀延在揉腦門,他沒弄懂蘇錦和的意思,他扭過大半個身子問,“怎么呢?” “你看我這病也好了,您這婚假也沒剩幾天了…我還是別占用您這最后的甜蜜時光了。”縣廳蘇護去屬實不方便,所以不如紀延也不去了吧。 紀延猛的一咳,狠拍司機一下,“開車!” 車子絕塵,紀副官紅著張臉,臉對著車窗,眼睛卻是下意識的往后視鏡瞄去。 那里面,有個人。 “咳…”蘇護早都沒影兒了,紀延還盯著那鏡子瞧,蘇錦和看了他半天,最后不得不輕咳一聲好引起紀副官的注意。 紀延嚇一跳,差點彈起來,他這反應把蘇錦和也嚇了一跳,他連忙傾身,手下意識的往紀延腦袋上擋,生怕他再次撞到腦袋。 不過這回沒有,紀副官咳了幾聲就把臉轉向別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