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溫父轉(zhuǎn)頭看向溫母,這種時候,總是想讓溫母給打個圓場。 溫母這邊,就跟沒看見一樣,置身事外,根本沒有搭理的意思。 “你們快看那新姨娘的衣服!”有個眼尖的人,突然喊了一聲,眾人的目光都放在郭氏的身上。 在郭氏的后面,白色里衣上頭,那一點嫣紅,是格外的顯眼。 就跟婦人來了月事,不小心溢出去的,那可是不吉的很。 “掃把星,掃把星!”有人帶頭喊了一句,立馬有不少人應(yīng)和,尤其是這些事孩子的父母,喊的聲音格外的響亮。 郭氏看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了,只是看是這場面,到底是有些慌神,不顧一切的,爬到溫父跟前,“救我,救我!” 喜弟就站在溫母的跟前,郭氏在這邊受辱,是溫言煜尋人告訴的溫言許,本來,當(dāng)娘的受了委屈,兒子安慰安慰沒什么的,可到底溫言許這么大了,郭氏換衣服自然是要避著的,只將外頭的裙子脫下去,把上面的螞蟻給抖掉。 她們也沒想著會突然來人,自然也就不會急著套別的衣服! 再說了,廚屋那婆子帶人來剪的時候,有不少好的衣服也被剪爛了,就是郭氏想換,衣服,也不會那么好找! 第七十七章 趕出去 至于這紅色,其實就更簡單了,郭氏故意惡心人,讓招弟給她做衣服,這衣服,招弟是做了,不過卻動了手腳,在腰下面,都是用一點紅布走的邊,而且用的是會掉色的絨布! 郭氏被澆了那么多水,色早就染在了里衣上頭。 今日郭氏穿的是粉綠衣服,這一點,是不會有人想到的。 一切,似乎都是,剛剛好。 “溫大夫,這掃把星可要不得,說小了會影響你們溫家,說大了,會影響整個鎮(zhèn)子!”有個老學(xué)者過來,湊在溫父的跟前說了一句。 他這一帶頭,下頭的人就更激動了,甚至都有帶頭喊的,“沉塘,沉塘!” 事情鬧到這會兒,溫母才咳了一聲,站在前頭去。孩子哭的事,不在她們算計之內(nèi),可是卻剛剛好,應(yīng)和的人多了,溫父才不能,一意孤行! “大家息怒,郭氏是不吉之人,我們也始料未及,只可惜了,驚嚇了大家的孩子,快先將孩子抱一邊哄哄,莫讓孩子睡不安穩(wěn),等會兒,都去醫(yī)館,給孩子領(lǐng)一份猢猻散喝了,定定心緒。”溫母說完,看有人看想說話,抬手,讓大家都安靜,“若是大家信的過我,此事我來安排。” 側(cè)身,吩咐喜弟拿幾粒在朱砂,再放上點雞血端過來。 “郭氏是不吉之人,可畢竟有后,說明她不是兇克之人,沉塘對她來說,到底太重了!不過?!痹跍馗杆梢豢跉馐堑臅r候,溫母的話鋒突然一轉(zhuǎn),“溫家到底不比旁人,開的醫(yī)館,做的人命買賣,這種事自然不能含糊過去?!?/br> 說著,溫母接過喜弟準(zhǔn)備好的朱砂,朝著郭氏的頭撒了上去,nongnong的血腥味道,嗆的郭氏不停的咳嗽,“這人,我溫家是不要了,以后,也請郭氏,永遠(yuǎn)不要進鎮(zhèn)子!” 溫母一說完,人群里立馬喊起了好。 “這怎么行?”溫父這邊,下意識的反駁。 可是卻被溫母挑眉斜了一眼,“這,怎么不行了?郭氏若是克了你,克了溫家,就當(dāng)是我們心甘情愿,可她若是克了來看病的病人,誰又能擔(dān)待的住?” “是啊,這郭氏只在府里待了幾日,就鬧的雞飛狗跳,家宅不寧,若是時間長了,不定會出什么亂子!”這會兒,不用喜弟說話,廚屋那婆子,自然要幫襯著溫母。 畢竟,她想要在溫家長長久久的做,就得讓郭氏,消失! 郭氏這才看明白了,怪不得溫母敢這么有恃無恐的折騰自己,原來打的是根本不讓自己進門的主意,可偏生,她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問題。 郭氏自然動的審時度勢,既然大勢如此,再呆下去,恐怕除了受罪,沒別的可能。她慢慢的站了起來,連說了三個好,“既然都不容我,我離開便是!” “娘!”溫言許拽住郭氏的胳膊,不讓她離開。 卻被郭氏狠狠的甩開,“你是溫家的種,但凡姓溫的,都是我的仇人,仇人!” 溫言許還要往前,卻被郭氏一口帶著朱砂的紅唾沫給吐了過去,硬生生的讓溫言許止了步子! 快出門的時候,郭氏回頭沖著溫母突然咧嘴一笑,臉上嘴上,全都是紅色的朱砂,一道道的紅的就向血一樣,再配上這個陰冷的笑容,忍不住讓人打了個寒顫,好像這郭氏是從地獄里面鉆出來的惡鬼一樣,所有人,大都對郭氏是掃把星,堅信不疑。 看見郭氏落得這樣的下場,最揪心的莫過于溫父,第一次,覺得他不認(rèn)識溫母,這個在他看,陰狠毒辣的女人,恨,甚至有那么點恨! 溫母知道郭氏回頭的意思,郭氏雖然被趕走了,可溫父的心也跟著走了。 可那又如何,打郭氏出現(xiàn),溫父的心,就沒在溫母的身上過。 既然不曾擁有,何談失去! 至于這個溫言許,溫母到底不能現(xiàn)在還趕出去,若是兩個人都走了,溫父沒個掛念,一沖動也跟著離開怎么辦?溫言煜不熟悉醫(yī)理,醫(yī)館沒人撐著,受罪的還是她們! 好好的一個喜事,鬧的這么大的變故,不用人說,賓客們也都自動的離開。 倒是招弟的鋪子,可是熱鬧了,一直在這待著沒走,準(zhǔn)備看熱鬧的人,一看有人出來了,肯定是要叫過來說道說道的,這一過來喝個水,出來進去的,看見能入了眼的東西,自然也就買一件。 至于剛才哭了的孩子,做父母的都心疼,過來買個玩意,哄著孩子不哭了便成。 溫家鬧的是厲害,倒是成全了招弟這邊,迎來了今日,第二個高峰。 院子里頭,長工在那打掃,溫父去了郭氏住過的屋子,睹物思人去了,溫母在院子里站了一會兒,“言許,你過來跟我過來一下?!?/br> 叫著人,去了堂屋坐著。 “言許,明人不說暗話,我跟你母親之間是有過節(jié),但是,今日既然將你留下來,自然也是能容的了人。”溫母上來,直接將話挑明了。 溫言許將頭別在一邊,并不打算與溫母說話。 溫母也不著急,只是將那段往事徐徐道來,“這些年,你母親與你過的什么日子,都與我無關(guān),且我也并不知道。但是你母親來了,將我鬧的命懸一線,也是事實。我就是存了報復(fù)的心,也理所應(yīng)當(dāng),若是你有是非之心,做到心里有數(shù),我不會讓你與我有多親近,但我能保證,言煜有的,我也會盡量給你?!?/br> 溫母本就不是兇狠之人,今日將跟郭氏趕走,對溫言許也起了可憐之心,這才叫過來說幾句掏心窩的話,希望這孩子,沒有被郭氏給帶的無可救藥! 溫言許的眼睛動了動,像極了郭氏的桃花眼,根本讓人看不透,想到什么。 “溫夫人的話,我聽的真切,也記在心里,若是沒什么事,我先去找爹了。”溫言許雖然對溫母的態(tài)度算不得好,卻也沒歇斯底里的辯駁,甚至對溫母能鞠個躬,再離開。 溫母的眉頭緊鎖,這溫言許想通也就罷了,若是跟郭氏一樣是個糊涂了,自己絕對不會心軟! 第七十八章 囑托 天色漸暗,晚上吃飯的時候,溫父跟溫言許都沒過來,聽廚屋的婆子說,在郭氏住過的屋子里喝酒。剩下他們?nèi)齻€人一起吃飯, 原本,溫母這般威風(fēng),該是慶祝慶祝的,可看著滿桌子的飯菜,心里總還是有些悲涼。 筷子拿了起來,卻在空中停留,怎么看也似乎,尋不得合胃口的飯菜。 最后,筷子落在了中間的那盤炸魚上,夾了起來,卻是往喜弟跟前放著。 只是,還沒到喜弟跟前,便被溫言煜給攔著了。溫母詫異的抬頭,看著溫言煜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有刺,我?guī)退龘芨蓛粜!?/br> 溫母看了看溫言煜,又看了看喜弟,隨即滿意的點了點頭,“是,是,你該照顧喜弟的。” 而后,還不忘補上一句,“看著你們感情這般好,離著我抱孫子的日子,又近了些?!?/br> 相對于溫言煜半紅的臉,喜弟渾身都打了個寒顫,怎么也想不得,自己會跟這么小的孩子,攀扯在一起。 手邊更是想也沒想的,直接取了一塊新的放在跟前,“不要緊,我手還利索的很?!备尚σ宦?,便擦了擦手,準(zhǔn)備剝下刺來。 只是手還沒碰倒魚塊,就又被溫言煜筷子給夾住了,看喜弟要搶,溫言煜眼睛一瞪,生生的將喜弟給瞪了回去?!拔沂欠蚴侵鳎f什么你就聽著!” 喜弟莫名其妙的看著,突然發(fā)脾氣的溫言煜,不過卻不跟著生氣,只覺得好笑,到底還是小,這般不穩(wěn)重。 若是余生,想起這個人,喜弟自嘲的笑了笑,再厲害又如何,又不是自己的。 喜弟恍惚的時候,溫言煜已經(jīng)撥了刺放在喜弟跟前,只不過那小臉還沒緩和過來。喜弟素來覺得,無論有什么樣的大事,都不能影響吃。 看喜弟吃了自己送過去的魚rou,溫言煜的臉色才算是緩和過來。 只是這頓飯,到底也只有喜弟吃的痛快。 吃了飯,溫母還留著喜弟不讓她離開,“娘老了,你是一個心胸寬闊的人,以前的總總,娘謝你不計較。”說著低頭從枕頭根抹了地契出來,“隔壁的屋子,娘已經(jīng)知會了里正改了名字,以后那院子便是你們姊妹倆的了?!?/br> 溫母這院子比之前的好太多,再加上地段也好,價格肯定是不低的,喜弟連連擺手,“這,這可使不得?!?/br> 溫母不讓喜弟拒絕,把地契放在喜弟的手上,緊緊的按住,“你聽娘說,言煜這孩子,從小沒經(jīng)歷過事,性子不穩(wěn),素來都是直來直去,沒那么多小心思,娘總怕郭氏不會善罷甘休,以后,以后都得要靠你來給言煜撐起這個家了?!?/br> “娘!”看溫母說的這般悲傷,溫言煜在一旁聽不下去了,低低的喚了一聲。 溫母看了一眼溫言煜,只是長長的嘆息。 對于溫母的擔(dān)心,喜弟是理解的,溫言煜做事,到底還是欠些。 “以后,醫(yī)館的事,娘怕,怕還要你費心?!睖匮造喜皇沁@塊料,溫母早就看了出來,只是一直不敢承認(rèn),如今,就算溫言煜現(xiàn)在改過自新,有溫言許在那,一時半會兒也跟不上。 喜弟喜歡往前頭醫(yī)館里跑,從前不覺得,現(xiàn)在來看,反而是好事。 “算了,順其自然吧?!敝皇莿傉f出去的話,溫母卻又?jǐn)[手收回。 喜弟看的出來,溫母對溫言許到底不忍,“娘,你放心,有我?!?/br> 話不必多說,只在溫母的心坎里便是。 無論如何,溫母應(yīng)該是善良的,這樣的人,喜弟總愿意護著。 原本,今日這么忙活,也不知道招弟那邊如何了,本想過去瞧瞧,可跟溫母說話的時間有些晚了,再加上估摸招弟今日也累的不清,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兩個人都歇著的時候,溫言煜依舊睡在他的地上,聽著喜弟翻身的聲音,溫言煜卻怎么也睡不著,良久,猛的起身趴在喜弟的床上。 喜弟一回頭看著溫言煜定定的視線,著實嚇了一大跳,“你這又要做什么?” “你跟,你跟你們東家,到底,到底有沒有孩子?”突然又提起這事,不說喜弟嚇一大跳,就是溫言煜自個,都別扭的臉通紅。 “渾說的什么又!”喜弟伸了伸胳膊,白了溫言煜一眼。 被喜弟這么一掃,溫言煜頭便垂了下去,連著深吸了幾口氣,才又重新抬起頭來,“我是說,我看,我看你們也不像有孩子,那,那我們可以有一個。” 本來,溫言煜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話,可看喜弟竟然翻了個身,繼續(xù)蓋著被子睡,心里到底是有些著急,“看娘那么難受,咱們有個孩子,娘心里一定會好過些。” 一旦說開來,后頭的話緊跟著也就出來了,“雖然你這個人,有些刻薄討厭,可心腸也還不壞!” 溫言煜這邊正念叨著起勁,原本躺下的喜弟卻突然又坐了起來,仔細(xì)的打量溫言煜,這般認(rèn)真的眼神,讓溫言煜好不容易正常的臉,又紅了起來。 “聽說朝廷近來一直發(fā)放招兵榜,你什么時候去?”喜弟這也算是催了一句,著實覺得,與其在醫(yī)館里蹉跎歲月,倒不如真的,去外頭闖蕩一番。 沒郭氏的事的時候,還瞧著溫言煜有些個大的志向,經(jīng)這幾日鬧騰,溫言煜總參與內(nèi)宅的事,總怕著,好好的苗子,就這么折騰瞎了。 溫言煜卻突然拉下了臉來,沖著喜弟冷哼了一聲,翻身回到自己的被窩里去,剛躺下,卻又起身,將喜弟放在床邊的醫(yī)書取了過來,捧起旁邊油燈,撥的亮些,透著燈光,難得仔細(xì)的瞧了起來。 這還真稀罕了,絕對的新媳婦上轎頭一回,不過,溫言煜的脾氣,翻臉跟翻書似得,著實不敢恭維。 無趣的打了個哈切,想著明早要早起,將身子轉(zhuǎn)在墻邊,避開照眼的油燈。 只不過回頭的時候,真切的聽到,溫言煜也在那跟著她打哈切。 暗暗搖頭,到底不是那塊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