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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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的聲音雖然很好聽,但反復念著的只有《風水望氣經(jīng)》和《三山符篆術(shù)》,他都聽膩了;世界雖然很廣袤,天上有游龍飛鳳,地下有奇花異草,但他能走的就只有方圓幾百米,別說乘神龍騎鳳凰,就算摘一片花一根草都不行。 兩本書的內(nèi)容岳輕已經(jīng)倒背如流。他心安理得地走神,任由聲音嘮嘮叨叨,腦袋枕著雙手,躺在草地上自言自語:“突然送來的遺產(chǎn)合同果然是狗血奪寶戲的開端,看樣子羅盤和木珠要么有助于尋龍點xue,要么就是韓圖請來的風水師想要……唉,這么老套真都沒有問題?還沒有張崢家里亂?!?/br> “倒是沒想到這里也能碰見風水師,想想逛個舊貨街碰到解飛星,回一趟外公家又要見到另外兩個,這種概率是不是有點太高了,難道風水已經(jīng)隨風潛入夜,散入千萬家了嗎?” “認真聽講?!庇腥苏f話。 “別吵。”岳輕又自言自語,“……萬一我的寶貝真給他們騙走了,我會不會像小說寫得一樣悲慘而死又重生?重生前有多愚蠢,重生后就有多聰明,重生前有多悲慘,重生后就有多牛逼。一路啪啪啪打臉反派,沖出地球,一統(tǒng)銀河,征服宇宙?” “那是有大功德、大造化、大氣運的人才有的事不對,認真聽講?!庇腥苏f話。 “聽什么呢,我都倒背如流了,講課進度太慢了?!痹垒p心不在焉,說完他悚然一驚,從地上直起身來,舉目四顧,“誰在說話?!” “當然是我?!碧摽罩械囊鞒恢朗裁磿r候停了,和岳輕對話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緊跟著,一縷縷煙一團團霧,從這個世界的四面八方匯聚,在岳輕跟前的不足米處匯聚成一道廣袖大袍的人形。 它的形體與人類一般無二,骨rou勻稱,肌體瑩潤,面部籠在煙霧繚繞的云氣里,看不清楚,似笑非笑的唇角卻露出來,親切可喜。 第九章 不知道為什么,岳輕見到面前人第一眼時,就倍感親切。 他揚揚眉,這是面對熟人時才有的小動作:“你是誰?” “我?……”來人沉吟一下,“我道號太微,也有人叫我太微真人?!?/br> “你是道士?”岳輕問。 “身為一個道士很讓人奇怪嗎?” “問個問題?”岳輕在自己的夢中很有當家做主的意識。 “可以?!碧L輕云淡一頷首。 “你是怎么到我夢里來的,夢中的世界是什么?”岳輕問。 “……”太微卡殼。 “說不出來?那你來說說我未來是怎么樣的,能賺多少錢,什么時候會死?”岳輕體貼地換了個問題。 “……”太微還是卡殼。 “還是說不出來?”岳輕有點詫異了,他想了想,“那你……就說說我的羅盤和木珠各是什么東西吧?!?/br> “那個羅盤不過是一個法器生了點蒙昧靈識,不值一哂。”大概前兩個問題一點沒答出來太丟面子,太微連忙搶答羅盤,答完后,他掐指一算木珠,忽然又久久無語,半晌也只說,“佛氣繚繞,寶光不現(xiàn),恐怕是個佛道至寶?!?/br> 岳輕也無語:“一問三不知,你說我要你何用?!?/br> 太微氣笑了:“要我何用?你不知道當年多少人只為求我的蹤跡就寧愿傾家蕩產(chǎn)!” 岳輕:“呵呵,好漢不提當年勇。” 太微竟無言以對。 岳輕又道:“既然你什么都不懂,換本書讀讀總可以吧?這么多天老聽這兩本,聽膩了?!?/br> 太微怒極反笑:“我讀得了,你聽得了嗎?就是這兩本書,你又全都懂了?”不由分說,長袖卷向岳輕,“大夢一覺,該醒了!” 岳輕只覺得精神一振,忽然自夢中醒來。 這時車子緩緩停在第一座山頭山頂,到地點了。 東邊的最后一絲陰霾已在萬頃陽光中消散。 岳輕從車上下來的第一眼,看見了正用白毛巾捂著眼睛的韓業(yè),他一臉晦暗坐在小馬扎上,白色的毛巾隱隱滲出血跡。 岳輕目光一凝,在他的視線之中,韓業(yè)背后正有一個巨大的漏斗,他身上的所有生氣都往這個漏斗的大口中飄去,不知流向何處。 旁邊的韓圖衣服有些凌亂,氣色倒還好,見岳輕看著韓業(yè),主動說:“開車的時候車窗被山頂上落下來的一塊小石頭砸碎,碎玻璃割了你二舅的眉毛?!?/br> “嗯……”岳輕心不在焉,琢磨著韓業(yè)背后的漏斗究竟是怎么回事,等韓業(yè)身上的氣漏完了,又會發(fā)生什么樣的事情。 這時韓業(yè)暴躁說:“行了,別說這些有的沒有的,快讓你的風水師出來,我們?nèi)フ壹獂ue!” 韓圖不動聲色,掏出手機:“我的人早已經(jīng)到了。” 一路倒霉上來的韓業(yè)這回也得意起來:“我的人也到了,就等著我給他打個電話?!闭f完一同取出電話撥打號碼,沒兩分鐘時間,他一聲怒吼,“什么?你被堵在高速路上來不了了?!” 話音未落,驚鳥飛出,一位中年人也跟著自樹林中踱步而出。 他面容清癯,穿著道士服,手拿一塊羅盤,蓄著一點胡須,看上去頗有舊時風水道士的風范。 “李`大`師,您來了!”韓圖高聲說話,遠遠張開雙手迎上前去,“我來向您介紹,這是我的二弟,這是我外甥岳輕!” 李`大`師如同看一塊死rou樣掠過韓業(yè),將目光停留在岳輕身上,眼中流露出一陣貪婪與喜悅:這個人手中的羅盤,那塊上百年間最為知名的八極渡厄盤,馬上就要到自己手里了! 正氣喘吁吁的韓業(yè)接觸到李`大`師的目光,不知怎么寒毛一豎,身上一陣戰(zhàn)栗,忍不住避開對方目光。 與他相反,岳輕穩(wěn)穩(wěn)迎上李`大`師的目光。 兩人隔空對望一眼,幾秒之后笑逐顏開。 “岳公子好?!瘪R上就要被自己奪寶奪命了還這么開心,真是個傻逼! “李`大`師好。”又感覺羅盤饑渴興奮了,寶貝居然真能傻兮兮自己走到眼前來? 他們目光交集,各自十分開心,非常期待…… 碰面之后,幾人并未停留,沿著五峰山的第一山向里頭走去。 五峰山一山有五峰,第一峰位于最前方,前面沒有遮擋,左右后邊環(huán)繞四峰,一山更比一山高,環(huán)顧四周,群山聳翠,層巒疊嶂;著眼第一峰,如同背靠大山的盆地,又仿佛迎客階,登天梯。 山間小道里,岳輕走在左右樹木參天而起的石板路上,看得津津有味,腦海中依稀掠過了什么,仔細去想又沒有思路。 一行人中,李`大`師要帶著眾人去寶xue,當仁不讓走在了最前頭,韓圖與秘書緊跟其后,韓業(yè)和他帶來的司機、幾個保鏢一起走在中間的位置,岳輕因為貪看風景,不知不覺落到了最后。 密林里,韓業(yè)走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 從雄心壯志前往韓家大宅到一路倒霉驟失最大依靠,韓業(yè)的信心被摧折得幾近于無,走在密林之中,他腦門一片冰涼,恍惚感覺自己下一刻就要喪命…… 一股大力從背后推向韓業(yè),韓業(yè)往前一撲,啃了一嘴的泥。 腦后的冰涼煙消云消,他用力將嘴里的泥呸出來,撐起身子轉(zhuǎn)頭破口大罵:“哪個混蛋推老子!”一眼看見岳輕,大怒道,“小混——” 周圍的保鏢與司機都愣愣不說話,齊齊看向韓業(yè)腳后一厘米。 韓業(yè)發(fā)現(xiàn)不對勁,暫時收了口,目光狐疑地向下,突然看見一枝樹枝插在他腳后的泥土之中,也不知是怎么長怎么飛的,如同刀劃豆腐一樣劃開泥土,溜出一道長二十公分,深也有十公分左右的痕跡。 韓業(yè)試著倒推樹枝飛行軌跡,發(fā)現(xiàn)這他媽是奔著自己腦門來的??! 他橫向比較了一下自己腦門與二十公分的長短深淺,心頭一涼,腦門一緊,出了一身虛汗冷汗。他再順著樹枝之后的那雙運動鞋一路往上看去,對上岳輕似彎非彎的唇角,十分親切的面容,生生轉(zhuǎn)了音節(jié)說:“小——小外甥,二舅舅多謝你的救命之恩!” 岳輕很是淡定,一臉尋常。他不過是在看風景的間隙里突然發(fā)現(xiàn)韓業(yè)身上最后一絲的白氣馬上要飛沒了,心頭一動,順手將韓業(yè)向周圍還逸散白氣的方向推了一把而已:“二舅走路小心點,這一天都摔了好幾次了?!?/br> “是是是……”韓業(yè)不自覺連聲答應,他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衣服上的泥土,指揮保鏢和司機散開,等自己站在了岳輕身旁的時候,又讓他們再聚合起來。 進山的隊伍頓時分成兩批,一批以李`大`師為中心走在前面,一批以岳輕為中心走在后邊。 此后幾百步中,韓業(yè)身上的白氣簡直殘燭游絲,隨時都會熄滅。岳輕一路推著韓業(yè)向前后左右東西南北聚攏散逸的白氣,總算讓白氣粗`壯了一點,也頗為辛苦,這時才感慨一聲,心想果然如同夢境里仙人所說,書到用時方恨少啊,早知道就更努力一點參悟真經(jīng)了…… 正自走著,岳輕口袋里的手機響起來,岳輕掏出一看,是張崢打開的。 他接起電話:“你那邊的事情處理好了嗎?……” 見岳輕接電話,韓業(yè)自覺向旁邊避開散口氣,但一步走出還沒邁開第二步,“咻”的一聲,一道樹枝從密林中飛刀暗器似刮過韓業(yè)胳膊,劃開衣服與皮rou,血當時就出來了! 韓業(yè)低頭一看,當場嚇跪,連滾帶爬回到岳輕身旁,蹲下來牢牢拴住岳輕大腿,讓自己與對方緊密結(jié)合,無縫銜接! 岳輕只覺得腿上栓了個大布袋般沉重。 他低下頭,看見兩手抱著自己右腿,縮在自己腳邊瑟瑟發(fā)抖的韓業(yè)。 他哭笑不得,將手機稍稍從耳邊拿開:“二舅舅這是干什么?” “沒干什么,沒干什么。”生死危機關頭,韓業(yè)速度認慫,一慫到底,滿臉堆笑說,“大外甥你繼續(xù),不用在乎我,我就是你身上的一個小掛墜,不值一提,不值一提?!?/br> 說完,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他又以最輕柔的力道,如捧著心間珍寶一般,將岳輕的腿抬起來,向前輕輕一遞,再次放下,自己跟著蹦蹦跳跳,往前一步。 “什么二舅舅?”張崢對電話說。 富麗堂皇的大廳之中,十米以上的天花板讓大廳空曠廣闊,鏡面似的地磚倒映著一個個站在客廳中的人影。 十分威嚴的中年男子站在張崢對面,滿臉怒氣,無可奈何。 在他們的周圍,一群黑衣保鏢屏息凝神,安靜如雞。 張崢漫不經(jīng)心地碾了碾鞋底,鞋底與他二弟腫如豬頭的臉發(fā)生親密的摩擦。 他對電話里笑道:“我這里的事情?我這里有什么事情,早處理完了。你那邊有沒有好玩的?我現(xiàn)在就過去!” 他掛了電話,再用鞋底點點二弟的臉,對二叔笑道:“這小雜種,不教訓教訓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再隨便出去惹事,指不定什么時候就一命嗚呼了,二叔說是不是?我做哥哥的,還是為他好啊——” 二叔僵著臉,半晌,不甘不愿,點了點頭。 岳輕打完這一通電話,林間長路也走到盡頭。 樹木齊齊后退,眼前豁然開朗,只見清風吹過無垠綠木,流水滌蕩千石萬壑,周圍眾山環(huán)繞,山上樹木稀疏,唯獨這塊懸崖間的平臺奇花異草茂盛,泉流叮咚而響,果然格局不同,別具氣象! 如果真要說寶xue的話,這個地方……岳輕左右看看。 應該還是很有可能的…… 好的地方正如美麗風景,能夠讓人心情開朗。 韓圖亦步亦趨跟隨李`大`師來到此地,清風剛吹到臉上,心中郁氣已然散開,他對寶xue在此深信不疑,轉(zhuǎn)頭得意看向韓業(yè),說:“我看已經(jīng)不用再點了,這個地方——” 韓圖話沒說完,眼珠差點脫框:那邊指使保鏢替岳輕打傘遮太陽,又親自扭開礦泉水蓋遞水,殷勤得就差屁`股后長出條狗尾巴來晃呀晃呀的人是誰?看上去怎么這么像他的二弟? 但這怎么可能? 韓圖一陣恍惚。 太陽太曬了,我眼花了嗎? 第十章 “你們這是在干什么?”不知不覺,韓圖問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