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來，里面包裹著一顆玻璃紙?zhí)?，紙條上是熟悉的彎彎笑臉和一排清秀字跡:[恭喜]。

    宴星回挑了眉，唇角噙著笑意，推開卓一探過來的臉，將紙條和糖收進(jìn)抽屜里。

    放學(xué)以后，卓一湊過來去宴星回:“小少爺拿了省一，是不是該請客祝賀一下？”

    宴星回懶懶道:“你怎么不說請我？”

    卓一轉(zhuǎn)過身，笑嘻嘻地看春霽:“春霽，你說小少爺是不是該請我們吃飯？”

    春霽正收拾著筆，面色露出幾分茫然，不明白卓一怎么突然來問她。

    宴星回抓著卓一的校服后領(lǐng)子把人拽回來，惱道:“請你吃校門口的烤豬腦花給你補(bǔ)補(bǔ)，行了吧？”

    班主任出現(xiàn)在教室后門，招手道:“春霽！還好你沒走，你姥姥來學(xué)?？茨懔?，她在校門口等你?！?/br>
    春霽連桌上散亂的課本卷子也來不及整理，起身往門外走。

    放學(xué)的時間里人流攢動，校園里的地面因早上下過細(xì)雨而濕漉漉的，陰云密布一天后，橙黃的太陽姍姍地從厚重云層后探出頭來，散發(fā)放射狀的光芒。

    春霽像一陣風(fēng)奔跑穿過校園，在校門口一眾帶飯的家長里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清瘦身影。

    滿頭銀發(fā)的老人穿著棉綢長袖長褲，眉目慈和，氣質(zhì)如和煦清風(fēng)，笑呵呵招手道:“乖乖，姥姥在這兒?！?/br>
    春霽跑過來，像只乳燕投進(jìn)了姥姥的懷中。

    姥姥抱住春霽，用厚實溫?zé)岬氖置念^，道:“我昨晚看電視里的天氣預(yù)報說你們這兒有雷雨，一昨晚上總覺得心神不定的，索性就買車票過來了，沒打擾你上課吧？”

    春霽搖搖頭。

    姥姥道:“走，我們?nèi)コ燥?。?/br>
    高中附近的小店都坐滿了人，春霽前段時間都在校外吃的，拉著姥姥往旁邊巷子里熟門熟路地走，巷子深處有一家店打通了兩個門面做成大排檔形式，價格實惠，味道也不錯。

    春霽讓姥姥先坐下，她去端菜，打菜的老板娘記得這個安安靜靜的小姑娘，笑道:“今天家長來陪你吃飯啦？”

    春霽眉眼間含著掩飾不住的愉悅笑意，開心地直點頭。

    吃飯的時候，姥姥給春霽夾菜，碎碎念叨著:“十月亂穿衣，前一天看著熱，第二天要是降溫了又冷得厲害，反反復(fù)復(fù)的，你一個人在這邊上學(xué)，冷了一定注意著加衣服，身體第一重要，其他都是次次要的……最近有沒有好好吃飯？錢不夠了要和姥姥說，姥姥有退休金，養(yǎng)得起你，可別舍不得花錢……”

    整個吃飯過程，基本都是姥姥在說，春霽認(rèn)真聽著，時不時點點頭。

    姥姥問春霽:“乖乖現(xiàn)在聽到雷聲還是害怕嗎？”

    春霽神色閃過猶豫，幅度很小地點頭。

    “周警官說得對，越早干預(yù)越好，總不能一輩子都藏著躲著。”姥姥看春霽的眼神滿是心疼，“我們乖乖沒有做錯任何事，該快快地好起來，繼續(xù)生活?！?/br>
    春霽長睫低垂，神色難明。

    姥姥轉(zhuǎn)而問:“在新的學(xué)校里感覺怎么樣？”

    春霽神色終于振作了些，眼眸閃過笑意，將交流用的本子翻開來，遞給姥姥看。

    姥姥一低頭，見到紙頁上畫著一個伏桌寫作業(yè)的q版炸毛少年，輕咦一聲，問:“我們春霽有喜歡的男孩子啦？”

    春霽連忙搖頭，在旁邊端端正正地寫下兩字——星星。

    姥姥上了年紀(jì)，視力模糊，凝神盯了片刻才認(rèn)出什么字，恍然道:“當(dāng)初和你一起逃出來的男孩也在這個學(xué)校？”

    春霽終于點頭，眉眼彎彎。

    “那他……”姥姥欲言又止，又怕多說了什么反而讓春霽傷心，最后只道，“姥姥過來就是看你一眼，你好好的，姥姥就放心了。”

    姥姥站起身，道:“你回去上課吧，姥姥去汽車站回深茂了?！?/br>
    春霽可憐巴巴地拽住姥姥的衣角。

    “乖乖送我去前面的車站吧?！崩牙研Φ溃袄牙严麓卧賮砜茨?。乖乖聽醫(yī)生的話配合治療，但無論能不能說話，都記得姥姥最愛你?！?/br>
    春霽眼圈泛紅，眸中淚光閃爍，咬著唇很是不舍，但還是依言點了頭。

    她剛站起身，就注意姥姥后面一個座位背對她們的男生也站了起來，身形高大，穿著黑色t恤和長褲，和周圍穿著校服的學(xué)生顯得格格不入。

    轉(zhuǎn)過來，兇戾的眉目有幾分熟悉。

    是方澍。

    姥姥察覺到春霽驟然有些戒備的神情，跟著往后看去，有些疑惑問:“是看到同學(xué)了嗎？”

    春霽怕方澍又說出什么難聽的話來，拉著姥姥的手就要走。

    方澍默不作聲地掃了她一眼，沒說話，當(dāng)春霽是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似的，邁腿先走了。

    春霽暗松口氣，帶著姥姥穿過巷子到對面街的站點，揮手目送姥姥上了車，又腳步微沉地獨自返回巷子中。

    天邊厚厚的云層鑲著一層橘紅的金邊，灑落的昏黃光線把前方巷子里的一道身影拖出長長的影子。

    方澍嘴里叼著根棒棒糖，手里提溜著一只黑貓的后頸，黑貓渾身炸了毛，rou掌伸出尖利的爪瘋狂掙扎哀嚎。

    方澍嘖一聲，道:“還想跑？守你一天了?！?/br>
    急促腳步聲從后響起，方澍下意識轉(zhuǎn)頭看來，迎面一個本子攜風(fēng)砸下，他下意識伸手擋開，另一只手力道微松，黑貓嗷嗚一聲跳地，又躍上墻飛快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