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心臟尖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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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 江停水榭,半開放室的中式庭院,越過挺直扎根的蒼翠古松,矮亭里牧箏桐把手撐在竹編的方桌上,好奇地看著對面的人:“哥,你今天怎么有時間叫我出來吃飯?” “不是你惦記著這家的青膏蟹嗎,怎么,特意叫你出來吃還不樂意了?” 說話的男生一身淺棕色休閑裝,漂亮風(fēng)流的桃花眼睨著人,遮耳長發(fā)小有銀色耳骨釘?shù)墓恻c一閃而過,剩余的發(fā)絲在腦后扎成揪。 “哇塞,真感動?!笨鋸埖恼Z氣。 牧飛白笑了一聲,給她倒水:“還有,我爸讓我問你,什么時候叫姑姑和姑父去家里吃飯?!?/br> “那你問我也沒用啊,我都見不到我爸媽。” 她的父母是在實驗室認(rèn)識的,兩人都是成天醉心研究的科研瘋子,當(dāng)即一拍即合,強強聯(lián)手,生了兩個孩子也不怎么管,就丟在家里讓保姆照顧,能夠成長得正直善良還真是可喜可賀。 “去不去我爸家倒是不重要,不過下個月老爺子八十大壽,這個總得去一趟吧?!?/br> “這個你放心吧,他們有分寸?!?/br> “行,反正我話帶到了?!蹦溜w白懶懶散散地往藤條椅上一靠,當(dāng)起了甩手掌柜:“說起來上次給你發(fā)消息,不是說今天沒時間嗎,怎么又來了?” “…本來是沒時間的,要和朋友出去,但是他昨天說他臨時有事?!?/br> “哦?!蹦溜w白斜斜往后一靠,露出個審視的表情:“被放鴿子了?” “別說那么難聽,人家有事嘛,這很正常?!?/br> 牧飛白敲了敲桌面,再次若有所思地開口:“你這個朋友……是男的還是女的?” “……和你有關(guān)系嗎?” “哦,男的啊?!?/br> “哥!” “好了。”牧飛白笑著安撫被自己惹毛了的表妹:“男的就男的唄,我又不是什么到處亂說的大嘴巴?!?/br> 牧箏桐瞪他,塞了口桌子上做工精致的糕點。 “你這個年紀(jì)談個戀愛也很正常,青春嘛,只要注意好分寸就行” “你就別裝出一副過來人的樣子了,也不知道是誰追了人家jiejie三年還沒成功?!?/br> 青膏蟹端上來了,牧飛白起身去接,順手給了牧箏桐一個暴栗:“傷人了啊。” 牧箏桐捂著腦袋躲開了。 “一會兒吃完我讓司機送你回去?!?/br> “不用了,我想去外面自己走走?!?/br> “也行?!?/br> * 包間的門被拉開。 穿著黑色西裝的合作商進來,熱情地和于岐山打招呼,很快攀談了起來,推杯換盞間虛情假意、笑里藏刀地逐利。 于望秋以前并不覺得這樣的時間有多難熬,但偏偏是今天,他好像一刻也待不下去了,酒精的味道、滾油煎烤的腥氣、男人假惺惺的笑意,都讓他覺得惡心。 直到對方看到他。 “這就是令郎吧,還真是一表人才啊?!?/br> “哈哈,哪里的話,不過是個小孩子,來于望秋,和你黃叔叔打招呼!” 所有人齊刷刷看向他。 慘白的燈光下,頭暈?zāi)垦5目刹乐舷⒏邪l(fā)酵,就好像是被扔進桌上的油汪煎炸,叫苦無人應(yīng),直至身體焦干,身上發(fā)出肌rou爆裂的噼啪聲。 于岐山的表情逐漸變?yōu)椴荒蜔┖痛叽佟?/br> 額上剛結(jié)痂的傷口還在尖銳發(fā)疼,于望秋在疼痛催生出的清醒中緩慢扯出一個模式化的笑出來:“黃叔叔,您好,我是于望秋。” 原來那個黃承原本屬意的合作對象是他母親。 所以于岐山才一定要帶他來,理由是—— 不管怎么樣,秋漫只是一個女人,更別提她的兒子還在于家,天下有哪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呢,她現(xiàn)在只是置氣而已,遲早會回到于家的。 如果說于岐山是針對他母親的劊子手,那他就是那把銹跡斑斑血淋淋的刀。 惡心。 太惡心了。 周叔在飯局后把他送回了自己獨居的房子,于望秋看著那輛黑色的轎車開走,然后轉(zhuǎn)身離開小區(qū)門口,往更遠(yuǎn)的方向走。 他還穿著挺拔修身的西裝,在這人聲喧沸、仍顯悶燥的夏末的夜晚像個異類,一路上不少人向這個高大雋秀但渾身氣息冷凝的少年投來好奇的目光。 于望秋知道自己該去哪兒。 家里所有的工具都被主人收走了,所以他應(yīng)該去找一家小店,隨便哪家都好,然后像以前一樣,買一把刀,劃開皮膚,用疼痛沖刷掉胃里惡心翻騰的感覺,那樣就好。 痛覺能夠屏蔽其他所有的感官。 他一直都是這么做的。 可是…… “于望秋?” 簡直就像是夢里才能聽到的福音。 人煙稀少的步行街天橋下,于望秋仿佛成為一尾死水里的魚,順著這聲音溯流而上,愣愣抬起頭,撞進一雙清冽漂亮的杏眼中。 在她的背后,晚霞暈染了大半邊的天空,低沉的寶藍(lán)色里纏著絳紫橘紅,而她的頭上是橫生出來的一枝開得正好的桂花。 大片滿綴燦爛的花粒下,牧箏桐驚喜地笑起來,淺淺的酒窩自頰邊浮現(xiàn),一雙眼彎成兩道月牙。 “真的是你呀。” 心臟轟鳴。 “你怎么在這兒啊,穿得好正式哦……” 她還在說什么,于望秋站不穩(wěn)般后退了幾步,身體在呼嘯變大的夜風(fēng)中搖搖晃晃,像是斷裂了一半引線的風(fēng)箏,頃刻間就要飛折。 “你怎么了?” 牧箏桐很快發(fā)現(xiàn)他的不對勁,皺了眉問。 于望秋還是不回答。 “你……你等等我?!?/br> 她說完,從天橋上轉(zhuǎn)身,在于望秋茫然的注視著中繞過人群往樓梯下走,可是還是太慢了,這是與他相反的方向,下去后還得再繞過來。 萬一那時候于望秋跑了怎么辦? 牧箏桐想了想,干脆雙手撐在一旁的欄桿上,越過白色刷漆的防護欄,整個人身體凌空,直接翻了出去。 一半樓梯的高度,不會出事。 她這么想著,跳下去,然后一頭扎進淡香縈繞的懷抱,腰間纏上顫抖但有力的手臂,耳邊覆上來悶亂劇烈的心跳,噼里啪啦在顱內(nèi)開了花。 …… 會在這里見到她,對于望秋來說,簡直是…… 意外之喜。 他太清楚現(xiàn)在該怎么做了,壓下心頭的悶燥,壓下劇烈到快要爆開的痛苦,像在cao場墻邊那次一樣,像在教室那天一樣。 因為他的主人啊,是這個世界上最好最好最好的主人,她一定會心疼他的,只需要他—— 悶熱潮濕的液體打進了頸窩,像是下了一場小雨,夏夜雷電翻滾、炙烈灼燙的雨,澆痛她的皮膚,撥顫她的心。 “于望秋?你怎么了?” “桐桐…”于望秋聲音哽阻,尾音帶顫,箍著她的腰背更緊地將她掖進懷中,仿佛恨不得和她融為一體,聲音越發(fā)壓抑難過:“我好想你……” “你、你哭了?” 于望秋不說話,但是淚水啪嗒往她脖頸里落,又燙又涼,貼著她的皮rou快要滲入骨髓。 “你怎么了?別不說話啊。” 周遭一切失聲,耳邊只剩男生忍耐壓抑的吸氣聲和微不可察的哽咽,習(xí)慣了忍耐的人,連哭都是這樣克制安靜,仿佛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不愿意讓主人擔(dān)心,卻控制不住的情緒。 總是讓她難過。 液體啪嗒往脖頸里落,牧箏桐覺得自己快被他的眼淚澆化了,她不知道原因,整個人好像在迷宮里打轉(zhuǎn)找不到出路的人,只能無措地拍他的背,溫聲安慰。 太不對勁了。 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能起碼看得出來,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一定是出問題了。 可是要怎么辦…… 無論她說什么、追問什么,他好像都冷靜不下來。 手下男生的肩背清雋溫?zé)?,卻因為哭泣而微顫,完全無法在她棉花一樣的安撫力道中得到平靜。 怎么辦…… 牧箏桐嘗試摸摸他的脖子,手指搭去劇烈震跳的動脈,立刻有搏動的勢頭直往她皮膚里鉆,仿佛恨不得跳進她手里。 她抬起了于望秋的臉。 視線里,是他紅了一大片的顴骨和眼尾,瑪瑙玉一樣炙滾的色澤綴在略顯蒼白的皮膚上,宛如被柔皺的花瓣,漂亮又脆弱。 鼻息混亂縈繞交織,桂花簌簌抖落,吹散一片幽香。 就像之前給他的獎勵一樣,綿柔的吻落去他額上,纖細(xì)的指心疼般拂過旁邊的傷,鼻尖掠過他的眼皮,嘴唇又顫巍巍貼去他鼻梁小痣、臉頰,最后已然要到他顫抖的唇。 她停在這兒,感受著彼此纏在一起的灼燙熱氣。 于望秋睜開那雙落滿碎光薄霧的眼睛。 那一瞬間,她什么都不想去顧慮了,不清醒也好、一時沖動也好、頭腦昏聵也好,心底翻涌的感情在提醒、警示、鼓舞著她。 所以下一秒,她吻向他。 絢爛磅礴到極致的晚霞在頭頂沉沒彌散,最后熹微漫卷的焦光下,兩個人隱沒在天橋下的陰影里交換呼吸,一路之隔的另一邊,隱約有人聲,細(xì)碎、嘈雜、無知無覺地掠過。 盡數(shù)消失在兩顆心臟高頻的尖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