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無所謂,不信就不信吧。 她會向他證明,自己是他值得信賴的伙伴,是能有讓他坐上至高之位的朋友。 想著想著,手一滑,一不小心按到了某處極其疼痛的肌rou,她眉心一跳,臉扭曲起來,高高揚起腦袋,想要像狼一般嚎出來緩解痛意。 只是,還沒喊,她就看到了頭頂上出現(xiàn)了一紙厚重的白色油紙傘。 悄無聲息的一場晚雨,淅淅瀝瀝,隨著日落降臨。 雨濺到了傘上,也濺入她的眼底,眼眶有些發(fā)酸,她眨了眨。 那個孤冷矜貴的少年,垂眸,眸中宛若無波古井,靜靜地看著她,靜靜地不說話。 他在這里似乎站了許久了,看著她,似乎也看了許久了。 久到,柳若煙覺得,他身上都沾染上了日落的蒼麗與夜雨的寒氣。 第30章 雨夜 小雨匆匆, 打碎了山間云霧,落入青石板上。 一聲空靈的鳥鳴自后山傳來,驚醒了柳若煙。 與對方對視了那么久, 她猛地察覺到自己現(xiàn)在不應(yīng)該用那種復(fù)雜的眼神去看他——他那么聰明, 很容易就會從一些細枝末節(jié)里推測她是否懷有記憶的。 立刻低下頭, 她手忙腳亂爬了起來, 卻因為腿太酸了, 軟軟地要滑倒在石階上。 一旦往下滾, 那可是九千九八百九十九個臺階?。〔荒馨着懒?! 柳若煙著急地伸手, 不顧一切地抓住了越清桉的—— 腰帶。 …… 還把對方綴著金絲的白袍給扯散了些,露出了下面白皙如綢緞的胸膛。 他一向穿得規(guī)整, 別說胸膛沒有露出來過, 就連藏在宗門制服下面的手腕她也很少看到過。 在那一瞬間, 柳若煙尷尬到想找條地縫鉆進去, 想要把自己的手給剁掉。 她尷尬著, 對方似乎沒有什么反應(yīng)。 波瀾不驚地伸出一只手有力地抓住她的手臂,拉著她站穩(wěn), 然后默默后退半步。 手中的傘倒是沒有退去,白色的油紙傘依然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停在她的頭頂。 陰暗的影子擋住了她的大半身軀。 他自己半邊身子置于細雨中,置于暮光蒙蒙的宮殿前。 微光打在他露出來的修頎纖長的脖頸處, 折射出一種難以描述的溫潤玉感。 高高攏入銀冠的長發(fā)盡情沾染著雨水的寒涼。 寒雨沿著他流暢清瘦的臉頰順流而下,最后顫顫巍巍滴在那片白到泛光的胸前皮膚上。 柳若煙看著那沒有規(guī)矩的雨水失神片刻,想到了前一世越清桉跪在雨中時的情形。 * 那時, 她才剛到達凌天宗, 正準備為自己的救贖事業(yè)摩拳擦掌。 夜探凌天宗地形的時候, 偶然間看到越清桉被罰跪在祠堂的院子里。 他一向是聽話的,對親身父母的話和養(yǎng)父母的話言聽計從, 在初期的時候從未反抗過。 經(jīng)過她對原著的了解,越祁陽惹越清桉不成,便去宗主面前告狀,說越清桉仗著元嬰修為欺負他。 雖是養(yǎng)子,宗主明顯更加疼愛嘴甜會說話的越祁陽。 宗主有心想要罰越清桉,更多是想要壓住這個名聲顯赫的兒子,卻苦于沒有證據(jù),因為越祁陽的指控毫無依據(jù)。 沒有依據(jù),那就創(chuàng)造依據(jù)。 于是,一場父親針對親生兒子的陷害就在無聲中展開了。 宗主假惺惺派越清桉去廢棄的神魔戰(zhàn)場殺一只元嬰修為根本殺不了的上古兇獸。 越清桉黑眸沉沉,看著站在最高位的父親,沉默了許久,接下任務(wù),領(lǐng)著一隊弟子,前赴戰(zhàn)場。 沒有如宗主所愿,他依靠覺醒的神鳳血脈,成功擊殺了那對他來說難以殺死的兇獸。 雖然整隊弟子死傷慘重,他也受了重傷,九死一生。 回宗,本來應(yīng)該迎來夾道的鼓掌聲,鮮花滿地,眾人歡呼英雄歸來。 結(jié)果卻是劈頭蓋臉的責(zé)罵。 眾人一片噓聲,都道他雖有元嬰修為,也不過是個毛頭小子,只會逞能,哪里能成得了大氣候。 越清桉忍著身上的劇痛,什么話也沒有反駁,他跪在大殿之中,聽著父親對此次任務(wù)的點評。 “連這點小事兒都做不好,還害了那么多弟子折命進去?!?/br> 他抬頭,眼中掀起了點點波瀾,唇緊緊抿著,視線卻倔強地與父親直視。 “我對你太失望了,祠堂罰跪三天。”一字一句的殘忍話語,穿透了他的魂魄。 他期待的父親的夸獎,變成了最冷漠的利刃,刺進了他的心臟。 柳若煙知道他身上的傷還沒好。 神鳳血脈有一個神奇的療效,能rou白骨,可令別人迅速生長出血rou來。 可是對于承載者越清桉來說,神鳳血脈讓他自己本身的傷口恢復(fù)得極慢,慢到令人發(fā)指。 別人兩三天能結(jié)痂的傷口,他可能十天半個月都還要流血。 柳若煙看著他一直跪著,背上的傷口都滲出白色的長袍,隨著雨水流淌到地上。 就好像傷心的情緒,跟著一起流淌。 她躲在祠堂外面,悄悄看著他,咬著下唇猶豫是否要喊他回屋處理一下傷口。 雖然兩人素未謀面,雖然越清桉對陌生人一向冷漠而疏離。 東水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