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此刻,黑衣人正一步一步朝著試煉場移動。 場上,越清桉巋然不動,像是飽經(jīng)寒霜的一棵堅韌青松,一襲淡金白衣,身形清拔挺立。 白皙的手輕輕搭在寒空中,骨節(jié)分明。 面對四面八方襲來的無數(shù)刀光劍影,他不僅不怕,甚至清冷眸光轉(zhuǎn)也未轉(zhuǎn),靜靜看著虛無的空中。 手一伸一按,所有靠近他的白光自發(fā)消失在因高溫扭曲的空氣中,無影無蹤。 蕭楚流的虛影依然時閃時現(xiàn),他卻不慌不忙,手指輕輕摩挲著。 周圍的空間一寸一寸塌陷,無名幽火燃遍了太極八卦圖。 紅火好似紅蓮,而他立于孑然綻放的蓮花中央,衣如清雪,出淤泥而不染。 他神色淡淡,靜看閑庭。 柳若煙順著那個黑衣人的方向,看到了越清桉的背影。 她睫毛微顫,視線收回,猛地看到黑衣人斗篷下的一截斷手——被高溫熔斷的丑陋的手臂。他伸出了另外那只完好的手,掌中握著泛著寒光的利刃。 心,咯噔跳動,那一瞬間,心底的涼意宛若電擊,迅速爬滿了全身,頭皮都發(fā)麻,冷汗直下。 周遭歡快的呼喊聲,熱鬧的鼓舞聲,一剎那宛若靜音般遠(yuǎn)去。 清脆的鳥聲也消失了。 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只聽到一聲驚恐的聲音在嘶喊:“越清桉,小心!” 她的余光中,所有人的身影在迅速倒退。 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只知道自己的腳在飛速往前奔跑,自己的手推開了一個又一個的修士,自己的淚水不由自主地滴落了下來。 為什么……會落淚? 她手緊緊捂著那刺入小腹的利刃,痛苦地仰著脆弱的脖子,淚眼朦朧看著越祁陽惡毒的神情。 * 場上兩人聽到了柳若煙急促的呼喊聲,不約而同停下了攻勢。 轉(zhuǎn)頭,看到了少女撲向了兇手的那一幕。 一瞬間,蕭楚流雙目通紅,目眥欲裂,越清桉鎮(zhèn)定的神色巨變,飛快伸出了手,放出強(qiáng)勁的靈氣威壓。 砰! 靈氣威壓與玉劍一斬同時落到了保護(hù)罩上,被輕盈化了開來。 保護(hù)罩保護(hù)住了觀眾,也保護(hù)住了兇手——越祁陽沒想到自己的暗殺被柳若煙發(fā)現(xiàn)了,他手中的本來應(yīng)該刺向越清桉的利刃,硬生生刺入了柳若煙的體內(nèi)。 該死,真是該死! 如果不是這個女人,他何至于會丟掉了一只手變成殘疾人! 如果不是因為越清桉,他何至于會丟掉自己尊貴的身份,淪為階下囚。 想要保護(hù)越清桉……他目色宛若毒蛇般狠厲,唇角勾起瘋狂變態(tài)的笑,“你想送死,那我就成全你!” 他拔出柳若煙小腹中的利刃,又再次狠狠刺進(jìn)去。 “呃——噗——”腹中鮮血全部涌上來,她口舌之間全部都是血腥味道。 肚子上的血似噴泉一般,guntang著翻涌而出。 鋪天蓋地的疼痛從她腹部蔓延開來,劇痛像是海水,將她整個人淹沒,她絕望地抓緊腹部的刀,手指全被刀刃割爛,連心十指牽連著她的每一條神經(jīng)瘋狂跳動。 刀子在腹部旋轉(zhuǎn),她低聲嗚咽,聲音好似夜里哭泣的小狼。 很快,四肢便沒了力氣。 血液快速流失,目色眩暈中,她看到了一輪不刺眼的太陽。 無盡荒涼中,青山在陽光下氤氳出淡淡霧色。 這是……要死了嗎? 為什么會流淚呢,為什么在沒有受傷時就流淚呢? 越清桉,你前一世所遭受的痛苦,大概也是這樣的吧…… 不,不是的,你的痛苦遠(yuǎn)不及于此,你還同時面臨了無數(shù)所謂親人的背叛。 所以,為什么會流淚呢? 柳若煙無聲呢喃,背朝地面倒去。 場內(nèi)兩人沖不出防護(hù)罩,蕭楚流瘋了一般,朝著那防護(hù)靈器砍下一劍又一劍,“師妹!師妹!” 已有附近的凌天宗弟子出手將越祁陽控制住。 越清桉看著柳若煙倒在血泊里的嬌小身軀,臉色發(fā)白,向前走了兩步,踉踉蹌蹌。 “我認(rèn)輸。”他對著防護(hù)靈器道,聲音中是難以察覺的顫抖。 防護(hù)靈器自動開啟,兩位男主迅速趕到了柳若煙的身邊。 沒有一個人去看越祁陽,沒有一個人在乎越祁陽罵得有多難聽,兩人聚在柳若煙身邊,焦急看著她的傷口。 蕭楚流環(huán)抱住柳若煙,大手緊緊捂住她腹部近十厘米的傷口,一向樂觀的臉龐上是無窮無盡的恐慌,“小師妹,你怎么樣了?你感覺怎么樣?” 越清桉握緊拳頭,抿唇,仔細(xì)觀察她半攏的眼睛,“阿煙……”他輕喚。 “好痛……越清桉,我真的好痛……”柳若煙低聲呢喃,昏昏沉沉皺起眉,只會重復(fù)“痛”這個音。 蕭楚流聽到她在喊越清桉的名字,微微一愣,來不及多想,又聽到她喊痛,急忙大聲朝著周圍的人喊:“醫(yī)修呢!醫(yī)修!” 他努力按著小師妹的腹部,試圖讓那里鮮血少流出來一些。 東水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