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意并沒有讓他感覺更好受，不過讓他知道了身邊一直有她在陪著他。

    他心松了，閉著眼，伸出手一把抓住額頭上的那只手，啞著聲音喊：“柳若煙?！?/br>
    “嗯……”柳若煙問：“好點了嗎？要不要喝點雪水？”

    “松松手，我去給你端水?！彼龗暝艘幌拢侵皇植潘砷_了她。

    謝無瑤睜開眼睛，在溫暖的光澤下看見她忙碌的身影，回憶陷入了從前。

    柳若煙端著燒開的雪水，扶著他坐起來，遞到他嘴邊，“放心，從松針上取下來的，很干凈?！?/br>
    他抿了一口，干澀的喉嚨被水滋潤。

    他沉默著沒有去接那碗，任由她一點點給他灌下帶著淡淡清香的水。

    等喝完了，他推開她，從床上站起來。

    小小的屋子因為他站起來，瞬間變得擁擠了起來。

    他個子實在是太高……

    等等，現(xiàn)在的重點是——

    “你騙我！我還以為你痛得都起不了床呢！”柳若煙瞪大眼睛，揚聲控訴。

    謝無瑤挑眉，臉色雖白，神氣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幾分，“我不是說過一會兒就好了嗎？”

    “你！”柳若煙語噎，他還真說過這話。

    “出門，補充點魔氣?！敝x無瑤扯了扯嘴角，披上寬大的黑袍，遮住白發(fā)，慢慢往前走。

    “去哪兒補充？”她快步跟上。

    等遇到了第一批巡山魔人，她得知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謝無瑤伸手將那些魔人全部抓住，將其化作魔氣全部吞掉。

    瞧見柳若煙恐懼的目光，他懶懶道：“這你都要害怕？弱rou強食，我不吃了他們，他們會殺了我?！?/br>
    柳若煙搖搖頭，神情復(fù)雜，“我只是忽然想到之前的三個月里，我們遇到巡山魔人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實際上是你偷偷解決掉他們對嗎？”

    她沒有等他的答案，因為她已經(jīng)確定答案了。

    先前系統(tǒng)和她說過，它經(jīng)常檢測到謝無瑤晚上會出玄天域。

    “不然靠你那三腳貓功夫，救個人弄得渾身水泡……”他嗤笑。

    雖然被暗戳戳貶低了，但是柳若煙不介意被吐槽修為低。

    她笑意盈盈道：“沒想到你還有挺好的一面的嘛，我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看人看得似乎不太準(zhǔn)了。”

    淡色的月光灑在她的黑色的裙擺上，好似夜幕中群星在閃耀。

    謝無瑤神色淡然看著她，看了會兒，他嘴角勾起弧度，“柳若煙，我會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好。”

    柳若煙失神看著他暗紅的眼睛和他認真言語的面孔，她感覺得到，他在說真話。

    她唇張了張，不知道說點什么表達此刻自己心底的奇異感覺。

    下一刻，余光之中，她見到了遠處熊熊大火燃燒。

    是魔人鎮(zhèn)子的方向，昨夜她和謝無瑤還去參加了破火節(jié)。

    “失火了！”

    兩人奔向那個城鎮(zhèn)。

    柳若煙見到了漫天的火焰在大雪中肆虐翻滾，大量穿著盔甲的魔兵踐踏著這個昨日歡聲笑語的地方。

    刀劍，血氣，廝殺，死亡……一幕幕的血染紅了柳若煙的眼。

    當(dāng)昨日舉著面具的孩子死在了馬蹄之下時，柳若煙忍不住了，想要上去殺了這群亂殺無辜的畜生。

    可是她沒有修為，也沒有利器。

    身邊有能力的謝無瑤卻冷冷看著，沒有任何動作。

    “這種事情很常見，三千魔域，勢力眾多，想反了我推我下臺的魔人不計其數(shù)。血月消失，他們就動了愚蠢的心思?！彼湫Α?/br>
    這里是墨隱宮腳下，他們就是直指墨隱宮內(nèi)的白發(fā)魔尊來的。

    柳若煙將他拉到身后，吸了吸鼻子，“小心別露出頭發(fā)來?！?/br>
    她眼眶發(fā)紅，束手無策看著雄兵踏過城鎮(zhèn)，無數(shù)生靈寂滅。

    看著那些小孩的尸體，她很難受，卻哭不出來，鼻子紅通通吸了好幾次，“謝無瑤，我好難受?！?/br>
    “為什么難受？”他低聲問。

    她搖頭，“哭不出來?！?/br>
    “哭……是什么感覺？”他沉默著用左手刮了刮她的眼角，那里確實沒有一滴淚。

    “哭，就是心臟被刀子劃開了，血從里面流了出來，你不會因此變得虛弱，但是你會體會到一種比流血更痛苦的感覺。失去，絕望，無助，無可挽回的痛苦……全部變成最無用的眼淚。那種痛苦，留下來的，只有眼淚了?！绷魺熗爝吤擅傻囊荒~肚白，聲音空靈。

    謝無瑤也是一個天生無淚的人，無心無情更無淚。

    柳若煙想到他的設(shè)定，替他小小可憐了一下。

    哭都做不到，證明在他的心中，所有的事情都無趣到他心無波瀾。

    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刺激到他的情緒讓他哭泣。

    十足無情冷酷。

    他聽著她的話，陷入了沉思。

    外面的魔兵走遠，她走出去，環(huán)顧四周的滿目瘡痍，心生蒼涼。

    無論是哪個世界發(fā)生戰(zhàn)爭都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她來自于和平的年代，懂得和平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能給這個修仙界帶來和平的是越清桉，能給魔界帶來和平的是誰呢？

    東水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