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yīng)當(dāng)可以，我體內(nèi)靈氣與魔氣交融在一塊兒，金丹也只被魔氣侵染了一半，應(yīng)當(dāng)只要封閉全身的靈力與魔力，化作一個(gè)普通人，就可以走出魔界。”蕭楚流回。

    這是溫岑云耗盡了支撐靈魂的力量為他謀得的一線生機(jī)。

    趁著謝無瑤還沒有發(fā)現(xiàn)，魅魔帶著蕭楚流趕緊走。

    誰知一轉(zhuǎn)身，就看見門口宛若剪紙紙片般黑色的身影，凌厲又恐怖。

    魅魔嚇得抖了一下，干笑一聲，“魔尊您怎么走路都不出聲?。俊?/br>
    謝無瑤一步一步殺進(jìn)溫暖的燭光下，他陰沉沉看著蕭楚流，冰冷簡短道：“放下?！?/br>
    兩個(gè)字卷起一陣風(fēng)，風(fēng)刃剿滅燭火，刺向蕭楚流的手。

    蕭楚流抬起玉劍，將風(fēng)刃擋住，明亮的眸中閃著怒火，同樣冷言：“不放?！?/br>
    他調(diào)動(dòng)全身的力量，與謝無瑤進(jìn)行一戰(zhàn)。

    這次，謝無瑤沒有在對他心慈手軟，招招照著他的要害打去，雙目通紅，雪發(fā)飄揚(yáng)，面上有了不懼一切的瘋狂神色。

    蕭楚流應(yīng)對了數(shù)招后節(jié)節(jié)敗退，雖然他現(xiàn)在入魔了，但尚且沒有完全掌控自己的力量，而且謝無瑤又是魔界中難以超越的特殊存在，他根本打不過。

    能接數(shù)招已經(jīng)比大多數(shù)的合體期修士都要厲害了。

    在又一道極強(qiáng)的魔氣攻擊來時(shí)，他抬起玉劍死死抵著那魔氣，誰知玉劍忽然斷成了碎片——那盛怒之下的魔氣居然如此恐怖，陪了他近十年的玉劍竟這樣碎掉了。

    誠然，那劍只是最普通的玉石所作。

    剩下的魔氣余波直接沖到了蕭楚流的胸膛，他被擊中，往后飛了數(shù)十米，癱倒在黑色的地磚上，口中的血立刻涌了出來，紅得刺眼。

    謝無瑤一步一步走過來，一腳踩在他的手腕上，將冰跡刃硬生生從他手中奪下來。

    誰知他另外一只手跟著抓上了劍鋒，手心的rou被鋒利的劍刃劃開來，刺啦一聲，血流了一地，沿著他的手臂流淌進(jìn)袖子里，或是滴落到地磚上，與黑色融為一體。

    他不害怕疼痛一般，臉色蒼白，咬著牙道：“這是我送給小師妹的劍，師妹死了，也該由我接手?！?/br>
    蕭楚流明亮的眸子里盛滿了悲色，恨恨看向謝無瑤，看向害死師妹的間接兇手。

    他只恨自己沒有能力殺死謝無瑤，為師妹報(bào)仇雪恨。

    暗夜中，他那雙夜視眼散著白瑩瑩的光，謝無瑤看得一時(shí)失了神，又猛然覺醒，勃然大怒，一抬手就剜了他的一雙眼睛，“你不配和她擁有一樣的眼睛！”

    “啊——”劇烈的痛呼聲撕心裂肺，嘴巴因?yàn)橥纯嗔验_來，高挺的山根兩側(cè)是兩個(gè)空洞洞的血洞，連著眼皮都被挖走，蕭楚流的樣子慘不忍睹。

    天上聚集起了大量的烏云，有千年難遇的大雷劫即將降臨。

    旁邊的魅魔嚇壞了，整個(gè)人都蒙圈住，但這一切在從前的墨隱宮，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情——謝無瑤就是會(huì)忽然摘下別人的器官的，他覺得好看就摘了。

    只是這一次，他摘了蕭楚流的眼睛，卻沒將那眼睛小心保護(hù)起來，而是棄之如敝履。

    他根本不是因?yàn)楹每床耪?/br>
    她以為這次蕭楚流肯定會(huì)放棄了，看都看不見，冰跡刃根本不可能帶出去的。

    誰知那雙血淋淋的手還是沒有放開冰跡刃，甚至，蕭楚流還硬生生憑借著另外四感，抬起另一只手，也抓上了冰跡刃的劍身。

    兩只手都被劍割到露出白骨，他不知道痛一般，用盡全身力氣攥緊。

    他的臉色白如一張薄紙 ，身子被冰跡刃拖著往前滑動(dòng)，血流了一地，刺目驚心。

    他語氣顫抖，依然十分堅(jiān)定道：“這是我送給小師妹的劍，你不該搶這把劍，它不屬于你！”

    謝無瑤腳步停了下來，紅通通的眼睛死死看著蕭楚流的臉，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另外一個(gè)人一樣。

    魅魔見他這樣，以為他動(dòng)了殺心，立刻跪地，拐著彎兒道：“魔尊，外面有雷劫。我先前不小心偷聽到您和柳姑娘的約定，這雷劫是朝著您來的，她的愿望就那么幾個(gè)，不要傷害她在乎的人，您沒辦到，送佩劍出去，您又不肯……可她履行了她的承諾，至死也一直都是你的妻子啊。”

    “你找死。”謝無瑤冷聲。

    魅魔縮了下肩膀，“柳姑娘已經(jīng)死了，她若是知道現(xiàn)在的情形，在陰曹地府中也會(huì)后悔和您成親的。”

    謝無瑤閉眼，忍了又忍，終于放開了手中的冰跡刃，轉(zhuǎn)身離去。

    *

    蕭楚流用力抱住冰跡刃的劍身，空洞洞的臉迷茫地望著虛空，他看不見周圍的一切，只知道謝無瑤走了。

    滴著血的嘴角勾起來，他輕聲安撫小劍靈，“我們回家?！?/br>
    魅魔扶著他起身，撿起地上的眼珠，試圖為他重新安上去——可是那眼珠已經(jīng)被謝無瑤的魔氣沾染，萎縮壞死，不能用了。

    她不知道該如何和蕭楚流說，蕭楚流見她沉默，輕聲問：“是不是我的樣子很嚇人？”

    “不，不是，只是你以后怕是再也看不見了?！摈饶锵У?。

    修仙界的一顆苒苒之星已經(jīng)墮落入魔，與師父決裂，小師妹慘死，如今又失去光明。

    東水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