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大金牙看得都快嚇尿了,可還不忘了拍馬老娃子的馬屁:“馬爺,使得好刀法!當(dāng)初那倆壞小子在背后給您抹黑,說您是活驢成精!我大金牙當(dāng)時就跟他們急了,有這話你們敢當(dāng)著馬爺?shù)拿嬲f,早把你兩個壞小子的腦袋一刀一個當(dāng)成西瓜剁了!” 馬老娃子聽大金牙連拍馬屁,卻無動于衷,不是他不想說話,而他也嚇呆了。 我躲在殿門一側(cè),看得心驚rou跳,玉面狐貍沒有胡說,密咒伏魔殿中的壁畫可以讓活人變鬼! 我這么一走神,忽聽胖子叫了一聲:“哎喲,誰踩我的腳!” 我心想:“我一動沒動,胖子總不可能自己踩自己的腳,那準(zhǔn)是玉面狐貍出幺蛾子!”這個念頭剛轉(zhuǎn)過來,那邊的尕奴就到了,我和胖子還沒來得及拽出工兵鏟來,就一人挨了一鞭子,我懷中的玉面狐貍也被尕奴搶了去。此時,還剩下五個廓爾喀人,他們聞聲趕來,五只連珠步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zhǔn)了我們,大金牙和馬老娃子也走到跟前。馬老娃子說:“這兩個驢慫,原來躲在這里!” 大金牙說:“喲,胡爺、胖爺,您二位平安無事?。 ?/br> 胖子罵道:“大金牙你個孫子,吃里爬外!” 大金牙說:“二位爺可得多擔(dān)待,我大金牙往常是跟您二位后頭混飯吃,那倒不假,可是大將保明主,俊鳥登高枝!我也有棄暗投明的這一天!” 我問大金牙雪梨楊在哪兒?大金牙說眾人在流沙洞里走散了,他沒見到雪梨楊的去向,我這才稍稍安下心來。 玉面狐貍整了整衣衫,走到我面前說:“姓胡的,這一來你可信了我的話吧,還不快把西夏金書交給我,看你還敢再?;^!” 我對玉面狐貍說:“怎么又不拿我當(dāng)哥了?” 玉面狐貍說:“反正我是落花有意,你是流水無情。” 我說:“好妹子,你哥我臉皮兒忒薄,之前我心里樂意來著,就是沒好意思承認(rèn),要不你再給我個機會?” 胖子在旁邊說:“早看出你小子居心不良,還他媽不承認(rèn)!” 玉面狐貍俏臉一沉,用手一指胖子:“不準(zhǔn)你們倆再跟我油嘴滑舌!給你們兩條路,要么交出西夏金書,要么一槍一個把你們崩了!” 我說:“那你崩了我得了,能死在你手里,我做了鬼也快活。” 玉面狐貍一臉殺氣,冷冷地說:“你以為我真下不了手嗎?” 大金牙躥上來說:“咱跟這倆壞小子廢什么話啊,要什么東西直接在他們身上搜不就成了?” 玉面狐貍抬手一個耳光,抽得大金牙在地上轉(zhuǎn)了三圈,又一腳將他踹到胖子身前,不屑地說:“你又是什么東西?” 大金牙一看人家不要他了,看看我,又看看胖子,臉色十分尷尬,想了半天,說了一句:“胡爺,我本來尋思著忍辱負(fù)重打入敵人內(nèi)部,結(jié)果讓人給識破了!功敗垂成,差了一步,就差一步??!” 我根本就不想理會大金牙,我對玉面狐貍說:“西夏金書不在我身上?!?/br> 玉面狐貍一震:“胡說什么?你明明說過在你身上!” 其實西夏金書一直放在雪梨楊的背包中,不過我可不會對玉面狐貍說實話,我說:“你一路上跟在我身邊,我怕我一不注意讓你將西夏金書偷走,索性來了個一不做二不休,趁你沒注意,直接扔進(jìn)了暗河?!?/br> 玉面狐貍的臉都?xì)獍琢?,她讓尕奴上前一搜,果然沒有,就說:“西夏金書一共有四幅圖畫,其中三幅被大金牙拍成了照片,另有一幅圖畫的內(nèi)容是什么,你們也該看過,想活命就給我說出來!” 大金牙忙不迭地說:“西夏金書一共有四幅圖畫,其中三幅我都拍了照片兒,還有最后一幅圖畫,上邊兒也沒畫什么,僅有一口人形棺槨,兩個沒有臉的鬼,下邊兒是條河。” 我一聽壞了!沒料到還有這么一手兒,大金牙不說則可,他把這個秘密一說出去,我們?nèi)齻€人一個也活不了! 玉面狐貍聽了之后,蹙眉一想,她也是一頭霧水,反復(fù)追問大金牙,可也問不出什么。我心說:“好險,多虧玉面狐貍也想不明白其中的暗示,否則我們已經(jīng)吃了黑棗兒了?!?/br> 我和胖子出了一頭冷汗,狠狠地瞪了大金牙一眼。 大金牙說:“不要緊,我諒她也猜不出來!” 4 玉面狐貍眉頭一縱,計上心來,她說:“姓胡的,你自己刨坑兒自己跳!要不是看你們?nèi)齻€還有多活幾分鐘的價值,早將你們一槍一個全給崩了,尤其是王胖子,一肚子壞水兒!還在后邊兒拍了我一鏟子,你當(dāng)老娘不知道嗎?” 胖子指著我說:“冤有頭債有主,是他讓我下的手!可我也特后悔,你知道我后什么悔么,我后悔我當(dāng)時怎么他娘的就沒多使點兒勁,一鏟子給你這狐貍精腦袋拍腔子里去!” 玉面狐貍的臉冷若冰霜,沒有理會胖子,她對我說:“既然是你將西夏金書扔了,那你就給我到法臺上摳下明月珠!”她又看了大金牙和胖子一眼,說:“你們倆也一塊兒去!” 哥兒仨一想,這下死到臨頭了,牙崩半個不字兒,那就要吃槍子兒,不想去是不成,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三個人一步一蹭,走到擺放棺槨的法臺之下,我說:“胖子你先上!” 胖子忙擺手:“哪次都是我墊后,這次怎么我先上了?” 我眼珠子一轉(zhuǎn)說:“那就讓大金牙先上,這個吃里爬外的東西!” 胖子說:“對!老太太的夜壺——挨呲的貨!他不去誰去!” 大金牙“咕咚”一下跪倒在地,說:“二位爺,你們饒了我吧!我大金牙一輩子膽小怕事兒,省吃儉用,沒過上一天好日子。我要這么死了,那我也太屈了,家里還有老婆孩子呢?!?/br> 我說:“不是我不饒過你,是那些人放不過咱們,人生自古誰無死,多活幾天少活幾天,原本沒多大分別,哥兒幾個都拿出點兒末路英雄視死如歸的勁頭來,別讓玉面狐貍小瞧了咱!” 大金牙的臉色如同死灰一般,他說:“當(dāng)初干什么不好,非干這個,來錢是快,送命也快啊!早知今日,當(dāng)初我就不省錢了!” 胖子一聽急了,說:“大金牙你個孫子,看來你沒少跟我們哥兒倆玩貓膩,賣明器的錢是不是都讓你小子吃了回扣?” 玉面狐貍等得不耐煩了:“你們仨還有完沒完?快給老娘上去!” 一行人都集中在密咒伏魔殿法臺之下,我們明知道往上走是rou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但是被逼無奈,不得不踏上長階。我抬頭往上一看,伏魔天尊壁畫沒什么變化,為什么會在一瞬之間將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惡鬼? 我心想:“是死是活,可就看我們能不能在這一時半會兒之間破解西夏金書中的秘密了!我閉上眼也能想起那幅圖畫中的任何一個細(xì)節(jié),一個人形棺材,左右兩邊各有一個無臉鬼,下邊兒是一條大河,圖案只是這么簡單,這其中究竟有怎樣的暗示?” 我和胖子將大金牙夾在當(dāng)中,一步一蹭,上了長階。我知道不能上得太快,上得越快,死得越快。所以我磨磨蹭蹭地耽擱時間,上兩階,退三階,腦中飛速旋轉(zhuǎn),一個念頭接著一個念頭。 我尋思:“西夏金書中兩個無臉鬼,當(dāng)中一個人形棺材,是否有什么隱晦的含義?”之前躲在殿門上往前張望,密咒伏魔殿的法臺上,僅有一個棺材,卻沒見有什么沒有臉的鬼怪,那是什么用意? 玉面狐貍在枯骨砌成的法臺下,可能也看出我正在思索對策,她倒沒有一再催促,這就給了我一定的時間,不過我們也別想回頭,一只腳跨進(jìn)了鬼門關(guān),形勢岌岌可危。 胖子給我出餿主意,他說:“老胡,密咒伏魔殿中的壁畫能把人嚇?biāo)溃悄阏f是怎么能把人嚇?biāo)腊。俊?/br> 之前一直裝死的大金牙說:“什么叫怎么能把人嚇?biāo)?,要是知道怎么能把人嚇?biāo)溃遣痪蛧槻凰懒藛?!?/br> 胖子說:“你他媽別跟著搗瞎亂,我說的那個‘怎么能把人嚇?biāo)馈?,不是你說的那個‘怎么能把人嚇?biāo)馈??!?/br> 大金牙說:“你沒瞧見前面那位嗎?那也不是嚇?biāo)懒耍线@么一走,看見伏魔天尊的壁畫,可就變成鬼了!” 胖子說:“咱倆說的是一個意思啊,他為什么變成鬼了,他是怎么變成鬼的?” 大金牙說:“這話不又說回來了,要是知道他怎么變成鬼的,不就不會變成鬼了?!?/br> 我說:“你們倆上這兒說繞口令來了?在這節(jié)骨眼兒,能不能說兩句有用的?” 胖子說:“我說的這個就是有用的呀,你說你們倆也不傻也不蔫的,怎么這會兒就聽不明白了呢,可他媽急死我了?!?/br> 我說:“那我還真是聽不明白了,你能不能把話說清楚了?” 大金牙說:“這要怪啊,就要怪咱老祖宗留下來的話,固然博大精深,可這描述形容的詞兒實在太多了,稍一鋪墊,那就離了譜兒了?!?/br> 胖子說:“要不我用洋文跟你們說?” 我說:“揍興,你他娘的也會!” 胖子說:“嘿,小瞧人,聽我給你說兩句啊,好肚的油肚兒!八格壓路好拉哨兒!” 大金牙說:“胖爺你可以啊,這兩句半已經(jīng)扔出來好幾國鳥語了,還都帶法國口音,當(dāng)年跟八國聯(lián)軍議和,就該請您去啊。” 我真急了:“你們倆別侃了,凈說這些個屁話?!?/br> 胖子說:“我好好說來著,你非不讓我好好說,跟你們倆說,我這真是一絕招兒!你說玉面狐貍那狐貍精賊不賊?她都想不到,我這招兒一說出來,你們有一個是一個,都得腦子‘嗡’一聲傻半天?!?/br> 大金牙說:“胖爺那你可給我出了氣了,她剛才這一巴掌給我抽的,好懸沒給我這大金牙打掉了。要不是咱爺們兒講究,好男不跟女斗,要不然我非給她腦袋揪下來!” 胖子說:“大金牙你個孫子,我還真不信你敢還手兒,你要真是個站著撒尿的,現(xiàn)在下去抽她也不遲啊。” 大金牙往下看了一眼說:“太遠(yuǎn)了,夠不著?!?/br> 我問胖子:“你一個多余的字兒也別說,趕緊給我說,你到底想出什么招兒了?” 胖子說:“我好不容易想出這么一高招兒來,你們都不容我鋪墊鋪墊?看見伏魔天尊的壁畫,就會變成鬼,那你閉上眼不看不就行了嗎!” 大金牙說:“妙計!要不我怎么經(jīng)常說,咱胖爺,文能安邦,武能治國,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5 我一想還真是,我怎么就沒繞過這個圈子來,見到密咒伏魔殿中的壁畫會變成鬼,那我們可以不看啊! 想到這里,我閉上眼,往上又爬了兩階,可是一上去就覺得不對,不看也沒用,身上的每一根寒毛都感覺到戰(zhàn)栗,整座大殿似乎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經(jīng)輪,連綿不絕的回響無孔不入,捂住耳朵也沒用。 這個響聲,似乎是從心中發(fā)出,由內(nèi)而外,我能清楚地感覺到,有一個“東西”要從身上出來,可見并不是不看那伏魔天尊的壁畫,便可以躲過此劫。 緊緊跟在我身后的胖子和大金牙,同樣有這個感覺,大金牙說:“哎喲,壞了,我這里邊兒有東西要出來了!”說話他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嚇得抖成一團(tuán)。 我心想:“這里面有什么?什么也沒有??!無非是五臟六腑,那些零碎兒橫不能自己蹦出來!” 大金牙突然說:“胡爺,我知道為什么一見著伏魔天尊的壁畫活人就會變成鬼了!” 我不敢再往上面走了,對大金牙說:“你有話就快說,有屁就快放!” 大金牙說:“你們二位有沒有發(fā)覺,這里面這東西是活的?” 胖子說:“咱仨大老爺們兒,肚子里也不可能懷上孩子啊,除非是有鬼胎!” 我說:“有道理,這就是心懷鬼胎的感覺?!?/br> 大金牙說:“那是一比喻,豈會真有鬼胎?” 我問他:“那你說,這里面要出來的是什么玩意兒?” 大金牙說:“是個嬰兒?!?/br> 胖子說:“那不還是鬼胎嗎!” 我說:“跟你們倆說話真費勁兒,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金牙說:“我不是怕你們二位聽不明白嗎,我得把這個理兒給你們說透了。道門兒之中有這么一種說法,rou身死、元神出、顯化嬰兒!” 我和胖子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是大金牙這話我倒也聽過,得了道的人會煉氣,rou身死后,元氣凝而不散,化為元嬰出殼,相當(dāng)于胖子死了,又出來個小胖子,長大了還是這個胖子,反正大概是這意思。問題是,我們仨有一個是一個,誰得過道啊,或者說有慧根,不知不覺得了道了? 胖子說:“我這人悟性高,興許一不留神就得了道了,可你們倆一個貪心昧己,認(rèn)錢不認(rèn)人,還有一個男盜女娼,你們倆憑什么得道!” 我說:“你把話說明白了,誰男盜女娼?” 胖子說:“就沖你這裝傻充愣的勁兒,你也得不了道。” 我明知大金牙說的不對,什么rou身死、元神出、顯化嬰兒?如果真是那樣,剛才那個隊長,也不至于變成活鬼!可這胖子一個勁兒地攻擊我,我越不愿意提這事兒,他就越拿這事兒敲打我,到底是什么居心?他從來都是多吃多占,游手好閑,沒出過一個好主意,撿便宜沒夠,吃虧難受。再說那個大金牙,這孫子真不是好鳥兒,兩面三刀,見風(fēng)使舵,全然不講道義。我要不是看他上有老下有小,我早就一鏟子把他拍死了。 一想到拍死大金牙,我不由得咬牙切齒,眼中冒火,覺得心里這個東西就要爬出來,我甚至想拍死大金牙再把胖子腦袋給鏟掉。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我的潛意識告訴我,大事不好,是有東西要從我心里出來了,這個東西是——“魔”! 第十三章 摩尼寶石 1 我發(fā)現(xiàn)在密咒伏魔殿中,相距巨幅壁畫越近,心中的惡意就越多,整座大殿猶如一個巨大的轉(zhuǎn)經(jīng)筒,發(fā)出無數(shù)高僧念誦密咒回響,將人心中的“魔”逼了出來! 大金牙心中的魔以貪為主,恨不得立刻爬上石臺,打開棺槨,掏出明器,摳下壁畫中的明月珠,將一個死字拋到了腦后,口中自言自語,咬牙切齒地說密咒伏魔殿中的西夏國寶只能是他一個人的,別人誰也別想動。好比是希特勒看地球——全是他的了!最下邊的胖子情況稍好,可他也動了殺心,責(zé)怪大金牙扒灰倒灶、背信棄義,揚言要將大金牙的脖子掐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