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jié)
不過話雖如此,但最后吳老還是非常惜才地攬著人家小姑娘的肩膀,眾人一起拍了張大合照。在全場觀眾的掌聲中,這次華清杯的復(fù)賽已經(jīng)正式告一段落,前六名成功晉級決賽,將在半個月后再拼冠軍。 電視直播一結(jié)束,人家小姑娘就沖上來要了戚暮的簽名。戚暮溫和地笑了笑,在上面簽下了一句鼓勵的話外,又寫上了自己的名字,小姑娘緊緊地抱住那個小本子,一直不停地說著“請您一定要加油”、“我會永遠支持你”之類的話。 等到戚暮下了舞臺、打算離開音樂廳的時候,他還沒再多走幾步,忽然便聽到身后一道清亮的男聲響起:“那個……戚暮!” 順著那聲音,戚暮驚訝地回頭看去,當(dāng)看到來人的那一剎那,他眸子微微一縮,從記憶里想起了這個名字,認(rèn)出了這個一年多沒有再見過的人:“盛彥輝?” 來人,正是戚暮在b市參加小提琴比賽時遇見過的盛彥輝。 此時的盛彥輝穿了一身灰色的西裝,戴著一副銀絲眼鏡,已經(jīng)全然沒有了一年前的莽撞青澀,仿佛成為了一個優(yōu)秀卓越的精英。但是當(dāng)他看到戚暮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地耳尖一紅,然后輕聲道:“嗯,是……是我。” 戚暮并沒有察覺對方的失態(tài),他笑著頷首:“好久不見了,盛彥輝,你現(xiàn)在是已經(jīng)從慕尼黑音樂學(xué)院畢業(yè)了嗎?怎么回華夏了?” 盛彥輝抬步走到戚暮的身邊,道:“嗯,我還剩下半年的課程,馬上就要畢業(yè)了。卡爾老師認(rèn)為我需要出來多歷練歷練,我就回到華夏,想組織一個四人小樂團?!鳖D了頓,他又說:“你也要出去……一起走嗎?” 戚暮輕笑著點頭,兩人一起往音樂廳外走去。 “四人小樂團啊……看樣子你是打算在未來的半年來,進行一些小型的室內(nèi)演出?”戚暮想了想,又道:“這樣其實挺好的,四人樂團人數(shù)不多、音樂效果比較好掌控,而且又能得到歷練的效果。” 得到青年的贊同,盛彥輝立即點頭:“是的,我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往大門的方向走去,等隔了十來米都能感覺到門外呼嘯冷瑟的晚風(fēng)時,盛彥輝腳下的步子慢慢地放緩,低聲道:“其實戚暮,你在巴黎愛樂音樂廳的那場演出……我去聽了?!?/br> 戚暮倏地一怔,詫異地問道:“咦?你去了嗎?怎么沒有告訴我?” 盛彥輝喉間一澀,有些艱難地笑道:“我當(dāng)時也比較忙著趕回學(xué)院,就沒有……就沒有打擾到你。你表現(xiàn)得很出色,真的!” 戚暮謙虛地笑著點頭:“謝謝你的夸獎,雖然很久沒有聽過你的琴聲了,但是我相信能得到卡爾教授的認(rèn)可,你也很優(yōu)秀!” 燦爛刺目的音樂廳燈光將青年黑色的頭發(fā)照射得泛了一層金黃,精致的眉眼早已笑彎,那語氣仍舊溫和隨意到讓人不由感到一絲親近,但是盛彥輝卻知道,這個人…… 早已優(yōu)秀到讓人仰視。 在去聽戚暮的那場音樂會之前,盛彥輝也曾經(jīng)與慕尼黑學(xué)院樂團合作過,并且登上過慕尼黑日報的音樂版塊。 在到了學(xué)院之后,盛彥輝每天都非??炭嗟鼐毩?xí)。因為他的腦海里始終有一個青年的背影,那個人在b市的小型室內(nèi)音樂會上用實力真正地打敗了他,讓他輸?shù)眯姆诜?。盛彥輝非常想抵達那個青年的身邊,看到對方吃驚的神情、得到他微笑的祝福。 但是當(dāng)他聽了那場音樂會后,他才真正發(fā)現(xiàn)—— 自己和這個人,差距越來越大。 這個人擁有那么卓越的天賦和實力,難道還付出了比他更多的努力?!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比你有天賦的人,比你還要努力。 當(dāng)聽巴黎國立高等音樂學(xué)院小提琴系的朋友說,阿卡得教授家的小七,每天至少練琴八個小時以上的時候,盛彥輝真的沉默了。所以他找到了自己的老師,希望能夠更早地出去闖蕩,提高視野。 “那么我就先去乘地鐵了,盛彥輝,你一起嗎?” 青年低悅好聽的聲音響起,打斷了盛彥輝的思緒。他愣了愣,然后搖首道:“我的酒店好像是在另外一個方向,要不我開車送你回去?” 戚暮卻是搖頭,笑道:“你都說了,在另一個方向,這就不麻煩你了。以后我們有機會再見,希望你能組成一個屬于自己的樂隊!” 朦朧昏黃的月光下,盛彥輝呆怔在原地,望著青年漸行漸遠。他有種預(yù)感,今晚……可能是他與這個青年這輩子最為接近的那一刻,如果有的話他再不說出口,恐怕就再也沒有了機會! 盛彥輝艱難地上前一步,高喊道:“戚……” 聲音戛然而止,盛彥輝驚駭?shù)氐纱箅p眼,只見一個俊美挺拔的男人面色不悅地從音樂廳的拐角處走了出來,抬眸望了他一眼。 在盛彥輝怔愣的時候,他只見到那個挺拔俊秀的青年一臉驚喜訝異,接著非常高興地給了這個男人一個擁抱,兩人再一起向前走去。 盛彥輝聽不到他們在說什么,但是他卻從沒見過青年的臉上出現(xiàn)過那樣溫柔的表情,好像見到了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那是一種完全遮掩不住的喜悅。 盛彥輝慢慢地沉默了,他放下了手,目送著這兩個人的離去。 而在不遠處的地方,閔琛回眸看了一眼那個神色黯淡的男人,鳳眸微瞇,只聽一旁的青年驚喜地說道:“你怎么來s市了也不告訴我一聲?在門口等多久了?” 福娃:咦,為什么我的手里多了火把和孜然? 盛彥輝:……給我一點。 第一百五十五章 用你的體溫,溫暖我的體溫。 漆黑深沉的夜色下,絢爛多彩的霓虹燈將城市點綴成了燈的海洋,大半片天空被燈光渲染成了艷紅色,與白晝無異。 走在s市音樂廳的乳白色大理石柱下,戚暮將雙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笑著說道:“話說我今天要是在音樂廳里多呆一會兒,那你豈不是要等很久了?”頓了頓,他又補充道:“s市晚上的風(fēng)還是很冷的?!?/br> 似乎是剛從柏林趕來,閔琛還拉了一個小巧的黑色行李箱。聽了戚暮的話,他若無其事地抬眸望了青年一眼,薄唇微勾:“那就等一會兒?嗯,到時候讓你為我取暖?!?/br> 戚暮聞言一愣:“取暖?怎么取暖?” “把我的手放在你的手心,用你的體溫,為我取暖。” 即使是在說這樣厚顏無恥的話,男人也依舊語氣鎮(zhèn)定,神態(tài)自若,仿佛說的是一件“今天晚上吃什么”這樣最簡單不過的事情似的。而戚暮早已紅了耳根,為這家伙的厚臉皮給害羞到了。 對面一道汽車的強光照射而來,戚暮眸子一瞇:“其實你怕冷也沒關(guān)系?!?/br> 閔琛倏地一愣,詫異地看過去:“什么?” “正好冰鎮(zhèn)了一下后,可以做成紅燒蹄膀。雖然……”一邊說著,戚暮一邊拉起了閔琛的左手仔細地看著,然后嫌棄的“嘖嘖”了兩聲,道:“雖然這蹄膀上的rou呢,是少了點,但是肌rou還是比較有力道的,嚼起來估計也挺有口感?!?/br> 閔?。骸啊?/br> 戚暮將那只“蹄膀”放下,揶揄地笑了笑。青年精致昳麗的面容上帶著調(diào)侃的意味,這和往日大不一樣的表情讓閔琛漆黑的瞳孔更加暗沉了幾分,良久,他從鼻子里發(fā)出一聲冷哼,問道:“你還和他聊天?!?/br> 兩人正好往地鐵口走去,戚暮一時沒有聽清:“你說什么?” 男人薄唇微抿:“你還和他聊天?!?/br> “……我和誰聊天了?” “剛才那個人?!?/br> 戚暮這才意識到對方指的竟然是盛彥輝,他無奈地道:“拜托,我記得你好像還聽過他的演奏的吧?就是去年在b市的時候,譚老和杜哥組織過一場私人小型室內(nèi)音樂會,他也上臺演奏小提琴的。” 誰料閔琛卻輕飄飄的“哼”了一聲,然后說道:“沒印象?!?/br> 戚暮:“……他叫盛彥輝?!?/br> “不記得?!闭Z氣肯定,斬釘截鐵。 “……” 你連一本書厚的總譜都能一下子記住,還記不得人家盛彥輝的名字嗎!??! 輕輕地嘆了聲氣,戚暮哭笑不得地解釋說:“我也是突然碰到盛彥輝的,一年多沒見了,就和他多聊了幾句?!闭f到這,他忽然意識到:“等會兒,我以前和克多里、丹尼爾他們聊天怎么沒見你說過?” 閔琛俊美深刻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我很生氣”的表情,然后道:“他對你有意思。” 戚暮:“……” 你是從哪只眼睛看出來的??! 有讀心術(shù)的閔?。骸拔覂芍谎劬Χ伎闯鰜砹?!” 戚暮:“……” 真是對這個突然吃起飛醋的家伙沒有脾氣了,戚暮干脆直接轉(zhuǎn)移話題:“對了,你今晚酒店訂好了嗎?突然拿著東西就過來了,有讓丹尼爾幫你訂酒店吧。我要后天才打算回維也納呢,明天還要去拜訪一下吳老前輩?!?/br> 沉默了片刻,閔琛低聲道:“丹尼爾沒訂到房間。”頓了頓,他又補充道:“他的辦事效率很糟糕,他說s市最近是旅游高峰期,很難訂到房間?!?/br> 戚暮:“……”遲疑了很久,他才無可奈何地說:“你老是讓丹尼爾給你背鍋,這樣真的好嗎?” 閔?。骸八唤橐??!?/br> “……”可是我很介意的?。?/br> 不過戚暮雖然這樣說了,可他實際上也沒打算讓這個家伙真的跑到其他酒店混兩晚上。 很久(一周)不見的兩位愛人,一個剛穿越了小半個地球,從柏林趕到了s市,旅途勞頓;另一個又聽了一整天的樂曲,精神疲憊。因此兩人只是簡單地梳洗了一番后,便又互相道了聲“晚安”,然后就關(guān)閉了房間里的燈。 當(dāng)然,這也是想象中最美好的情況。不過三秒,戚暮便面無表情地拍掉了某只伸過來的“蹄膀”,沒有好氣地說:“好了,明天早上還得去拜訪吳老呢,早點休息?!?/br> 閔?。骸啊?/br> 過了許久,他語氣失落地道:“吳老重要,還是我重要?” 戚暮想都沒想:“吳老重要?!?/br> 受到會心一擊的閔琛:“……” 在一片黑暗中,戚暮慢慢適應(yīng)了這黯淡的光線,他望著另一塊枕頭上男人消沉失落的神情,忍不住撲哧一下笑開來。戚暮伸出手指,輕輕地描繪著對方的眉眼,手指從俊挺的眉骨滑落到抿成一線的薄唇。 最后他輕聲道:“你更重要?!?/br> 冷峻冰封的面容一下子柔和起來,閔琛低聲“嗯”了一句,接著便伸手?jǐn)堖^了青年的腰身。 就像他之前說的一樣:用你的體溫溫暖我的體溫。 閔琛從來都是個說一不二的人,你看……現(xiàn)在不就成功了? 第二天去拜訪吳老的時候,戚暮特意帶了幾個大大的禮袋。閔琛十分識相地拿過了比較重的兩樣?xùn)|西,這讓戚暮一開始想要脫口的“要不你還是留在酒店吧”,也咽回了嗓子里。 吳盛濤是s市音樂學(xué)院的終身榮譽教授,在華夏古典音樂界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他曾經(jīng)寫過的幾首交響樂和練習(xí)曲,都成為了華夏年輕小提琴手的考級曲目,甚至在國外的作曲家中也是名氣不菲的。 戚暮昨天在華清杯比賽的時候就和吳老說過,今天會來探望他,但是當(dāng)后者發(fā)現(xiàn)戚暮的身后還跟了個熟悉的身影后,吳老也是微微一怔,接著才面色嚴(yán)峻地將他們二人放進門內(nèi)。 吳老的家是s市最常見的兩層老房子,格局非常溫馨,用色也大多是溫暖的顏色,剛進門戚暮便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家的氣息。 進屋以后戚暮才發(fā)現(xiàn),原來吳老的貼身助理小陳也在,這位干練精明的助理為他和吳老斟上了一壺茶,接著便非常識趣地離開了書房,帶上了書房的門,順便帶上了……某個不速之客。 閔琛坐在柔軟的沙發(fā)上,望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年輕男人,只見對方說道:“閔先生,您好,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您?!弊藨B(tài)大方得體,語氣溫和卻又不顯得促狹。 很少遇到這樣比較有氣勢的年輕人,閔琛眸色一凜,頷首道:“你好。” “要喝杯茶嗎?” 閔琛接過對方手中的茶壺。 書房外,這兩個人就這么客套有禮地交流起來,閔琛想要開展一個話題,還是非常得心應(yīng)手的。而書房內(nèi),戚暮則與吳老交涉著,青年面帶笑容,恍若春風(fēng),讓這個桀驁冷淡的老頭也慢慢的面色柔和起來。 等到戚暮出了書房,兩人打算離開的時候,小陳十分熱情地送他們出門。 剛走到玄關(guān),閔琛腳下的步子一滯,轉(zhuǎn)首看向那個精明能干的年輕人,問道:“剛才聊天的時候,你對我的音樂會非常了解,冒昧的問一下……你是我的樂迷嗎?” 小陳忽然一愣,然后笑著搖首:“我很喜歡閔先生的音樂,但是……我更喜歡小七的琴聲?!?/br> 在戚暮驚訝的目光中,小陳從自己的臥室里拿出了自己珍藏的幾張有戚暮合作過的專輯,里頭甚至連德交的那出歌劇《唐璜》都有,讓戚暮也頗為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