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節(jié)
進了十二月后,柏林的天便黑得很早。不過四點多,圓潤昏黃的夕陽便緩緩地西沉,在柏林繁密茂盛的森林海洋中,漫天絢麗五彩的云霞逐漸消逝,最終只剩下零星的一點余光,懶懶地照亮天際。 2019年的最后一天,與往年毫無差異的是,柏愛依舊為慶祝新年的到來,舉行了一年一次的柏林愛樂新年音樂會。仍舊是在柏林愛樂音樂廳,也仍舊是這支世界頂級的交響樂團。 從音樂廳兩側(cè)的大門里,歡笑交談著的觀眾們走進場內(nèi),尋找自己的位置、等待這場演出的開始。而在這其中,有世界一流的音樂家、有水準極高的樂評家、有嚴陣以待的記者們,更多的還是來自全球各地的古典愛好者們。 在這座后現(xiàn)代主義風格的音樂廳中,燈光灑亮,金碧輝煌,與柏愛金屬般的音色相襯的,是這座建筑包豪斯式的建筑風格。柏林愛樂音樂廳用了最一流的音響設計,保證每一個觀眾在任何一個位置,都能聽到最完美無瑕的音樂。 當柏愛在這個音樂廳中演出時,那轟然震動、互相共鳴的感受,是最讓人難以忘懷的。 戚暮上輩子并沒有聽過現(xiàn)場的柏愛新年音樂會。要知道,如果是在他進入維交之前,那他可沒有這么多閑錢和非打工的時間,專門來柏林聽新年音樂會;而如果是在他進入維交以后,那更是每年都隨著維交全球各地的演出,更是沒有一點機會了。 去年的那一次新年音樂會,是戚暮聽過的第一次現(xiàn)場,而今天則是第二次。 柏愛的音樂廳是環(huán)繞式舞臺,從舞臺向四周看去,都有觀眾可以入座的位置。而戚暮則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指揮臺前面的第三排左側(cè),從這個角度最可以欣賞到美妙動人的琴聲,與交響樂團產(chǎn)生共鳴。 戚暮很落落大方,一點都沒有擔心自己被認出來的情況。因為他知道,在這樣的場合下,再怎樣熱心的樂迷也只會打個招呼,最多要一份簽名過后,并不會做太多興奮的事情。 和戚暮想的一樣,在音樂會開場前,他與一些樂迷和音樂家聊了一會兒,不過多久,這場新年音樂會就開始了。先入場的仍舊是打擊樂器組的成員們,定音鼓手、小軍鼓手依次進場,然后才到了銅管樂器組、木管樂器組和弦樂器組。 當柏愛的成員們笑著從舞臺兩側(cè)走上來的時候,全場便爆發(fā)出了雷鳴般的掌聲。而等到克多里在舞臺上出現(xiàn)的那一瞬間,場下的鼓掌聲更是熱烈了幾分,連戚暮也輕笑著抬首看向克多里,為其鼓掌。 恰巧克多里一個抬首也看見了戚暮,于是他笑著與戚暮點了點頭,兩人就這么對視了兩秒,順帶著忽視了某個特意在后臺整理了衣著、昂首闊步地走上舞臺的男人。 閔?。骸啊?/br> 當戚暮好不容易想起來閔琛的存在時,他訝異地看著男人一臉別扭的神情——是的,相處兩年多了,就算這個男人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戚暮都能敏銳地發(fā)現(xiàn)這個家伙的心聲。 戚暮:“……?” 所以說,又是怎么了?! 沒·什·么! …… 短暫的目光交流后,戚暮哭笑不得地轉(zhuǎn)移了視線。而此時此刻,閔琛也和克多里一起,帶領整個柏愛向臺下觀眾鞠躬致謝。再過一分鐘,當閔琛手中的指揮棒猛然落下,霎時間,激昂壯闊的樂聲便充斥了全場。 柏愛今年新年音樂會的第一首曲子,是瓦格納的歌劇《唐懷瑟序曲》的序曲。全曲一開場,便是管樂團的齊聲奏鳴,那聲音雄偉巍峨,仿若是高山矗立,頗有寬廣遼闊的氣量。 這首序曲的第一樂章是一段莊嚴的行板,先是管樂器的高聲開場,接著便是中提琴的低聲插入。一首悠長唯美的旋律夾雜著凌厲間斷的氣勢,將一座維納斯堡的外形漸漸勾勒出來,最終為整首歌劇鋪展開一副綿長畫卷。 當這首曲子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小提琴的華彩獨奏便成了全場最為矚目的表演。 坐在柏愛第一小提琴組前的,是一個淺褐色頭發(fā)的年輕男人,他神情柔和、舉止清雅地拉奏著小提琴,無數(shù)曼妙動人的音符便在他的琴弓之下緩緩流出,與樂團一起合奏出明亮艷麗的顏色。 克多里,可以說是當今世界上最傳奇的小提琴家之一。在三年前,這個“最”甚至從來都是獨一無二的,自從戚暮橫空出世后,在終于有了個“之一”的說法。 但是無論戚暮比克多里年輕多少、成為維愛的首席比他快多少,所有人都無法忽視,這位年輕清秀的小提琴家,真的十分出色,年紀輕輕便成為了站立在小提琴界最巔峰的幾個人之一。 克多里21歲從慕尼黑音樂學院畢業(yè)后,便直接加入了柏林愛樂樂團,成為副首席。自那以后,三年內(nèi),他便接替了退休的老首席的位置,成為這個“天下第一團”的小提琴首席。 克多里師從卡爾教授,作為學院派的代表人物,卡爾教授的教學方式十分具有古典主義的做派,因此在他的帶領下,克多里的琴聲唯美端莊、大氣優(yōu)美,能夠極好地駕馭住柏愛恢宏壯闊的氣勢,也能與閔琛非常不錯地合作。 就連德國最挑剔的樂評大師卡茲曼先生,都這樣評價過克多里的小提琴:“如果說上帝為小提琴樹立了一把標尺,那么在如今這個年代,這把標尺無疑就是克多里·斯勞特了。他的琴聲是大自然給予人類的饋贈,你可以在他的風格中找到優(yōu)雅,也可以在他的旋律中找到唯美,甚至可以在他演奏出的每一個不同的音符中,找到出屬于小提琴的最正統(tǒng)的顏色。是的,正統(tǒng),這是對克多里·斯勞特最中肯的贊美,也是最中和柔美的評價?!?/br> 在戚暮和克多里的合奏會結(jié)束后,法國的樂評大師里昂特先生也曾經(jīng)這樣比較過他們兩個人的琴聲:“如果說戚暮的小提琴是肆意昂揚的,那么克多里的小提琴則有些偏于溫婉沉靜了。前者的琴聲是鋒利出鞘的劍刃,凌厲傲然;那么后者的琴聲便是圓潤中衡的盾牌,平和寧靜。真期待這兩個人一起與柏愛、維愛合作時候的場景,那一定是世界上最美麗的風景!” …… 諸如此類的評價,層出不窮。甚至言辭犀利的格拉特大師更是直言不諱的表示,與克多里相比,他認為戚暮的琴聲更適合同樣風格鋒利飽滿的柏愛?;蛟S與維愛的合作,并不能將戚暮的風格體現(xiàn)全部。 對于這些將自己與柏愛拉在一起的評價,戚暮并不是非常在意。 曾經(jīng)閔琛和戚暮一起翻看雜志的時候,正好兩人看到了格拉特大師在某次采訪中,又隨意地提到了類似的觀點。于是,戚暮便以開玩笑的口吻詢問閔琛,外界都這么說了,你不會對克多里的位置產(chǎn)生動搖吧? 閔琛當時是怎么回答的呢? 他垂了眸子看著自家的愛人,語氣平靜地反問:“為了我個人,讓你來代替克多里?” 即使這樣的假設讓戚暮也頗感不適,但是畢竟為了得到對方的反應,所以他說道:“雖然我從來沒有這個意思,我也認為克多里非常適合柏愛、也有成功引導柏愛的能力。但是……你可以說說你對這件事的看法。” 閔琛薄唇微勾,他直接將那本雜志闔上、放在了玻璃茶幾上,再也沒有看它一眼,然后淡定從容地回答道:“柏愛永遠奉行‘不死不辭不換’。只要不與樂團最根本的基礎產(chǎn)生偏差,我們永遠不會主動換人。這是柏愛堅持了上百年的原則,在我離開這支樂團前,這條原則也永遠不會發(fā)生變化?!?/br> 聞言,戚暮稍稍怔了一瞬,接著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撫上了閔琛流暢優(yōu)美的臉線。摩挲著對方棱角分明的骨骼,戚暮淡笑著勾唇,笑道:“我剛成為維也納交響樂團的副首席的時候,克多里就也成為了柏愛的副首席。從那個時候起,我每次聽柏愛的音樂會,除了關注你,也關注到了他?!?/br> 閔琛伸手覆住了青年的手指,聽他繼續(xù)說道:“克多里的琴聲,帶著一種天生的優(yōu)雅與貴氣。卡茲曼大師說的不錯,克多里的風格正統(tǒng)完美,用‘上帝的標尺’來形容,真是最好不過。你很幸運,擁有這么一位首席?!?/br> 聽著青年發(fā)自內(nèi)心的評價,閔琛輕輕頷首,道:“我也很幸運,擁有這么一位知心體貼的愛人?!?/br> 第二百六十一章 雄偉轟然的音樂聲,在安靜的大廳中久久回蕩。 自一首《唐懷瑟序曲》結(jié)束后,是巴赫的《布蘭登堡協(xié)奏曲》、德沃夏克的《幽默曲》…… 一首又一首優(yōu)美動人的曲子在寬敞的音樂廳中蕩漾,有時舒緩柔情,有時又震撼剛勁,這支交響樂團宛若是站在時代巨人肩膀上的勇士,真正地扼住了在場所有觀眾的命脈。 他們用純凈質(zhì)厚的音色俘虜了全場每一個聽眾,他們用跌宕起伏的琴聲把握住了所有人的心跳聲。就連戚暮都在聽到那一首舒伯特的《魔王》時,忍不住地屏住呼吸,隨著音樂的詭異神秘而抿緊了雙唇。 在中場休息的時候,坐在戚暮身旁的德國著名大提琴家德拉法先生與他笑著交談著。在談話過程中,這位年邁的大提琴大師如此感慨道:“柏愛的聲音真是一年比一年更加渾厚沉重啊,大概也只有奧斯頓·柏特萊姆,才能指揮出這樣鋼鐵一般的音色吧!” 是的,在偉大的指揮大師手中,所有的樂器都成了他畫板上的調(diào)料。 憂郁沉悶的大提琴是藍色,激情高昂的小提琴是紅色;鏗鏘有力的長號是金色,緊實敦厚的定音鼓是灰色……卓越的指揮大師可以將這些樂器的聲音完美地結(jié)合在一起,繪制出一副奪目絢爛的畫卷。 在這幅畫上,你可以看到美妙的旋律、見到亮麗的音符,甚至就是那充沛豐富的感情,都能超越畫作的界限,徜徉在每一位聽眾的心頭。 而等到中場休息結(jié)束的時候,一架九尺的斯坦威三角大鋼琴便被工作人員緩緩地推上了舞臺。下半場的演出中,閔琛將擔任鋼琴指揮,即一邊彈奏鋼琴、一邊指揮樂隊。 這樣一件高難度的事情,然而放在這位指揮大師的身上,似乎顯得也是稀松平常。 肖邦的《第一交響曲》、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舒曼的《e小調(diào)鋼琴協(xié)奏曲》…… 當最后一首閔琛的《a大調(diào)小提琴奏鳴曲》響起的時候,全場的觀眾都徹底地為這一首首接連不斷的美妙天籟而震撼住。 鋼琴與小提琴的合奏在這一刻仿佛得到了人們靈魂的共鳴,一者是清澈皎潔的月光,一者是絢麗多彩的暮色。 “上帝的標尺”克多里的琴聲,總是讓人無法找到挑刺的地方,即使這首《月光下的暮色》并沒有像閔琛和戚暮合奏的那一首一樣充滿無限的激情,但是這首曲子卻完美柔和得讓人心生愉悅。 早在戚暮和克多里合奏了《月光下的暮色》之后,這首曲子的曲譜已經(jīng)在全球范圍內(nèi)“公開”了。但是由于閔琛和戚暮并沒有親自將這首曲子的樂譜發(fā)表出來,所以在這半年內(nèi),沒有任何一支樂團敢在公開場合下演奏這首曲子。 而這一次,或許還是很多人第一次親耳聽到這首完完整整的《月光下的暮色》。小提琴與鋼琴合奏的奏鳴曲,再加上樂團唯美委婉的伴奏,整首曲子意境清新,卻又充斥著勃勃生機。 等到最后一個尾音落下后,很多觀眾還沉浸在美妙的音樂中無法自拔,倒是坐在前排的青年忽然站起了身,微笑地給這支樂團、這支樂曲送上自己的最真心的贊美:“bravo!” 連戚暮都這么說了,其他觀眾難道還能不送上自己的掌聲? 于是在柏林愛樂音樂廳中,轟然震撼的掌聲將整個演出廳埋沒,直到兩首安可曲結(jié)束,那熱烈興奮的氣氛也沒有一點點減弱,反而隨著新年音樂會的終結(jié)而達到了一個頂峰! 在音樂會結(jié)束之后,柏愛照常開了一場采訪會,而戚暮則是熟門熟路地出了音樂廳、繞了路走進了后臺。 閔琛早在今天下午就將柏愛工作人員的工作證給了戚暮,雖然戚暮認為自己與柏愛的工作人員已經(jīng)熟到可以直接喊出他們的名字的程度了,但是閔琛卻語氣嚴肅地說道:“或許……那個工作人員就不認識你?!?/br> 戚暮:“……” 事實上,當戚暮走到柏愛后臺門口的時候,看門的安保人員剛見到他就高興地招手道:“嗨小七,你是來看柏特萊姆先生的嗎……哦,你怎么還帶著工作人員的工作牌?我們都認識你呢!你快進來吧!” 戚暮微笑著回了幾句,接著便邁步走了進去。 所以說,不認識小七?那絕對不可能! 不認識奧斯頓·柏特萊姆嘛……還是有點可能的! …… 柏愛的后臺休息室很大,除了各個樂器組單獨的休息室、以及每個小組首席的休息室外,還有一個獨立寬敞的空間,可以供所有成員在這里討論練習,而戚暮便是在這里等著閔琛和柏愛成員的。 大概知道自家青年還在后臺等著自己的緣故,這次柏愛的采訪會并沒有拉得太長,閔琛很快就回來,剛進休息室,就直截了當?shù)厣锨熬徒o了戚暮一個緊緊的擁抱。 戚暮雙手還半舉在空中,他詫異地瞪大了雙眼,有些不明白這個男人怎么突然這么黏人了。下一秒,他便聽到男人低沉磁性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響起:“剛才你只看克多里,不看我……” 語氣中夾雜著極大的怨氣,不用看戚暮都能想到,這個家伙一定眉頭緊鎖、嘴唇一抿。 戚暮:“……” 無語了片刻后,戚暮哭笑不得地拍著對方的后背,說道:“好了好了,剛才我不是正好沒注意到嘛?!?/br> 聞言,閔琛的雙臂更加縮緊了幾分,仿佛將懷中的青年融進自己的身體。 不過片刻,休息室外似乎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走得稍慢一些的柏愛成員已經(jīng)陸續(xù)回來,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今天晚上的慶祝會結(jié)束后,我再和你一起回維也納吧?!眴伪〉淖齑皆谇嗄昃滦∏傻亩股陷p輕摩擦而過,閔琛壓低了聲音,過近的距離讓他口中的熱氣也緩緩地噴在了戚暮的耳畔,“我們一起回維也納,明天維愛的新年音樂會……” 閔琛的聲音戛然而止,他驚詫地看著眼前的青年,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他剛才居然被推開了??。?! 只聽下一秒,閔琛身后的大門被人“卡擦”一聲推開,丹尼爾一邊走進屋子,一邊哈哈大笑道:“克多里你是沒看見,剛才那個記者都快被奧斯頓給嚇哭了。你說人家那么可愛的小姑娘,奧斯頓還去兇人家,真是太不解風……誒?!小天使,你已經(jīng)到了啊?!” 見到戚暮,丹尼爾趕緊加快步子走了過來,朗笑道:“真是好久不見了啊,小天使。最近維愛也太忙了吧,竟然你都沒什么時候來柏林看看我們!太可惡了,不行小天使,等會兒你們走的時候記得給我簽個cd,我家甜心可喜歡你了呢!” 耳尖還有一點點泛紅發(fā)燙,但是戚暮已經(jīng)盡量平靜了神色,他點頭道:“好,等會兒我就給你簽名吧,丹尼爾。” “哦上帝,小天使你真是太棒了!我家甜心今天早上還說,要是我拿不到你的最新簽名,那她就要和我翻臉。這真是太可怕的懲罰了,幸好小天使你……” 丹尼爾喋喋不休的嘮叨聲還在不停地響起,戚暮卻偷偷摸摸地轉(zhuǎn)過頭去,小心翼翼地打量起閔琛的神色來。只見后者此刻正陰沉著一張俊美矜貴的面龐,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 見狀,戚暮立即用眼神示意:丹尼爾他們都來了,大庭廣眾下的,摟摟抱抱成何體統(tǒng)。 渾身的溫度又低了幾度后,閔琛雙眸一瞇,直接轉(zhuǎn)眼看向了那邊還在說話的金發(fā)經(jīng)紀人。 “小天使,等你離開前一定要記得給我簽名啊,要不然我家甜心可得罰我不許回家了。誒話說克多里,你有沒有覺得突然這么冷???是不是房間里的暖氣沒有打好?” 早已洞悉一切的克多里無奈地淡笑,搖搖頭道:“暖氣挺好的?!?/br> 丹尼爾奇怪地皺起眉頭,摸摸雙臂:“那怎么這么冷呢……” 冷峻優(yōu)雅的男人嘴角一勾,不動聲色地再次掃了丹尼爾一眼,那凌厲冷冽的目光幾乎要化成冰刀子,根根射向一頭霧水的丹尼爾,仿佛在預示著未來這幾天,丹尼爾可悲沉重的處境。 而此時此刻,丹尼爾還毫不知情地嘀咕道:“小天使,你也覺得冷嗎?” 戚暮輕笑出聲,抬眸看了閔琛一眼。 見到自家愛人給了自己一個警告的眼神后,閔琛這才罷休地冷哼一聲,接著他語氣平淡地說道:“丹尼爾,你的慶祝會準備得怎么樣了?” 丹尼爾一愣:“……我們馬上就走?” 閔琛勾唇:“嗯,我記得你今晚好像說過要為所有成員表演你的小提琴。” 丹尼爾:“……” 話音剛落,丹尼爾還沒開口,剛剛還在一旁偷偷圍觀的柏愛眾人就立即圍聚過來,各個驚喜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