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快去吧,若是有人瞧見,免不了再生出些事端!”沈沁打斷了她的話道。 “哦……”那姑娘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的模樣,縮了縮脖子,也知道害怕,快步往前面的廂房去了。 “小姐,你怎么……”巧兒讓沈沁突然的一招嚇懵了,反應(yīng)過來自然是趕忙跟過來,一拉沈沁得手,卻見蜿蜒的殷紅順著沈沁的手流下來,“小姐,你受傷了……” 沈沁忙著救人沒有發(fā)現(xiàn),一低頭,果然手臂上一道長長的口子,看樣子是讓湖中的石頭劃傷的,好在傷口不深,并沒有大礙。見巧兒緊張的模樣,沈沁自己倒不覺得疼,道:“沒事的,皮外傷而已,包扎一下就好了?!?/br> “可是……” “哎喲,還真挺疼的,我們?nèi)フ掖蠓虬幌掳?!”沈沁不想在這里耽擱,露出疼痛的模樣,果真,巧兒立刻便不再問了,拿干凈的帕子包住傷口,扶著沈沁往前面走。 主仆倆走開,高大的樹上露出一顆腦袋來,正是騙走了沈沁一朵玉心海棠的云臻,看著沈沁離開的背影微皺眉,摸出一個小小的青瓷瓶,借著花園里樹木的掩映,幾個起落便趕到沈沁兩人前面去了。 葉家一個大戶人家,這樣的壽宴雖說出事什么的不大吉利,但來的也都是數(shù)得上名號的人家,為了避免出什么意外,大夫那時隨時待命的。沈沁和巧兒走到前面招呼客人的院子,便有大夫在,因為是內(nèi)院,也是女大夫在候著,雖然醫(yī)術(shù)未必多高明,但包扎一下傷口是不成問題的。 那大夫盡職盡責(zé)的掀起沈沁手臂上裹著的帕子,替沈沁清洗了傷口,道:“這是怎么弄的?這傷口可不小啊!” “在后面賞花時不小心摔了一跤,讓地上的樹枝劃傷的,大夫,這會不會留疤?”沈沁貌似一臉擔(dān)心的問道,事實上,這樣的小傷,她隨便撒點藥米分也就是了,至于留疤,她好歹是一流的大夫,哪能讓自己留疤。之所以特意跑來找大夫,只是因為沈沁猛然記起,葉氏似乎說了要讓她和沈輕一起表演古箏的話。 古箏,沈沁不是不會,只是同沈輕一道表演,且不說誰搶誰風(fēng)頭,單單會讓太子見到這一點,便讓她避之不及,有這樣好的借口,她哪能錯過,也不過是多受點皮rou之苦罷了。 “這傷口不小,好在不深,恰好今日得了好的藥,應(yīng)當(dāng)不會留疤。只是最近怕是不能彈琴作畫了?!迸蠓蚴呛罡拇蠓?,自然知曉今日這一場壽宴的安排,這大戶人家是非最多,今日傷手傷腳的,已經(jīng)不止一兩個了,不由得為沈沁嘆了口氣。 “沒關(guān)系的,原本琴棋書畫什么的也就略知一二,歇一歇也無妨?!鄙蚯吣哪芸床怀瞿谴蠓蚰樕系目上В贿^對她來說,卻實在算不上什么壞事。 ☆、第八章 轉(zhuǎn)機和意外 女大夫聽沈沁這樣說,倒是有些欣賞。她在葉家做事已經(jīng)有七八年了,大宅門里的事她雖然明哲保身,卻也看得分明,嫁入太子府或許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可也未必是一個好歸宿。當(dāng)下給沈沁上藥也細(xì)致了許多,用紗布包扎妥當(dāng),便將盛著藥米分的青瓷小瓶遞給沈沁,道:“這里還有些要,姑娘帶回去,每日換一次藥,幾日應(yīng)當(dāng)就恢復(fù)如初了?!?/br> 沈沁接過藥瓶,微笑點頭,道:“多謝夫人!” 從客院出來,沈沁便帶著巧兒往前面走,不多時便到了宴客的月湖邊。大明朝的宴會并沒有男女分開宴客,這等壽宴,只是分開坐便可,中間擺了屏風(fēng)隔開。 沈沁過來得晚一些,多數(shù)姑娘家都十分看重這一場表演,早早便趕過來準(zhǔn)備了,這會兒過來的,多半都遇上了些意外。比如意外落水、意外受傷,意外生病什么的。沈沁走到相府女眷的位置,沈輕和沈渝已經(jīng)坐在葉氏身邊,見沈沁晚了許久,葉氏有些不滿,道:“你到什么地方去了?怎么這么晚才過來?” 沈沁依然是軟軟弱弱的模樣,向葉氏行禮,道:“沁兒原本與大jiejie一道游玩,有個不大相熟的jiejie叫沁兒陪著去茅房,沁兒也不敢推辭,沒想到……”沈沁說到這里,往不遠(yuǎn)處太師府的位置看了一眼,微微露出自己手臂上染血的紗布。 葉氏聽到沈沁的話,便看向太師府那邊,只見坐在太師夫人身邊的少女也正看向這邊,露出一抹挑釁的笑意。這邊說話輕,那邊自然聽不到,但葉氏已經(jīng)認(rèn)定了對方在其中動了手腳,臉色暗沉的叫沈沁坐下,沈輕立刻拉著沈沁的手,一副擔(dān)心不已的樣子。 沈沁道沒事,便安靜的坐下來。沈沁所說的話半真半假,太師府跟沈家歷來不和,那太師府的姑娘因為是庶出,當(dāng)初也沒有參選的資格,所以今日她確實想使絆子。只是沈沁自己躲了過去,對方雖然沒有成功,但即便同是庶出的身份,她卻比沈沁受重視,見著沈沁回來,似乎被葉氏責(zé)怪,她自然得意,不過葉氏必定是要記太師府一筆的。 沈渝見沈輕的動作,自然也要說兩句場面話,而后,眼珠子微微一轉(zhuǎn),道:“母親,大jiejie這些日子練的曲子都是合奏,三meimei如今受了傷,獨奏怕是要大些折扣,不如渝兒同大jiejie一道吧!” 葉氏自然不想給沈渝出頭的機會,只是即便不與沈輕一起表演,沈渝也有出場的機會,更何況與沈輕一道,沈輕還可以暗自打壓。當(dāng)下葉氏便看向沈輕,沈輕自然明白葉氏的意思,端莊的笑道:“我還在愁這個呢,只怕二meimei不愿意,如今二meimei提出來了,jiejie我哪有拒絕的道理?!?/br> “大jiejie放心,雖然沒有同大jiejie一道練習(xí),不過我們姐妹幾個的琴藝都是一個師傅教的,想來也能合拍才是?!鄙蛴逡彩锹斆魅?,她自己表演,或許更加出彩,但與沈輕一起表演,卻更能在太子面前露臉,孰重孰輕,沈渝自然看得分明。 沈沁見那邊做下決定,不著痕跡的將桌上的酒水吃食都查看了一遍,并沒有異常,看來,沈渝是將她的話聽進去了。既然如此,沈渝忙著討太子的歡心,她也受傷了,不會上臺表演,大約今天算是安全了。這樣想著,沈沁微微松了口氣,還有時間打量一下坐在上座的壽星和貴客。 今日雖然是靜候夫人的壽辰,但畢竟太子殿下來了,連帶幾個同太子交好的貴人也來了,為了表示對皇族的尊敬,也都統(tǒng)統(tǒng)上座。這一來壽星就不突出了,當(dāng)然,太子能來,也是葉家蓬蓽生輝,葉家人,包括壽星都不會不滿。 沈沁對太子還是有些好奇的,原書上描寫,太子夜青玄豐神俊朗、才華橫溢,因是皇帝獨子,從小就當(dāng)成儲君培養(yǎng),那一身氣勢自然不弱。沈沁沒敢光明正大的細(xì)看,只小心的打量了一遍,豐神俊朗不假,看上去氣勢也絕對不弱,只是唯一的皇子,難免養(yǎng)得目下無塵,瞧著自然不大討喜。 而太子身邊的幾人,在沈沁記憶中也有些印象,左手邊第一人,是成親王世子夜云和,傳聞文武雙全,乃是萬千少女的夢中情人,只可惜早已娶妻,當(dāng)然,許多人也不介意做個側(cè)妃什么的。右手邊的一人則是一身絳紫色的勁裝,端坐在那里,似乎對誰都不假辭色,沈沁記得,此人乃是大名鼎鼎的少年將軍宋樓謙,另外兩人則是丞相府嫡長子沈知松和牛家大少爺牛泉。 午后的天氣比較熱,但這邊早做了準(zhǔn)備,搭了涼棚,中間搭了一個簡易的臺子,方便各家小姐表演。作為壽星的靜候夫人簡單說了幾句話,葉家三個姑娘便一道表演了一個節(jié)目,說是為侯夫人住手,才藝表演算是正式拉開帷幕。 沈沁傷了手,這些表演與她自然沒什么關(guān)系了,一面看表演,一面還有精力去看看場上其他的人。太子端坐在上面,面上看不出喜惡,不過沈輕和沈渝上場時,難得的多看了沈輕一眼。即便沈輕已經(jīng)定了太子側(cè)妃的名分,太子的這一眼還是讓許多人暗地里記了沈輕一筆,包括與沈輕一起上臺的沈渝。 整一場宴會,太子基本目不斜視,也就是多看了沈輕那一眼。離開侯府時,沈沁注意到沈渝眼底的晦暗,心里哀嘆,以沈渝那般謹(jǐn)慎的性子,大約又在想著殺了她以絕后患。一面盼著盡快有什么轉(zhuǎn)機,一面想著,要不要先下手為強? 轉(zhuǎn)機這東西比較懸,沈沁覺得還是先下手為強比較靠譜,不過,問題又來了,是引著沈渝自己作死,還是哪天下包藥毒死沈渝算了,壞處就在于嫁禍于人比較麻煩,而且沈渝若是死了,沈家大約還要她陪嫁。 ☆、第九章 提親 就在沈沁思索著如何應(yīng)對,并且配制幾樣無色無味難以讓人發(fā)現(xiàn)的毒藥時,又發(fā)生了兩件不大不小的事。一個是牛家大小姐牛素蓉,那天終于躲過了葉錦文的毒手,然而,短短三天之后,又被皇后娘娘娘家的小弟,小國舅給當(dāng)街調(diào)戲了。姑娘家不堪受辱,還撞了個墻,不過被及時趕到的大夫救回來了,小國舅家也很給面子的上門提了親,據(jù)說昨日婚事剛剛定下來。 沈沁聽靈兒說起這樁八卦,忍不住一嘆,這牛家姑娘大約是上輩子命犯桃花,這輩子注定吃虧在調(diào)戲兩個字上面。至于另外一樁事,便是,據(jù)說有個窮書生帶了丞相府的信物上門,說是依著當(dāng)年相府和他爹的約定,上門來提親。 沈沁在原書中沒有看到這回事,開始還有些懷疑此事的真假,然而,原本積極向弄死她的沈渝突然安靜下來了,大約還真有其事,于是叫靈兒去打聽打聽。 靈兒比巧兒小一些,不過人如其名也是個十分機靈的小姑娘,問題就是太過八卦了些,當(dāng)然必要的時候,八卦也有八卦的好,比如她想知道什么新鮮事的時候。 很快,靈兒就帶回來了沈沁想要的消息。據(jù)聞,當(dāng)年如今的沈丞相還沒有當(dāng)上丞相的時候,遇見了進京趕考的云姓書生,兩人相見恨晚,遂結(jié)拜為異姓兄弟,并定下了這樁兒女親事。那時年少輕狂,想都不想就將女兒許了出去,還送了家傳的寶玉作為定親信物,當(dāng)然,若是對方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淖吡耸送镜挂参幢厮愕蒙细吲噬蚣遥吘挂陨蛳嗟难酃?,對方學(xué)識才華應(yīng)當(dāng)都不差才對,只可惜,考試前對方突然得了風(fēng)寒,自然是考砸了,更是離京之后沒多久就病逝了。 沈沁一面點頭,一面想象,據(jù)說那書生家中原本還算富裕,只是時運不濟,連考了兩場都因為突然得病錯過,最后雖然沈相開口出錢資助他留京等待下一次科考,但那人也是十分有骨氣的,當(dāng)下就帶著妻兒回鄉(xiāng)去了,自那之后便再沒有消息。沈相能夠做到如今這一步,雖說算不上高風(fēng)亮節(jié),但人品還不差,當(dāng)初許下的婚約,如今對方雖然落魄,卻也沒打算毀約,于是最近正在商議婚事。 當(dāng)然,沈相愿意將女兒嫁給人家,不代表他的女兒還有他的妻妾愿意,沈家如今能出嫁的女兒也就三個,沈輕定了,沈渝和沈沁當(dāng)中有一個要陪嫁,嫁給窮書生的,自然是另外一個。沈沁倒是不介意嫁過去,奈何沈相覺得她嫁到太子府更合適些,只是沈渝卻一點都不想嫁給窮書生,窮書生么,就算將來前途無量,如今不也是個窮書生,沈渝不愿意倒也不奇怪。 “對了,小姐,聽說今日那云書生到府上拜訪,老爺說了,幾位小姐可以到花園里逛逛。”沈沁正思索著怎樣幫沈渝一把,靈兒便在旁邊補充道。 “小姐,二小姐過來了,說是邀請小姐一起去看魚?!膘`兒話音剛落,便聽芳菊進來道。 “哦?”沈沁為抬眸。 “小姐,二小姐必定不安好心,小姐不如婉拒了吧!”芳菊雖然不聰明,但有劉嬤嬤是不是點撥幾句,至少還知道沈渝不安好心,自然勸沈沁不要去。 沈沁搖搖頭,不甚在意,道:“好了,我同二jiejie去看看魚,你留在屋子里,替我燉一碗百合蓮子粥,晚些我要給姨娘送過去?!?/br> “可是,小姐……” “無妨,二jiejie還不至于傻到對我做什么。芳菊的手藝最好,可別讓我失望?。 鄙蚯呶⑿Φ?。 芳菊得了沈沁的夸獎,自然高高興興的應(yīng)了,去小廚房煮粥,還順帶給沈沁煮了些綠豆粥,等沈沁回來喝了解暑。 沈渝見得沈沁出來,算是大大松了一口氣,道:“三meimei,昨日園子里新添了些漂亮的錦鯉,jiejie我今日特地請姨娘做了些點心,我們一道去看看吧!” “好啊,大jiejie也去嗎?”沈沁笑得單純,狀似不經(jīng)意的問道。 “大jiejie要忙著繡嫁妝,哪里有空出來玩!”沈渝一臉感嘆的模樣,“所以啊,定了親,那可就有許多事忙了,還是趁著這個時候多玩玩才好。” “二jiejie說的是。”沈沁答應(yīng)著,由著沈渝挽著她的手往花園里走。 沈渝不說,沈沁也猜得到,花園里大約布置了什么陷阱,只等著她過去與那書生弄出些什么牽連。沈沁雖然覺得嫁給窮書生比起嫁給太子幸運,卻不打算壞自己的名聲,不過,既然有機會,見一見那個傳說中將要高攀她的窮書生也好。于是,一行人各懷心事的去了相府的后花園,而后,便見到了正招待那窮書生的父親。 沈相說了話,叫女兒到花園來看看,只是希望女兒看一眼未來的夫婿,自然沒打算讓兩方見面,所以特意找了個有假山擋著的地方,方便兩個女兒偷偷看上一眼。 沈沁從假山邊探出頭,去看沈相對面的書生。這一看,卻叫沈沁也吃了一驚,因為那窮書生,正是那時見到的云臻。 云臻此人,在原書中提到不多,完全看不出性格品行,然而,即便只見過一回,沈沁也不覺得他是個好拿捏得窮書生。要說原因,沈沁素來也算心思沉穩(wěn),能讓他一句話氣得幾乎爆粗口,此人就不是省油的燈,更不是未來夫君的好人選。 然而,就在沈沁覺得云臻不是個未來夫君好人選的時候,前方的云臻突然看向她,似乎是發(fā)現(xiàn)了她,還微微勾唇,向她拋了個千嬌百媚的媚眼。沈沁不爭氣的愣了片刻,只覺得誰推了她一把,她一時沒有防備,就這么從假山后面跌了出來。 ☆、第十章 定親 沈沁好歹是習(xí)武之人,雖然不防備沈渝使這么簡單粗暴的一招,但還不至于讓她一推,摔得難看,踉蹌了兩步,便站住了。 “沁兒?你怎么來了?”沈相聽到后面的動靜一回頭,便見沈沁堪堪穩(wěn)住身子。 這等場面,雖說對沈沁不利,但沈沁還不至于這點場面都應(yīng)付不了,向著沈相盈盈一拜,道:“沁兒見過父親。二jiejie道園子里新添了些錦鯉,叫沁兒一道去看,沒想到正遇見父親招待客人,怕驚擾了客人,正打算繞道……”沈沁說著往假山后面看了一眼,似乎是要叫沈渝出來替她說話,“只是沁兒一時沒站穩(wěn),還請父親恕罪?!?/br> 沈相那是何等的老狐貍,沈沁沒想說假話撒嬌什么的,只簡單地陳述事實,而沈相向假山后面看了一眼,臉色不變,道:“這是你云世兄,既然來了,便見一見。” “是,”沈沁乖巧的應(yīng)道,轉(zhuǎn)向云臻,盈盈一拜,道:“沁兒見過云世兄?!?/br> 云臻很給面子的如同初見一般,微笑點頭,道:“沈meimei有禮了。” 沈相見兩人見過,點點頭,道:“既是要去看魚,便同你jiejie一道過去吧,那邊有水自己都當(dāng)心些?!?/br> “是。”沈沁答應(yīng)著轉(zhuǎn)回去,沈渝卻心頭一跳,將原本準(zhǔn)備的另一個計劃按了下去。 沈沁原本以為沈渝還設(shè)計了些狠招,例如推她入水什么的,沒想到這一趟賞魚倒是安穩(wěn)得很,下晌時候,沈沁便平安回來了,喝了碗綠豆粥,便帶了百合蓮子粥去看望林姨娘。 沈沁與林姨娘的感情很淡,母女倆之間的互動,基本也就是林姨娘會給沈沁做衣裳,沈沁不時給林姨娘送些吃食。然而,大約也是這個緣故,母女倆在相府過得不算好,卻也沒吃什么苦,安安穩(wěn)穩(wěn)的活到了現(xiàn)在,而沈沁底下原有的四妹,卻在葉姨娘過世后不久,便夭折了。 林姨娘的住處離沈沁的院子不遠(yuǎn),沈沁帶著三個丫頭,沒花多久便到了,一進門便見著林姨娘坐在窗下做針線,見沈沁進來,微帶了些笑意,道:“沁兒來了!過來坐吧!” 沈沁依言走過去,接過芳菊手中的食盒,向林姨娘道:“今日做了些百合蓮子粥,姨娘喝一碗好不好?” 林姨娘自然微笑著放下手中的活計,道:“沁兒帶來的,自然是要的?!闭f著,便接過沈沁遞過去的瓷碗,嘗了一口,道:“芳菊的手藝越發(fā)好了!可惜,沁兒出嫁了,就沒得喝了?!?/br> “這有什么?姨娘喜歡芳菊的手藝,沁兒便將芳菊留給姨娘使喚好了?!鄙蚯咝χ涌诘?。 “傻孩子,姨娘不過同你開玩笑,怎會要你的丫頭!”林姨娘長得好,這一點從沈沁這般傾國傾城的相貌便能想象,大戶人家的女兒長得好是好事,可林家不過是小戶人家,門當(dāng)戶對的不敢娶,往高了走,便只得做妾的份,所以最后進了相府。相府的后院美人不少,林姨娘雖然容色出眾,但除了那張臉,實在沒什么特色,時間長了便也就淡了,沒什么人多注意她。 “我可不是開玩笑,聽劉嬤嬤說,姨娘總是任性不好好吃飯,姨娘若是覺得芳菊好,留下來照顧姨娘不是更好?姨娘能過得好,沁兒也能放心,不是嗎?”沈沁一本正經(jīng)道。 “沁兒說的是,那便依沁兒的,不過沁兒身邊就只有一個大丫頭,不如,姨娘將倩兒給你吧,倩兒手藝比不得芳菊,不過一手針線活倒是不錯。”林姨娘并沒有多推辭便答應(yīng)道,叫那個倩兒丫頭過來見沈沁。 沈沁看去,一個十四五歲的丫頭,圓臉,算不上漂亮,但低眉順眼的應(yīng)當(dāng)是個乖巧的丫頭,當(dāng)下點點頭,道:“好啊,謝謝姨娘!” “小姐……”芳菊跟了沈沁多年,突然讓她伺候林姨娘,雖說丫頭沒有說話的份,卻也不舍的看著沈沁,希望她改變主意。 沈沁安撫的拍拍芳菊的手,道:“你從小跟著我,就如我的姐妹一般,我將來嫁了人,不能在姨娘身邊盡孝,也只得拜托你,替我照顧姨娘,我心里也是感激你的?!?/br> 芳菊那個傻丫頭,根本看不出沈沁其實早就嫌她笨,還想過早點將她嫁出去,林姨娘說話了,自然順著話就將芳菊送給林姨娘了。林姨娘身邊大丫頭早就滿了,留了芳菊也就是叫她做些不打緊的職,也不怕讓她傻一傻給坑了。 芳菊被沈沁一句話安撫過來了,老老實實的向林姨娘見禮。林姨娘依然是柔柔的、美美的模樣,微笑著點點頭,道:“好,以后在我這里也不必拘束,沁兒時不時還過來瞧我,也不用擔(dān)心見不著她,只管好好做事便是。” “是,芳菊一定好好服侍姨娘?!狈季兆畲蟮暮锰幘褪抢蠈崳衣犜?,林姨娘是沈沁的親娘,芳菊似乎也沒有被主子拋棄了的感覺,當(dāng)下就安心住了下來。 從林姨娘那里出來,沈沁回去,便將倩兒交給劉嬤嬤,劉嬤嬤叫她管著針線和沈沁的衣物,近身伺候依然是巧兒和靈兒兩個。 沈沁見過云臻之后,原本準(zhǔn)備將沈渝嫁給云臻的沈相便改變了主意,雖然還沒有放定,但據(jù)說已經(jīng)基本定了沈沁。沈沁定了云家,沈渝便活躍起來了,每日討好老夫人和葉氏,加上個沈輕,似乎已經(jīng)認(rèn)定了會嫁往太子府,據(jù)說,為此沈相還罰了沈渝抄寫女戒。 雖然沈沁覺得云臻不是個好歸宿,但若是同太子府想必,云臻自然是更好的選擇,因此,沈相通過林姨娘,將云家定親的玉佩交到沈沁手中時,沈沁沒有猶豫便收下了。林姨娘似乎也并不覺得沈沁嫁個窮書生不好,畢竟沈相的眼光擺在那里,還不至于坑自己的親生女兒。于是,沈沁的婚事算是大致定下來了,只等云臻遣媒下聘,當(dāng)然,最開心的就是沈渝,雖然還在抄女戒,但每日給葉氏請安,也能看得出她的好心情。 ☆、第十一章 谷家表妹 沈沁拿著定親的玉佩回到自己的屋子,才有空細(xì)細(xì)的看手中的玉佩。玉佩乃是上好的白玉,聽聞并非當(dāng)初沈相給云父的信物,而是此回定下親事之后,云臻給的,據(jù)聞是他母親陪嫁的,特意叫他帶給未來兒媳婦的,難得的是竟是一枚少見的暖玉拿在手心,微微暖意從指尖傳來。 暖玉養(yǎng)身,沈沁前世也有一塊父親特意為她尋得的,不過要說玉質(zhì),還當(dāng)真趕不上如今手上的這一塊,不過聽聞她那未來婆婆娘家乃是沒落的書香門第,便也沒有多想。 沈沁捏著玉佩把玩,靈兒端了一盤切好的果子進來,道:“小姐,聽廚房的大娘說,姑太太過兩日要帶著表小姐來府上小住幾日,夫人特意吩咐好好招待,連客院都叫人仔細(xì)打掃了!” “姑太太?”沈沁眨眨眼,原書中不曾提到這個人,在沈沁的記憶中,似乎也沒什么印象。 “小姐不記得也不奇怪,”劉嬤嬤將林姨娘新做的衣裳給沈沁放好,聞言便向沈沁解釋道:“姑太太是老爺?shù)沼H的meimei,二十年前嫁了當(dāng)年的探花郎,后來就隨姑老爺輾轉(zhuǎn)在外,也沒多少機會回京,小姐還不曾見過?!?/br> “是嗎?既然如此,姑姑此次回來,莫非姑父要回京做官了?”沈沁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