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黃汴如此激動，依舊不信自己所說，張璟覺得他必須要好好的澆他一盆冷水。

    從而讓黃汴冷靜下來，好好想想，以東林黨那幫文人的無恥程度，和歷朝歷代朝廷官府的腐敗現(xiàn)象，到底會不會不信劣幣是由民間私鑄的，而是金陵寶源局為了謀利鑄造的。

    “黃先生，依你所見，假如我真的幫你把劣幣這件事情告訴陛下，陛下不是蠢人，又有前朝諸般先例事情，自然知道劣幣大量流通市場，會造成什么惡劣的后果，到時候一定會下旨徹查的。”

    說到這里，張璟故意停頓了一下，看了眼黃汴。

    而黃汴聽到張璟所說，臉上自然是溢滿了驚喜，畢竟按照張璟的話語，很顯然張璟是可以輕易幫他把這劣幣流通江南之事，告發(fā)到朝廷和皇帝那里的。

    當(dāng)然，黃汴自然也沒有懷疑張璟所說，畢竟，張璟是大明新進的國舅爺，說這話是有底氣的，若是換了其他人，黃汴自然要考慮對方是不是騙子，說的是真是假。

    只是，張璟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在看到黃汴臉上的驚喜神色后，張璟便突然語鋒一轉(zhuǎn)道：“不過，到時候黃先生告發(fā)金陵寶源局，引得陛下震怒，下旨徹查江南劣幣一事，敢問黃先生一句，你那時可有證據(jù)證明劣幣是金陵寶源局所鑄嗎？”

    “這有何難？只要陛下一旦下旨徹查，到時候直接派人搜查金陵寶源局，他們在寶源局鑄了那么多劣幣，不可能一點兒痕跡都不露的?！秉S汴十分想當(dāng)然道，至于張璟口中的證據(jù)，他卻是沒有的。

    別看黃汴派人查到了江南劣幣的源頭，但是那也只是他暗中派人查訪的，真的讓他拿出證據(jù)，證明金陵寶源局是鑄造劣幣的源頭，那他是根本沒有證據(jù)證明的。

    這很正常，畢竟真要是讓他掌握了金陵寶源局鑄造劣幣的鐵證，黃汴哪里還需要找門路來告發(fā)，直接找那些和東林黨人不對付的其他黨派的科道清流的言官就行了。

    有這些言官在朝堂上彈劾，管你是多大的黨派，都得被他們彈劾得灰頭土臉，甚至一蹶不振，從此團滅，

    然而，黃汴說到底，還不是沒有證據(jù)證明劣幣是由現(xiàn)在東林黨人掌管的金陵寶源局鑄造的嗎？

    不然，真讓黃汴掌握了證據(jù)，他怎么可能會來求張國紀(jì)和張璟這樣的按理來說根本沒有彈劾權(quán)利的皇親國戚呢？

    想想也是，動用國家資源，鑄造劣幣，挖國家的墻角，從而謀取私利，如果那些主謀此事的東林黨人真的一點兒防御措施都沒有，就可以隨意的讓別人挖出他們的內(nèi)幕，那這些敢挖國家墻角的東林黨人未免真的太自大了吧？

    “是嗎？你也太高看那些東林黨人了，真以為他們是正人君子，一點兒防備都沒有？信不信，你今日告發(fā)，當(dāng)天金陵寶源局就可能收到風(fēng)聲，銷毀各種鑄造劣幣的痕跡，并且反告你們污蔑朝廷命官，讓你們在江南立足不了。”張璟有些嘲笑道。

    聽了這話，黃汴一驚，楞楞回道：“不會吧？他們怎么可能能這么快銷毀痕跡？而且，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無恥的人，明明是巧取豪奪的人，竟然還這么強詞奪理，說別人誣陷？這世上還有王法嗎？”

    “王法？這世上哪有什么王法，無非是敢治罪和不敢治罪的區(qū)別而已。有的人明面已經(jīng)能夠治罪，但沒有朝廷和陛下的默許，誰敢去治罪？”

    張璟聞言，冷冷一笑，接著說道：“而且，銷毀證據(jù)又有何難？只要這幫人逼急了，什么事情他們都會做出來的?！?/br>
    “比如，恐怕在朝廷下旨徹查劣幣一事時，那金陵寶源局可能就會在之后，因為鑄幣出現(xiàn)什么火災(zāi)、爆炸之類的意外事故，最終把所有證據(jù)都銷毀，讓你想派人徹查，都找不到人和東西去查。終究，毀尸滅跡，可是最好的銷毀證據(jù)的方法！”

    隨著張璟這一番話說完，黃汴臉色當(dāng)場一變，原本的驚喜神情立馬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那一臉躊躇。

    想了好半會，黃汴才愁著臉問張璟道：“國舅爺，莫非這劣幣一事，沒有證據(jù)，真的告不了那幫控制著金陵寶源局的東林黨人了嗎？”

    問出這話，很顯然，黃汴已經(jīng)認同張璟所說的話了。

    確實，以如今東林黨人掌握朝廷大權(quán)的情況，除非有確鑿的證據(jù)，可以一錘定音的證明金陵寶源局鑄造了劣幣，并且將之流通到江南各地。

    否則，就算張璟幫黃汴，把關(guān)于劣幣的事情，全部告訴給朱由校，只要沒有確實的證據(jù)給金陵寶源局定罪，恐怕到時候真的會沒有任何辦法，去治罪那些真正靠著鑄造劣幣，謀取私利的人。

    而且，就算朱由校真的去派能臣干吏去查得話，恐怕很大可能性，真的會像張璟說得那樣，隨便出些爆炸、火災(zāi)的事故，把那些證據(jù)全部銷毀，讓你根本查無可查。

    “確實如此，所謂捉j(luò)ian捉雙，捉賊拿贓。沒有證據(jù)，照我看來，你現(xiàn)在最好還是不要去告發(fā)了，那基本是很難成功。”

    張璟說道：“不如回去坐等，等到江南因為市場上，劣幣充斥，形成錢不足錢，商戶罷市，工商崩潰的結(jié)果。到時候，木已成舟，只要你帶著證據(jù)去上報朝廷，證明金陵寶源局就是江南鑄造劣幣的源頭，對方以后就是做出任何應(yīng)對之策，那都對你來說沒有任何壞處?！?/br>
    “等？不可能的！”黃汴脫口了一句，而后反應(yīng)過來道：“我不可能等的，劣幣一日在江南，我們這些江南商戶就一日遭受損失，不早日清除劣幣，我們肯定會因此破產(chǎn)的?！?/br>
    “國舅爺你說我怎么可能會等到那個時候？也許我還沒等到劣幣徹底影響江南市場時，就已經(jīng)提前破產(chǎn)了?！秉S汴道。

    而張璟聽了黃汴這些話，心中對于黃汴的心思，更加了然。

    只聽得，張璟道：“所以，依我看，黃先生為今之計，還是先回江南，收集金陵寶源局鑄造劣幣的證據(jù)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