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簡站在窗戶邊，貼著玻璃看外面黑魆魆的天。

    八點(diǎn)五十分了。

    她低頭劃了兩下手機(jī)，停在短信記錄上。

    昨晚最后一條信息來自“開黑車的”：我大概九點(diǎn)到。

    整座城市都能看海了，她想他大概也不會出門的。

    她發(fā)了條短信過去：你什么時(shí)候方便再來吧，我都在這兒。

    誰知，手機(jī)還沒放到口袋里就震起來。

    ——我在保安室了，不讓上去，你方便下來么？

    倪簡驚訝了一下，收起手機(jī)去儲物室拿了把傘出門。

    小區(qū)門口的保安室離四號樓不遠(yuǎn)，下樓就能看見。

    雨勢絲毫沒有減小。

    倪簡穿著長裙，腳上一雙涼拖，剛走出去腳和小腿全濕了，走到保安室時(shí)，裙擺濕了一大片，滴的水都能看得見。

    保安室的屋檐下站著一個(gè)人。他身上套著墨綠色雨衣，但因?yàn)閭€(gè)子高，雨衣沒罩住全身，倪簡看到他大腿以下濕透了，深青色長褲緊貼著腿。

    看到倪簡來了，陸繁把手上的黑色塑料袋遞給她。

    那是倪簡的畫稿，外頭套了好幾層塑料袋。

    倪簡看了陸繁一眼，低頭開始檢查他為畫稿做的防水措施。

    倪簡穿的長裙是奶白色的，家居樣式，寬松簡單，一直到小腿。她沒化妝，甚至連頭發(fā)都沒梳，凌亂得很自然。

    她應(yīng)該是看到短信就立刻下來了。

    陸繁的目光落到她的腳上。

    倪簡的腳很小，運(yùn)動鞋穿35碼半，涼拖、單鞋34的都能穿。倪簡的皮膚白、細(xì)，腳也是一樣，瘦瘦的腳趾粉白的，她今天穿的涼拖是黑色的，軟牛皮質(zhì)地，顯得腳更加的白，但這會兒是濕的，還有水珠。

    倪簡抬起頭時(shí)，陸繁的目光已經(jīng)回到她的臉上了。

    “你保護(hù)得挺好。”她說。

    陸繁說：“你要不要打開檢查看看？”

    倪簡打量了一下他，問：“你怎么來的？雨這么大。”

    陸繁愣了一下。

    “騎車?！?/br>
    倪簡往四周看，門口的燈很亮，她透過重重雨霧看到小區(qū)門口停著一輛摩托車。

    這么大的雨，摩托車居然能騎過來。

    倪簡有點(diǎn)兒不相信。她盯著他仔細(xì)看了看，發(fā)現(xiàn)他的頭發(fā)也是濕的，臉龐上的雨水還沒干。

    她懷疑他雨衣下面也全都濕了。

    陸繁被她看得有點(diǎn)尷尬。

    “你不檢查嗎？”他又問。

    倪簡沒說話，她還在低著頭看他的褲子。

    “不檢查的話，我得走了?！标懛卑延暌碌拿弊哟魃?，轉(zhuǎn)過身往雨霧里走。

    倪簡莫名其妙，不明白他怎么一聲不吭就往雨里走。

    陸繁走在雨幕中，倪簡看到了他的背影，人就又糊涂了。

    跟蘇欽太像了。

    肩、背、腰、腿，還有他的身高，甚至是走路的姿勢。

    倪簡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腦子。

    她甚至忘了撐傘。

    雨聲太大，陸繁沒有聽見身后的聲音，他停下來，純粹是因?yàn)槭直焕×恕?/br>
    路燈的光是昏暖的，但這瓢潑大雨又是冷的。

    倪簡甚至不清楚自己拉住的是誰。

    她站在雨里，幾秒之間渾身透濕，雨從頭上澆著，她的頭發(fā)貼在臉上。

    陸繁的表情明顯是震驚的。他看著手腕上那只小手，那里觸感冰涼，比這雨的溫度還要低。

    陸繁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看到倪簡松了手，往后退了半步。雨水沖的她眼睛都睜不開，她仰著頭，抹了一把臉，說：“雨停了再走吧?！?/br>
    陸繁回過神，拽住她的胳膊，幾步把她拉回屋檐下。

    倪簡的裙子濕得很徹底，緊緊貼著身體，將她胸前那一處勾勒得很顯眼，連里頭那一件的顏色都能分辨。

    陸繁把她的傘遞過來：“回去?！?/br>
    “走吧。”倪簡抹了抹從頭發(fā)滑到臉上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