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然，這些不會有人告訴她。楚陽娿快快活活跟著自家?guī)浀跔I地里到處闖，然后她對礦山開采出來的原礦有了興趣。

    楚域見女兒想去摸石頭，很不愿意，“石頭臟得很，不要去碰那個。”

    “爹爹你看著寫石頭是彩色的，還能寫字?！背枈隳闷鹨粔K石頭劃了幾劃給楚域看。

    楚域?qū)@這些礦石再清楚不過，當(dāng)然不覺得有什么。

    楚陽娿卻想到一件事，那就是這個時代書寫繪畫用的都是石墨，彩色顏料不是沒有，但很稀少，而且適合用作油畫的更是沒有。

    作為一個學(xué)畫多年的人楚陽娿其他的不懂，對這一方面卻敏感的很。

    “爹爹不是說要送禮物嗎？讓我?guī)c這個回去吧，你看這個能畫畫，多有趣？”

    “你要畫畫，回去買彩墨黑墨都好，何必用這些石頭?！蹦腥藢ε畠旱娜鰦尚袨楹軣?。

    楚陽娿搖頭：“我就要這個，反正我不管了?！?/br>
    “好吧！”一點小玩意兒而已，男人勉為其難地答應(yīng)了。

    于是這天，楚陽娿高高興興地帶著有可能提煉出顏料的原石高高興興地回家了，想用寶馬給她做生日禮物的男人白跑一趟，讓女兒抱著石頭回去，很是不愉快。

    父女兩人在外頭玩了一天，回家后楚域又被老爺子叫去書房，楚陽娿帶著她回來時在街上買的糖葫蘆往靜水堂走。

    走到半路上聽見頻英閣離吵吵嚷嚷，奇怪地問來接她的清霜：“發(fā)生什么事兒了？”

    “是夢姨娘，好像做錯了事，被太太罰呢。”

    夢姨娘，就是楚爹新進(jìn)門的小妾之一。楚陽娿見過一回面，長得大眼睛小嘴巴的，很是漂亮。年紀(jì)卻小的很，才十六七歲的模樣，不過卻是個膽子大的，頭一回見她就死命瞪著他瞧，被她爹爹乜了一眼嚇的軟趴趴跪在地上了。

    但就這，也讓蕭氏不高興，不管是夢姨娘還是那個湘姨娘，只要發(fā)現(xiàn)楚域看了哪個一眼，她必定找些理由來狠狠罰她們一頓。夢姨娘挨板子，湘姨娘跪磚頭，不是一回兩回了。

    楚陽娿起先還當(dāng)這兩個是來當(dāng)炮灰的可憐蟲。誰料這兩位姨娘也是不容小覷的。

    到底是天生在為后宅而生的，楚陽娿簡直佩服的很。不管是夢姨娘還是湘姨娘，只要被蕭氏罰了，必定弄得驚天動地，不一會整個楚家內(nèi)宅全部知道了。

    老太太少不得過問一番，她爹楚域，更是樂得來一回憐香惜玉。

    于是這就成了一個惡性循環(huán)，蕭氏發(fā)現(xiàn)，她每一處罰姨娘，丈夫就寵愛姨娘們一分，她就更加吃醋，就罰得更厲害，而丈夫就更加憐香惜玉……

    清霧口中的姨娘做錯了事，不用想又是蕭氏找茬發(fā)火了。不過這不關(guān)楚陽娿的事，對于頻英閣，她是時時關(guān)心，但從不插手。

    靜水堂，老太太正在跟王氏說話，見楚陽娿回來，笑問：“官官回來了，快跟祖母說說，你爹又帶去去看什么好玩兒的了？”

    “我爹爹送了我好些石頭?！背枈銓⒛軐懽值牟噬^說了，老太太聽得無語。她這孫女兒，愛好也太奇怪了。

    楚陽娿不以為意，心道，那天我弄出顏料來，你們就要大吃一驚了。

    王氏見狀，說：“官官小孩子心性，老四也真是，也跟個小孩子一樣由著她?！?/br>
    錢氏看了她一眼，到底沒說什么。

    過了一會，月氏也來了，楚燕陽看見她，不由自主地在她身上打量，看見她跟早上走的時候沒有什么兩樣，眼光閃了閃，便沒說話。

    月氏拉著女兒，笑盈盈地朝老太太行了禮，問：“老太太叫我來，是為著什么事兒？”

    “既叫你來，只是有因由的?！崩咸戳顺嚓栆谎郏f：“跟你說一聲兒，明天讓燕丫頭早些準(zhǔn)備起來，要進(jìn)宮?！?/br>
    “進(jìn)宮？”月氏又驚又喜，想要問為什么進(jìn)宮，又不敢。

    錢氏已經(jīng)揮了手，說：“去準(zhǔn)備件鮮亮的衣裳，明兒好穿?！?/br>
    “是，我這就去。”月氏樂顛顛的，讓楚燕陽謝過老太太，這才拉著走了。

    等月氏走了，楚陽娿被瓊嬤嬤抱去洗臉洗手。洗完出來，聽見王氏正與老太太說明日進(jìn)宮的事兒。

    “六皇子我到是見過，模樣生得好，人機靈，看著也穩(wěn)重。只是……咱們家這情況，賢妃娘娘也是清楚的，她當(dāng)真是看上丹陽？”

    錢氏沉吟一聲，輕嘆：“也不一定就是那意思。除了咱們家，其余幾家的姑娘明兒也要一道進(jìn)宮，說不定賢妃娘娘心中早有合適人選，咱們出去了，不過湊數(shù)而已?！?/br>
    “這道更讓人不放心了?！蓖跏溪q豫的很，以前賢妃就夸過丹陽，都說她有心讓楚丹陽做六皇子妃。但是楚家蹲著個蕭氏，賢妃為了兒子，不大可能找楚家做親家?！安恢览蠣斪邮鞘裁匆馑??！?/br>
    “老爺子那里我問過了，左右不過是想讓賢妃過過眼，道不會定下來。不管什么意思，也得看賢妃娘娘怎么說?！?/br>
    原來明天進(jìn)宮，是要給六皇子選媳婦呢。

    楚陽娿這才想起來，大jiejie楚丹陽已經(jīng)十三歲了，在這個年代，的確是要說人家了。

    真是早呀！楚陽娿感嘆。

    不過好在氏族家里到底對女兒要好些，雖然定親定的早，但結(jié)婚總會隔幾年，到正式成親時，基本上都十六七歲了，也不算小得太厲害。

    “老太太?！背枈愠鰜恚鸾q團(tuán)，說：“祖母明天要進(jìn)宮去么？”

    “自然是要去的。”老太太笑著招手讓她去她懷里，“我光祖母要去，明天官官也要一起去呢。”

    “哎？我也要去？”楚陽娿驚訝，自己也太小了呀，這六歲的生日剛過呢。

    老太太笑：“明天賢妃娘娘設(shè)花宴，請的人多著呢，咱們官官也進(jìn)宮去見一見賢妃娘娘?！?/br>
    賢妃要選兒媳婦，但人選未定，當(dāng)然不好提前大張旗鼓直接說要選媳婦，還是借個其他名頭的好。楚家就一個楚丹陽年紀(jì)合適，但既然邀請楚家女眷進(jìn)宮赴宴，自然不能單請一個。于是這般，楚陽娿居然能沾光蹭進(jìn)宮一趟了。

    第40章

    前世楚陽娿去過紫禁城，不過由于中北海不對外開放，所以她并沒有參觀過紫禁城的全貌。

    當(dāng)她跟老太太，王氏，還有丹陽，琴陽，燕陽一起從中運門進(jìn)去的時候，震撼至于，下意識地對兩座皇宮進(jìn)行比較。

    聽父親說，晉國這座皇宮有三百多年歷史，共有宮殿房屋四百一十座，大小廣場二十七個，總面積達(dá)到三十八萬平方米。雖沒有紫禁城大，但在這個時代，卻已經(jīng)很不凡了。

    這里的宮殿屋舍都要比紫禁城的寬闊高大一些，極目之處雕梁畫棟美不勝收。

    楚陽娿隔著轎簾只略略看個剪影，都忍不住還是幻想宮廷中妃子皇后們的生活。這樣的極盡奢華，代表的不僅是到極處的富貴，還有那號令天下的最高王權(quán)，也難怪對于女人們的吸引力是如此巨大。雖說起來，進(jìn)了宮門便意味著失去自由，這不過是一處大一點的金絲籠，但對于這個時代的女人來說，哪里不是籠子呢？

    楚陽娿淡淡地想，只要里頭那個皇帝不是禿瓢瓜貍頭，她都忍不住想跑進(jìn)來見識一番宮妃生活，最好學(xué)學(xué)我們的武才人，找個機會撈個皇帝當(dāng)當(dāng)。

    當(dāng)然，這個想法想想就算，她知道自己沒有女皇帝那個頭腦毅力和狠勁，也吃不了她吃的那些苦。所以皇權(quán)什么的，還是yy一把就算了。

    楚陽娿很快收回目光，開始裝起了乖乖女。

    楚丹陽和楚琴陽是進(jìn)過宮的，雖然還是難免驚嘆，卻也淡然很多了。到是跟楚陽娿一樣頭一次進(jìn)宮的楚燕陽，究竟被震驚得目瞪口呆，早就被眼前景象迷醉了。

    好不容易回過神來，便滿眼羨慕地望著楚丹陽，問：“jiejie若是當(dāng)了皇子妃，便要住在這里么？”

    “渾說什么！”楚丹陽羞澀不已地呵她：“先不說我根本不會當(dāng)什么皇子妃，便是哪個當(dāng)了皇子妃，也是要出宮去住王府的，沒有住在宮里的道理?！?/br>
    能住在皇宮的，就只有皇帝和他的后妃們，之后便是太子要近一些，住東宮。但皇帝不選妃了，太子也有了正側(cè)妃，所以這里根本沒她們什么事兒。

    楚燕陽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想錯了，悠悠地收回羨慕的目光，又轉(zhuǎn)頭，望著外頭白玉雕龍巨擎發(fā)呆。

    到了鑫慶宮，楚家女眷跟其他夫人小姐們，一起在太監(jiān)和宮女的帶領(lǐng)之下向賢妃見禮。

    賢妃三十來歲模樣，白面容長臉，生了一雙彎彎的笑眼睛，說話聲音也很柔和。

    她出自幽州王氏，乃是王家嫡長女，當(dāng)年王家同意了先皇的賜婚，便將她當(dāng)做皇后培養(yǎng)的。誰知先皇突然過世，賢妃沒有當(dāng)成皇后，反而成了一名普通宮妃，連宮女出身的皇貴妃都要壓她一頭?？伤嫔辖z毫不顯怨恨，說話總是笑盈盈，似乎沒有什么惹她心煩的事兒。

    賢妃與貴夫人們打交道是得心應(yīng)手，她親熱地跟各位夫人們打了招呼之后，看到楚陽娿，突然笑問：“這是安國公家的小孫女兒吧？快來讓我瞧瞧，叫什么名字來著？是叫官官對吧？”

    楚陽娿被點了名，甜甜地上前行禮：“楚陽娿見過賢妃娘娘，賢妃娘娘可真厲害，我的小名是叫官官呢，娘娘怎么知道的呀？”

    “哎喲喲，這丫頭嘴甜的。”賢妃笑笑著問：“那你到猜猜我是怎么知道你叫官官的呢？”

    “這個……大約是因為賢妃娘娘是賢妃娘娘？”

    賢妃徹底被楚陽娿逗樂了，對老錢氏和寧家夫人韋氏道：“瞧瞧這丫頭，真是討人喜歡。還有這小模樣，真是像極了淺淺哪?！闭f到這里，她好像想到了什么，適時地住了話題，沒有沒有說下去。而后摸著楚陽娿的頭發(fā)道：“官官今天打扮的好看，頭發(fā)也好看，給我說說，今兒的頭發(fā)也是你爹爹給你梳的？”

    楚域溺愛女兒的名聲早就揚名在外，他親自給自家閨女梳頭發(fā)的軼事更是被后宅女人們當(dāng)做了笑談。

    楚陽娿知道賢妃這是在表達(dá)親近，便也撒起嬌來，噘著嘴說：“才不是，今天是祖母給我梳頭，爹爹梳頭只會梳丸子頭?！?/br>
    楚陽娿的話，又是惹來一陣哄笑。

    楚佩陽站得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楚陽娿，一直抿唇不語。今天是聽到楚家人要進(jìn)宮，皇貴妃特許她出來見老太太。但是看到她們說話，她卻突然站住了沒有上前。

    要是以前，她一定早就黏到楚陽娿跟前去了。而現(xiàn)在，她少有地站在外圍的角度去看她最喜歡的jiejie。

    老太太喜歡她，祖父喜歡她，爹爹喜歡她，連頭一次見面的賢妃，也喜歡她，就像以前的她一樣。

    jiejie多好呀，她喜歡聽她說話，喜歡她長的的樣子，好像全世界都應(yīng)該圍著她轉(zhuǎn)一樣。

    但，這憑什么呢？

    在她的心里，別人怎么樣都沒有關(guān)系的吧？不用管會不會傷心，不用管會不會難過。她一個人霸占著祖母，一個人霸占著爹爹，每次看到她都輕蔑的賢妃娘娘，也知道爹爹最喜歡她，只喜歡她。

    看著她笑呵呵地討好所有人好的樣子，楚佩陽頭一次覺得，這個jiejie的臉，是那么的難看。

    “我們回去吧！”楚佩陽一轉(zhuǎn)身，帶著宮女回了元夕宮。

    元夕宮里，皇貴妃還在等宮女來傳話。

    賢妃要給六皇子選妃，這不是小事。各個宮都關(guān)注著，都在看賢妃準(zhǔn)備給六皇子挑哪家姑娘。

    這其中，最擔(dān)憂的，當(dāng)然要數(shù)皇貴妃。

    賢妃出自氏族之家，六皇子也一直很得世家支持。賢妃要挑兒媳婦，受到邀請的，基本上都帶著家中嫡女進(jìn)宮了，這顯然是給賢妃面子。

    雖說賢妃到底會選誰還是和未知數(shù)，可皇貴妃聽說過，之前早前就有人傳言，賢妃是看上楚家嫡長女楚丹陽了。

    楚家，那可是她女兒的夫家。

    皇貴妃心里算盤打的噼里啪啦作響。

    她的兒子成親時，她也有心為太子挑選一門好親，選個世家貴女做兒媳?？墒腔噬喜幌矚g世家，為了討皇上的歡心，她們母子兩人便順著皇上的心意，選了一位出身寒門的女子做太子妃。

    這樣一來，雖然讓皇上高興了，但卻也實實在在少了一筆助力。

    當(dāng)初說服讓女兒嫁入安國府，一來是為了滿足女兒的心愿，這二來，自然也是為了給兒子尋一筆助力的意思。

    比如這次兒子能得到將功贖罪的機會，就是因為楚山櫟的從中周旋。對此她是很滿意的。

    可是，若楚丹陽當(dāng)真嫁給六皇子，那就不同了。

    一個是太子，一個是皇子，雖然她的兒子占著儲君之位，可賢妃那邊，卻也一直虎視眈眈呢。如果楚家被賢妃說服，站到六皇子一邊，那她和太子不就是腹背受敵？

    不能怪她會這么想，作為一個丫鬟出生的女人，她這輩子最大的投資就是在皇帝和兒子身上。這兩個人，一個是他親生子，一個是她能用身體征服的男人。她相信自己有能力讓他們站在自己一邊。但是對于其他人的選擇，就不一樣了。

    為了給她一個出身，她被劉家認(rèn)了女兒，可不管她怎么向劉家靠攏，不管她怎么得寵并表明對劉家的感恩，有劉貴妃在，劉家依舊站在劉貴妃一邊。

    她下意識地相信，只要有選擇的機會，自己就不是被選擇的對象。

    要是楚丹陽嫁給了六皇子，楚家必定倒戈。說不定連她女兒，也會被利用殆盡，那就太危險了。

    皇貴妃焦急地說：“得像個法子，可千萬不能讓賢妃挑中楚丹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