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吳策不滿地反駁江洲:“你以為你多大,就比我長了兩歲!” 江洲笑笑:“那也比你年長!你要是個姑娘家,今年才及笄!” 吳策還想反駁,郡王接過話道:“你倆別爭了,都是兩個沒及冠的臭小子?!?/br> …… 三人滿載而歸,獵物全由侍從分拿著,排了好幾列,三人徐徐蹬馬行在前方,一入晉陽城,立刻有群眾聚集圍觀,女人最為瘋狂,爭著搶著要去看馬上那三個英氣勃發(fā)的貴公子。 郡王見群眾情緒激動,忙吩咐侍從把他們獵來的野物拿下去分給百姓,以為這樣可以減少群眾對他們的矚目,然而,分發(fā)獵物并沒有起到多大的效果,那些女人們還是擠破了腦袋要撲上來。 郡王苦惱地對另外二人說道:“我怎么覺得那些女人都在看你倆,不在看我呢?” 吳策把腦袋歪過去,對他笑道:“也在看你,但看你的女人沒有看我們的多?!眳遣咭彩莻€貌美的小伙子,儀表絕對不輸江洲,只是聲望比不上江洲,因而沒有和他齊名。但在女人的心目中,吳策卻與江洲不分伯仲。十五歲的吳策已經(jīng)是許多姑娘夢里相會的情郎,別看他年紀輕輕,討女人歡心的本事絕對在江洲之上。 郡王不滿地瞪了吳策一眼,又聽聞江洲對他說道:“要這么多女人的愛慕做什么?愛慕郡王的女人還不多?想做你王妃的女人早就數(shù)不勝數(shù),可是,你都及冠了,到今日還沒有中意的王妃人選?!?/br> 郡王聞言有些落寞:“女人雖多,要挑個中意的也不容易,唉!為什么我就沒跟你一樣指腹為婚呢?那樣我就沒有選女人的苦惱了!” 江洲收起所有的笑容,一張俊臉立刻黑了下來??ね蹩闯鏊樕淖兓瑔柕溃骸霸趺??你不喜歡人家蘇小姐?蘇小姐與你指腹為婚,今年也十七了,等你及冠時,人也雙十年華了,可不容易啊!” 郡王話落半晌,江洲依然緘口不語,眉頭緊鎖,思索良久,對郡王說道:“要不,你把她娶回去做你的王妃?反正你都二十多了還沒有王妃。” 郡王一愣,哈哈大笑起來:“娶回去的女人又不喜歡我,我娶來做什么?” 吳策插話道:“江郎,人家蘇小姐這么美,你怎么就看不上人家呢?” 江洲生硬一笑:“那你娶回去好了!” 吳策笑:“我才不娶比我還大的女人,我聽說你還有個妹子,我娶你妹子還差不多!” “想得美!”江洲立刻反駁回去,又不再說話了,面上也不見了常帶的笑容。 郡王見他面色愈發(fā)異常,也不再言語了,吳策想活躍氣氛,便問郡王:“郡王,你身邊沒有王妃,應(yīng)該有侍妾吧,侍妾那個,嗯,侍奉你的時候,你是什么感覺?” 郡王一笑:“就是發(fā)泄唄!”完了又用狡黠的目光看向吳策:“你小子,小小年紀就想嘗嘗女人的滋味了??!” “哪里哪里?”吳策看了江洲一眼,說道:“江郎一直給我作表率呢!江郎都沒有碰女人,我哪里敢碰呢!” 江洲覷了他一眼:“你的事是你的事,關(guān)我什么事!別扯上我!” 吳策又搖搖頭:“也對,不能拿他做表率,他一直吃素,開葷估計都要及冠之后了,真是沒有艷福!” 郡王笑著望向江洲:“臭小子說你及冠之前不碰女人就是沒有艷福!嗯,我雖然碰過,可是我也沒有覺得自己有艷福!” 江洲哼了哼鼻子,瞟了吳策一眼,低聲咕噥了一句:“不嫌臟?” 吳策沒有聽見,忙著跟路邊的姑娘們揮手和眼神交流…… …… 晉陽侯府外,立著一個七八歲的小丫頭,正垂著頭玩著手指,一抬頭時,看見了策馬歸來的江洲,蹦蹦跳跳地、喜滋滋地沖著江洲大喊:“哥哥哥哥哥哥——”一口氣不帶任何停頓、連喚了三聲哥哥! 江洲與郡王、吳策正聊得盡興,沒有聽見。 小丫頭氣得跺了跺腳,又加了一個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江洲還是沒有聽見。 小丫頭最后深吸一口氣,雙目睜得滾圓,臉也漲的通紅,大聲嚷嚷道:“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整張臉鼓成了皮球。 江洲這下聽見了,轉(zhuǎn)過頭來看見了他妹子,笑嘻嘻地催馬過去,小丫頭也往這邊跑,江洲伸手把她撈上了馬,抱到自己跟前問道:“江月,你怎么跑出來了?” 江月眨了眨眼睛,嘟著嘴對江洲告狀:“哥哥哥哥,就是,就是阿六,阿六他不跟我玩了!” 江洲不用細問也知道阿六為什么不跟她玩了,揚聲逼問她:“你又把阿六當(dāng)馬騎?” 江月不說話了。 此時,身后傳來吳策的聲音:“喲!江郎,是你妹子啊!妹子過來,哥哥教你騎馬!” 江洲回頭瞪吳策時,吳策正探著頭張望他妹子,看見江洲的眼神,吳策立即收回腦袋。 江洲抱著江月下馬,郡王也下了馬,快步走了過來,“哇——”,想嚇唬江月,而江月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ね跏?,閃身到她跟前問道:“我是誰?” 江月天真無邪的眸子一彎:“劉恪!” 江洲跟郡王都是一愣,郡王生氣了,雙手掐住她的腰,把她舉起來質(zhì)問:“你叫我什么?” 江月笑呵呵地說道:“劉??!” 無嫌猜 郡王憤怒地瞪著江月,沉聲斥道:“劉恪是你叫的?” “嘿嘿嘿——”江月對他做了個鬼臉,依然傻呵呵地笑,被郡王鉗制住的身子不停地動彈著。 郡王見她毫無改變的態(tài)度,搖了搖腦袋,偏過頭對江洲道:“妹子偏心?。〗?,我也是她哥哥,可她卻直呼我的名字,只叫你哥哥!” 江洲瞟了郡王一眼,也不理會,雙手抱胸,面含薄笑地旁觀。 吳策趕緊跑過來嘲諷郡王:“誰叫你這個哥哥呀長得跟你人一樣粗魯!” 郡王踢了吳策一腳:“老子就是魁梧了一點,哪里粗魯了!”隨后動作放得溫柔些了,輕輕把舉起的江月放下來,抱到懷中,拿寬大的手掌摸摸她的臉,又用手指彈了彈她粉嘟嘟的臉,一陣苦苦哀求,軟磨硬泡,依然聽不到她喚哥哥,郡王沒了耐心,惱了:“快,叫哥哥!不然我打屁股了!” “咧咧咧——”江月吐出老長的舌頭,對著滿懷期待望著她的郡王沒皮沒臉地尖聲叫道:“劉??!劉?。?!” “嘿——臭丫頭!”郡王揚起手掌要去打她屁股,江月哇地大哭起來,張開手臂對江洲揮舞著、癟了嘴求救:“劉恪你身上好臭!好臭!我要我哥哥抱!我要我哥哥——” 郡王氣死了,身上就是汗味重了些而已,還要她哥哥抱,她哥哥也滿身是汗!郡王揚起的手掌落了下來,不過他哪里會真打,只輕輕在她屁股上碰了一下,江洲卻急了,一把將他妹子從郡王手里奪過來數(shù)落道:“誰讓你老嚇唬她!活該不叫你哥哥!” 郡王的一張苦瓜臉拉得老長。 吳策趁機湊過去逗弄道:“妹子別哭,別跟劉恪那粗人計較!我最擅長哄姑娘家開心了,來來來,讓哥哥我抱抱!” 一雙爪子還沒伸過去,已經(jīng)被江洲給打了回來。 郡王得意地瞟了吳策一眼:“別打我妹子主意!只有她哥哥才能抱她知道不?我們都是,你不是!” 吳策郁悶極了,跟在江洲身后行走,一抬眸,陡然發(fā)現(xiàn)趴在江洲肩上的江月正睜著一雙烏亮亮的眸子好奇地盯著他看。趁著背對江洲,吳策趕忙對她展露笑顏,展現(xiàn)自己各種魅力。 江月盯著他看了半晌,咧開了嘴,忙抓著江洲的脖子把臉轉(zhuǎn)了過去。 …… 長樂公主是郡王父親長沙王的胞妹,郡王和江洲其實是親表兄弟了??ね跞缃褚呀?jīng)二十有二,前不久首次領(lǐng)兵出征,不出三月就取得大捷歸京面圣。此來晉中是面圣完畢、歸去長沙、路過晉中、順道探視晉陽侯一家人。 而吳策就是個外人了,但出身也極為顯貴,他是南陽候的嫡子,早晚也要成為世子,承襲侯爵。吳策來晉中之前,只認識郡王,不認識江洲,聽聞郡王回京且要探視晉陽侯的消息,立刻心動,因為他一直想見見這位傳說中的“再世檀郎”,是不是真的跟人們說得那樣比他還要英?。〗蘧捅茸约捍罅藘蓺q而已,憑什么輕輕松松地就聲名大噪了?于是吳策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從南陽趕來了晉中,沒想到與他一見面相處,人就被他折服了,心里也沒了那些不平之氣。 不巧,初來晉陽侯府,遇上晉陽侯夫婦出去避暑??ね跸朐谶@大熱的夏天里找些刺激,才提議三人一同去狩獵! 因公主心系多年未見的親侄子,又因南陽候一直是晉陽侯政治上想拉攏的對象,得知府中今日有貴客到來,晉陽侯與長樂公主從避暑之地快馬加鞭地趕了回來,要親自迎接這兩位貴客。 當(dāng)晚,晉陽侯在府中大擺筵席,熱情地款待郡王與吳策兩位貴客。開席前,晉陽侯四下環(huán)顧,只看見與長樂公主寒暄的郡王,沒見著吳策,就問江洲:“南陽候公子去哪兒了?” 江洲掃了一圈,也沒見著吳策的影子:“或許還在盥沐?!?/br> 晉陽侯點了點頭,又吩咐江洲:“去把你meimei抱過來,她就聽你的,你叫她安安靜靜地坐在你旁邊,別在人吃飯的時候亂跑,一會兒人家都吃完了她又跑過來嚷嚷著要吃飯!” 江洲郁悶地起身去找江月,小丫頭又不知道跑哪玩去了,江洲去了幾個她常呆的地兒,也沒見著她,詢問阿六,阿六說:“我剛剛還見小姐跟南陽候公子坐在假山那邊興高采烈地猜拳呢!” 剛走到假山后邊,江洲就聽見了江月的哈哈笑聲,隨后又聽她尖聲叫嚷道:“你輸啦!你輸啦!”繞過假山時,恰看見吳策捏著江月粉嘟嘟的臉問她:“好可愛的小丫頭,你叫江月?” 江月只是呵呵地笑,腦袋一歪:“我不告訴你!”她正在換牙,一笑的時候,露出里面一排缺顆乳牙的貝齒。吳策從沒見過這么無邪的笑容,他只覺得她那神情實在可愛誘人,忍不住又把手伸向她粉嘟嘟的臉頰上摸呀摸的,自己也忍不住跟著她笑,誰知摸完她的臉,一抬眸時就發(fā)現(xiàn)了江洲。吳策就像是做了什么虧心事一樣,趕快站了起來,問江洲:“江郎,你,你怎么來了?” 江月聞言喜悅地回頭喚了一聲哥哥,跑過去抱住江洲的腿…… 路上,吳策總是覺得不安,剛才就像是覬覦別人家的寶貝被主人發(fā)現(xiàn)了一樣,雖然江洲對他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異樣的神色。但他心里又癢癢,忍不住頻頻低頭去看那小丫頭,還為掩飾自己而打趣江洲:“江郎,你妹子可比你生得美啊!” 江洲平時很不喜歡別人說他生的美,因為聽起來像是贊美女人,于是笑笑:“我巴不得她比我美!” 江月由江洲牽著,只把眸子睜得圓滾滾的,時不時抬頭去看吳策…… 席間,公主問郡王此次得了什么賞賜?又問他什么時候娶個王妃?郡王哈哈一笑:“皇祖父什么賞賜都沒給我,只想要給我賜婚,我不要!” 公主數(shù)落了他一番,郡王左耳進,右耳出。 晉陽侯想跟吳策說話,去觀吳策,見他視線正停在對面,便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看見了不專心吃飯的江月。 江月此時站了起來,貼近江洲,悄悄附在他耳邊說:“哥哥,那個哥哥長得好好看呀。不過,沒哥哥你好看!” 江洲知道她說的是誰,抬頭看了吳策一眼,發(fā)現(xiàn)他還在看他妹子,不禁收斂了笑容,一張俊臉?biāo)查g被萬年寒冰凍住,沉下眸子瞪了她一眼,對她皺眉道:“吃你的飯!” “哥哥你好兇!”江月趕緊坐正了身子,專心致志地扒飯吃。吳策收回視線笑得合不攏嘴。 晉陽侯笑了笑,語氣淡然地詢問吳策:“我記得南陽候公子今年有十五了吧!” 吳策忙斂住心神,恭敬稱是。 晉陽侯又問:“南陽候公子生的一表人才,鐵定有不少登門說親的吧。不知定下了親事沒?” 吳策一笑:“晚輩離及冠還遠著呢!婚姻大事還早?!?/br> 晉陽侯飲下杯中酒,又戲說道:“我年輕時還與你父親說笑,說將來一定要結(jié)成兒女親家呢!” 吳策覺得這玩笑聽起來竟然有些真實,思來想去,想來思去,確定自己沒有適齡的兄弟,臉竟然有些紅,又不自覺去看那個只知道吃東西的小女娃,低低笑了。 晉陽侯也淡淡笑著,不再繼續(xù)玩笑,話題一轉(zhuǎn)詢問吳策關(guān)于他父親南陽候的事了。 郡王聽了剛才的話,嚼食的動作慢了下來,也悄悄去打量晉陽侯,又跟江洲遠遠對視了一眼,最后將視線停在江月身上,江月渾然不知道剛才父親是在說自己,只認真地、津津有味地吃著飯。 翌日,郡王與吳策一道離開了晉陽侯府,臨走之前,郡王找了個機會獨自詢問江洲:“姑父想跟南陽候結(jié)親?” 江洲搖搖頭:“不知道。我聽他昨日的話,似乎有這種意思?!?/br> 郡王拍拍江洲的肩:“你們兄妹二人也真是可憐?!?/br> “你以為我不想跟你一樣,只是,我有什么選擇的余地與反抗的籌碼?”江洲知道郡王的意思,苦笑道:“我其實什么也干不了,每天閑的狠,只能交幾個朋友。我若跟你一樣建功立業(yè)了,那就沒有多少后顧之憂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誰也不能左右我自己的決定。” 郡王笑:“你跟我不同,我這種粗人才適合耍刀弄槍。你生的俊美,雖然有點馬上功夫,可別想著當(dāng)蘭陵王了,那戰(zhàn)場上可是把自個的生命架在刀尖上啊。你呀,就當(dāng)你的翩翩公子,通經(jīng)讀史,出謀劃策,你未來岳父大人的丞相之位就后繼有人了,你要是不想當(dāng)輔佐君王的丞相名垂青史,那就吃喝玩樂,不做丞相,做丞相他女婿,繼承我姑父的侯爵唄!”話音一落,只見江洲一雙黑色眸子里騰起的火焰。 郡王得意地笑:“瞪我做什么?瞪我就能不遵從父母之命不娶蘇小姐?” 江洲有些無可奈何:“我知道自己無法躲避,但是月丫頭還這么小,父親竟然就想著用她……” 郡王想了想:“江月還小,到嫁人還有好幾年呢!姑父說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呢!再說,吳……”正想說下去,晉陽侯和吳策一道過來了。 江洲趕忙轉(zhuǎn)了話題:“你這次回了長沙,有什么打算呢?” 郡王會意,大聲說道:“四處逍遙,去捉個王妃回來!哦,你什么時候跟我一起出去看看?趁著年少,多出門游歷游歷,長長見識?!?/br> “哦?出門游歷?”晉陽侯走了過來,看著江洲,正色點點頭:“郡王所言有理。洲兒,你不妨出去游歷兩年,雖然還未及冠,但為父對你放心,等你回來時,恰是及冠之年,可以娶妻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