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劉恪轉(zhuǎn)身,俯視她道:“你老跟著本王干什么?” 顏傾再次把手一伸:“把東西還給我?!?/br> 劉恪繼續(xù)裝作不知:“什么東西?” “不用裝了,魚墜子?!?/br> “你真奇怪,一口咬定是本王拿了你的東西,請問你有什么證據(jù)嗎?” 她接不上話。 劉恪又狡黠一笑:“本王是什么樣的人,江洲最清楚不過了,本王本來就知道那魚墜子是江洲的,你認(rèn)為本王會拿了江洲祖?zhèn)鞯聂~墜子?莫不是你把東西弄丟了怕他責(zé)怪你,不敢跟他講?顏姑娘,如果你是來找本王閑聊的,本王歡迎你,如果你是來無理取鬧的,那么,本王現(xiàn)在很忙,麻煩你不要在這里礙著本王的事?!眲≌f完,懶洋洋地靠坐在虎皮上,一只靴子踏上桌案一端,翻出一本折子煞有介事地批閱,悄悄斜出一條縫隙去看她。 顏傾并沒有走,一直立在原地,發(fā)現(xiàn)他窺視的目光之后,軟了語氣:“求你了,把東西還給我?!?/br> 劉恪哼了一聲,不予理睬,繼續(xù)批閱。 “要怎么樣你才能把東西還給我?” 啪一聲,劉恪手里的折子被闔上,身子一彈而起,雙手撐在案上,濃眉下的大眼炯炯有神:“那東西就這么重要?”他站起來,兩三步跨到她跟前,抬手去觸她臉上那塊胎記。 顏傾匆匆后退,避開了他伸過來的手,卻沒想到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臂。她不斷掙扎,掙不開。劉恪注視她的目光更加犀利,像盯上獵物的鷹鷂:“本王給你更好的東西,如何?” “我不要!” 劉恪慍怒,加重了扼住她手腕的力道,“不要?你再說一遍?” 她痛苦地掙扎了一番,不經(jīng)意瞥見不知何時立在門口的青鯉,驚慌喚道:“jiejie?!?/br> 劉恪慢慢松開了她的手,轉(zhuǎn)身也看見了青鯉,青鯉微笑著朝他們走過來,問道:“想不到meimei也在這里啊,來找郡王何事?” 顏傾想開口,劉恪搶在她前面說道:“你來找本王又是何事?” 青鯉道:“郡王前日身子不適,又連日cao勞,妾親自去廚房做了一些參湯,特意送來給郡王補(bǔ)補(bǔ)身子?!闭f著,喚妙兒進(jìn)來,接過參湯送到劉恪眼下:“郡王嘗一嘗?” 劉恪用鼻尖嗅出了參湯的香氣,張口并不準(zhǔn)備讓她喂食,而是說道:“先放一邊吧,本王現(xiàn)在沒有胃口?!?/br> 見狀,顏傾趕緊找了個理由,匆匆道出口就要往外撤,剛動了兩步,聽見劉恪一聲大喝:“站??!本王讓你走了嗎?” 顏傾不敢轉(zhuǎn)過臉去,怕接上jiejie失落的目光,繼續(xù)往前走。 “反了你了!”劉恪一下子掃落案上的折子,“本王的話敢不聽!” 顏傾嚇得雙腿一軟,不敢再往前走了。jiejie在身后撲通一身跪在地上,給她求情道:“求郡王不要責(zé)怪meimei,她不懂禮數(shù),不是有意要冒犯郡王的?!?/br> 顏傾進(jìn)退兩難,她不知道劉恪是何用意,自己今日來找他要魚墜子真不是個上策,要從他手中取回魚墜子就不該用光明磊落的手段。正心焦時,看見了江洲的身影。 江洲先快速打量了她一眼,迎面朝她走來,與她并肩而立,目光掃視過地上雜亂的折子和跪地的青鯉,縮了縮鼻尖嗅嗅屋子里參湯的香氣,笑道:“我看,可以用某人的火去燉食了?!?/br> 二人對視,一個目光如水,一個目光如炬。 顏傾趁勢想走,忽然被江洲握住了手。 …… 懲與罰 又生氣了。他扯著她,快速在王府的花園穿梭,花園里擺滿了奇花異卉,花木蔥蘢利于隱蔽,又幽靜少人,他看見幾棵繁盛的垂絲海棠,拂開條條垂下的蔓枝,把她推了進(jìn)去,自己也鉆了進(jìn)去。 不等顏傾開口,江洲已經(jīng)先質(zhì)問道:“你一大早跑去找劉恪做什么?看不出來他對你有意思嗎?” 顏傾不敢說自己把魚墜子弄丟了,也沒有十足的證據(jù)證明是劉恪偷拿了,摒住呼吸不說話。 “還有,”江洲點點頭,繼續(xù)質(zhì)問:“你叫顏青魚,為什么當(dāng)初騙我說你叫顏傾?” 她愣了一下:“我之前有這樣跟你說過嗎?”明明是前世這樣說的。 江洲深吸一口氣,在查她的身世知道她其實叫顏青魚時,他就已經(jīng)非常生氣了,今日聽劉恪親密地喚她的名字,他更加不高興了。她竟然敢騙他!騙了這么久也不主動澄清。 “你別逼我!”江洲一步一步逼近她,把她逼的一步一步后退,被逼的沒有退路,最后只好靠在了海棠樹干上,江洲對她揚起嘴角,上前兩步摟住她的腰并緊緊地貼上她的身體,一邊咬她的唇一邊說道:“以后被我撞見你跟他接近一次,我就這樣懲罰你一次?!闭f著,慢慢在她身上磨蹭起來。 被他磨蹭了幾下,她面紅耳赤,忙推開他解釋道:“我跟你說的真的是顏青魚。” “罷了,管你叫什么?!彼匦律锨?,把她的臉擺了個合適的角度,俯首吻她,“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少跟劉恪往來,我會吃醋的,讓我吃多了,后果,”隔著衣料,他快速抵了幾下,“會不堪設(shè)想?!?/br> 隨著他的動作,海棠木開始搖動,攢集在枝上的花朵也開始掉落。她驚呼出聲,快速被他堵住唇,她實在是沒想到他會作出這種舉動。他親了她幾下,移開唇道:“叫什么,你是想讓人聽見了來圍觀么?” 她哭笑不得,掃視了一下靜謐的四周,神色尷尬道:“這里是花園,會有人路過的,我們回去吧?!?/br> “怕什么?”他繼續(xù)在她身上磨蹭,“我們躲在里面,只要你不出聲,他們不會注意到的。而且,我現(xiàn)在又不會吃了你?!?/br> 她還是擔(dān)心,白了他一眼,狠狠往他肩上捶了一拳:“這里是王府的花園。” 江洲得意地笑:“誰讓你惹我不好受的,后果要自負(fù),懲罰還沒結(jié)束?!闭f著,還把一只手伸進(jìn)了她的衣袖,慢慢往里面肆虐。邊肆虐便道:“你怎么把脖子里的印記用脂粉隱藏起來了?不過,這樣近看,還是可以看出來的,我在想,我應(yīng)該重新留幾個給劉恪看看?!?/br> “別……”顏傾央求道。 他笑笑,沒有再有昨晚那激烈的舉動,輕輕地吻起她來。在她身上磨蹭了一會兒,身體似乎好受些了?!坝涀。院竽阒灰俑医咏鼊∫换?,我就這樣懲罰你一回?!?/br> “你敢。”她心里是這樣想的,現(xiàn)在卻不敢說出來,只能先記下這筆賬。 “你跟劉恪有什么秘密?” “……” “不說?不說那我就繼續(xù)了。” …… 妙兒正替青鯉在花園里采著新鮮的芍藥,忽然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的幾株垂絲海棠在不斷抖動,密密麻麻的花骨朵兒落雨似地往下墜。妙兒很是奇怪,花園里又無風(fēng),海棠樹怎么會自己動呢?出于好奇,妙兒慢慢近前去觀看,透過垂下來的枝蔓,妙兒驚訝地發(fā)現(xiàn)一男一女正躲在樹下親熱。妙兒趕緊捂住了嘴巴,悄悄躲遠(yuǎn)了。不一會兒,那對男女出來了,妙兒更是驚訝,因為她發(fā)現(xiàn)那女的正是她家二姑娘。 待他們一走,妙兒跌跌撞撞地跑回去告訴了青鯉。 青鯉現(xiàn)在倒不覺得意外了,因為她已經(jīng)知道了meimei與那公子洲的關(guān)系,卻不知道他們的關(guān)系是從何時開始的。她不知道m(xù)eimei這樣是對還是不對,待字閨中的姑娘家跟男子親熱會遭人閑話的。她不知道那公子洲是不是真心對待她meimei,但是,隱隱地,她不相信公子洲是真心的,她覺得青魚太傻,公子洲那樣的男人怎么可能看上她呢,她臉上還有塊胎記,人家不過是玩玩她罷了。男人都是一樣的,就圖個新鮮,郡王一定也是這樣。 改朱顏 傍晚時分,疏雨夾著小風(fēng)潺潺地下起來了,雨絲不斷灌入的窗子口,攀上來一只白貓,一躍入了窗內(nèi),白貓拱起身子,抖落身上的雨水,一路向前,跳上了一張溫暖的床。 剛沐浴完畢換上浴袍,顏傾走到床前坐下,觸到那一團(tuán)毛茸茸的東西,嚇得一聲尖叫,回頭一看,是只臟兮兮的貓,白毛都成了灰的。把她的被褥都弄臟了,氣得說不出話,仔細(xì)一瞧,好像是那天要捉的白貓, “怎么啦?姑娘?!辩昊呕艔垙埖嘏苓^來,見顏傾正提著貓打量,趕緊跑過去接過來捧在手里對它講話:“看你,跑哪兒去了,弄的渾身臟兮兮的,做錯事了吧,惹姑娘不高興了,走,我?guī)闳ハ磦€澡。” 顏傾張了張嘴,還沒開口,琥珀已經(jīng)把貓帶過去洗澡了,理都沒理她。顏傾詫異,琥珀什么時候這么喜歡小動物了,以前自己逗弄貓狗的時候,她還會勸自己少跟它們接觸。 坐在燈下,顏傾一邊剝著燈芯,一邊思索著魚墜子,如果知道劉恪把東西藏在什么地方就好了,那樣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偷過來了。 這時,琥珀抱著那只洗完澡的白貓過來了,一邊走還一邊對它喃喃自語,顏傾聽不清她在說什么,只看到她嘴皮子在不停地動,偶爾會對那只貓傻呵呵地笑一笑。 “你跟它說什么呢?它又聽不懂?!鳖亙A按捺不住好奇,問道。 琥珀笑答:“它聽得懂。我說讓它下次不要跑去姑娘床上了,它就瞇了瞇眼睛答應(yīng)了。” 顏傾眨了眨眼睛,無語?!柏埬膩淼模俊?/br> 琥珀怔了一下,說道:“是一個名叫阿六的人送來的。” 心中頓時明了,顏傾揚揚唇,繼續(xù)思索自己的事。 不一會兒,庭院里好像起了腳步聲,那聲音不沉,豎耳一聽,像是女人的腳步。難道是jiejie?顏傾趕緊站起來,穿好衣服,開了門,果然看見了快走來她跟前的青鯉跟妙兒。 青鯉對她笑了笑,收了傘,妙兒替她解去身上的斗篷,恭敬地退去了她身后。顏傾大致知道她來的目的,趕緊把她請進(jìn)了屋。 支開了琥珀跟妙兒,青鯉拿出一個棗紅色的雕花首飾盒,打開來,朝她推了過去。顏傾低眼去看,里面呈著一支翡翠花穗釵,一支白玉孔雀簪,一支金鑲紅玉雙鸞點翠步搖,兩對翠玉耳環(huán),還有各種式樣可裝飾于云鬟和鬢邊的華勝、花鈿。 “等meimei過了生日就十五了,該及笄了,這些也都用得上了。” 顏傾接過,欲道一聲謝,聽見青鯉又道:“這些都是郡王送的,我也用不完,就挑了一些給meimei送來,不知道m(xù)eimei你喜不喜歡?”一聽是劉恪的東西,她趕緊推辭道:“我不要?!?/br> 青鯉知道她不喜歡劉恪,有一絲慶幸,又想起今日妙兒的話,便問:“meimei喜歡的人是公子洲吧?” 顏傾點了點頭。 青鯉又問:“那meimei,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跟那公子洲是什么時候認(rèn)識的?” 知道瞞不住了,顏傾便一五一十地把以往那段日子發(fā)生的事都告訴了她。 青鯉神思恍惚,想了想她之前任性地跑回家,莫不是早就知道來的人是王隸跟公子洲?遂笑道:“meimei自打落水后,心思就變得縝密了,什么都計劃得很長遠(yuǎn)呢!jiejie以前還真是小看了你,meimei冰雪聰明,能把一切都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中呢!” 顏傾怔了下,沒有吱聲,時不時抬起眸子看她一眼,又匆匆低了下去。青鯉也不再說話,氣氛突然就沉寂了下來。也許是從一入王府開始,姐妹二人的見面好像就少了,關(guān)系竟也似乎隨之而生疏了。 青鯉先打破了尷尬,又對她笑道:“難怪公子洲會喜歡meimei呢,meimei你都肯舍命為他了。”說罷,牢牢握住她的手:“不但公子洲喜歡你,郡王也對你有意思呢,meimei何其有幸,就憑著一份聰明、縝密地謀劃就一番便能輕而易舉地讓優(yōu)秀的男子都對你傾心。”青鯉一面說一面想起了劉恪對待自己冷淡的態(tài)度,不禁脹了眼眶。 看見她眼里閃爍的淚花,顏傾急忙安慰:“jiejie你別這樣,郡王怎么會喜歡我?他是喜歡jiejie的,再說,他若不喜歡jiejie,納jiejie為妾做什么?” 聽了她的話,青鯉強(qiáng)作鎮(zhèn)定,生生把喉中的酸澀給咽了下去。顏傾又小心翼翼地安慰她說:“郡王若不喜歡jiejie,就不會送jiejie這么多東西了,也不會常常去jiejie那里,讓jiejie,侍寢?!鳖亙A本以為這會是一番安慰的話,卻沒想到更加刺激青鯉,因為,劉恪去青鯉那里,沒有碰過青鯉,青鯉至今還是處子之身。 見她變了臉色,顏傾有些忐忑,小心翼翼地忙追問道:“jiejie……jiejie你有什么委屈可以告訴我,郡王,郡王他,是不是待你,不好?” 青鯉不愿意把事實都告訴她,忙推開她,起身道:“郡王待我很好。meimei別擔(dān)心,早些休息,jiejie改天再來看你?!闭f罷,快速起身推門,呼喚妙兒。 目送著青鯉撐著傘匆匆離去的背影,顏傾抿緊了唇,她知道jiejie一定是不快樂的。 過了幾日,江洲來告訴她,說很快可以帶她一起走了,通知她早些收拾東西,準(zhǔn)備著隨他一起回去,高興之余,她又想到了即將和jiejie分離。青鯉也知道她將隨公子洲一起離開了,既舍不得她又有些慶幸,這一去,也不知再相見是何年何月。既已成為郡王的妾,那郡王就是自己一生唯一也是必須依傍的男人了,可是,他喜歡的人卻是她meimei。 青鯉從來沒想過會有這么一天,她會輸給她。從她來到顏家的那一天開始,她就是以一種主人的優(yōu)越姿態(tài)來接納她的,她同情她臉上有塊胎記,同情她長得丑,同情她這么小就離開了自己的爹娘離開了家,她的同情,甚至由同情變成了可憐,她也依賴和信賴她,她就待她格外地好,因為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與她互換位置,由她來同情和可憐她。一想到這些,她的心情就無比復(fù)雜,那種情感是幽微難言的…… 她支持meimei離開,這既是對她好,也是對自己好,而郡王劉恪,卻不肯善罷甘休…… 劉恪去找顏傾的時候,顏傾的東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劉恪問她:“不想拿回魚墜子了嗎?” 她道:“果然是你拿了,你什么都不缺,拿我的魚墜子做什么?如果可以,請把東西還給我?!?/br> 劉恪恣意一笑,走去她跟前,盯著她臉上的胎記道:“本王跟你說過,本王會給你更好的東西。” 她欲開口,劉恪趕忙截住她的話:“可別說你不要,本王知道,你會想要的。你真的不好奇是什么東西嗎?” 不知道他又想玩什么花樣,她警惕地看著他,保持著沉默。 劉恪不急于把東西給她,卻道:“你以為你此次跟他一起回去就能名正言順地跟他在一起了嗎?別做夢了。本王可聽說他有未婚妻子了,叫蘇晚晚,還是指腹為婚的。”見她不說話,劉恪繼續(xù)道:“本王現(xiàn)在給你兩個選擇,一,留在本王身邊,你想要什么本王都可以滿足你,即使是王妃之位本王也答應(yīng)你;二,你就跟他一起走,看看他最后究竟能給你什么!” 她笑:“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怎么樣都不會跟你在一起的!” “因為我納了你jiejie?”劉恪拉住她的手臂,“本王可以還她自由。” “還她自由?你拿什么還?”她甩開他的手臂,“不想要的時候就可以棄之如敝履?” “本王從來沒有喜歡過她!”劉恪怒目圓睜,氣呼呼地說道,“真蠢,江洲怎么看上你這種蠢女人!”劉恪一邊說一邊在身上翻找著東西,剛剛摸到時卻聽她以鄙夷的語氣回嘴:“我是蠢!但還沒蠢到會喜歡你!我死也不會喜歡你!” 劉恪的心一落千丈,硬生生把手中的王妃之印塞回袖中,點點頭:“好好好,可是本王有親口說過本王喜歡你這幾個字嗎?你就這么急著拒絕本王?罷了罷了,你跟他走吧。”說著,他又從袖中取出一個藥罐子強(qiáng)行塞在她手里:“去掉你臉上的胎記,不然那張臉真的讓人看不下去,江洲不嫌棄你那是他眼光有問題,你想嚇?biāo)澜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