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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用提那些污蔑他給定軍下毒的言論—— 身后的士卒一時躁動,又被軍紀官強行壓了下來??v然他們都是忠心耿耿,舍下身家性命跟隨成國公??墒钦l沒有幾個親朋好友,誰沒有認識的人留在大營! 如今大營出了事,也是后方出了事,讓他們怎樣放心! 樁樁件件,終于使李伯欣下定了決心。 他將一名小將喚到面前,扯下腰間兜囊,張口欲言。 那小將姓吳,多受李伯欣看重。聞得將軍召喚,激動不已。低頭抱拳,只敢以眼睛余光悄悄去看。可他這一瞥之下,掃著的是—— 但見李伯欣原先帶些散漫的神色,在翻開那兜囊時,徹底無影無蹤! 兜囊是空的。 本該在里面的虎符,不翼而飛。 李伯欣握著那空蕩蕩的兜囊,鼻翼翕張。他難以置信,卻又知道并未眼花。伴隨而來的,是自心頭涌上的強烈不安,以及這夜首次生出的恐慌—— 虎符呢?虎符去了什么地方! 第197章 一生真?zhèn)?nbsp; 月兒,阿月。 在這樣緊要的關頭, 虎符竟然不翼而飛! 李伯欣不死心地將兜囊翻轉過來,粗魯地倒了又倒,仍是空無一物。 他像是想起什么, 口里低聲咒罵, 臉色鐵青,卻對那小將道:“沒什么事,你先回去吧。” 小將懷著疑惑走了, 而李伯欣摸遍全身,心中對誰拿走了虎符, 已經有了惱怒的猜測。 偏偏是這個時候! 他們這一方的兵力不占優(yōu)勢,縱然李伯欣對于擊垮霍兆帶著的守衛(wèi)軍,有著極度的自信。但之后還要面對據城墻而守的皇宮禁軍——他手下的畢竟不是鐵人! 即便按照原本的計劃,這時候也該調動第二批定軍前來了。 只不過,原先是準備繼續(xù)抽調最信服他的那批?,F在大營出了事,炸營逃跑的萬人里, 有多少是原本心向他的?有多少是效忠皇帝、渾水摸魚跑走的?留下的又有多少能為他所用? 這些都是未知數。 因而, 虎符在這個關頭成為了必不可缺的一物。 只有派人出示虎符, 那些留下來的大營定軍, 才能平息惶惶之心, 再度為他而戰(zhàn)! 可就在這個關頭, 虎符竟然被…… 饒是夫妻之間向來情篤,李伯欣此刻也不禁生出些恨意來。 他在原地扶腰而立片刻, 吐出一口郁氣。再抬首時, 已然下定決心。 成國公向副將吩咐道:“我有急事, 要回府上一趟。此地盡數交給你,就按照我先前的布置對戰(zhàn)。”那副將震驚不已。李伯欣心意已決,又吩咐幾句排兵布陣, 轉身打馬疾走。 他們現在剛剛進入御街,往回些便是長治道。 李家位于長治道西,這一段路眼下都在李伯欣的控制中,是以他有底氣孤身折返。 眼下交戰(zhàn)的地點也離成國公府不遠。倘若他趕回便能取得虎符,再回到戰(zhàn)場上指揮,也只一盞茶的工夫。 這點時間,憑他早先的布置,副將不至于頂不住。而若能取回虎符,便是握住了今晚制勝的關鍵! 李伯欣披甲策馬,馬蹄聲嘚嘚,越過寂靜一片的長治道。重臣們的府邸早已關緊門戶,道上看不到一個行人。只有他手下的親衛(wèi)兵,舉著火把,相隔三四丈遠,矗立在漆黑的路旁。 他心中忽有一種異樣的沉重,像是有什么,難以回頭了。 …… 李夫人的臥房內新供了一尊花神像。 她這些日子被限制往來。但主母想要拜神,總不至于被攔住。今夜,外頭的動靜那樣大,她聽得清楚。 李夫人沐浴更衣,虔誠拜于花神像前,叩首三遍。 忽然有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屋門被猛地撞開。 李夫人并不回首,只是仍拜在那花神像前,心中默念:請佑我女,此生平安。 丈夫帶著怒氣的聲音在她背后,質問道:“虎符呢?你把虎符放到什么地方去了?” “虎符?”她站起身來,聲音又沙啞,又冷冰冰的,“什么虎符?” 李伯欣被激怒,上前一把抓住她左臂:“你還裝作不知!這些日子能近我身的只有你,那兜囊也是你繡的,你最熟悉!除了你還有誰——” 他忽然頓住,李夫人眼眶發(fā)紅,神情帶著無盡的失望。 李夫人冷聲道:“你盡管去找罷,我是不會說的!” 她臉上的神情已昭顯了決心。李伯欣與她夫妻多年,自然知道李夫人此言既出,是寧死也不肯告訴他的了。一時間心中又急又恨:“好!你就看著全家送命罷!”一面目光急切掃過屋子。 在貴妃回宮后,李夫人也與他爭吵過幾次,是以落得被關的下場。 除了與自己會面外,她并未出過這件屋子。外頭看守的是自己的心腹,絕不可能為她傳遞消息。虎符一定就在屋子里,只不過被藏起來了! 人被逼到極致是會發(fā)狂的,或說他已根本不愿去接受其他可能。 李伯欣甩開李夫人,用力推翻了旁邊的博古架! 霎時間,上頭堆放的玉雕、瓷器,盡皆傾覆于地,片片碎裂。他掃了一眼,見其中沒有虎符的痕跡,又發(fā)了狂地奔向屋子另一邊,翻箱倒柜,每一家具處尋不著,輒將其推倒砸碎。 虎符!虎符!一定要把這個可惡的虎符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