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口吃，小七聽力不好，小九是女孩兒?！?/br>
    “小九是女孩兒！”阿三的話引起了小九不滿，“但小九厲害！”

    “小九已經(jīng)學(xué)到第四式了！”

    扎著兩個朝天辮的小姑娘眼睛又大又亮，一邊說還一邊原地揮著拳頭比劃了幾下，為自己據(jù)理力爭。

    【啊啊??！我繃不住了！天殺的腦殘，你們圍武術(shù)館干什么?。。?！】

    【眼睛尿尿了嗚嗚嗚，殺我別用地震刀，四川人扛不住嗚嗚嗚】

    【08年不止有奧運會，還有地震和雪災(zāi)，那年雪災(zāi)，四十幾萬人滯留火車站11天，也是那年之后，我們成了全世界聞名的基建狂魔，逢山開路遇水架橋?！?/br>
    【還有洪災(zāi)，我記得先前那個貨車司機跟陳溫柔說過，認識她大伯，他們一起救過洪qaq】

    【那些遺棄的，都不判刑嗎？?。?！】

    “我不知道大人為什么生小孩兒，但我知道武術(shù)館在盡力養(yǎng)我們了。”

    阿三還在繼續(xù)講，少年人站在很多鏡頭前，擋住這些人看向陳溫柔的目光，用微微顫抖的聲音，認真道：

    “二姨的店生意很好，是我們這一片生意最好的店，可她也是武術(shù)館和福利院的免費食堂，她賺的錢，全給我們吃了?！?/br>
    “館里和院里，大家是男女生分寢室住的，但酒店沒辦法。”

    “大家要保持狀態(tài)，就要住得離場館近一些，但越近的酒店就越貴，還有路費伙食費，那么多人要花很多錢的，為了省錢師兄師姐們只能擠一間?！?/br>
    “后來還是阿柔師姐開始比賽，贏了有獎金，返程的時候，就可以住兩間酒店。”

    “福利院的孩子，不愿意被收養(yǎng)的，就可以到武術(shù)館來，在這邊拜個祖宗認個干親，就能有家人，有親戚?！?/br>
    “從祖祖，到奶奶，到阿媽，到師姐，”阿三的聲音有哽咽，“武術(shù)館對得起每一個小孩兒?！?/br>
    “怎么都是說女的？”有個中年男人嘀咕，本來只是嘀咕，但因為周圍沒人說話，他的聲音顯得格外大，“你們武術(shù)館男的都死了？”

    “你沒長眼睛？”陳溫柔這會兒盤著腿坐在蒲團上，懶懶散散的，“我后頭這么多牌位，個個都有照片，看不見？”

    “賴頭哥是吧，”半瞇著眼，陳溫柔艱難地辨認男人直播間的名字，“有一點你還是說得很對的，他們確實都死了?！?/br>
    “我曾祖父，也就是陳元望先生，一生有三個孩子，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他自己死在了天津，我的兩位祖伯父，一位死在了南京，一位死在了后面的西嶺雪山。”

    錦城后面的大山，就是西嶺雪山。

    “祖祖和祖父有兩個孩子，祖祖決定建福利院的時候，祖父在朝鮮，叔公在越南?！?/br>
    “我爺爺奶奶，你們也知道了，”陳溫柔的頭往后仰了仰，身后黑白照片上的女子很年輕，跟她長得很像，十分漂亮，臉上帶著溫婉的笑，“這是我mama?！?/br>
    “一位醫(yī)生，03年的時候去世了?！?/br>
    【啊啊?。。?！直播暫停我去打！我今天非要把這群腦殘打得滿地找頭！】

    【我說一個點，賴頭哥沒有頭】

    【柔柔就是因為網(wǎng)暴才這么難的，我們再去網(wǎng)暴別人，不好吧？】

    【天津是清末侵華戰(zhàn)爭，南京大屠殺，西嶺雪山是長征，朝鮮的抗美援朝，越南戰(zhàn)爭，援建援非，03年非典抗疫，天殺的我只是打出這些字已經(jīng)淚流滿面了】

    【不好？為什么不好？他們想用網(wǎng)暴來賺流量博話題就沒想過會反噬？好得很，好得不得了，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老子就要用鍵盤艸他祖宗十八代怎么了？有本事他再日回來??！】

    【這哪兒是武術(shù)館的祠堂，還是我們國家半部近代史了吧，說是烈士碑林都無愧了】

    【在古代高低也是滿門忠烈，結(jié)果誰能想到，在現(xiàn)代，居然還會被網(wǎng)暴，這么多牌位和門口紅色油漆寫的那些話放在一起，多諷刺】

    【他們做了這么多事情，還會這么艱難嗎？不應(yīng)該已經(jīng)成為一方世家了嗎？】

    【世家得有人啊，你看像唐家那種，個個都姓唐，都是親戚，陳溫柔他們家不行啊。】

    【世家得在一個行業(yè)里一直鉆研，感覺陳溫柔他們家唯一鉆研的行業(yè)就是慈善了?！?/br>
    【我爸媽跟我說過，一個群體想要富起來，起碼得三代人，而且基本上都是同一個姓，在類似的行業(yè)里，然后大家互相幫襯這種，沒有陳溫柔他們家這樣的，趙錢孫李周武鄭王，整個陳氏武術(shù)館，還活著的就陳溫柔一個姓陳的?！?/br>
    【他們家可能唯一鉆研的就是武術(shù)，但現(xiàn)在中國的武術(shù)在中國認可度并不高，我身邊的朋友學(xué)的都是跆拳道空手道，會武術(shù)的要么是大學(xué)生選修課，要么是專門練武術(shù)表演走考試的】

    “動蕩的時代里，金剛怒目，道士下山，那時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陳溫柔道，“后來安穩(wěn)了，就決定不再提這些慘兮兮的事情?！?/br>
    “阿三小七，他們的班主任可能到現(xiàn)在都以為我爸就是他們的親爸，我就是他們的親姐，因為家長會都是他去的?！?/br>
    “事實上，除了血緣上，我們本來也是親人?！?/br>
    “今天撕開這層傷口，是因為謠言不止住，對不起這些逝去的先輩，他們很好，對得起我們這些小孩兒，更對得起腳下這片土地，算是我這個做孫女的沒本事，讓他們還挨了許多罵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