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五條悟低眸看來，她勉強笑了笑：“在五條家尋寶看看吧，你會發(fā)現(xiàn)的?！?/br>
    沙漏里的沙子在此刻落得干干凈凈。

    手腕內(nèi)側(cè)的死咒終于相連。

    啪嗒。

    酒杯跌落在地的聲音。

    五條悟接住了軟倒的少女。

    大掌一直圈著她纖細(xì)的手腕，收得緊緊的，一直一直沒有放開。

    ……

    【死咒已發(fā)作?！?/br>
    【你被詛咒而死?！?/br>
    【您已達(dá)成be［未完成的儀式］】

    第85章

    眼前一晃, 神田詩織就又回到了初始空間。

    她站在原地發(fā)了會懵，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白無垢已經(jīng)自動換下了, 現(xiàn)在穿著的是一身普普通通的純白連衣裙。

    系統(tǒng)冒出提示：

    【請問是否要觀看三周目后日談？】

    【是/否】

    “……”

    神田詩織沒有立即選擇。

    她摸摸空蕩蕩的無名指，半晌，才選了【是】。

    ……

    本殿。

    齋主與巫女慌做一團。

    兩人顧不得避開地板上那一團團的殷紅鮮血，匆忙提袴上前，臉色蒼白，慌里慌張地要去查探少女的狀況。

    “得、得快點叫救護車……！”

    巫女喃喃道。齋主與她對視一眼，急匆匆地就要翻找出手機。

    這位很有錢的大少爺早在之前就打過招呼，說是女友病重，想給她一個婚禮當(dāng)做驚喜。

    因此, 兩人此刻只以為少女是突然病發(fā), 雖緊張兮兮，卻并未過多驚訝。

    五條悟制止了他們。

    “不用了?！?/br>
    少年的聲音很平靜。

    齋主不由去看他的表情, 下頜繃得很緊, 除此之外看不出什么情緒。雪發(fā)雪睫，面無表情的時候, 看著就像終年不化的白霜, 又冷又硬, 渾身帶著一種非人的漠然感。

    “繼續(xù)儀式?！蔽鍡l悟命令。

    齋主大驚。

    巫女探完少女的心跳與鼻息, 走到齋主身邊, 唇色發(fā)白, 很輕地?fù)u了下頭。齋主又去瞧五條悟，恰巧撞上那雙幽暗的眼睛。

    藍(lán)得滲人，眸底似是沉著濃到化不開的墨, 隱隱含著駭人的巨浪。只那么一眼，就叫齋主感覺喉嚨好像被什么無形的東西所扼住, 漸漸喘不上氣了。

    齋主忙低下頭，把那些“不可冒犯神明”的車轱轆話吞下，艱難點頭道：

    “……請?！?/br>
    先前的儀式只進行到三三九交杯。

    齋主顫著手遞來誓詞本。

    五條悟單手?jǐn)堉裉镌娍?，強勁有力的手臂很輕松就能卡著她，不令少女柔軟的軀體滑落。

    他垂眸，一字一句、口齒清晰地念出聲。

    到玉串奉奠的步驟。

    齋主的手愈發(fā)抖了。

    這本是將玉串作為祭品供奉給神明，請其作為見證賜下祝福的儀式。

    如今成婚的，卻是一名往生之人與在世之人。

    于神明跟前，這是何等的冒犯。

    齋主卻不敢說不。

    他滿頭大汗、唯唯諾諾地主持完玉串奉奠。

    最后是交換戒指。

    幸而這一步早在婚前就已完成，五條悟也沒有過多為難齋主的意思，只是抬起她的手，將兩人無名指上的戒指輕輕相碰。

    兩枚相似的藍(lán)寶石流轉(zhuǎn)過同樣的水色光輝。

    ……

    五條悟回到了京都。

    神田詩織說的禮物很好找——擁有六眼的五條悟想要找什么，幾乎很難遇挫。先前他因為忙著在外奔走很少歸家，如今靜下心來一看，輕易便發(fā)現(xiàn)了家中那略微異樣的咒力反應(yīng)。

    很微弱，但確實存在。

    循著那絲微末的咒力反應(yīng)，五條悟找到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盒子。

    打開。

    一只通體雪白的貓咪玩偶忽然一躍而起。

    蔚藍(lán)的玻璃眼，圓圓的墨鏡，毛乎乎的身體，怎么看怎么眼熟。小貓咪抖抖胡須，抬起rou墊拍了下五條悟的無限，很愉快地“喵嗚”了一聲。

    貓咪屁股底下壓著一張信箋。

    五條悟抽出信箋，仔仔細(xì)細(xì)地看了一遍。

    信上說，這是她親手縫制的玩偶，后來又輾轉(zhuǎn)委托到夜蛾校長做成了咒骸。

    這是一只陪伴性用途的咒骸。

    本想作為今年的生日禮物送出，又察覺到自己身體狀況不是很好，猶豫之下，便提前寫了這封信。

    信的末尾，是祝他「生日快樂」。

    五條悟看得很慢，好像很舍不得似的?？赡呐驴吹迷俾?，信也有讀完的時候。

    他喉結(jié)發(fā)緊，眼珠微轉(zhuǎn)，看向湊過毛絨絨的雪白腦袋，同樣很感興趣地閱讀著信箋的小貓咪。

    五條悟摘下墨鏡，撈過咒骸。

    把臉深深地埋了進去。

    半晌。

    沙啞且沉悶的聲音，從貓咪的背上傳了出來。

    “……笨蛋。”

    晚來一步的，始終是他。

    -

    神田詩織葬禮那日，天上下起了雨。

    來的人不少。相熟的后輩，關(guān)系很好的朋友，多有照拂的前輩，有過幾面之緣的禪院拓真，時常頭疼著替問題兒童收拾爛攤子的校長。

    葬禮結(jié)束，人漸漸散了。

    天色將暗未暗時，一道清減的人影慢慢走來。

    半挽著黑發(fā)，丸子頭松松散散，外套漆黑，面容溫潤俊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