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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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步迷 《刀過野》彈奏到第三遍時,西北方向終于有個人走了出來。此人身材消瘦,但身板挺得筆直,行走時所挾帶的氣勢就如同一座移動的尖峰。 經(jīng)過一處還未熄滅的火苗時,那人停住腳步撣了撣身上的灰塵,這也許是為了顯示雙手之中沒有武器。然后才繼續(xù)以很穩(wěn)重的步伐徑直朝齊君元這邊走過來,就像許久不歸的游子走到了自己的家門口。 當這人走到齊君元用碎磚、斷木做下的設(shè)置前,他再次停住了腳步。先左右看了下,然后側(cè)跨兩步度量了下,再蹲下來朝幾個不同的角度瞄了幾眼。 幾個簡單步驟做完,尖峰般的高手挺直身體微微一笑,朗聲說道:“‘七星龍行臺’,是從匠家的‘大石龍形繞’變化而來。不錯,能將一個惑目障足的布局改造成傷人的機關(guān)??上У氖谴烁淖冝饤壛俗顬樾畹奶鞕C理數(shù),做成了不入奇門、不合遁甲的無靈性設(shè)置,只算下乘之作。” 齊君元沒有想到,自己以為很獨到的布局,被別人一眼就看出了出處和用處。對方主動顯身,明貶自己所設(shè)布局。這是在叫陣自己,更是在叫陣此處所有不同來路的對手。 “見笑見笑,我突生童心隨便疊了幾個碎磚堆,沒想到其中還有這么多的說法,哈哈?!饼R君元說得有些勉強,笑得有些尷尬。 “你不是童心而是用心,是已然知道了我們有七人,所以才布下‘七星龍行臺’。我們不管從哪個位置走入,都會是七步迷障。然后往哪邊看都是自己的伙伴,完全找不到正確方向。而且眼中可行之路都會觸碰到你疊起的磚堆。那些磚堆為何會搖搖晃晃似將傾倒,是因為磚塊之間墊藏了器物。只要碰觸到了,立刻便會七星飛散,磚擊局中之人。而且任何一個臺墩或城架倒下,都會七星飛散。因為一堆磚中肯定會設(shè)置一塊用來觸碰啟動另外一堆,這樣接連動作,便如龍行水波龍尾連續(xù)擊起的水柱。不過我瞧你設(shè)置的磚塊都只能傷胸腹以下,既無一擊即死的力道,也不針對死xue要害。所以你的做法不但是丟掉了天機理數(shù),而且還缺了一個‘狠’字?!蹦羌夥灏愕娜艘呀?jīng)將齊君元的兜子分析到關(guān)節(jié)細末了。 “你我從未謀面,無沖無傷,無冤無恨。下個‘狠’字,從此兩仇以對不算誤會也是天難,何必呢?我們幾個只是誤入此火場,不想惹禍及身,下個路擋兒唯求個安行退離而已。”齊君元的話不卑不亢,一點沒有自己的設(shè)置被看穿后的慌亂。 “想走?先把拿到的留下再說!”一聲喝喊嗡響如雷,讓人不禁耳朵發(fā)背、頭皮發(fā)麻、心臟發(fā)緊。 所有人都朝聲音發(fā)出的方位看去,那是一個兀自在燃燒的椿樹,枝葉全無,只余下樹干依舊燃燒,就像一個把子大、火頭小的火把。燃燒的椿樹肯定是不會說話的,說話的人站在樹干的背后。 “你要的是什么,我若撿到給你就是了?!饼R君元聲音變得柔緩,但一字一句蹦出的勁道卻是不讓那說話聲分毫。 只一步,從椿樹后面閃出一個魁偉身影??床磺迕嫒?,卻看得見他一身江湖人的青色勁衣。多條寬皮帶纏胸裹腹,帶扣、帶兜插滿小刀、鋼鏢,完全是準備一場大戰(zhàn)的裝備。從這人出現(xiàn)的位置來看,他應(yīng)該是從東北面進入火場的那群高手的頭領(lǐng)。 兩邊的主事人已經(jīng)顯了相,說明這兩路人為了達到目的已經(jīng)拋卻全部顧忌,今夜不拿到東西絕不會罷休??伤麄兌枷胍氖羌裁礀|西呢? “先來一步,必有所得。你把東西放下,然后只管走,有攔阻的我替你擋了?!鼻嗌珓乓碌拇蟀髷?,那感覺是他已經(jīng)將此處局勢完全控制在自己手中。 “呵呵,從我這方面講那是肯定沒有問題的,不要說撿到什么東西,就是把我身上所有的東西給你都沒問題。只是一則我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再則就算把我囫圇個都給你們,恐怕還得別人同意才行。你的嗓門是挺高,但在這里還真不是你嗓門高就能做得了主的?!饼R君元的話說得一點不客氣,甚至帶有挑釁的味道。因為他知道自己這幾個人是無法應(yīng)付三面力量中的任何一路,就算有啞巴躲在暗處偷襲也不行。所以現(xiàn)在只有將那三方面給挑斗起來,自己這幾個人才可能尋到機會脫身。 齊君元這話不但讓青色勁衣的人愣住,就連西北方尖峰般的高手也顯出些茫然。這情形說明他們到現(xiàn)在都沒有發(fā)現(xiàn)南面草樹陰影中的第三路。 第三路人馬始終沒有人露面發(fā)話。但就在齊君元半威懾、半提醒了另兩路人馬后,那邊開始影形綽動,看情形是在采取行動。而且意圖很明顯,是要雁翅形展開,對那兩方面形成合圍,主動掌控全局。 “草樹月影遮南強,一語即刻入殺場?!饼R君元立刻用江湖黑話點出南邊草樹之后還隱藏著強手。他不會讓第三路人的行動得逞,因為他不想任何一方掌控全局,只有三路力量均衡,造成混斗。那樣自己才有機會帶走這些雛兒和活寶,對了,現(xiàn)在還多出個瘋子。 那兩路人都是久走江湖的高手,江湖黑話、話里帶話無不了然于心。雖然南邊那些人經(jīng)過嚴格訓練,隱藏后的自我控制力不在離恨谷高手伏波時的隱忍力之下,可以做到從氣息到身形再到聲響都沒有太大變化。但在齊君元暗話的指引之下,那兩路高手立刻發(fā)現(xiàn)南邊的異常。于是瞬時間人形起伏閃動,步法迅疾轉(zhuǎn)移。兩路人都各自搶住恰好的位置,壓制住南邊第三方有利的行動角度。 已經(jīng)到了這個份上,再躲著藏著就很沒有意思了,所以南邊草樹后面再要不出來個人就顯得有些市井。人出來了,走出一個人不說明什么,但如果走出的人身上釋放出殺氣,比秦笙笙的琴聲更為狂悍的話,那說明的問題就多了。而且這個人身上不但有殺氣,好像還沾附著冤魂氣息、妖魂氣息,人們只需多看他兩眼,便會覺得是親眼見到了商紂時燙死人的銅柱炮烙。 秦笙笙的琴聲沒有停止,依舊是《刀過野》的曲子,這已經(jīng)是第五遍的開始。但也是從這一遍起,曲調(diào)變得沉穩(wěn)、緩和了,曲意也變得殘酷、冷漠。這是將激情之殺變成了決意之殺,如同一把疾砍的快刀改成了慢慢推進,緩緩切入脖頸,漸漸壓進皮rou。讓被殺的人親眼看著自己皮rou破綻、血液噴濺,讓被殺之人真切感覺自己氣息開始斷續(xù)、衰弱。這樣的一首曲子,回蕩在處處殘火、滿地死尸、焦骨蜷縮的環(huán)境中。讓人從最初鬼魂貼身、利刃刮面的錯覺,變成了尖刃觸心、惡鬼附身的真實體會。 秦笙笙真的是個殺人的天才,別人也許三年都無法適應(yīng)的殺氣壓力,她只用幾遍曲子的時間就適應(yīng)了。不僅是適應(yīng),而且遇高越高。她很快將自己的意念、心力投入,將自己琴聲所挾殺氣提升到一個更高層次,同時將死氣彌漫的氛圍變得更加肅殺。 四個方向四個領(lǐng)頭的人,只有齊君元是坐著的,也只有他想置身事外?!案魑欢际墙系拿餮廴?,應(yīng)該看得出我們身在此地根本就是誤入。如果真是來找什么東西的話,我們肯定會悄沒聲息地去做,這樣大大咧咧地那不就成了傻瓜嗎?而且你們看看,這地方燒成這樣了,還能找到什么東西?要我說呀,東西應(yīng)該是被燒毀上德塬的強人搶走了。你們應(yīng)該去追查那些人才對,而我們幾個人是絕對不具備屠莊能力的?;蛘哒艺掖颂幧写娴淖迦耍麄冋f不定可以告訴你們要找的東西在哪里?!饼R君元很巧妙地將矛盾過渡到別人身上。 西北方向尖峰般的漢子也再不多說一句話,他是在靜觀東北方那個兇悍的青衣漢子和南面“銅柱炮烙”之間是怎樣一個爭斗。此人雖然沒有置身事外的打算,但做法卻和齊君元有共通之處,就是設(shè)法讓那兩方先相互消耗,然后自己做舉手得利的漁翁。因為他這次攜帶的手下太少,與那兩方正面爭斗是很不明智的。 “來者是一江三湖十八山的梁總把子呀。不知遵駕此來是為南還是為北?”“銅柱炮烙”的聲音如鐵錘擊鐵砧。 “原來是大周御前特遣衛(wèi)的薛統(tǒng)領(lǐng)啊,你帶著鷹、狼隊越界至他國境內(nèi),不知如此冒險為公還是為私?”青衣漢子的聲音就像浪擊砥柱。 聽對話內(nèi)容,這兩人竟然是認識的。但從語氣上推斷,他們相識的過程并不愉快。但建立在敵對雙方基礎(chǔ)上的了解,有時比真正的朋友更有深度。 “楚地今已無主,所設(shè)節(jié)度使職為大周編錄,我又是如何越界入他境?倒是梁大當家渡水翻山走得遠了些。”“銅柱炮烙”般的薛統(tǒng)領(lǐng)口齒也鐵打銅鑄一般。 “我們這種憑手做活、腳行道吃飯的人也是實在沒辦法,要不然也不會常常麻煩薛大人費心費力糾難不息啊?!庇门Fl裹住自己的梁總當家就像塊又黏又韌的牛皮糖,讓鐵打銅鑄的口齒都無法隨意咬嚼。 “憑手腳吃飯沒錯,但不能不帶腦子。以往你們走暗道南運北送地發(fā)些小財也就算了,畢竟不為國之大患。但這一趟沒有小財只有大禍,勸你還是收手罷休了。往后我讓關(guān)隘之處給你開些口,你就此回去用心將小財做大,沒必要在這渾水中找金子。”薛統(tǒng)領(lǐng)的話是威脅也是讓步,威逼利誘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讓梁大當家放棄眼下正在做的事情。 只是憑這幾句對話,齊君元已然知道這兩個是什么厲害人物了。 且不說這兩人是大大的有名,官家、民間沒幾個不知,就算是沒太大名氣的低調(diào)之人,只要具備某種實力,或者有特別的身份、背景和社會關(guān)系,都會成為離恨谷刺客的了解對象。所以有人說一個頂級的刺客除了刺殺技藝之外,還必須成為一本時勢百科書。必須了解到官家草莽的現(xiàn)時狀況,掌握黑白道各階層重要人物的具體情況。這些信息可以讓他們在布刺局、行刺活時清楚什么可利用、什么是忌諱。 所以齊君元很自信地斷定,兇悍的青衣漢子是一江三湖十八山的總瓢把子梁鐵橋,“銅柱炮烙”般的頭領(lǐng)則是大周御前特遣衛(wèi)的頭領(lǐng)之一薛康。 幾乎同時,西北方向尖峰般的漢子也做出了同樣的判斷。 第六章 最危險的…… 故敵對 一江三湖十八山是個江湖組織,也代表著一個范圍,它涵蓋了長江兩岸太湖以北直至淀山的大片區(qū)域。這區(qū)域內(nèi)所有綠林道都由合意堂總瓢把子梁鐵橋統(tǒng)管,總舵設(shè)在江中州。 梁鐵橋這個總瓢把子是用一把割纜刀硬生生打出來的,據(jù)說他初出道時最厲害的招數(shù)就是一記“以命換命”。按照常理,所有打斗拼殺之人都是為了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毀滅別人的性命,而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毀滅別人性命的前提,所以在實斗之中都不敢以命相對。但這恰恰給了敢拼命的人制勝的機會,只要對手稍一遲疑和退縮,反會讓“以命換命”變成了以傷換命。 梁鐵橋所受重傷、輕傷無數(shù),但他每次都能挺下一條命來。而幾乎無人能在他手下留住命,因此他理所當然成為一個大幫派的總瓢把子。另外就算再平庸的刀客,在受過無數(shù)傷、要過無數(shù)命之后都會將自己修煉得所向無敵,不用換命就可以輕取別人的性命。所以他也理所當然成了天下頂尖的用刀高手。 大周御前除了戰(zhàn)爭實力最強的禁軍外,另外還設(shè)有四衛(wèi),分別是帶刀衛(wèi)、內(nèi)護衛(wèi)、警防衛(wèi)、特遣衛(wèi)。禁軍由殿前都檢點趙匡胤和校檢司徒趙弘殷共管,而趙弘殷正是趙匡胤的父親,實際上就是說,大周的禁軍全掌握在他父子兩人的手中。 御前四衛(wèi)則由趙匡胤兼職獨轄,其中最厲害的便是專門負責外出處理特殊問題和事件的特遣衛(wèi)。特遣衛(wèi)又分四隊,其中虎出林、豹跳巖兩隊由趙匡胤之弟趙匡義統(tǒng)領(lǐng),而狼漫野和鷹擊空則由薛康統(tǒng)領(lǐng)。 這薜康和趙匡胤是世交,都是軍家出身。薜康的父親與趙弘殷在后漢共事時官職為禁軍總教頭,所以薛康家傳的技擊之術(shù)少人能敵。而且薜康在接手狼、鷹兩隊后,每次必親出皇城、身先士卒,以己身搶行險事。這就讓他磨練出了一身江湖人的陰險刁狠,將他已然出神入化的家傳技擊術(shù)使用得出人意料、防不勝防。 梁鐵橋和薜康的沖突已經(jīng)有好幾年了。其實從個人角度來講,他們是英雄惜英雄,相互很是佩服。但一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個職責所在勢在必行。所以有些事情他們都必須去做,而且還必須做好。官家、匪家本就是天敵,他們各自的身份注定他們要成為對頭。 五代時,常常出現(xiàn)連年兵荒馬亂的現(xiàn)象。更多人為了生存,都投身到梁鐵橋的幫派下,吃江湖黑道飯。同樣也是因為兵荒馬亂,富戶越來越少,靠打家劫舍已經(jīng)無法維持梁鐵橋那個龐大幫派的運作。所以幫中眾頭領(lǐng)商榷之后,梁鐵橋決定利用自己幫眾布及范圍廣的優(yōu)勢,在大周、南唐、北漢三國之間販運、販賣私貨謀利,以便維持幫眾生計。他這種做法受損最大的便是大周,從地域上看,大周橫亙在南唐和北漢之間,這兩國貨物入大周境或過大周境他們都是有大量稅銀可收的。梁鐵橋販私,逃避稅銀,這就相當于從大周國庫中奪食。更何況大周近些年還刻意限制了一些貨物向北漢流通,以便為下一步的宏圖大業(yè)做準備。而梁鐵橋所為打破了這些限制,影響到大周多種計劃的實施和進度。 一江三湖十八山轄下幫眾販賣私貨的事情,大周南北邊界守城官吏都有奏折送至兵部、戶部。當時周世宗尚未繼位,太祖郭威病重,所以這等民間匪盜之事趙匡胤便全權(quán)做主行事。趙匡胤知道這種幫派跨幾國范圍,要么不打,要打就要雙管齊下。堵路斷行,同時還要直接進逼總舵。但對付這種草莽組織,調(diào)動大批軍隊不值當,而且軍隊圍剿也不一定能達到預期效果,反會引起鄰國的猜測和戒備。于是趙匡胤決定派遣薜康帶鷹隊、狼隊出擊,采用尋蹤追跡、疾速暗襲的剿滅方式。 薜康與梁鐵橋幾次對抗糾纏后發(fā)現(xiàn),這個草莽梟雄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容易對付的。首先來說,梁鐵橋不是個莽撞無腦之人,他手下幫眾遍布各處,包括官府之中也有他的幫眾或他買通的耳目,所以消息靈通,很少有被鷹、狼隊堵住的情況。往往鷹、狼隊還未動作,他們便早早避開。另外梁鐵橋手下雖然不乏高手,但他們幫派規(guī)矩中明文規(guī)定不得與官家人動刀槍。所以那些販私貨的隊伍一旦遇到鷹、狼隊,馬上棄貨逃跑。薛康自從接到這個任務(wù)后,便一直東撲西追,根本無法觸及到梁鐵橋的痛處。既未能把所有私貨暗路堵住,也未能尋蹤覓跡找到他的老巢。 但薜康也不是善與之輩,連續(xù)失利后的他親自帶隊潛入南唐,在長江二十八渡暗渡設(shè)鐵鎖橫江局。斷了梁鐵橋兩條最為重要的私貨通路,并相繼毀了這兩條通路上的三個分舵、十三個據(jù)點。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梁鐵橋在遭此重擊后將計就計,在一批貨物中暗藏毒水蛭,然后故意被查出,以此毀掉鷹、狼隊一百多名特遣衛(wèi)。同時他趁鷹、狼隊遭受重擊混亂之際,明目張膽地從他們控制的渡口下手,奪了吳越國進奉大周的皇貢。 但皇貢并非可以搶的財富,有時候它會成為一個大禍害。就因為兵荒馬亂、盜匪四起,大周都在馱運皇貢的車輛上暗中裝設(shè)了“車行子午漏”,只要車子一動,車轅便將漏口打開,然后定時落下一灘細沙。薛康就是循著這些細沙找到了梁鐵橋江中州的總舵,那一場昏天黑地的大戰(zhàn)雙方戰(zhàn)了個平手。鷹、狼隊占裝備、陣勢先機,群戰(zhàn)群斗讓一江三湖十八山無從抵擋。但一江三湖十八山高手眾多,個人技擊術(shù)高強,又熟悉環(huán)境、機動靈活,所以偷襲、水戰(zhàn)、蘆蕩戰(zhàn)讓鷹、狼隊吃了大虧。 其間薜、梁二人先后照面兩次,但都未出手交鋒。只憑言語搏殺、氣勢爭斗他們就已經(jīng)清楚誰都勝不過誰。 此戰(zhàn)過后梁鐵橋便在江湖上銷聲匿跡。這個一江三湖十八山的總瓢把子覺得總舵處已不保險,于是將幫中事務(wù)交與他人。自己帶著一些得力可靠的高手奔了金陵,成了南唐韓熙載府中的秘密賓客之一。 但販賣私貨之事卻沒有能禁止,反而愈演愈烈。不但一江三湖十八山的幫眾為囫圇嘴肚提命冒險,而且有更多的尋常百姓加入這樣的隊伍。 趙匡胤審時度勢后也撤回了鷹、狼隊。因為他可以對江湖盜匪、草莽賊寇下手,卻無論如何不能對求生存、養(yǎng)家小的百姓下手。同時他也悟出了一個道理,如果自己不剿滅梁鐵橋的一江三湖十八山,那么這個幫派的存在其實可以在國法之外另成一套規(guī)則。這規(guī)則雖然與國法有相對立的利益之爭,但它也是對國法不足之處的一種彌補?,F(xiàn)在失去了這個規(guī)則,私貨販運反變得不好控制了。所以當自己尚無法全盤控制局面時,應(yīng)該讓出部分利益給別人,讓別人為了抓住這點利益去替自己管理局部。等自己完全有能力掌控全局時,可以先收回別人管理局部的能力,然后再收回屬于全部的利益。這樣不管別人愿不愿意,他都已經(jīng)只是被利用后拋棄的一份子而已。 之后的一段時間里,趙匡胤便很好地運用了這個道理,利用別人給自己打下基礎(chǔ)。而當他自己的基礎(chǔ)成為高屋大宇后,他便收去打基礎(chǔ)那些人的錘鑿,以免他們再將高屋大宇的基礎(chǔ)刨挖掉。 “薜將軍,如果早些日子你對我許下這條件,我會感激萬分。但現(xiàn)在說這話便顯得將軍你幼稚且無德。給我魚骨,騙我讓你肥豚,答應(yīng)了你我豈不是被世人笑話。再說了,我現(xiàn)在已不再行江湖閑事,和將軍一樣,為明主效力,圖求個世代功名正祿。”梁鐵橋其實做過一番思想斗爭才這樣說的,因為薛康所許條件是即刻就能見利的,而且對整個一江三湖十八山數(shù)萬幫眾都有好處。 “既然梁大把子這么說了,那我就不與你啰嗦了。雖只少時未見,未曾想你如今已經(jīng)不是做主的人了。也落得和我一樣,浮萍所向隨風意。不過你我之前還欠著一個對決未分高下,眼下這各自為主舍命奔波的事倒是給你我一個決勝負的機會。只是要提醒你,這種涉及一國興衰的大事情,算不上渾水,卻是個深淵。你別最后連點魚骨都撈不到,反倒是莫名其妙地吞下只魚鉤?!毖邓f真的是別有深意,這也就是久經(jīng)官場的人才能說出這番比喻。 旁邊認真聽兩人對話的齊君元心中一動,薜康魚鉤之說讓他突然有種異常的感觸。自己擅長使用的是鉤子,那么一個會用鉤子的人會不會被別人也當做一只鉤子? “將軍良言好意我謹記,為此在分勝負、決生死時我會放你一手?!绷鸿F橋故意裝出一副慷慨豪情,但心中卻為薛康所言震蕩不已?!安贿^此時此地能出手對仗的可不止你我,別人家以逸待勞坐觀虎斗,最終勝券cao于誰手不可預料啊?!?/br> 齊君元聽梁鐵橋說到這話,馬上搶言道:“不管還有哪個別人家,都不要把我們算進去。我們幾個就是路過此地誤入火場,你們給條路,我們就此離開,只當沒來過這里?!?/br> 沒人理會齊君元,梁鐵橋更是如同沒聽見似的繼續(xù)自己的話:“江湖中人都應(yīng)該知道‘離恨谷’、‘易水還’、‘三寸蓮’,這是最為頂尖的三大刺客組織?!x恨谷’用的都是懷仇普通人,‘三寸蓮’則全是女家,只有‘易水還’用的都是精挑細選的好坯子,從形從心都是一流的?!疂u離擊悲筑,宋意放聲和。荊雄一去兮,易水望之還。’這‘易水還’所以出名,是因為它傳承了易水三俠荊軻、高漸離、宋如意的絕世技藝。技擊術(shù)以長劍短匕為最強,而且擅長奇門之術(shù)。歷代君皇最忌刺行,特別是‘易水還’這種技有獨到、藝有獨成的門派,而且門中祖師就曾對君皇行過刺局。所以只要知道他們的門派所在,必定重兵、高手紛至,剿殺驅(qū)趕不止。據(jù)說自武周以后,‘易水還’就只能藏匿于西南高崇深壑之中。但如今蜀國孟昶承帝位后,設(shè)‘不問源館’,招天下賢士能人,不拘出身祖源。因此網(wǎng)羅了一幫奇人異士,其中便有‘易水還’僅存的幾位高手。” 借掣肘 “好了好了,不用再旁敲側(cè)擊的。在下確是‘易水還’中‘高流脈’的豐知通,梁總把子又是如何認出我根本的?”西北邊尖峰般的漢子打斷了梁鐵橋的話頭。他的語氣冷森森的,就像口中含著冰精。他的身板挺得筆直,直得就像一把淬火打磨好的鋼劍。既然已經(jīng)被人看透身份,既然已經(jīng)沒有做漁翁的可能了,那么他表現(xiàn)出的態(tài)度就是決意加入戰(zhàn)局,絲毫不怯懼隨從幫手眾多的梁鐵橋和薛康。 “豐知通?沒有聽說過?!毖嫡f的是真話。 齊君元知道薛康說的是真話。豐知通應(yīng)該和他自己一樣,如果名號人人皆知的話,那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是一個死去的刺客了。 齊君元知道梁鐵橋說的也是真話,他聽說過“易水還”,此門派名字的含義是要從易水邊一去不歸的壯士回還,也有還原易水邊三大俠客絕世技藝的含義。“易水還”下有三個支脈。“高流脈”,其技以承高漸離為主,除刀劍的使用外,還會奇門遁甲、惑目亂音之術(shù)?!扒G命脈”,以荊軻刺技為主,擅使短匕攮刺,另外,對機關(guān)暗器別有心得所悟。《孰俠孰刺我辨》中甚至將這一脈列為坎子行中除魯家、墨家之外的第三大家。“宋意脈”,以宋如意之技為主傳承。此脈擅長異形兵刃,還有就是對馴養(yǎng)驅(qū)動怪獸、異禽、毒蟲有著秘傳。 “我并不知道如何辨別‘易水還’的高手,但是剛才尊駕對那幾堆石頭的一番辯說,讓我想到天下能有此技者也就四五家而已。然后又見你所帶隨屬之中竟然有個身披銅甲的巨猿,試想既通奇門遁甲、機關(guān)暗器之道,又懂馴用獸子,除了‘易水還’中高手,還會有誰?”梁鐵橋再次證明他是個思維縝密的江湖梟雄。 “梁總把子果然思精目銳,現(xiàn)在我已認下了,你又待如何?”豐知通腰背挺得更直,言語也更加冷峻。 “他又能如何,就算能如何也不值當。自己想要的東西已經(jīng)被人家搶先一步得了,總不至于我們這些沒得到好處的在這里血斗一場自損實力吧?!毖档脑捄苡械览?,他們幾個確實沒有理由發(fā)生沖突,至少現(xiàn)在沒有。 “對了,各家還是退去的好,無事便是有福。再說了,你們?nèi)覡幎废聛?,那是個轉(zhuǎn)圈的循環(huán)局。大周鷹、狼隊擅長以陣勢群戰(zhàn)群斗,一江三湖十八山相斗下來要吃些虧。蜀國不問源館卻不懼,他們有銅衣巨猿突破,可以沖散鷹狼隊的陣勢。但不問源館面對一江三湖十八山卻要吃些虧,因為梁大把子帶的都是江湖高手,個人技擊能力強,人數(shù)又多,各自為戰(zhàn)、輾轉(zhuǎn)靈活,巨猿的沖擊對他們無效。而不問源館的隨屬也都是高手,和梁大把子所帶手下差不多是同樣的特點,這樣一來就會輸在人數(shù)上?!饼R君元坐在那里有條不紊地敘說著,所說內(nèi)容在秦笙笙殺氣賁張的琴聲伴奏下,恍惚間給所有人展開了幾場殺戮的場面。 “你說漏了一方,沒把自己算進去。不管我們相互間怎么糾纏爭斗,你這一方都會是我們共同的目標。即便你們真是過路的,但剛才我們的話你聽得也太多了,稍加揣測便能窺出不少秘密。貪念是人之常性,如再增加你們這一方爭奪,哪怕只是驚擾攪局,也都會對我們之后的行動大有破壞。而且眼下形勢顯現(xiàn),你們是最有可能得到此處東西的一方。所以我們?nèi)矫鎰邮诌€在其次,先拿下你們再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才是正常順序?!必S知通真的很厲害,他幾句話就將矛盾調(diào)轉(zhuǎn)到齊君元身上。 薛康和梁鐵橋都是江湖上的人精,稍被提醒便知道利害所在,于是全將目光瞟向了齊君元。 齊君元的心提吊了起來,堵在咽喉,讓他感覺氣息透不過來。但氣息的憋悶卻沒有影響腦子的飛速運轉(zhuǎn),而現(xiàn)在也只有憑借腦子的運轉(zhuǎn)才有可能擺脫困局。 目前的形勢是齊君元未曾料到的,如果不能巧妙應(yīng)對過去,最慘的真的會是他們這幾個人。薛康那邊人數(shù)眾多擅長群斗,可以說是一群惡狼;梁鐵橋這邊人數(shù)也不算少,而且很多都是江湖中的高手,可以說是只猛虎;豐知通雖然人數(shù)少些,但個個都是一流殺手,是殺是退都機動靈活,可以說是只兇豹。所以在這三方力量的圍困下,自己必須做一只狐貍,能嚇住別人也能一口咬斷別人喉嚨的狐貍,只有這樣才可能保住自己這幾個人的周全。 “呵呵,別人我就不說了,就你豐知通這點道行覺得自己能拿下我們來?我一個‘烽火連折御’你硬是看成了‘七星龍行臺’,而且還不知自慚地和‘大石龍形繞’牽扯到一起。你要是有膽量試著往前再走兩步,看看能否從搭連枯木上跨過。”齊君元此時將氣息沉穩(wěn)收斂,說話的節(jié)奏配合著“刀過野”的琴音,真如利刃鋒芒劃空而過。 “還有你帶個像人一樣走路的銅衣巨猿又能如何,難道我們就沒獸子嗎?我知道你的巨猿藏身何處,你可曾看出我的獸子藏身哪里?” 首先齊君元說謊了,豐知通辨出的“七星龍行臺”沒有一點錯。但齊君元故意扭曲為“烽火連折御”,從而打擊豐知通的信心。而且眼下這種局面他估計豐知通絕不敢和自己較真,親身去試一下到底布的是什么坎面(機關(guān)布局又叫坎面)。因為此時除了自己,處境最危險的就是豐知通那方面。另外,齊君元也不會給他機會去確認自己的謊言,因為緊接著謊言之后他又說了個大話,這大話立足于啞巴那條神狗窮唐。雖然明明知道窮唐并非《山海經(jīng)》中的怪獸窮奇,體型、力量、裝備都是無法與巨猿相比的。但是有這樣一個獸子伏在暗處,就算它什么事情都不干,還是會給這些提著心也提著命的人很大威脅。 就在齊君元很傲然地問豐知通看沒看出自己所帶的獸子之后,一種怪異的嗥叫突然從火場上飄過。那聲音五分像狼嚎,五分像鬼哭,但有見識的人會覺得更像狗在哭。不過狗哭和鬼哭應(yīng)該區(qū)別不大,據(jù)說狗只有在見到鬼的時候才會發(fā)出哭泣聲。隨著嗥叫,隱約可以覺出火場的外圍有條暗影如墨電直竄橫飛而過,形狀像獸子,速度像非同一般的獸子,而奔行的方式應(yīng)該是從未見過的奇怪獸子。 按道理說,不管是獸子還是鬼魂,都嚇不住在場這些刀口舔血的豪士狂夫的??善婀值氖莿偛拍青平新曌屗腥硕疾挥勺灾鞯匦闹邪l(fā)虛、腦后發(fā)寒。這主要是他們沒人辨別出這嗥叫聲是從哪里起,在哪里止,只是繞著整個火場在回響、在飄蕩,又好像一會兒在地下,一會兒又在天上。 隨著這聲悠長的嚎叫,豐知通身后也傳來兩聲短暫的暴吼。但是懂點獸子性情的都能聽出來,巨猿發(fā)出這樣的暴吼是威懾、是壯膽,是害怕其他更為兇狠的獸子靠近自己。 到此為止,豐知通應(yīng)該是心中觸動最大的一個。本來他以為齊君元那邊是個好捏的軟柿子,想挑動另外兩方隨便誰去把他們給盡數(shù)滅了。這樣對抗之下一方滅一方損,自己所處的狀況便能發(fā)生改變。但他沒有想到齊君元非但不是軟柿子,搞不好還是個咬不動的鐵核桃。特別是他那邊獸子發(fā)出嚎叫之后,自己所帶銅衣巨猿明顯表現(xiàn)出的畏縮,讓他感覺自己今天走眼了?;蛟S現(xiàn)在在場的四路人中,真正掌控局面的是那幾個坐不像坐、站不像站、躺不像躺的人。對了,特別是那躺著的,到底是人還是尸?可不管是人還是尸,都不該倒拎著兩條腿不放啊。這肯定是一個預備好的兜子,可自己搜盡心中所學所藏,就是找不到一個與此相近的兜子。不知則無破,無破又如何能勝?雖然不清楚梁鐵橋和薛康那兩方是如何的反應(yīng),但自己恐怕不是這一方的對手。 “豐大人,如果你的巨猿失去了戰(zhàn)斗力,你覺得鷹、狼隊會就此放過你嗎?”齊君元并沒有完全把握確定剛才的怪異嚎叫是窮唐發(fā)出的,也判斷不出巨猿緊接著的兩聲暴吼是出于什么情況,但他卻知道銅甲巨猿現(xiàn)在對于豐知通的重要性,所以拿巨猿說事應(yīng)該可以給對方造成更大的壓力。 “我為什么一定就不放過他?為什么不能聯(lián)手不放過你?”薛康說這話倒是出于真實想法,因為他也開始意識到齊君元這方面不容小覷。而不能小覷且無法摸清其來路之人,往往會成為最可怕的后患。 “不知薛將軍想過沒有,如果我的獸子能克住巨猿,又怎會沖不散你鷹、狼隊的陣勢?還有,我要是在這火場之中布下個惑目的大場子,或許難不住他們那兩邊的江湖高手。而你所轄這些兵營、習所訓練出的官家殺士,肯定是難以適應(yīng)這種搏殺環(huán)境的?再有,你不會幼稚到以為那兩方面的人是可以合作的吧?我可以用腦袋和你打賭,如果真的處于那種環(huán)境下,那兩方面的人肯定不會放過任何對鷹、狼隊下黑手的機會?!饼R君元說的話語重心長,在秦笙笙琴音的伴奏下,句句如刀,全戳在薛康的痛處。 “你能下得了什么惑目的大場子?不要說我們?nèi)矫娴娜肆耍臀液臀沂窒滦值芤粨矶?,你們恐怕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绷鸿F橋思前想后籌算了許久,覺得三方面力量中能對付齊君元的只有自己。 齊君元微笑著,因為話說到這里,他已經(jīng)非常清楚局勢幾何、紛爭何處。抓住了關(guān)鍵點,也就找到了活命路,所以他已經(jīng)有九分信心平安順利地帶著大家離開,離開這個到處是枯尸的焦臭的火場,離開這個被三方秘行力量圍堵的困局。 具備這樣的信心倒不是齊君元有多大的能耐,而是因為那三方的對手太多疑,他們之間也絕不可能形成合作關(guān)系。于是他很從容地回頭朝范嘯天看了一眼。 目悚然 范嘯天一直都豎著耳朵聽著齊君元說話,當然明白這一眼代表著什么意思。想都沒想,寬大外袍一扯,衣襟提拉向前,同時袖管內(nèi)煙霧乍起。很快,一個遠山近關(guān)、密林森森、鬼火閃滅、煙霧繚繞的幻景出現(xiàn)。遠山是“桃止山”,近關(guān)是“鬼門關(guān)”,密林是“鎖魂林”,這是陰曹地府五帝東帝神荼的治區(qū)。 范嘯天到底是王炎霸的師父,這一出手就看出了明顯不同。范嘯天此幻境中采用了“琉璃光耀”、“磺沙煙霧”、“子夜墨線”、“夢紗畫掛”四種技藝,使用的器具也不同,王炎霸是琉璃孔明燈,而范嘯天是用的一件球形琉璃盞。也只有這樣多重技法并用,再加上絕好機械,才會出現(xiàn)如此大范圍的幻境。其實說白了這所有一切就相當于現(xiàn)代的魔術(shù)表演,是利用了器具設(shè)置、光影變化、圖像替代,以及視覺誤差等手段營造的一個虛假環(huán)境。但問題是進入到這樣的環(huán)境中,如果不能看出其中的竅要,知道虛實明暗之分,找到布設(shè)者掩身位置所在,就算是頂尖的高手,也只相當于把自己的性命往別人的刀口上送。如果是在預先設(shè)置好的范圍或者在特定的地點和位置,嚇詐屬的高手還可以將多個幻境綜合運用。這樣的話就連藏在幻境中出手殺人的血爪也免了,只憑無盡幻相就可以讓陷入其中的人累死、嚇死、急死。 秦笙笙的琴聲已經(jīng)停了,她也為眼前這番景象感到驚異、震撼。 突然出現(xiàn)的地府鬼界景象因為琴聲的突然止住而顯得更加的沉寂、森然,火場中已經(jīng)掩入灰燼的紅色暗光若隱若現(xiàn),映襯得環(huán)境和氣氛更加的陰慘。偶然一記火栗子的迸爆,那突兀的聲響讓人心顫不已、神魂難定。而爆起的團團火星更如同鬼王吐火,四散飄開,無法看出其中夾帶了什么。 梁鐵橋眼眉微皺了一下,然后果斷地將手一抬,頓時間斷墻、殘垣、土坎、草叢一下冒出許多身手矯健的身影。從他們的行動路線上看,是想從幾個點同時沖入幻境之中。 “剝!”一聲輕響,聽著就像又有一個火栗子爆開,但這次人們沒有看到四散的火星。 梁鐵橋驀然止住了腳步,在他身旁有個未能燒盡猶然帶些火星的木柱,而木柱上此時卻多長出了一個新鮮的筆直的枝杈。只是那枝杈如果不是長在木柱上而是長在梁鐵橋身上的話,那么梁鐵橋的生命肯定會像那即將燃盡的木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