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大爺，我說的都是實(shí)話啊。令尊是竊居（重音）榮禧堂??！令堂是管著大伯家的中饋??！貴府老太君也的確是牝雞司晨讓兩個兒子都聽她的??！滿朝的御史也就是看在賈將軍的孝悌上才沒有風(fēng)聞奏報(bào)罷了。某未曾侮辱令尊令堂，都是實(shí)話罷了！”蔣子寧是理直氣壯啊。我是戳你心窩子杵你氣管子了，但我說的都是實(shí)話！我是誠實(shí)的好少年！

    “夠了！”院正和講讀博士聽了蔣子寧的話，終于明白了。往日里不曾細(xì)細(xì)打聽榮國府的事情，所以對這個勛貴出身雖然有些目下無塵，但是好學(xué)上進(jìn)的學(xué)生還是頗有好印象的。只是今日賈珠的表現(xiàn)——?dú)饬开M隘、知錯不改、巧言辯駁還毆打同窗，甚至還不知進(jìn)退的管起了西寧郡王的世子。

    “蔣子寧言語無狀，抄寫《中庸》五遍，下月初一交到你的講讀博士那里去。賈珠禁課十天。都散了吧！”

    現(xiàn)在也才堪堪月初。讓蔣子寧在一個月的時間里把一本不到三千六百字的書抄寫五遍，基本上就是“你沒什么大錯”的意思了。而之所以讓蔣子寧抄寫《中庸》而不是其他，是希望蔣子寧在待人接物一事上不要太過鋒芒畢露。簡單的說，就是院正和講讀博士們希望他能磨磨性子。這也是他們表達(dá)“我看你順眼希望你能走得更遠(yuǎn)”的好意的方式——要不是蔣子寧，他們可都以為賈珠是好鳥兒呢。

    平原侯府的外書房里，老侯爺終于等回了自己的兩個孫子。放學(xué)歸家的蔣子寧和蔣子耀一見老侯爺，先行了禮問了安，就把今天在國子監(jiān)的經(jīng)歷告訴給了老侯爺。

    等兩個人講述完畢，老侯爺一雙虎目瞪得溜圓兒：“兩位將軍當(dāng)年可是虎將??！怎么后面的就這么不成氣候了呢？”

    “祖父，玉陸知道您對兩位國公爺仍有感情?？墒菢s寧兩府早就不是過去的榮寧兩府了?。∧膊荒艿饺思胰ヌ嫒水?dāng)家作主??！”

    “你說的對?！崩虾顮斶€是嘆了口氣撩開賈家的事情不管了。“今日是第一天進(jìn)學(xué)，你二人對自己的將來可有計(jì)劃？”

    “如祖父教誨一般，我兄弟二人今天還真有些想法?！笔Y子寧捅捅蔣子耀，示意蔣子耀把兩人坐車回家時在車?yán)锏南敕ńo說出來。

    “祖父昨日跟我二人說，上皇健在故而侯府仍穩(wěn)，一旦上皇西歸，勛貴人家只能縮著頭過日子。”蔣子耀把昨天老侯爺跟自己和蔣子寧說的話總結(jié)了一遍，“而我和兄長今日和同窗交流，猜測當(dāng)今雖有意收回兵權(quán)，只是手上沒有得用的將領(lǐng)來領(lǐng)兵。故此，我平原侯府還不是一定要遠(yuǎn)離兵權(quán)不可?！?/br>
    老侯爺點(diǎn)頭，肯定兄弟倆的猜測。

    “故此，雖然侯府需要武轉(zhuǎn)文，但是卻仍舊可以保有一定的兵權(quán)。因?yàn)榇蟾绲墓米婺浮滋锬锷性?，且陛下和先大伯母有總角之情，故而大哥可以被?dāng)今信任繼承祖父的兵權(quán)。雖然最后還是要交還皇家，但卻可以為我平原侯府由武轉(zhuǎn)文來贏取時間。將來的我和三弟可以科舉進(jìn)身。雖然暫時不可以接觸六部中的吏部、戶部和兵部，以防當(dāng)今忌憚文武勾結(jié)，但是卻可以在清流中積蓄一定的人脈以圖后繼?！?/br>
    “嗯——”老侯爺這次是真的拖著長音點(diǎn)頭，一臉的欣慰之色，“果然比你們父親要強(qiáng)出許多，才一日就看清了形式不說，還能顧全家族大局?！?/br>
    蔣子耀被夸得臉色紅得發(fā)亮。雖然大部分都是蔣子寧想出來的，但是能條例清晰的把這些都敘述出來，他也還是有種成就感。

    “只是有一點(diǎn)，恐怕父親和二叔三叔他們會因?yàn)榘阉麄兣懦谕舛纳粷M。將來以孝道壓制，我和二弟難免束手束腳。”蔣子寧可沒忘記自家老爹還有一個小妾隨時吹枕頭風(fēng)，以及那個絕壁會給自己添堵的蔣子興。

    “爛泥扶不上墻的東西！我給他們安排的好好的！結(jié)果都小十年了也還是這個德行！你們不必?fù)?dān)心，有祖父在呢！”老侯爺想到自己三個不成器的兒子，又看看兩個年紀(jì)尚小就言行舉止頗有章法的孫子，心里的天枰很自然的就傾斜了。

    “好了，回去做功課吧！記得去你祖母那請個安，和你們?nèi)苷f說話??！”老侯爺一揮手，示意兩個孫子可以離開了。蔣子寧和蔣子耀又行了禮才退出書房。

    “大哥，祖父真的沒說要送禮物去榮國府賠罪！”蔣子耀等離書房有段距離了，才一臉驚訝的開口。之前在車上的時候，蔣子寧說祖父不會送禮到榮國府，蔣子耀還不太信。如今卻是驚訝于蔣子寧的洞察力了。

    “學(xué)著點(diǎn)吧！”蔣子寧輕輕的敲了蔣子耀一記。蔣子耀因?yàn)榧依锞椭挥惺Y子寧和他年齡相近身份相當(dāng)，所以一直和蔣子寧很玩得來。守孝三年里，每個月都會去看望蔣子寧兩三回。所以蔣子寧也樂得和他親近。

    “祖父不送禮賠罪的原因，一是因?yàn)橘Z珠在和我的爭執(zhí)里沒有受到任何實(shí)質(zhì)性的損失；二是因?yàn)椋峙伦娓赶虢璐私Y(jié)交賈將軍。說到底，祖父心里還是念著舊情的。”蔣子寧一邊猜測一邊皺眉，也不知道若是真的和賈家重新聯(lián)系起來后，會有什么變數(shù)。

    轉(zhuǎn)念又想到那位也不知是老爹將來會造反、還是自己親身上陣謀逆的西寧郡王世子。雖然賈珠只是個將來會因?yàn)榫盘齑洪澗陀捅M燈枯的體力廢柴，可他也是個接近成年人體力的人。今日若不是金鋒，自己恐怕也是輕則皮rou受痛、重則傷及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