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多尼斯頓時有種“前方高能預(yù)警”的感覺，不由默默地給未來幾個月的影視綜合場點了根蠟。“不管怎么說，恭喜你?！彼嫘膶嵰獾卣f。

    “你還不如直接拿出一沓金卡甩我臉上，然后告訴我，隨便花！”韓歸白故意哭窮，“因為我已經(jīng)預(yù)見到我表面光鮮、實則困苦的未來了！”

    阿多尼斯聞言垂眼，似乎真的在考慮這個提議的可行性。等他終于抬眼的時候，神色認真：“如果我真這么干了的話，你能把結(jié)婚對象改成我嗎？反正你還沒公布答案，對不對？”

    韓歸白對此的反應(yīng)是用力在阿多尼斯腦袋上敲了一下。

    “哎哎，疼！”阿多尼斯立刻捂頭逃竄，剛才的嚴肅氣氛頓時煙消云散?！拔艺f大白，不要這么心狠手辣嘛，好歹我們認識這么久。而且，說好的君子動口不動手……”

    能把俗語說得這么溜的外國人也是少有，然而韓歸白一點不覺得心疼?！拔铱蓻]說我是君子。”

    他怎么能忘記，比不要臉沒人能比過韓歸白呢？阿多尼斯揉著后腦勺，頗為悻悻然?！芭?，對了，你等會兒要是見到小沈，記得叫他感謝我?！?/br>
    “……為什么？”韓歸白正想抬腳走開，聞言略有驚訝。這兩人上次在威尼斯時做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嗎？

    “反正你給我轉(zhuǎn)達一下就好?！卑⒍嗄崴顾矔r恢復(fù)了嬉皮笑臉的模樣，“以沈的人品，他該給我送份大禮才是！”

    抱著這樣的疑問，韓歸白在鐘微頗有深意的眼光里拖到最后，等人都走得差不多，這才磨磨蹭蹭地下樓去停車場。

    為防狗仔追蹤，沈銜默故意開了輛很普通的大眾轎車，一眼就能湮沒在車海里的那種款。見韓歸白用專業(yè)小心而快速的動作上車，他一邊發(fā)動汽車，一邊問：“順利？”

    韓歸白挑的是后座，為的就是不讓人拍到他們兩人在同一輛車上。當然，這不代表他不想公開，而只代表他不想讓狗仔替他公開。此時聽到沈銜默問，他彎唇笑了笑：“你覺得呢？”

    沈銜默聞言也笑了。雖然韓歸白有些不如何的風評，但若他真想做成什么事，少有不成功的。這次還是個很有紀念意義的晚會，他更不可能弄砸。

    “那就好。”

    ……那就好？就這反應(yīng)？沒別的了？

    韓歸白在后視鏡里瞄了一眼沈銜默的臉，只看見完美的鼻梁以及嘴唇線條，最關(guān)鍵的眼睛完全被墨鏡擋住了。這讓他不由腹誹，有道具就是好啊，演起戲來更沒破綻了——

    沒錯，他才不信沈銜默現(xiàn)在內(nèi)心平靜、平靜到止水一樣呢！

    韓歸白料得沒錯。事實上，沈銜默幾乎是同步聽到那句“感謝大家一直以來對我感情生活的關(guān)心，我現(xiàn)在很高興地宣布，我已經(jīng)有結(jié)婚對象了”的。

    ——大白是在說他，對吧？

    沈銜默才不會隨便告訴別人，他聽到時，先是愣了半分鐘，翻來覆去地想確定自己是不是唯一人選；等得出一百個肯定答案后，他身體就做出了一些不由自主的反應(yīng)，比如說高興得跳起來之類的——

    事實上結(jié)果不能算太好，因為在轎車車廂里跳起來顯然只能撞到頭。

    雖然停車場的攝像頭有可能拍到車晃了一下這樣的尷尬情形，但沈銜默沒空檢討自己反應(yīng)過激。終于！大白！結(jié)婚！這幾個詞已經(jīng)完全充斥了他的腦海，狂喜浪潮高高地漲起來又落下，反復(fù)激蕩著他的心——

    為！什！么！他！沒！把！戒！指！帶！出！來！

    沒錯，沈銜默早就做好了所有準備。他暗戀韓歸白多年，該有的都有，不該有的也有——

    準備用來求婚的戒指就算不該有的東西，畢竟他買的時候剛見過韓歸白本人一次。然而，這種看起來像是妄想的玩意兒，現(xiàn)在卻馬上就要派上用場……

    沈銜默只后悔自己定的行程還不夠早。因為照他的設(shè)想，求婚這種大事，應(yīng)該在某個風景如畫的地方；鮮花燭光之類不強求，但天氣一定要美好；有了天時地利，他再把戒指藏在某個不經(jīng)意的小東西里頭，讓韓歸白帶著驚喜發(fā)現(xiàn)它……

    但顯然，韓歸白突然的表態(tài)打斷了這一切可能。所以，現(xiàn)在沈銜默正絞盡腦汁地想，他到底是等會兒就拿出來好，還是照著他的設(shè)想來個完美的求婚好？拖不是他的風格，可降低檔次也不是他的風格?。?/br>
    這種掙扎的沉默太復(fù)雜，韓歸白暫時讀不出來。他只覺得沈銜默今天過分冷靜，冷靜得他們倆都知道不正常。“對了，”他主動提起話頭，指望用旁敲側(cè)擊來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阿多尼斯說，你欠他禮物?！?/br>
    沈銜默還在想別的，反應(yīng)速度就有些慢，幾秒后才輕輕“啊”了一聲。

    禮物？指的難道是在劇場外的那幾句話嗎？

    呿，就算阿多尼斯不提醒，他也不會半路放棄好嗎？

    但話說回來，現(xiàn)在他們成了，那他表現(xiàn)得大方一點也是應(yīng)該的……

    抱著這種心態(tài)，沈銜默小幅度點頭。如果能讓阿多尼斯打消覬覦韓歸白的心，隨便送什么禮物都可以??！

    這種反應(yīng)在韓歸白看來，就是阿多尼斯料中了一切?！澳氵€真搭理他??？”他驚訝，“要我說，他隨便一說，你隨便聽聽，不是嗎？”

    沈銜默沒有直白地說出原因?！昂湍阌嘘P(guān)的事情，”他沉聲道，“都不能隨便?！?/br>
    這下韓歸白摸到了一點苗頭。果然和他有關(guān)……“你們倆沒吵起來吧？”他開玩笑道。

    沈銜默從后視鏡里看了韓歸白一眼，果斷搖頭。雖然說人在越不可能的地方就越開得起玩笑的定律不見得能往韓歸白身上套，但他覺得現(xiàn)在就是這種情況——

    因為韓歸白選擇了他，并且認為他已經(jīng)充分了解阿多尼斯這件事、且并不繼續(xù)在意，所以才能把這話當玩笑話說吧？

    如此沉默是金，韓歸白沒法不覺得，現(xiàn)在小年輕的心思真難懂。然而，沈銜默越不表態(tài)，他心里有塊地方就越癢，像小貓毛茸茸的rou爪子一下一下?lián)现哪欠N感覺。

    ……這應(yīng)該不是抖m心態(tài)吧？

    認真不過一秒鐘，韓歸白又把自己的戲給出了。隨即他又想到——但說真的，他有多少年沒產(chǎn)生過這種期待著什么發(fā)生的心情了？感覺不壞，不是嗎？

    至于沈銜默，他的感覺顯然比韓歸白糟那么一些…

    他的公寓離得不遠，路上也不堵，但他就是不可避免地感到心焦，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一個人非常想做一件事時，一分鐘的等待都是太久。他大概就是這樣——

    想著戒指，想著婚姻，想著心上人……

    沒法忍，一秒鐘的等待都是太久！

    要不是想到超速會讓他自己等得更久，沈銜默簡直想把車開得飛起來。不到十分鐘路程，他只感覺度日如年。等停車后，他先下去，幾乎是用拖的把韓歸白從后車廂里拉出來——

    這一下就露餡露了個徹底，尤其在韓歸白面前。“哎哎，小沈，悠著點，哥老胳膊老腿了，經(jīng)不起你這么大力氣?！彼涌炷_步跟上，語氣里全是遮擋不住的笑意。

    沈銜默一聽這聲音，頭皮就有些發(fā)麻。他轉(zhuǎn)過身，眼里映入那張熟悉的面容，根本顧不上想自己有多喜歡面前這人，就按著韓歸白后頸拉進自己，幾近粗魯?shù)匚橇松先ァ?/br>
    第64章

    韓歸白是被一點點晃眼的光線弄醒的。他睜開眼睛，腦袋還迷蒙著，視網(wǎng)膜上逐漸映出那點光線的來源——

    他躺在那里，背對窗戶和某個人形熱源，左手戒指上的鉆石正在漏入的一絲陽光下熠熠生輝。

    ……無名指戒指？

    韓歸白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昨夜的記憶呼嘯著回籠——

    他和沈銜默在停車場就吻了個難舍難分，進門后更是一團亂。領(lǐng)帶早就松脫到不知道哪里去了，紐扣這一次也沒得到好下場。沒人搭理準備好的鮮花和紅酒，衣物從玄關(guān)地面一路撒到臥室。

    但剛進臥室沒多久，他就清醒了。這絕對不是他的錯，因為他真不知道沈銜默在里頭貼了一張他的寫真照，在正對著床的天花板上。

    他躺在沈銜默床上，氣喘吁吁、臉頰潮紅地瞪著上面的自己，好幾秒后才想起來該調(diào)侃?？删驮谒澳銓χ业恼掌拍苌涑鰜韱帷边@句話出口前，沈銜默就從不知道哪里翻出來一只小絲絨盒子，啞著聲音對他說：“我們結(jié)婚吧？”

    盒子里是一對鑲鉆鉑金戒指。

    韓歸白記得，他只抬起了手，特別平靜地注視沈銜默。沈銜默在這種默許中得到了極大的鼓勵，立刻就用最敏捷的速度幫他戴了上去；韓歸白也同樣。然后，沈銜默捧著他的手，一路吻上去……

    戒指，求婚；當然了，還有伴隨而來的、猛烈得無法抑制的愛欲。

    現(xiàn)在，韓歸白感到了一些縱欲過度帶來的后果——從陽光的角度來看，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可他渾身都叫囂著不想動，連尾椎骨都有酸痛感泛上來。

    但從另一方面說，他其實并不那么想動。尤其在身后的人有一下沒一下地吻著他的發(fā)頂，又挪動自己的手臂、讓兩只戴著同款戒指的手交握在一起時。

    “……醒了？”沈銜默顯然發(fā)現(xiàn)了韓歸白變得清淺的呼吸。

    韓歸白在對方堅實的懷里點頭。肌膚觸感舒適，他小幅度蹭動了下，像只舒適過頭的貓咪。

    沈銜默微微收緊了手臂。很快，韓歸白就感覺到，股后有什么東西正在變大變熱?！澳贻p人精神真好，”他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昨晚我還沒把你榨干？”

    這話說得太露骨，沈銜默耳朵紅了?！澳悴焕稀！彼徽f了三個字，很堅持，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韓歸白有那么一點稀奇。他從沈銜默的話里聽出了克制；但如果沒有意外，他們很快能成為合法夫夫。另外，男人早上醒過來時定力總是不夠用，他也不是什么不通情理的人；那為什么要克制？

    “從年紀上來說，確實不；”他一邊說，一邊繼續(xù)緩緩地蹭，臀縫有意無意地夾緊，“但從入行的年份來說，我當你師父都綽綽有余吧？”

    沈銜默沒反駁。實際上，他倒抽了口冷氣，呼吸微亂，只能在手臂上再用了點力?！澳銊e……”聲音里的隱忍越發(fā)明顯，“別動，好嗎？”

    “為什么？”韓歸白立刻道。在兩人的距離還是緊貼的情況下，沈銜默的反對力道根本就沒用對地方?！坝苓€迎這事兒，就算要做，也該我做吧？”

    “不……”沈銜默大喘了口氣，因為他感覺到他幾乎又要碰到那個地方。“別，我怕傷到你……昨天做多了。”

    其實韓歸白剛剛就猜到了這個，但他就想聽沈銜默那種被迫到極點的聲音，簡直……性感極了，能在一秒鐘內(nèi)讓他血液變熱?！拔蚁霊?yīng)該沒，”他笑，“你不是看過了嗎？”

    這話的潛臺詞無疑是，如果他真受了傷，現(xiàn)在絕不可能還好端端地躺在床上，而是在醫(yī)院里。沈銜默聽出了這點，卻更關(guān)心另外的：“你怎么知道……”我看過了？那時不是還睡著么！

    韓歸白悶笑。沈銜默有多喜歡他，他想他們心里都有數(shù)。所以，他沒有回答，代而往后拱，直到兩人嚴絲合縫地貼緊?！氨е??！?/br>
    沈銜默從不能真正拒絕韓歸白什么，更何況是這樣的要求。他依言照做，細碎的吻開始落在韓歸白肩頸上。那上面已經(jīng)是一片斑駁的痕跡，提醒著他昨夜的瘋狂。

    韓歸白長長吸了口氣，又吐出來，是一種幾近甜膩的鼻音。沈銜默動作一頓，立刻感覺內(nèi)心的野獸就要沖破牢籠——韓歸白總可以輕易做到這個！

    這種氣氛的變化，韓歸白當然能察覺到，更別提他就是故意的?！霸趺?？”他笑著問，“后面的還要我教你？”

    沈銜默再也忍不住，把人翻過來，用力吻了上去。唇上昨晚弄出來的細小傷口崩裂了，有些刺痛，還有些咸腥，但沒人關(guān)心。很快，兩人連成一體。為了讓他們倆都省力些，姿勢是側(cè)入。

    這體位進得淺，不過這時要的本就是餐后甜點，韓歸白和沈銜默都很滿意。插一會兒，再親一會兒，確實有新婚夫夫的饗足味道。

    “我聽說，”韓歸白在沈銜默的一個沖刺里開口，喘息著，“昨天短片的臺詞是你自己寫的？”

    沈銜默現(xiàn)在特別不想說話，他只想專心在心上人——不，愛人——身上耕耘每一寸土地，所以他只含糊應(yīng)了一聲。

    “不錯，”韓歸白說，“我確實沒看出你還有當編劇的潛質(zhì)，還不是話少的那……嗯！”他突然急喘了一聲，跟著低聲笑起來。

    胸腔震動的感覺傳到沈銜默身上，讓他覺得自己剛才那下特別地孩子氣。“我寫的不好？”

    “當然好，”韓歸白回答，顯然還在笑著，“除了有點煽情之外?！?/br>
    “那是因為我喜歡你?！鄙蜚暷患偎妓鞯氐?，“就算沒有這點，我也認為，我說的都是事實……只是事實。”他強調(diào)道。

    事實……嗎？

    韓歸白心里突然柔軟成一片?！澳氵@有色眼鏡偏得太厲害了，”他繼續(xù)笑，“雖然我喜歡，但最好不要讓媒體發(fā)現(xiàn)這點。”

    沈銜默又重重撞擊了一下?！安?，”他難得在韓歸白面前強硬地說出這個字，“過不了多久，他們就都會知道。”

    韓歸白喉嚨里轉(zhuǎn)著的一聲呻吟被逼的破口而出?！靶∩颉彼f，有點斷斷續(xù)續(xù)，“輕點兒?！?/br>
    聲音里帶著一點點示弱，沈銜默立刻就后悔了。他放緩速度，輕柔的吻也落了上去?！皩Σ黄稹！?/br>
    韓歸白把臉壓到枕頭里，無聲地笑。這么一點程度都后悔，沈銜默真是……“對了，我還聽說一件事。老祁的那些片源，他說有人給他，你知道是誰嗎？”

    這問題打得沈銜默猝不及防，他立刻僵住了。

    雖然只是一瞬間，但這對韓歸白的推理來說完全夠用?！笆悄??！彼隙ǖ溃拔易蛱炀陀X得是了?！?/br>
    沈銜默知道自己早晚被發(fā)現(xiàn)，但他實在不理解為什么韓歸白這么快就想到了他身上?！盀槭裁矗俊?/br>
    “除了你，沒人拿到那些底片，再交給老祁?！表n歸白說，得意得就像個剛破案的偵探，“只有你一個會那么做?！?/br>
    其實這簡單得幾乎不需要推理——能讓祁連保密的人可不那么多，而能拿到底片的人更是屈指可數(shù)。那些底片都在公司里嚴格看管著，沒有吩咐就沒人去動，但沈銜默卻有那個悄悄進入的機會——他是褚氏的表少爺，還是看著特別人畜無害的那種，在星海娛樂不會引起任何人的警惕。

    “所以說，你什么時候看到那些片子的？”韓歸白繼續(xù)問。“我猜，不是最近？”

    沈銜默沉默了一小會兒。就在韓歸白壞心地想他是不是害羞了的時候，他終于開了口：“確實不是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