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上輩子她之所以輸給顧還卿,是因為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輸在了起點。這輩子換了身份,她覺得自己可以輕而易舉的擊敗顧還卿,也許她只需動用一根小指頭便夠了。 誰知事實卻不是這樣——這個在她眼里樣樣不出眾的女人,在經(jīng)過那場箭術比賽后,如蒙塵的珍珠被拭凈了厚厚的黑灰,逐漸煥發(fā)出她獨有的璨璨光芒! 像此刻,顧還卿一襲樸素的衣裙,青絲半挽,不施米分黛卻烏發(fā)雪膚,明眸皓齒,亭亭玉立于燦爛絢麗的彩霞中,猶如一塊未經(jīng)雕琢的璞玉,閃動著靈動而鮮活的少女氣息。 端地是青春逼人,風華漸顯!什么都不用做就能逼死一干自負為絕色的傲氣少女。 連慕明月這種目下無塵的人都要抑制不住心里妒意泛濫,對顧還卿得天獨厚的容貌嫉妒起來。 再則,她覺得從現(xiàn)在起,顧還卿不論從哪方面對她的威脅都越來越大,假以時日,等顧還卿坐大,她再想除掉她那難度勢必加大。 因此她特地夸顧還卿生的美,意在提醒陶貴妃,小心三殿下被顧還卿勾引了。 陶貴妃一聽,這還了得!她兒子是誰,天潢貴胄,正經(jīng)八兒的龍子鳳孫!身份貴不可言,豈是顧還卿這等卑微低賤的女子可以肖想的?! 一時間,心里對顧還卿的恨意與防備更深了。 別說,慕明月不提顧還卿生的如何還好,一提,陶貴妃越看顧還卿就越覺得她像一個小妖精!那迷心眉,那勾魂眼,鼓脹的胸脯光看著都銷魂,不盈一握的水蛇腰不摸都覺蝕骨,一舉手,一投足,自有一股說不出的風流魅惑之態(tài),叫人心神悸動,眼睛都移不開。 她是個女子尚且如此,換了男子,豈不是被撩的心神蕩漾,意亂情迷! 不行,可不能讓兒子被這個賤人禍害了! 她怒氣沖沖地一指顧還卿,語氣滿滿的頤指氣使:“顧還卿,這三皇子府你以后休想踏進一步!陛下和三皇子賞了你那么多金銀財寶,綾羅綢緞,足抵你救三皇子之功,倘使你繼續(xù)貪心不足,可別怪本宮對你不客氣!” 以為她愿意來???! 顧還卿心里腹誹,表面上卻微微欠身,笑著道:“民女謹遵娘娘旨意!以后再不踏進三皇子府,誰再來誰就是四腳爬的?!闭Z畢,帶著聶淺歌欲告退。 “你……”這話聽起來像是顧還卿在立誓,可陶貴妃總覺得她在罵自己,只是抓語病又證據(jù)不足,但的的確確非常膈應人。 而且她覺得顧還卿答應的太爽快了,是不是有什么陰謀詭計在等著她。 一觸到陶貴妃那充滿懷疑的眼神,顧還卿便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略有些嘲弄地彎起唇角,不溫不火地道:“貴妃娘娘請放心,莫說是三皇子府,以后凡是看到與三殿下相似的人影,民女也會繞道走?!?/br> 陶貴妃一怔,顧還卿說出了她的心里話,下意識地問:“你說的是真話?” “當然是真話。”顧還卿煞有介事的點頭:“民女如今學乖了,上次就是未學乖,一聽到三殿下喊救命,民女毫不猶豫地去相救,差點把命都搭上!結果娘娘您看,民女被關進死牢,險些被凌遲處死,雖說事后真相大白,民女也得了賞賜,可其過程實在是驚心動魄,民女每每想起,這小心肝還撲嗵撲嗵地跳個不停呢?!?/br> 她以手按心,做一臉后怕狀:“所謂吃一塹長一智,民女時刻提醒自己,切不可再犯同樣的錯誤。所以娘娘您別擔心,便是為了民女自己的小命著想,也自當離三殿下遠遠的?!?/br> 豈止如此,以后姬非晚便是在她眼前被殺,她眼睛都不會眨一下——他媽說了,他就值那點破賞賜,這么賤的命,誰愛救誰救去。 反正她不稀罕! 陶貴妃的臉被顧還卿的話諷刺的紅了白,白了紅,又轉黑,朱紅的唇瓣翕動不停,心里惱怒不已,許久才氣急敗壞地厲喝:“算你有自知之明,但愿你說到做到!” ※※※※※※ 陶貴妃覺得自己給足了顧還卿那小妖精一個下馬威,但仍不放心,兒子那里也必須敲敲警鐘,免得他真被那小妖精引誘了。 于是督促姬非晚喝藥的功夫,陶貴妃對姬非晚再三耳提面命,以后不準見顧還卿,沒得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為什么?”姬非晚皺起英挺的眉,不明白他母妃為何就愛跟顧還卿過不去。 上次在大牢那般對待一個姑娘家,本身有夠過分,顧還卿若不反抗,安有命在?雖說她反抗的方法是激進了點,不該膽大包天的劫持貴妃,但她不也是迫于無奈嘛,不然怎么脫身? 姬非晚以為這事已經(jīng)過去了,顧還卿也沒說什么,不是挺好嗎,但他母妃依舊處處看顧還卿不順眼、處處針對她! 這讓他頗為煩惱——難道這是報應?因為他以前處處看還卿不順眼、處處針對她,如今轉換心境,看顧還卿順眼了,不想針對她了,只想對她好了,結果老天看不下去,讓他娘接著來…… “母妃,還卿人極好,您別老拿身份說事好嗎?這世上誰能個個都含著金湯匙出生???我身份尊貴,無非也只是比別人會投胎,投生在帝王家,而那些名門望族的小姐,除了一個身份比還卿強,又有哪里比得上她?” 姬非晚的話是好的,但聽在陶貴妃耳聽卻分外的刺耳,喲嗬,敢情那小妖精真有兩把刷子??!這才多會功夫啊,便把她兒子調唆的一心維護那小妖精了,敢跟她這個做母親的唱反調了! “你跟母妃說,你是不是被那姓顧的小妖精迷住了?”陶貴妃把藥碗重重的一頓,火都要燒到頭頂上去了。 “什么小妖精?。窟€卿哪里妖了?”姬非晚啼笑皆非,顧還卿哪里跟小妖精沾得上邊啊,說她是只母老虎還差不多。 但人就是這樣,原本一些已經(jīng)忽略的人和事,經(jīng)人一再提醒,你就會去注意——姬非晚本來只覺得看顧還卿愈來愈順眼了,沒察覺出她哪里妖,可經(jīng)他娘喋喋不休的說了幾遍,他便開始琢磨顧還卿哪里妖了。 這一琢磨,他又覺得他娘好像沒說錯——顧還卿的確生的好,眉若點翠,唇若涂丹,眼波如水,目似星辰,媚而不俗,氣韻天成,便是自詡閱美無數(shù)的他,也覺得她極好看。 想著想著,他漂亮的唇邊不禁綜開一抹笑意,喃喃地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原來真是個小妖精啊,怪不得呢……” “怪不得什么?”陶貴妃的聽力可不是蓋的。 姬非晚漆黑的眸子一閃,有些心虛地飛快答道:“沒什么?!?/br> 他無血色的臉上此刻染著令人可疑的紅暈,欲蓋彌彰的意味濃厚。陶貴妃的目光洞若觀火,在他臉上不停的脧巡,臉色也越來越陰沉。 姬非晚被他娘看的不好意思起來:“母妃您干嘛?”這目光夠滲人的。 “你覺得慕明月如何?”陶貴妃突然說。 “……明月?”姬非晚微怔:“怎么說起她來?” 陶貴妃若無其事笑笑:“前段時間看你有事沒事老往慕府跑,母妃想你的年紀也到了,是時候該立皇子妃了,慕明月這姑娘母妃看著喜歡,為人嫻熟大方、溫良敦厚、關健她生的美若天仙,國色天香,別的姑娘都沒法跟她比。” “當然,最難得是你又喜歡?!彼坎晦D睛地盯著姬非晚:“不如……讓她做你的皇子妃如何?” 姬非晚:“……” ※※※※※※ “大哥,你去哪?” 慕明月回家的時候,天已經(jīng)完完全全黑下來了,她剛邁進大門,便見慕聽濤帶著遠波等人大步流星的往大門口而來,她當然不會自作多情的以為慕聽濤是來迎她的。 慕聽濤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腳下不停:“我有事。” “大哥等等!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不耽誤你多少功夫?!?/br> 慕聽濤微微頓了頓步伐,繼續(xù)往前走,頭也不回地道:“有什么事等我回來再說吧,假設你等不及,那便自己拿主意吧,你不是一向如此嗎?又何必多此一舉?” “……”慕明月咬住紅唇,聽出了慕聽濤話里的諷意,心里也是一陣難受——她是真心想和慕聽濤搞好關系,這個人是她嫡嫡親親的兄長,且最初的的確確對她很好,關懷備至,愛護有加。 只可惜,因為顧還卿,慕聽濤對她愈來愈失望,到如今已視她為路人,再不愿多看她一眼了。 “大哥……”她吸了吸鼻子,原本嬌媚愉悅的神情變的灰敗,亮瑩瑩的鳳目也黯淡下來,啞著嗓子道:“你我真的要如此嗎?我是你的meimei呀,不是表妹;不是堂妹;不是遠房的;更不是假的!我是你如假包換的親妹子!你確定要一輩子不再管我?任我自生自滅嗎?” 慕府朱紅色的大門外懸掛著明亮的燈籠,慕聽濤修長俊透的身影被燈光拉的更長,他僵硬的站在那里,短暫的沉默之后,犀利地反問:“你有把自己當成我的meimei嗎?我是你大哥,同樣不是表哥!不是堂哥!可你呢,有把我當過你大哥么?” 遠波和燕綰等人一看這情況,想勸又不敢勸,皆面有難色,欲言又止。 “我怎么沒有?”慕明月一把推開身邊的丫鬟,幾步奔到慕聽濤面前:“我殫精竭慮,處處為慕家打算,處處為你和爹著想,又怎么沒把你當大哥了?又怎么對不起你了?” 垂眸俯視著自己面前容貌殊麗的少女,看著她微紅的眼圈,不停顫抖的長長羽睫,以及與自己相似的鳳目,慕聽濤深幽的雙眸像波瀾不起的古井,冷峻的面色沒有絲毫改變:“慕明月,我謝謝你的殫精竭慮,不辭勞苦,但我不需要!我自己想要什么,我心里清楚,不需要別人來指手畫腳規(guī)劃我的人生!” 在慕明月怔怔的神色中,他盯著她,一字一句地道:“想要榮華富貴,高官厚祿,我慕聽濤不需要憑一個女人成功!更不需要賣妹求榮!所以你自己好自己為之,別拿我和慕家當借口,做為你想攀龍附鳳的理由!” 這話說的有點重,慕明月的身子晃了晃,正要反駁,慕聽濤卻冷冷地道:“你確定要在這里和我吵嗎?然我卻沒時間奉陪,因為我現(xiàn)在要趕著去救還卿,她遇到了殺手,正被追殺!這對你來說也許是好消息,但對我來說,卻不啻于是一個大噩耗!” ------題外話------ 答謝榜:謝謝昨天眾土豪女王霸氣的賞賜:cyysammi送1顆鉆石 送5朵鮮花 打賞100; 微生子送5朵鮮花 kangpangpang投1張月票 來1杯咖啡送5朵鮮花 dora518送1朵鮮花。 海底精靈0930送10朵鮮花 送5顆鉆石; syl521投了10張月票(俺要抱你的土豪大腿,這么多票票!);syl521 送6顆鉆石 送30朵鮮花 打賞200…… ☆、058三皇子的選妃,顧還卿榜上有名 顧還卿沒料到自己才離開滄海宮分舵一天,就又回到這里了。 她指著自己染血的衣裙,頗有些無奈地望著列御火:“我每次來這里都是這個樣子,真的好嗎?這里的人會不會以為我是殺人狂魔?” 她和聶淺歌回聶府的時候,路上碰到了殺手,兩個丫鬟被嚇的魂飛魄散,哭爹喊娘,周圍的行人也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跑的一個不見。 那些殺手的目的是她,倒不怎么傷害無辜,只是聶淺歌似乎被嚇壞了,哪兒也不去,只緊緊跟著她。 沒法子,她也不能狠心丟下他不管,只好帶著他東躲西藏,苦于手里沒有武器,弄得好不狼狽,幸好后來逃到一間民房,在人家的灶房里“借”了把菜刀,形式才慢慢好轉。 待她險像環(huán)生的砍翻幾個殺手后,冷奕和列御火不約而同的都到了,有這兩大高手的加入,再加上列御火帶來的人,殺手很快就解決了。 而后聶淺歌由冷奕護送回聶府,她則被列御火帶回滄海宮的分舵——因為列御火說那些殺手九成九跟東翁山刺殺姬非晚的人有關,現(xiàn)在是找她報仇來了,她再回聶府住肯定不安全,他們的分舵除了有滄海宮的高手,還有御林軍,可謂固若金湯,最適合她這種被尋仇的人住了…… 反正不用付租金,又有免費的保鏢,回聶府搞不好會連累聶府的人,她何樂而不為。 只是上次來的時候,她雖然不知道自己具體是怎么來的,但料想那形像也好看不到哪里去,這次更過份——血染衣衫,一身紅透。 列御火打量著她的新造型,同無奈:“你說你身手也不差啊,為什么每次殺人都會把血濺到身上?你就不能學學我們宮主,縱然一身白衣辣手屠敵,那也是纖塵不染,優(yōu)雅如仙?!?/br> “……”顧還卿頓時無語凝噎,她能跟軒轅黛那樣的牛人比么?而且她是新手好不好,新手跟老手還是有區(qū)別的。 列御火也不廢話,麻溜的命人幫她準備沐浴用的一切。 花瓣浴,茵樨香,黛宮主的標配,然后她脫了衣服下水后,發(fā)現(xiàn)……摔!怎么又沒有換洗的衣物?! 也不能說沒有,竹椅上擺放著一套疊得整齊的白色衣物,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那正是她上次穿過的——姬十二的衣衫。 怎么回事? 她在這里住過幾天,姬十二幫她準備的衣物都太貴重,她便沒帶回聶家,照說才一晚上,不至于都扔了吧? 那可是錢錢嘞! 知道姬十二不在這里,她放心大膽地喚列御火:“我的衣服呢?” “……額……”列御火在外面作思考者狀,他能不能說實話? “怎么了?” 列御火一臉躇躊,但還是決定實話實說:“被少主用來練功了?!?/br> 練功?什么功要用她的衣服練?霓裳羽衣舞嗎? “他想當女人?”這是她唯一能想得到的答案:“所以偷穿我的衣裙,可他個子太高,把我的衣裳都撐爛了?”這也太奇葩了! “……”列御火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半晌才模棱兩可地道:“他沒有想當女人,不過你那些衣裙的下場跟你說的差不離?!倍妓槌升W米分了…… 這下?lián)Q顧還卿沉默了——難不成又要穿姬十二的? 她讓列御火派人去聶府跑一趟,幫她取一些衣物來,結果列御火用顫抖的聲音說少主回來噠,他顧不上她的死活,讓她聽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