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節(jié)
有現(xiàn)成的,那更好,顧還卿讓宮少陵先把繡樓裝飾起來。 也不著急去拋繡球,她先讓人去造勢,務(wù)必弄的人盡皆知,等影響擴大了再說。 消息很快就傳到姬十二耳里。 那時,他正端坐在紫檀書案后,手執(zhí)狼毫,俊顏淡淡地在紙上龍飛鳳舞的寫著什么,聞言,他狼毫一扔,騰地起身,步若飛星般的往外走。 “少主,你去哪?”熊大和熊二連忙追在他后面。 “我去找她。” “不要去了?!绷杏鹈瘢骸八f了最近都不想見你,你何苦去惹她?” “……”姬十二頎長的身軀一僵,步子頓住。 他不太高興地回頭睨了列御火一眼:“怎么樣我也不能任她去拋繡球?。俊?/br> 熊二忙道:“少主你誤會了,也怪俺哥莫把話說清楚,不是顧姑娘拋繡球,是她要賣聶大將軍。” “……”姬十二。 熊大咳了咳:“少主,你聽額把話說完撒?!?/br> 熊大又用他那聲情并茂的方言,繪聲繪色地把事情重新稟報了一番。 姬十二聽完,都不知說什么好了,半晌才撫著額,喃喃地道:“但愿她把聶灝賣了,這氣就消完了?!?/br> “……”眾人默——他們少主這是典型的“死道友不死貧道”。 冷奕抱著寶劍,一臉沉思狀的靠近姬十二:“少主,你究竟是怎么得罪顧姑娘的?出這么大的事她都不讓你知道,還找那姓宮的幫忙,是不是不打算跟你好了?” 他哪壺不開提哪壺,姬十二臉一紅,伸手就把他推開了:“咸吃蘿卜淡cao心,管好你自個吧!” 他臉上的紅暈非常令人可疑,冷奕心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著,撓心撓肺的想知道原因,奈何姬十二說完之后就步履如風(fēng)的離開了,只留給他一個酷酷的瀟灑背影…… 他極想追上去纏著問個究竟,可又忌憚姬十二惱羞成怒,一伸手把他砸個面目全非,于是只好放棄,轉(zhuǎn)頭問列御火:“你知道原因嗎?” 列御火摸著自個的下顎,一臉的高深莫測:“大概知道一點,跟合功有關(guān)吧?!?/br> ※※※※※※ 慕明月得到消息之后,趕緊使人去找她哥,下人卻報,大公子外出了,慕明月瞇著美麗的鳳目沉思了一會兒,突然輕啟朱唇:“來人,備轎?!?/br> 她哥會去哪,她大概知道,不外乎是去找顧還卿了。 慕明月櫻紅的唇瓣微勾,艷色傾城的臉上綻開一抹淡的幾乎看不清的笑意,但嘴邊的輕嘲與自憐卻無論無何都消不下去。 上兵伐謀,攻心為上! 她這兩年的努力沒有白費——慕聽濤喜歡什么,她就喜歡什么;慕聽濤對誰好,她就對誰好,凡是慕聽濤關(guān)注的事,她倍加關(guān)注! 只管投其所好,不停的刷新她在慕聽濤心中的存在感。 兩人本來就有割不開的血緣關(guān)系,她無怨無悔,一心付出的做法很快就博得了慕聽濤的好感,慕聽濤對她越來越好,越來越親,甚至連顧還卿的許多事情都交待她去辦,對她十分的信任與放心。 本來慕明月覺得十分滿意,能重新贏回兄長的關(guān)愛,說明她的策略是成功的,縱然需要壓抑她的本性,可她勝利了,又多了一個寵她的人! 可是,自打慕聽濤回來以后,慕明月又陷入失落當(dāng)中——她哥似乎更疼顧還卿,比疼她尤甚許多。 他哥一有時間就想去找顧還卿,陪她的時間寥寥無幾,跟她說話做事,盡管他臉上帶著溫潤柔和的笑,可明顯的心不在焉,敷衍她的成份居多。 似乎,在她哥心目當(dāng)中,顧還卿依舊是他的親meimei,而她慕明月,仿佛才是那個鳩占鵲巢的冒牌貨…… 慕明月很痛心,有時候想想,都忍不住可憐自己,她覺得自己就像個笑話!費盡心機的討好有什么用?也許在她哥的眼中,那還抵不過顧還卿淡的沒有感情的幾個眼神。 在慕明月嘲弄自己的同時,慕聽濤已抵達聆園,并見到了顧還卿。 慕聽濤本就生得面如冠玉,修眉鳳目,舉止斯文儒雅,風(fēng)姿卓然若芝蘭玉樹,如今經(jīng)過時光的沉淀,他的氣質(zhì)愈加沉穩(wěn),臉龐更顯清雅俊逸,修長的身軀挺拔若竹。 只是,倒底是在戰(zhàn)場上浴血拼殺過,歷經(jīng)了兵刀血火的淬煉,他縱然看著內(nèi)斂清舉,沉靜有禮,卻倒底與以前有了些許的區(qū)別。 ——他的身上,隱隱約約多了一種令人心驚膽戰(zhàn)的殺伐之氣,眉梢眼角略見冷峻,不若以前那么書生氣,目光中的凌銳時隱時現(xiàn),令人不敢逼視。 唯一不變的,是他眉宇間蘊藏的那股清傲孤高,沒有隨著歲月的流逝而消弭。 他也有清傲孤高的本錢,沒出征之前,他就是太子的伴讀,前途遠大,才華橫溢,是支非常有潛力的潛力股,人人都看好他,也器重他。 如今凱旋歸來,更得龍心,加官進爵不在話下,御賜封賞不斷,目前被皇上授戶部侍郎,并在兵部兼職,同時充任翰林學(xué)士,身兼三職,可謂前程無量。 以至于顧還卿每每在見到慕聽濤時,總是不知道怎么稱呼才好,似乎怎么稱呼都不對,真是傷腦筋! “慕侍郎……慕學(xué)士……慕……” “慕聽濤!我只喜歡聽你這么叫?!蹦铰牆龢O有耐心,總是不吝告知她怎么稱呼才合自己的意。 顧還卿只好從善如流,此人不是別人,曾經(jīng)是對初一最好的人,她也不忍做的太絕。 慕聽濤說:“卿卿,賣完聶灝,嫁我!” “……”顧還卿——頭上劈來一道響雷,轟隆隆的炸開,害得她耳朵都差點聾了。 ※※※※※※ 那邊顧還卿被慕聽濤雷的七葷八素,這邊申徒晚蟬正對聶灝發(fā)脾氣。 “那個女人要拍賣你,把你當(dāng)貨物一樣賣掉?本公主長這么大,還從未聽過這么好笑的笑話,簡直滑天下之大稽!而你居然一聲不吭,默認她這做?” 申徒晚蟬非常漂亮,面如滿月,五官明艷,雙眸靈動似水,顧盼生姿,兼之腿長膚白,豐乳肥臀,再由華服和精致的妝容一襯,更顯美若天仙。 只是,此刻也許是氣壞了,她亮眼的面容有點扭曲,破壞了臉上的那份美感。 她氣急敗壞的戳著聶灝的胸膛,尖聲叫道:“你不是說能擺平她嗎?讓她心甘情愿的來向本公主負荊請罪,服服貼貼的迎本公主進門嗎?那她人呢?人去哪啦?你說!” 聶灝面沉如水,一把推開她的手,沉聲道:“適可而止,我只說盡量勸說她,聽與不聽,在于她,你冷靜點?!?/br> “叫我怎么冷靜?虧你先前還說服我,勸我大人大量容下她做個平妻,待進門后再排大小,我都忍了,你卻這樣對我!我堂堂一國公主,什么時候屈居人下過?” 聶灝心情本就不好,被她一吵,耐性全無,索性冷冷地道:“你如果要鬧,就鬧吧,我也曾勸過她不要做絕,但她堅持要這么做,我能有什么辦法?” “你不是他的夫嗎?你怎么沒有辦法?你難道是個擺設(shè)?你不會先休了她嗎?不會揍得她皮開rou綻,哭爹喊娘嗎?讓她這么得瑟!” 申徒晚蟬氣急敗壞,臉色鐵青,眼里閃著惡毒的光芒,幾乎口不擇言:“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這種女人,你便是打死她,也沒人說你半個不是,叫她在外面不給你臉,活該被打死!” “夠了!”聶灝劍眉一挑,英俊的臉上全是陰霾之色:“我不想休,我也沒權(quán)力休!至于揍她,你覺得有那個可能嗎?端木貞靜的下場你沒有看到?” 他雙手叉腰,臉色沉若鍋底,氣息浮躁:“我縱然跟她動手,被揍的皮開rou綻的還不知道是誰呢!” “而且我也沒權(quán)利揍她,當(dāng)初立婚書時,做保的劉大人出了點小紕漏,連帶著官府的備案也跟著出錯,我跟她又沒有夫妻之實,光憑拜堂,也壓制不了她,遑論動手揍她?!?/br> 申徒晚蟬眼前一亮:“這么說來,你根本不必休她,她也不是你的夫人?” “你想的倒美?”聶灝冷哼:“她是我娶回來的,我父親又認定了她,沒有婚書,沒有備案,是沒有約束力,但民間和百姓可不這么認為,約定成俗你懂不懂?你以為她為什么要拍賣我,并且我怎么跟她商量也不聽?非要把我賣了!” “為什么?”信息量太多,申徒晚蟬只覺腦子不夠用。 “因為她就是想起一個廣而告知的效果,把一切放到明面上,好從此擺脫我!擺脫聶家!告訴這世上所有的人,她跟我沒關(guān)系!一切只是一個誤會!” “而且你這個蠢貨,正好給她一個好機會,一個讓她好擂脫聶家的好藉口!”聶灝恨鐵不成鋼的盯著申徒晚蟬,恨聲道:“她會拿你開刀,利用你逼她離開做話題,把一切的錯誤全推到你的身上,讓你最后被千夫所指,而她可以故作柔弱的離開!” “……”申徒晚蟬。 ※※※※※※ 護國大將軍聶灝將要被拍賣的消息不脛而走,迅速傳遍大街小巷,成為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其實,當(dāng)宮大人位于東風(fēng)大街的那座觀景樓被裝飾一新,成了繡樓的時候,就引起了無數(shù)的人興趣和關(guān)注。 人們紛紛猜測,這八成是宮家的小姐要來此拋繡球擇婿。 自古以來,拋繡球擇婿都是百姓喜聞樂見的事,但凡有,大家皆會奔走相告,踴躍參加,其受歡迎程度可見一斑。 何況這次有可能是宮家的小姐,要知道,宮賢妃可是出了名的美人兒,她娘家的小姐們也不會差到哪里去,再加上宮家的門第,被繡球砸到者不要太幸運喲! 及至確切的消息傳出來,道是有人要在此拍賣新出爐的護國大將國,京城頓時炸開了鍋!最后,連皇上都知道了…… “這顧還卿想干什么?”慶隆帝只覺啼笑皆非,他新封的護國大將軍,怎么就落到被人拍賣的地步?聽起來既諷刺又兒戲,可又不乏笑點。 “聶灝他是個人,又不是什么寶物,要怎么拍賣啊?” 戴明海小心翼翼地窺探著皇上的龍顏,笑著道:“據(jù)說是被浣花公主逼急了,公主覺得她配不上聶灝,要她自動讓賢,想補襯她點銀子,她嫌少,開價一億萬兩黃金?!?/br> “她這不是存心為難人家嗎?”慶隆帝挺財大氣粗的一個人,為女人一擲千金的事沒少干,可仍覺得顧還卿這口開的太大了!有故意刁難人家之嫌。 “哪呀,皇上您是不知道,您覺得她獅子大開口,她還覺得自己做人太老實厚道了,把價格開的這么低?!?/br> “……”皇上:“多虧她老實厚道,這要是不老實不厚道,不知要開個什么價呢。” “可不是!”戴明海深以為然:“她覺得聶大將軍遠遠不止這個價,她這是賤賣,做的是虧本買賣,偏浣花公主還嫌貴,雙方價格談不攏,鬧崩了,就,就乓乓乒乒打起來了……” “喲,怎么還打起來了?”皇上其實也有一顆八卦之心,何況顧還卿跟他的老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他非常想知道這女子是何方神圣,有什么手段,以至于弄得姬十二非她不娶。 戴明海一看皇上感興趣,頓時來了興致,就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告訴了皇上。 皇上聽完,無語良久,隔了半天才納悶地道:“浣花公主的人吃了這么大的虧,怎么沒見她來告狀?朕怎么一點都不知情?” 戴明??攘丝龋骸斑@不是沒臉嘛,二三十人打一個弱不禁風(fēng)的女子,偏還叫人家打的落花流水,哭爹喊娘,外得還是沒理的一方,出了這種事,捂著都來不及,生怕被人發(fā)現(xiàn)了,哪還敢來告御狀?這不是上趕著讓人笑話北蒼無人嗎!” “說的也是?!睉c隆帝嘴邊掛上輕淺的笑意。 北蒼搔擾大越多年,在大越的邊境燒殺擄掠,無惡不作,大越百姓對其恨之入骨!直至此次北蒼派公主來和親,大越百姓才稍稍對北蒼改觀,不再那么恨意深重。 但說到好感,卻是沒有的。 像申徒晚蟬一事,大越百姓知道了,只會額手稱慶,絕對不會同情她們。何況申徒晚蟬本身的做法就落了下乘,有什么樣的結(jié)果也是她咎由自取。 慶隆帝作為皇上,比百姓更恨北蒼,倒不是說他愛民如子,只是有北蒼在一旁虎視眈眈,他皇位都坐不穩(wěn),夜難安枕。 申徒晚蟬在顧還卿那吃了虧,若她來找慶隆帝告狀,看在兩國的邦交上,慶隆帝總不能置之不理,怎么也要給個說法她。 當(dāng)然,而今的北蒼已非當(dāng)年的北蒼,慶隆帝已不懼,隨便申徒晚蟬怎么鬧,北蒼都不可能為了她這個和親公主起戰(zhàn)事——那無疑是自取滅亡,說不定大越正巴不得找個理由滅了他們。 申徒晚蟬在北蒼一向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吃了虧,安肯善罷甘休?本來也想鬧大,鬧到御前,就不信皇上不給個交待她。 不過她也知道自己不占理,事情一旦鬧大了,沒臉的只會是她,所以她先找聶灝,逼他替自己出頭,不然她會繼續(xù)派人對付顧還卿,出了什么事,可別怨她心狠手辣。 申徒晚蟬既然想私下解決此事,戴明海等人就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皇上日理萬機,已經(jīng)夠忙的了,這等小事就不必讓皇上費心勞神。 故而皇上一直不知道,直到要拍賣聶灝,這事也瞞不住了。 再說戴明海瞅皇上那意思,不像要怪罪顧還卿,倒像是要看熱鬧一般,再聯(lián)想到姬十二,便試探地道:“皇上,要不咱們先靜觀其變吧,軒轅王以前不是來求您廢掉聶大將軍與顧還卿的婚書嗎,您不是一直覺得左右為難?怕處理不當(dāng),寒了臣子的心,如今這個機會正好,您就讓他們自己去折騰,折騰到最后,若鬧得不可開交,您再出場善后,既不落埋怨,且能格外彰顯您的英明神武。”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戴明海的話讓慶隆帝聽的格外的順耳。 ※※※※※※ 三月三,東風(fēng)大街。 在臨街的一面,懸空挑出一座小巧玲瓏、古樸典雅的“繡樓”,樓頂四面分別懸掛著紅色的幌子,上面用金線繡著兩行霸氣的大字——護國大將軍在此,買者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