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節(jié)
“……”淺淺。 恰逢此時(shí),小姑娘仿佛知道自己被聶九靈嫌棄了,立刻張大嘴巴,放開嗓子哭的更凄厲了。 聶九靈連忙把被子蓋到腦袋上。 淺淺望著哭得手舞足蹈的靈靈,只覺悲從中來:“這日子沒法過了,讓我死了算了……” 顧還卿:“……” 聶九靈:“……” ※※※※※※ 翌日,姬十二早早過來視察情況,才剛坐下來,顧還卿和聶九靈就雙雙往他懷里倒。 他一看兩人閉著眼睛東倒西歪的樣子,差點(diǎn)笑噴,再一看兩人眼下淡淡的青影,心知肚名:“昨晚沒睡好?” “睡什么睡呀?”聶九靈在他懷里打滾:“女娃娃真討厭,我們才睡一會(huì)兒,她便醒了,醒了就嚎哭,怎么都哄不好……” 聶九靈暗地下了決心:這娘子堅(jiān)決不能要!若她天天這么哭,跟她睡一塊,他會(huì)被吵瘋的! 顧還卿倚在姬十二懷里總結(jié):“簡直是魔音穿耳,左鄰右舍難安?!?/br> 姬十二啼笑皆非:“還是找個(gè)奶娘吧,不然憑你們幾個(gè),難?!?/br> 正商量著找奶娘的事,外面婆子來報(bào),云蘿圣女來訪。 云蘿圣女,這么早?顧還卿看了看姬十二。 “真是陰魂不散?!奔恍祭浜摺?/br> ※※※※※※ 云蘿圣女乃昆山素女教第二十七代圣女,花甲之齡,卻因駐顏有術(shù),看起來跟二十七八歲的人差不多。 這是上次顧還卿在留仙鎮(zhèn)的紫霞山莊所看到的印象。 她記得何以春跟她提過,稱這還是云蘿圣女狀態(tài)不好的時(shí)候,若狀態(tài)好,她看起來宛若二八佳人。 此次再見,顧還卿想,這大概是云蘿圣女狀態(tài)好的時(shí)候——因?yàn)?,她比上次看到的更年輕,真真如二八佳人。 觀其貌,柔和的桃心臉,膚若凝脂,長眉入鬢,一雙狹長的丹鳳眼生得尤其漂亮,眸光流轉(zhuǎn)間顧盼神飛。 秋日微涼,她身上卻只著薄薄的白色輕紗長裙。 薄陽晨曦里,但見她麗質(zhì)纖纖,衣帶迎風(fēng)舞,仿若飛雪片片飄,堪稱完美的身段曲線在紗裙里半藏半露,如同含蕊將吐的百合花,非常的妖冶惑人。 是個(gè)讓男人見了眼睛發(fā)直,女人見了驚為天人的絕代佳人。 顧還卿挺直脊背站在涼亭里,微微凝目,居高臨下的望著排場不遜于軒轅黛的云蘿圣女在眾侍女的簇?fù)硐?,步若生蓮的朝自己姍姍行來?/br> “顧還卿,你好大的膽子,知道本教圣女來訪,居然不去大門口迎接?” 首先向顧還卿發(fā)難的是云蘿圣女身邊的一位青衣侍女,她黑發(fā)高挽,腰懸寶劍,手握劍柄,一腳踏在涼亭的石階上,氣勢不怒自威,非常氣派。 顧還卿站的比她高,當(dāng)下垂眸看了她一眼,輕輕一哂,語氣十分散漫:“來我這宅子的人,除了皇上,本姑娘一概沒有去親迎,大家皆視為理所當(dāng)然,也沒有誰小氣的來怪罪于我。養(yǎng)成的習(xí)慣一時(shí)難改,還望尊教的人好氣量,不予我計(jì)較才是?!?/br> 她字字珠璣,軟硬皆有,態(tài)度又落落大方,別人即使想怪她,一時(shí)也不好開口。 “青玉,罷了?!痹铺}圣女朱唇輕啟,如二八少女般的聲音嬌滴滴的,聽得人骨頭都要酥了。 “圣女請?!鳖欉€卿微微一笑,對云蘿圣女做了個(gè)請的手勢,態(tài)度依舊不卑不亢。 那些侍女立刻蜂涌而上,先把涼亭上下用白凈的帕子擦抹一番,直到白帕子上看不到一點(diǎn)灰塵,才恭敬的請圣女坐下。 顧還卿只在一旁冷眼旁觀,并不覺得對方的動(dòng)作侮辱人。 她讓人事先備好的茶水,云蘿圣女并不喝,她只是身姿款款地坐在鋪了華美軟墊的石頭凳子上,斜挑著丹鳳眼上上下下的打量她,眼神薄冷。 顧還卿今日只著一身煙青色的束腰長裙,纖腰長腿,青絲半綰,頭上僅有一根晶瑩剔透的紫玉釵。 簡約的妝扮,卻非常襯她清冷的氣質(zhì)神韻,幾乎讓她盡善盡美的詮釋出了女性的優(yōu)雅、高貴、美麗以及超凡脫俗。 她的雙眸若沾了露水的黑寶石,璀璨欲滴!就那么靜靜地迎著云蘿圣女探試的目光,不閃,亦不避。 云蘿圣女目光微閃,扯著紅唇笑嘆:“小姑娘生得真標(biāo)致,年輕就是好啊,不施米分黛也能這么吸引人,看得本圣女都收不回目光啦。” 說著,她忍不住伸手撫了撫自己的臉,眼中閃過一抹不知明的情緒——顧還卿身上那種不施鉛華的自然之美,總能讓妝容精致的女子自慚形穢。 好比她的肌膚,如江南女子般,縱使不搽米分,也如出水芙蓉般清澈干凈,看得叫人心生歆羨。 顧還卿拂裙落坐,示意杏雨等人撤下糕點(diǎn),然后對著客人優(yōu)雅淺笑:“圣女可別折煞小女子,也別妄自菲薄,若晚輩到了圣女的年紀(jì),還能如圣女這般風(fēng)華絕代,便是死也瞑目?!?/br> 云蘿圣女的臉色一變再變,美人恐遲暮——縱然你再駐顏有術(shù),再保養(yǎng)的好,可你的實(shí)際年齡擺在那里,該叫你奶奶的人,一樣叫你奶奶,不會(huì)因?yàn)槟愕耐獗砗澳忝谩?/br> 云蘿圣女不愁自己的外表,裝嫩她最在行,她煩心的無非是自己的年齡——江湖上,人人皆知她年逾花甲。 不過她是見過大風(fēng)大浪的人,那些雜亂的思緒也只是一閃而過,很快就笑對顧還卿道:“顧還卿,本圣女今日來,也不與你繞圈子,直接開門見山交個(gè)底你。” 顧還卿點(diǎn)點(diǎn)頭:“圣女有什么話但說無防?!?/br> “想你也猜著了,本圣女甚少走動(dòng),來你這里,無非是為了娑羅姬的事……”說到這里,云蘿圣女突然道:“對了,你的俏郎君呢,軒轅王爺,聽說他在這里,怎么沒見他?” 顧還卿心里腹誹:你為老不尊,連秋大叔都不放過,我哪敢讓你見姬十二?。?/br> 面上卻笑道:“我以為圣女是找晚輩有事,敢情您找他有事,那我讓人去叫他,晚輩便失陪了?!?/br> “別別別……”云蘿圣女翹著蘭花指阻止她:“早晚也會(huì)見著他的,不急,先談?wù)勀愫玩读_姬的事?!?/br> “晚輩洗耳恭聽。” 云蘿圣女伸長如玉的纖指,欲撫顧還卿的臉,被顧還卿避開,她便無所謂的笑笑:“是這樣的,本圣女知道你腦子被人下過禁制,后來又出了問題,記不起前事,我素女教有一門功法,能讓你憶起所有的事,包括你的真正身世,你想不想學(xué)?” “不想?!鳖欉€卿不假思索的搖頭。 “能讓你憶起你的生身父母,你也不想?” 顧還卿微笑:“我自己會(huì)去查?!?/br> “可本圣女還知道龍之靈的下落,你也不想?” “只要我沒死,我就能找到龍之靈。”顧還卿說的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云蘿圣女忽然嬌笑起來:“真有骨氣,不愧是龍艷光的女兒,但是呢,你什么都不在乎,有一樣你卻絕對會(huì)感興趣?!?/br> 龍艷光!初一的親娘嗎?顧還卿長睫垂覆,掩下眸中翻滾的波瀾。 云蘿圣女卻仿佛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繼而笑道:“七星海棠,天下至毒之物,在本圣女手中,你想不想要?” 七星海棠?姬十二需要的解毒之物? ------題外話------ 謝謝:蔻丹丹蔻 投了1票(5熱度),白墨水 打賞了100…… ☆、025一枯一榮 “你們以為姬十二身上的寒毒已被天心石和不死還魂草所解,其實(shí)你們都錯(cuò)啦!” 云蘿圣女語聲溫柔地道:“若沒有七星海棠,光有那兩物,只會(huì)讓姬十二體內(nèi)的寒毒愈重,到時(shí)就算合功,他也是活不成的?!?/br> 她忽然別有意味的對顧還卿笑了笑:“何況,你跟他不是合功,你那是融功,融功你知道是什么嗎?” 顧還卿抬眸看了她一眼,淺淺曾說過,七星海棠對姬十二是重要,若沒有此物,天心石和不死還魂草在姬十二體內(nèi)維持不了多久,早晚會(huì)失去作用,屆時(shí)他一樣寒毒纏身,甚至?xí)<靶悦?/br> 只有盡快找到七星海棠,讓這三樣藥物一起發(fā)揮作用,才是正理。 但是淺淺也說過,龍之靈同樣是天下至毒之物,且還是天下至寶,只要應(yīng)用得當(dāng),此物不僅能毒死人,它也能救人。 找到龍之靈,讓它取代七星海棠,一樣有效! 因此云蘿圣女拋出七星海棠,顧還卿并不激動(dòng),甚至有些無動(dòng)于衷。 然而,云蘿圣女所謂的“融功”引起了她的注意——云蘿圣女不是云綺香,胡吹亂侃,說些不負(fù)責(zé)任的話,那她也坐不穩(wěn)圣女的位置。 可以這么說,云蘿圣女前面說的每一句話,顧還卿都深信不疑,包括初一的親娘龍艷光,也引起她很大的震動(dòng)。 只是她沉得住氣,一直不露聲色。 “融功,顧名思義,就是融掉你的功或者姬十二的功,僅此而已?!痹铺}圣女輕聲慢語,如對情人呢喃:“他練的是《娑羅涅槃》,你練的是《娑羅雙生》,兩功相同,卻也不同,娑羅雙樹,一枯一榮,怎么可能都枝葉茂盛呢!” ※※※※※※ 云蘿圣女衣袂飄飄,裙裾搖搖,撒下滿園香風(fēng),帶著侍女群逶迤離去。 顧還卿摒退在一旁侍候的仆傭,隨后緩緩拾階而下,迎向拾階而上來接她的姬十二。 兩人的手交迭在一起,姬十二用另一只手拂開她臉頰上的一綹青絲,目光柔和地看著她:“怎么?被老妖婆的話嚇著了,所以又在想著怎么把我讓給娑羅姬?” 顧還卿聞言,望著他微微莞爾:“你若喜歡娑羅姬,我便把你讓給她又何妨?” 見姬十二玉面一沉,她又緊了緊他的手,笑道:“你沒聽圣女說嗎?我和你在一起,早晚兩敗俱傷,不是你沒了功力,便是我沒了功力,反正不可能雙贏,且還會(huì)害得你寒毒纏身。而娑羅姬則不同,她再不濟(jì)還能救你一命。我把你讓出來,既成全了娑羅姬,又保住了你的命,也算功德一件,何樂而不為?” “你要成仙嗎,做那么多功德?”姬十二抿著唇,垂下眼眸去掰她的手:“那我不妨礙你了,省得到時(shí)你不能位列仙班,又來怨我?!?/br> 他那樣子明顯是別扭上了,顧還卿覺得好笑,伸指去戳他的臉:“生氣了?” “沒,我哪敢生您的氣?。窟@不生氣都要把我送人,真生氣,還不得一腳踹飛我?!奔Z氣幽幽,眼睫低垂,臉上一點(diǎn)笑模樣都沒有,仍舊固執(zhí)的去掰她的手。 “真的要就此撂開手?。俊鳖欉€卿伴裝驚訝地道:“那我真的去修仙啦,真的去啦!”一邊說一邊撥著腿,儼然說走就走的樣子。 姬十二驟然停下動(dòng)作,用力握住她纖細(xì)的皓腕,不讓她走。只是心里還氣她剛才的話,所以不肯抬頭看她,就那么低首垂眸,唇抿得緊緊的。 顧還卿趨身看他,都快貼著他的臉了,看得他睫毛顫顫,但他就是拒絕跟她說話,也不理她。 “好了啊,別氣了?!鳖欉€卿拖長聲音,親昵地撞他的肩:“我這不是說的玩的么?我哪舍得把你讓給別人啊,那不是好白菜讓豬拱,一朵鮮花插牛糞上了嗎?我才不干這種傻事?!?/br> 不知為什么,她就愛逗他生氣,然后哄他,自得其樂。 只是她的比喻太破,姬十二忍了又忍,實(shí)在忍不下去了:“誰是好白菜?誰是鮮花誰是牛糞?”他目光燦燦地瞪著她:“怎么比喻的?有你這么說話的么?” 顧還卿一本正經(jīng)地咳了咳,斜睨著他道:“你可別誤會(huì),我這可不是說你,我是用來比喻我自己的。你想啊,我要是把你讓給別人了,我還是得嫁人啦,所以我就是好那白菜,我就是那鮮花?!?/br> 她大言不慚,厚臉皮的自喻為好白菜和鮮花,臉都不紅一下。 姬十二卻要給她氣死了——她是好白菜,她是鮮花,那他不成了豬和牛糞? “你個(gè)混蛋,真是欠收拾!” 想想又挺好笑的,姬十二使勁憋著,不讓笑意從唇邊漏出,拉著她的手,帶著她走到一座開滿鮮花的假山旁。 他用力將她抵在旁邊桂花樹的樹干上,故做咬牙切齒地道:“你還想嫁給誰?一天到晚就知道氣我,真把我氣出個(gè)好歹來,看誰敢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