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親，它在用尾巴玩你的香囊耶?！甭櫨澎`一臉興奮地指了指她的腰間。

    顧還卿一愣，視線往下，小穿山甲長長的尾正勾著她腰間懸掛的香囊，一擺一擺的，不知在干什么。

    她看了小穿山甲一眼，對上它無辜的萌萌雙眼，下意識地道：“你要香囊？”

    小穿山甲似乎聽懂了，正要嗥叫，顧還卿急忙道：“停，別叫了！”

    小穿山甲真不叫了，眾人覺得很神奇。

    顧還卿將小穿山甲給姬十二，解下香囊，故意在小穿山甲面前甩來甩去的逗它玩，誰知小穿山甲的動作利如閃電——它的小長嘴一伸，顧還卿手中頓時空空如也。

    顧還卿：“……”

    只過一秒，她立刻去掰小穿山甲的嘴，瘋了一般地叫：“還我香囊，還我香囊！”

    “……”聶九靈以及眾人都快被眼前的混亂弄懵了。

    姬十二穩(wěn)了穩(wěn)神，鎮(zhèn)定地對顧還卿道：“我來，你先別急，當(dāng)心它咬你。”

    “敢咬我，看我不宰了它?！鳖欉€卿急死了：“我香囊里面有我娘的東西呢！”

    “晚了……”冷奕道：“它只怕已吞到肚子里了。”

    “……”顧還卿淚奔。

    ※※※※※※

    顧還卿欲哭無淚，這什么世道??！

    莫明其妙來了只穿山甲，一口就吞了她的香囊。

    香囊倒不值錢，可里面裝著龍艷光之血——這點血對初一來說彌足珍貴，她暫時還未想到把這東西藏到哪，于是先帶在身上，誰知給小穿山甲一口吞了。

    而且這只穿山甲精怪死了，它吞了香囊，一會兒又把空香囊反芻出來，就是一塊破布……氣死她了！——不是吃蟻類的嗎？怎么喉嚨那么粗？！

    因為它吞了龍艷光之血，顧還卿自然不能放它走。

    怕它打洞逃逸，她讓人找了個鐵籠子把它關(guān)起來，琢磨著要把這個家伙怎么辦。

    可小穿山甲脾氣忒大——它不高興被關(guān)在籠子里，不是用力拍地抗議，便是發(fā)出吵死人的嗥叫，整個宅子被它弄的沒一塊安身之處，滿宅子里的人都睡不好。

    連大白都呆不下去了，哧溜回了王府……

    而且街坊鄰居都使人來問過好幾回了，問她們家養(yǎng)了什么，怎么那么吵??！

    起初聶九靈還去找螞蟻來孝敬這貨，可這貨看都不看螞蟻，尾巴一伸，快速地穿過鐵柵欄，一下子就把聶九靈手中肥雞腿掃在地上。

    “……”聶九靈。

    聶九靈也是個寵物奴，當(dāng)即好脾氣地把雞腿拾起來，拍了拍上面的灰塵，撕下一塊雞rou，隔著鐵籠子問它：“甲甲，你要吃嗎？”

    甲甲，穿山甲的略稱。

    甲甲爪子一伸，同樣是穿過鐵柵欄，搶過雞rou便塞進小長嘴里……囫圇吞了。

    “……”聶九靈囧——敢情人家除了不吃螞蟻，什么都吃??！

    他也算長見識了！

    過了幾日，顧還卿對找回龍艷光的血徹底絕望了，關(guān)著甲甲也沒有意義，而且聶九靈超喜歡它。她索性將那貨放出來，也不系著它，隨它滿宅子跑。

    但有一條，只是不許它嗥叫，不然就宰了它燉湯喝。

    顧還卿的威脅異常的管用，甲甲似乎挺怵她，而且它極有靈性，一些簡單的指示它都能懂。

    比如丫鬟們看見它，會說：“甲甲你打個滾吧?！?/br>
    它立馬把身子蜷成一團，像個球一樣在地上滾來滾去，愛演又愛現(xiàn)……惹得丫鬟婆子們呵呵大笑。

    就是胃口大了一點，吃的特多，還頓頓要吃雞鴨魚rou，生的熟的都吃，且必須是新鮮的，尋常家庭還真養(yǎng)不起，也就顧還卿為了聶九靈高興，不在乎花銀子。

    萬幸甲甲不吃貓rou，不過大白一看見它就跳老高，幾乎不跟它呆在一個地盤，這才相安無事。

    隨著甲甲的到來，顧還卿老覺得腦子里有什么東西蠢蠢欲動。

    很快，她和姬十二訂了親，是軒轅黛出面，請了大越最有名望的攀太師做的媒人。

    古代結(jié)婚的程序有“六禮”：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六禮備，謂之聘；六禮不備，謂之奔”。

    在古代，訂婚是結(jié)婚的必要程序，相當(dāng)于六禮中的“納征”，是婚姻趨附向成熟的一個標(biāo)志。

    軒轅黛和姬十二辦得極盛大隆重，給顧還卿賺足了體面。

    婚期欽天監(jiān)早看好了，在正月里，年一過完，姬十二便可抱得美人歸了。

    然后是熱鬧忙碌的新年，顧還卿的十八歲生日也在新年中渡過。

    大年初一的這天晚上，顧還卿在睡夢中陡然醒來，她睜開雙眼，靜默了片刻，隨后慢慢起身下床，一絲不茍的將衣服穿好，無聲無息地打開了門。

    外面銀裝素裹，一片雪的世界，她在萬簌俱寂中踏雪而行。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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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軒娘在這里祝大家端午節(jié)快樂！

    老規(guī)矩，過節(jié)有活動，大家看文留言吧！抱抱乃們，軒娘愛你們！

    ☆、034此恨未央

    正月初一，東翁山和東籬山依然處在冰天雪地之中，上山的道路均被冰雪覆蓋，積雪幾乎深及膝蓋。

    時有凜冽的寒風(fēng)吹來，樹上堆積的雪花立時籟籟地落下，玉屑似的雪末紛紛揚揚，其中還夾雜著“咔嚓咔嚓”冰棱條掉落的響聲。

    顧還卿踽踽獨行，煢煢孑立，輕盈的腳步落在雪地上悄若無聲。

    越往山上行，顧還卿的眼神愈空洞，耳畔似乎回蕩著女子柔媚的嗓音：“央央，未央，央央，未央……”

    半于未央，顧還卿腦中立刻能浮現(xiàn)出一大片的詩詞歌賦：

    ——夜如何其？夜未央。出自《詩·小雅·庭燎》

    ——及年歲之未晏兮，時亦猶其未央。出自《楚辭·離sao》

    ——盎盎春欲動，瀲瀲夜未央……

    ——夜未央，人聲寥寂……

    ——荼蘼已盡夜未央，晚秋遺楓落寒江。不知紅葉月露冷，可近宮墻庭燎光？

    還有“長樂未央”，漢代有兩座宮殿分別名為“長樂宮”、“未央宮”，“長樂未央”意為永遠(yuǎn)快樂，沒有窮盡。

    奈何以上這些皆與初一的名字無關(guān)——初一，生于正月初一夜，小名央央，大名未央，意為此恨未央！

    可姓夜，可姓龍。

    其生母龍艷光，其父大概是夜皇，但撫養(yǎng)她的娘卻是赤阿蕓，外婆云蘿圣女。

    “云嶺斷魂”，云家的獨門暗器，她使得比云綺香還好，正是云蘿圣女教她的。

    虛無飄渺的夢境中，美婦人龍艷光緊緊抱著幼小的初一，咬牙切齒地道：“央央，娘要你記住，我們龍氏家族與夜氏皇族有不共戴天之仇！你是我們龍氏家族幾代人下來唯一的希望，龍氏三寶盡歸你所有！待你大功告成之日，一定要御龍?zhí)て揭故?，替龍氏滿門報仇雪恨！”

    “御龍？”初一瞪著清瑩瑩烏溜溜的雙眸，一臉純真無邪的問：“娘，哪里有龍？奶娘說是神話故事中才有那些龍啊鳳的，娘你見過龍嗎？是不是很可怕？央央怎么沒見過？”

    “娘也沒見過龍，娘既沒那福氣，也沒那運氣?！?/br>
    龍艷光伸手整理著央央的衣服，撫著她的頭發(fā)道：“這只是龍家老祖宗留下的傳說，具體是龍還是其它什么東西，娘也不清楚，反正誰也沒見過真正的龍。只是祖宗留下的話，誰也不敢違背和質(zhì)疑，否則會遭天譴的。”

    “是嗎……”央央米分妝玉琢的小臉上盈滿失望——她極向往威風(fēng)凜凜的龍，覺得好神秘，如果讓她見一眼多好啊，原來娘也沒見過。

    “那什么是龍氏三寶？”她又好奇地問。

    “龍氏三寶乃我族的傳家寶，也是我族安生立命之根本?！饼埰G光斂下眸子，淡淡地道：“有人傳言，得龍氏三寶可得天下。于是那些沒有皇帝命，卻野心勃勃，妄圖稱霸天下者便想方設(shè)法欲奪三寶。你如今還小，連自己都無法保護，何況三寶？所以你暫時不必知道。”

    “但你也勿需擔(dān)心?！彼崧暟参恐畠海骸爸灰心阍?，你便是不去尋三寶，三寶也會慢慢回到你手中?！?/br>
    “為什么呀？”央央一臉天真：“三寶是有腿的嗎？可以自己來找我？”

    女兒童言稚語惹人笑，龍艷光卻笑不出來，只摩挲著孩子柔嫩的臉頰，慈愛地道：“也許你說的沒錯，三寶是有腿的也說不定，有我的央央在，幾乎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br>
    “咭咭……”央央忍不住發(fā)笑，摟著龍艷光的脖子撒嬌：“我就這么有本事？還是娘你吹牛？”

    “娘沒有吹牛，因為你是龍氏一族真正的傳人啊，那些壞蛋既盼望你出生，又害怕你出生。”

    央央不明所以地望著龍艷光，一臉的懵懂，顯然不明白。

    “央央你聽著，娘這些話只說一遍，以你的聰明，一定能記得住?！饼埰G光一字一句地道：“這原本是我們龍氏的秘密，后來不知怎么被那些居心叵測的人打聽去，不過他們知道的也不全，娘給你細(xì)細(xì)的說一次，你記好了啊?！?/br>
    她趨進孩子的耳畔，壓低聲音道：“我族先祖之名諱曰龍御天，他原是迦南島的創(chuàng)始人，據(jù)說他是御龍氏的后裔，不過這不可考，沒什么依據(jù)。”

    “但是，他的確有些異于常人的本領(lǐng)。”龍艷光話鋒一轉(zhuǎn)。

    “我們的先祖稱他繼承了祖先的本領(lǐng)，能御龍，且能助真命天子蓄龍氣和龍脈。無獨有偶，迦葉島上的花家島主自稱為豢龍氏的后人，能養(yǎng)龍?！?/br>
    “那個時候，兩個島上島眾稀少，犯不著你爭我奪都可以生活的很好。所以我們的先祖和花家先祖結(jié)成同盟，兩人打算同心協(xié)力讓龍為自己所用。于是，他們費盡心機選了一處適合龍生長的山脈，建造了九龍司?！?/br>
    “九龍司？”央央覺得像在聽神話故事，畢竟是小孩子，只糾結(jié)一件事——這世上到底有沒有龍啊？

    娘忽爾這樣說，忽爾那樣說，她都快搞糊涂了。

    “九龍司就是養(yǎng)龍的地方。”龍艷光給她解釋：“我知道你心里還有很多疑問，聽得一知半解，也懷疑他們到底要養(yǎng)什么！不過你不用著急，先只管記住娘的話，等你長大以后，你自然會明白?！?/br>
    “九龍司成，可卻沒有龍，這個時候，便顯出兩家先祖的本領(lǐng)了。我們的先祖龍御天不僅有真才實學(xué)，他身邊還有一只極厲害的猛獸，他憑著這個厲害的猛獸，很快便尋了一公一母兩條龍來，讓花家的祖先豢養(yǎng)?！?/br>
    “真有龍啊！”央央震驚地半捂著小嘴巴。

    龍艷光微微笑：“誰知道呢，未必是龍，祖宗怎么說，咱們怎么聽，不過由此可以看出，我們的先祖縱使不會御龍，可他肯定會馭獸?！?/br>
    能馭獸也很了不起，央央覺得。

    “然而，這消息不知怎么泄露出去了。”龍艷光繼續(xù)道：“夜氏一族跟花家是姻親關(guān)系，本住迦葉島，他們聽聞我們的先祖能蓄龍氣龍脈，且能御龍，這心里便開始癢癢呢，一心想把我們先祖的本領(lǐng)和那只猛獸竊為己有。”

    “他們記劃了很久，甚至假仁假義地拜我們的先祖為師，希望能學(xué)御龍之術(shù)。但事情一直不順?biāo)欤粌H沒得到猛獸，連御龍的本領(lǐng)都沒學(xué)到皮毛?！?/br>
    “那時候我們龍氏一族極風(fēng)光，夜氏的人奈何不了龍氏，所以他們也不敢明搶暗奪，怕事情敗露?！?/br>
    “幾代人下來之后，龍氏漸不如前，其主要原因是并非每代傳人都會御龍，有些傳人只會馭獸，九龍司的龍根本不聽使喚。查其原因，說來也怪，那些傳人中，只要是男子必不會御龍，資質(zhì)也尋常；女子反而有幾個破例，既會御龍，資質(zhì)也好?！?/br>
    龍艷光道：“起初，祖先們以為是巧合和意外，但再往后來依然如此。所以后來龍氏的傳人基本都是女子，男子只負(fù)責(zé)繁衍后代。”

    “而且先祖那只猛獸遺留下來的后代，代代都只認(rèn)會御龍的傳人，如果那一代沒有御龍者出現(xiàn)，它們則會消失不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