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節(jié)
報仇雪恨之后,他馬上就要離開夜氏皇宮,這里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他也不是夜皇的兒子,委實沒有必要留下來承受夜氏皇族所造的孽,或者說承受軒轅族的報復。 撤走的路,他的父皇早替他安排好了,連老母親一起帶走。 只是,看著顧還卿弧形優(yōu)美的下巴和她精致的唇鼻,以及火光下,她隱在面具中璀璨如星子般閃爍的明媚雙眸,他竟有一絲不舍,不由自主地問道:“姑娘,夜珀已薨,夜氏皇族即將不保,你不如隨我逃出皇宮吧!省得被人誤以為是刺客抓了,受那牢獄之災?!?/br> 顧還卿的思緒被打斷,不禁有些奇怪地望著他:“怎么?你不是夜焰的宸王爺嗎?你父皇和皇兄弟有難,你竟然……”她本想說“棄之不顧”,但又覺得不妥,便沒說出口。 夜珺卻明白她的未盡之意,苦笑了一聲:“姑娘,不怕實話告訴你,我并非夜皇的骨血,打小便受他們的排擠與擠兌,所以不存在你說的那些問題。我甚至巴不得快點離開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縱是過尋常百姓的苦日子也強過在這里受煎熬。” 顧還卿:“……” 夜珀不是夜皇的親骨rou倒罷了,誰叫花非花神通廣大,調換了夜皇了兒子呢,可為毛連夜珺也不是夜皇的親骨rou? 尼瑪夜皇你究竟替多少人養(yǎng)了兒子?或者說頭上戴了多少頂綠帽? 不過這不關她的事,她不予置評。 而且她也不能跟夜珺走,她還得去找姬十二呢! 但和夜珺一起逃出皇宮還是可行的,夜珺大小是個王爺,且聰銳異常,跟著他,比自己闖出皇宮省心省力多了。 只是,她環(huán)視這冷宮一圈,她還想找出赤阿蕓的秘道呢,放棄了未免可惜。 正在此時,她眼角一動,突然發(fā)現(xiàn)夜珺身邊的地面似有些異樣,她心隨意動,猛地把夜珺往旁邊一推:“王爺小心!” 她話音未落,“嘭!”的一聲巨響,夜珺剛才所蹲的地面瞬間炸裂開來,一個黑乎乎的洞口赫然露了出來,而拳頭大的碎石塊和土屑頓時迸射飛濺,撞到墻壁上發(fā)出“咚咚咚”的聲響。 “王爺!”那名叫阿強的男子一個箭步上前,敏捷地扶住猝不及防之下險些被顧還卿推倒的夜珺。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黑影倏地從那個黑洞里鉆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住顧還卿的一只腳,一把將她扯了下去。 “姑娘……”穩(wěn)住身形的夜珺遽然變色,忙喚阿強:“快追,有歹人擄了那位姑娘!” 阿強伸手揮開那些碎石與灰塵,皺眉凝視著那個地洞,既嚴肅又認真地道:“王爺,不能追,這洞里必是機關重重,咱們貿貿然下去,不但救不回那姑娘,反而要搭上咱們的性命。而且據(jù)屬下看來,剛才那個黑影只怕是赤阿蕓一伙的,此人想毀了這里,趁機毀了咱們,此地不宜久留,王爺快隨屬下離開!” “不行!來人,本王……” 夜珺正欲跳下洞去,地面突然發(fā)出接二連三“嘭嘭嘭”的聲響,一時間,偌大的冷宮內石塊翻飛,塵土飛揚,竟是要坍塌的模樣。 “王爺,得罪了!”阿強顧不得了,一把拉住夜珺往冷宮外沖去,嘴里叫道:“王爺,不是屬下不讓您救人,而是此時不走,咱們都會被會埋在這里!” “等等……”夜珺猶不死心,拉長著頸子回頭望,心里非常難受,因為沒能救那位姑娘而自責。 忽地,他似想起什么,忙道:“那只穿山甲呢?咱們把它救走吧!” “王爺,您放心好了,那只穿山甲不是俗物,它已經去追那位姑娘了,以它那兇悍的程度,估計那位姑娘沒事。” 想到那只穿山甲上竄下跳攻擊赤阿蕓同伴的兇殘樣,又想到那只穿山甲可以鑿穿人的腦袋,夜珺的心里這才好受點,只能一個勁的祈禱那位姑娘平安無事。 ※※※※※※ 赤阿蕓的冷宮被毀,顧還卿在地道里都聽得那一陣陣“轟隆隆”的響聲,此事是花非花干的,從洞里跳出來的那個黑影正是花非花。 把她拉下地道,花非花便放開了手。 她火冒三丈,不假思索的便對花非花揮拳相向——殺子之仇,不共戴天!從她殺了夜珀的那一刻起,她便沒想過和花非花善始善終。 此時正好甲甲也竄下地道,她便命甲甲攻擊花非花,沒料到花非花根本不接招,只在地道里拔腿狂奔,并對她狂喊:“不想死的便快跑,這地道馬上要崩塌了!” 她一聽,也顧還得和花非花算帳,帶著甲甲發(fā)足狂奔。 地道里有隱約的光亮,花非花在前,她和甲甲在后,邊跑邊聽到后面?zhèn)鱽怼稗Z轟隆隆”的巨大聲響,仿佛滾滾春雷炸響在耳畔!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只正在渡九天雷劫的千年狐妖,速度稍微慢一點,便會被九天雷劫擊中,神形俱滅。 地道仿佛沒有盡頭,曲曲折折,彎彎繞繞,若沒有花非花帶領,她還真不知道夜氏皇宮下竟然有這么長的秘道。 出了地道往前,竟是個高聳入云的陡峭懸崖! 頭頂是一片深遂的蒼穹,廣袤無垠,博大浩瀚,令人心生敬畏,幾顆閃爍著冷光的星星點綴其上,宛如散落在黑絲絨上的璀璨寶石,遺世而獨立。 這里真高!仿若手可摘星辰。 顧還卿深深吸了幾口清新的空氣,將散落到臉頰的發(fā)絲勾回到耳廓后,一瞬間,她聞到了樹木與花兒的清香,還聽到了“唧唧唧”的歡快蟲鳴。 夜色濃郁,凝視著遠處影影幢幢的樹木與山脈,她漫不經心地瞟了獨坐在懸崖邊的花非花一眼,沉靜地問道:“這里是哪?你帶我到這里來干什么?是想殺了我為夜珀和老妖婆報仇嗎?” 花非花卻不答,兀自背著她,在懸崖邊吹涼風。脫去魏如富色彩繽紛的內侍外袍,此刻只著一身黑衣的他,背影看起來竟有幾分蕭縈與孤寂。 不過顧還卿是不會同情他的,他落到如此境地,完全是他咎由自取,誰叫他喪心病狂的想暗中謀奪龍家的一切。 她慢條斯理的舉起九龍軒轅弓,瞄準他,眼珠狡黠地一轉,唇邊頓時漾起了一抹優(yōu)雅地淺笑,她緩緩念道:“花非花,你看,多么干凈的夜空,走過去,你可以融化在那絲絨般的夜幕里,一直走,不要朝兩邊看,明白嗎?花非花,快,去吧!” 她朗誦著電影《追捕》里的臺詞,稍做修改,調皮地鼓勵花非花跳崖自殺:“從這兒跳下去!云蘿圣女不是跳下去了!夜珀也跳下去了!所以請你也跳下去吧!你倒是跳?。 ?/br> 約摸被她擾的不勝其煩,花非花驀然回道,對她怒目而視:“有時候我真想殺了你!就憑你射殺了珀兒,你都罪該萬死!” 顧還卿輕蔑地撇撇嘴,目露不屑,云淡風輕地道:“那你倒是來殺啊!光說不練算什么本事?有種你來和我真刀真槍的打一場,為你老婆兒子報仇,我倒是服你。” “而且我并不覺得我有罪,你兒子才是罪該萬死!明里暗里不知害死了多少清白無辜的好女子,我殺他也算為民除害,公道自在人心,你兒子死了,百姓只會額手稱慶,對殺他之人感激不盡,我何罪之有?” “你就那么篤定我不會殺你?”花非花陰沉沉地瞪著她,咬牙切齒地道:“不知你哪來的自信,以為我怕你,或是你以為我真的奈何不了你?” “你何許殺得了我,但你也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顧還卿仰望夜空,語氣輕漫而慵懶:“我并不好殺,況且殺了我,你所有的計劃會功虧一簣,兒子你會時時有,對你來說,也許是要多少有多少,龍女卻不能時時得,我想,你還沒有愚蠢到為了一個不成器的兒子,而放棄你即將到手的一切?!?/br> 顧還卿早摸清了花非花的心思,他若真要給夜珀報仇的話,早就追著她殺了,何苦帶她逃出地道?不如把她埋在赤阿蕓的冷宮,為夜珀陪葬好了。 說來說去,夜珀也好,老妖婆也好,無非都只是花非花前進路上的犧牲品,他心里也許有夜珀,也許疼愛他,但他最終的目的,還是想得到龍女的尸身及龍家的寶物。 這也是顧還卿一直覺得匪夷所思的地方,花非花煞費苦心的布局這么久,到底是為了什么? 而且,花非花在云蘿圣女等人面前都自稱“老夫”,架子擺的高高的,為何在她的面前卻只“我啊我”的,也不擺什么臭架子? 真是怪哉! 她垂下長睫,半掩住眸光,心念微轉,忽然收了弓箭,對花非花道:“花非花,不如我們來談個條件,你告訴我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或者說你究竟想從龍女身上得到什么,你的目的是什么?然后我告訴你我把龍女的尸首藏在哪里。” 花非花抬眸看了她一眼,布薄陰翳的眸中恨意未消,顯然他對夜珀的死難以釋懷,心里其實也是恨顧還卿殺了夜珀。 他伸指撓了撓臉上的假面,陰森森地盯著顧還卿露在外面的半張臉看了半晌,眼中多了些復雜的情緒,隔了片刻才道:“你會這么好心?你不是打算和我玉石俱焚么,豈會中途改變主意?” 顧還卿沉吟,低頭找了一塊光滑如境的石頭坐下,伸手輕彈著甲甲身上硬如鎧甲的鱗片,淡淡地道:“我不想死了,還不行么?我見到了我夫君,我舍不得他,他那么俊美英武,宛若天神一般,且對我一往情深,我何必便宜別的女子,死了給那些覬覦我夫君的女人騰位置呢,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龍家么,我也是要維護的,但我只會盡我所能,不會因此而葬送我的性命,畢竟十二還在等我,我也想盡快跟他團聚。” “姬十二,哼哼!”提到姬十二,花非花也是恨意深重,若不是他的行刺計劃,夜珀也不會死。 “你也用不著這么恨十二,殺夜珀的是我,你有什么沖著我來好了?!鳖欉€卿睨了他一眼:“再說了,所謂各位其主,十二和夜珀的立場不同,本就處在一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局面,你還指著他們能和平共處,相親相愛不成?相殺是早晚的事,各顯其能罷了,看誰殺得了誰?!?/br> “你少說風涼話,如今死的是珀兒,不是姬十二,你自然可以站著說話不腰疼,倘若死的是姬十二,你還能說的這樣輕松么?”花非花冷嗤。 “當然不會?!鳖欉€卿冷睨著他,眼眸中異彩閃閃,一字一句地道:“我先前就說過,誰敢傷我夫,我必將那人挫骨揚灰!絕不會放仇人逍遙法外,追殺到天涯海角也在所不惜!不像你,對著殺子仇人也猶猶豫豫的,有時候我真懷疑,夜珀也許不是你的親生子,畢竟赤蔓蘿母女可是出了名的人盡可夫,誰知道她們生的孩子是哪個男人的?!?/br> “……你……”一席話把花非花噎的眼翻白,幾乎破功,要和顧還卿拼命,但最終他還是按捺住了。 顧還卿卻忽然有點了悟,也許花非花也懷疑夜珀不是他的親生子,所以夜珀被殺,他才這般沉得住氣。 這么一想,她底氣更足了,也不管花非花做何感想,自顧自地道:“好了,閑話少提,言歸正傳,現(xiàn)在你我各退一步,早點化開這個結,也好早日各自分天涯,你去完成你的宏偉目標及野心,我回去早日與我的家人團聚,咱們各取所需,互不干擾,如何?” 花非花目光閃閃,似有點心動。 顧還卿不動聲色地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見此,不由扯了扯唇,花非花也許正在肚子里編故事,反正話在他嘴里,他想怎么說就怎么說,愛怎么瞎編就怎么瞎編,信不信在于她。 而她也拿一個莫須有的尸體想誆花非花,他們兩人各懷鬼胎,都想算計對方,就看誰計高一籌。 “說到龍女的尸身,首先便要說你們龍家的《龍氏寶典》?!被ǚ腔ǔ聊嗽S久,似乎權衡再三,終于開口了。 顧還卿趕緊打起精神,縱然花非花編假故事,她也要仔細聽一聽。 “你們龍家的這本寶典,不僅記錄了一些長生不老之術及強身健體之術,還有你所知道的讓閹人恢復雄風的丹藥及法子,甚至還有許多所不為人知的秘術、丹藥及方子,可謂博大精深,包羅萬象,歷代帝王將相、志士仁人無不渴望得到這本蓋世奇書?!?/br> 顧還卿直覺花非花在撒謊,若《龍氏寶典》有長生不老之術,龍氏一族何以未能長生?甚至連子嗣都保不住。 強身健體也許有可能,一些失傳的醫(yī)藥方子和遺失的武功秘藉收集在里面,也的確有可能。 但說到食青年的人腦恢復男性雄風,這根本不管用!夜皇如何恢復的,肯定不是用這個法子,所以她說花非花撒謊。 不過她懶得拆穿,繼續(xù)聽花非花瞎掰。 “然這些都不是重要的,《龍氏寶典》中最奇特也最神奇的地方,是它詳細地記載了一些如何繁殖及培育出人首蛇身、人首猴身、人首魚身、獅身人面、人面虎身、人面虎爪、半人半馬等等一些怪物的方法。” “……”顧還卿頓時風中凌亂了。 花非花忽然勾起唇,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料想到她的震驚了。 顧還卿捂了捂臉,取下臉上的半張銀質面具,拿在手中當扇子扇風,一邊鎮(zhèn)定地對花非花道:“繼續(xù),我洗耳恭聽,這沒什么了不起的,傳說中,伏羲和女媧娘娘便是人首蛇身,不,也有說是人首龍身?!?/br> 古籍中有關于女媧的記載,《楚辭·天問》:“女媧有體,孰制匠之?”王逸注:“女媧人頭蛇身?!?/br> 所以顧還卿還真不驚訝,左不過是些神話傳說。 花非花頗為神秘的笑了笑:“這只是其中之一,你們《龍氏寶典》中還提到,月亮原來是在地上的,后來因為洪荒時期諸神大戰(zhàn),共工撞倒不周山,月亮便升上了天空,人間也暴發(fā)了洪水。” 顧還卿努力思索,她對這則說法并不陌生——似乎在現(xiàn)代的時候,看過某一本書,上面也是這么臆測月亮的。 說是有一位科學家大膽提出:月球根本就是在地球上的,也就是遠古傳說的“昆侖山”,甚至還有人說,地球人是外星人的試驗品等等。 昆侖山是萬山之祖,是神話傳說的搖籃,傳說昆侖山是眾多神仙的居住之地,中國的“三皇五帝”都是從昆侖山走出來的。 可它居然跟月亮有關系?顧還卿當時覺得很震驚,那時年紀也小,對此挺好奇的。所謂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人類的想像力是無窮無盡的!這樣猜測也無傷大雅。 但臆測也好,猜測也罷,都未拿出什么有力的證據(jù),且科學也未經證實,充其量只能當做科幻小說來看。 但此時聽花非花說來,她卻有些詫異。 “那誰都想得到《龍氏寶典》,可這本書還能找到嗎?是不是真被龍女帶在身上?”她問花非花。 “被毀了。”花非花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被軒轅煜毀了?!?/br> 顧還卿:“……” ※※※※※※ 而同一時刻的滄海宮禁地里,軒轅黛正對著幾堵石壁大發(fā)雷霆:“什么?原來這一切都是花家搞的鬼!九龍軒轅弓是我們軒轅家族的?!可惡,本宮主竟被蒙在鼓里,直到如今才知曉!” 秋遲暮舉著火把,湊近石壁道:“原來《龍氏寶典》是被咱們祖師爺毀的?。克麨槭裁匆獨思业膶毼??” 軒轅黛一指石壁,氣咻咻地道:“繼續(xù)看!” ------題外話------ 么么噠,軒娘很感激新老朋友們的投票與各種支持!還有理解,咱們因書結緣,從此成了朋友,但愿永遠都能在一起愉快的分享生活中的喜怒哀樂! 拜謝大家:longmao614 投了2票(5熱度),13863930857 投了1票(4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