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節(jié)
死之前,鬼醫(yī)吩咐徒兒研制一種能讓花非花無所遁形的藥米分——花非花的臉上有一些花斑和獸紋,所以他長年易容,從不以本來面目露面,但是,因?yàn)槟切┗ò吆瞳F紋的關(guān)系,他的臉在易容面具下會發(fā)癢,人前,他呆不了多久,呆久了便會伸手撓癢。 故而,鬼醫(yī)讓即墨白研制的藥米分很有針對性,但凡撒了這種藥米分的地方,花非花只有逃的份,因?yàn)檫@種藥米分會讓他的臉立刻發(fā)癢,并癢入骨髓,除了撓開易容面具,破皮流血,別無他法! 即墨白早把配好的藥和藥方都寄來給顧還卿了,顧還卿防范于未然,索性又讓丫鬟們多配了一些。 而既墨白也在信函中提醒她:“洛湖里的紅參果,正是花非花夢寐以求珍貴藥材,有了此參果,花非花都不需再去找別的藥材了?!?/br> 難怪,顧還卿看著自己日漸長大的肚子,一切都得到了解釋。 吃胎盤的說法,她聽到的多,這本就可以入藥,民間還有清燉、包餃子等做法。 但是吃嬰胎……她只依稀聽過,說是有些女人想永葆青春,美麗永駐,便什么都敢吃……在現(xiàn)代,還有一部電影專門講吃嬰胎的——她看后,好一段時間不敢吃rou,被惡心的不行。 她這一胎,不僅是她的頭胎,同樣是姬十二的頭胎,而洛湖的紅參果,也快熟了。 既墨白也說過,即使他不幫她解毒,花非花也會想方設(shè)法的替她解毒的,否則,沒人幫他孕育出“絕世好嬰胎”! 花非花目前就是在等待,等待時機(jī)成熟,好獵取她這個獵物——他也不敢走遠(yuǎn),因?yàn)?,她目前有四個多月的身孕了。 想到花非花的險惡居心,顧還卿不想干別的,就想——生啖了他! 故而她如今不管到何處,首先便看人的眼睛,發(fā)現(xiàn)一點(diǎn)端倪,那是“寧可錯殺也絕不會放跑一個”。 方才一進(jìn)入花廳,她便敏銳的察覺到異樣——有人在窺視自己。而那人,正是申徒晚蟬身后的那位青衣侍女。 狼一樣的眼睛,幽幽綠光,陰森森的讓人心頭發(fā)瘆!——不是花非花還有誰?! 她沉住氣,應(yīng)付了申徒晚蟬幾句,一是為了穩(wěn)住花非花;二是為了讓屋外的熊大等人做好準(zhǔn)備。 她一動手,熊大熊二等人立刻從屋外沖了進(jìn)來,熊大手上還拿著一張金燦燦的索子網(wǎng),沖著那青衣侍女便跟捕魚似的撒了下去。 “顧還卿,你發(fā)什么瘋?!什么花非花,什么變成女人?” 申徒晚蟬壓根未搞清狀況,她一邊揉眼拂臉,一邊沖顧還卿大聲叫囂,顧還卿撒的白色米分沫,有些落到她的身上,有些飛進(jìn)眼睛里了。 她的眼睛睜睜閉閉之間,又發(fā)現(xiàn)屋子里多了好幾個手持武器的藍(lán)袍侍衛(wèi),更是氣的渾身發(fā)抖:“顧還卿,啊——” 她以為顧還卿是因?yàn)槁櫨澎`中毒一事,無憑無據(jù)的要侍衛(wèi)來拿她,正氣的要找顧還卿理論,脖子上一痛!她已被人拎住了衣領(lǐng),身子也被人陡然提了起來,像砣螺一樣被人掄圓在空中甩來甩去,綾羅長裙四散飛揚(yáng),跟破布娃娃似的。 “啊……”申徒晚蟬驚恐萬狀,魂飛魄散!她本就不良于行,此刻又離開了可以依持的輪椅,心里的恐懼可想而知,想要放聲驚叫,奈何衣領(lǐng)勒著喉嚨,她只能發(fā)出嘶啞的聲音,一雙漂亮的杏眼此刻都快鼓成死魚眼了。 只差一點(diǎn)點(diǎn)就抓到花非花了!顧還卿有些惋惜地停下飛掠的身形,站在太師椅旁,一手輕扶太師椅背,另一手卻暗中扣了一枚袖箭——就在剛才,用輕功掠起的一瞬間,她的肚子動了一下。 不是腸子在動,她怕驚到胎兒,不敢使盡全力,身法打了折扣,也錯過了抓花非花的最好時機(jī)。 “他大爺?shù)?!”熊大的索子網(wǎng)去勢雖猛,卻被花非花用申徒晚蟬當(dāng)武器掄開了。 而申徒晚蟬被索子網(wǎng)砸的臉都痛苦的擰到一起了,嘴里發(fā)出幾道沉悶的啞叫,眼淚泉涌而出。 她想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聶灝,奈何被花非花甩的暈頭轉(zhuǎn)向,哪里還能看到聶灝的人影。 而此時,聶九靈已被他的親衛(wèi)迅速護(hù)送出去,至于聶灝,不愧為年輕有為的護(hù)國大將軍,他當(dāng)機(jī)立斷,大手一伸,果斷奪過一個侍衛(wèi)的寶劍,一招繁星蓋月,劍光如一片雪色寒瀑,毫不遲疑地朝申徒晚蟬和花非花劃去,招式霸道而迅猛,絲毫沒有顧忌人質(zhì)是自己的妻子! 眾人:“……”這是要大義滅親的節(jié)奏啊啊啊??! 顧還卿也有點(diǎn)訝異,她委實(shí)沒想到聶灝不但沒叫他們先救他的妻子,反而選擇犧牲妻子。 熊大等人反應(yīng)也不慢,先前還顧忌著申徒晚蟬,有些投鼠忌器,此刻人家的相公都不憐香惜玉,帶頭殺妻,他們就更不用了! 于是一個個都使出平生絕技,只管把武器朝花非花招呼去,傷著申徒晚蟬也不后退。 申徒晚蟬在飛速的旋轉(zhuǎn)間,只覺得渾身仿若箭靶子,時而被這人砍一刀,那人刺一劍;一會兒被這人削一塊皮,那人剜去一塊rou……疼的她死去活來,不停的嘶啞慘叫。 這個時候,花非花的臉癢的已經(jīng)受不了,恨不得用刀子在臉上劃,而聶灝的樣子,儼然是為了抓住他,連妻子都不要了。 換言之,申徒晚蟬一點(diǎn)作用也沒有。 他用力把宛若血人的申徒晚蟬擲向顧還卿的方向,帶起一串淅淅瀝瀝的血水:“卿卿,接好!”緊跟著,他一招“鷂子沖天”,身子凌空而起。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顧還卿手一揚(yáng),花非花發(fā)出一道悶哼,身子微微一滯,卻還是沒有停留,迅速頂破屋頂,閃電般的躍了出去。 “嘩啦啦!”花廳內(nèi)頓時塵土飛揚(yáng),碎瓦斷片紛紛下落。 顧還卿抬腳,微踹身前的太師椅,用手一撥,使得凌空向她飛來的申徒晚蟬得以軟軟的坐到鋪了錦袱的太師椅上。 此刻,申徒晚蟬已不成人形了,釵環(huán)盡落,發(fā)髻散亂,渾身鮮血淋漓,大小血窟窿不計其數(shù),她似乎奄奄一息,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叮叮當(dāng)當(dāng)……!”屋頂傳來激烈的打斗聲,屋頂也埋伏了人手,同時,熊大等人也紛紛躍上屋頂。 屋內(nèi),顧還卿和手握寶劍的聶灝相顧無言。 ※※※※※※ 晚上,姬十二回府,聽說了聶灝的所作所為,他解披風(fēng)的手微微頓了頓,卻沒有說什么,只是一臉憐惜的去摟顧還卿,并疼愛地傾身吻了吻她的唇,輕聲道:“嚇壞了吧,我今兒不在,都未盡到保護(hù)你的責(zé)任?!?/br> 兩人站的極近,顧還卿抬手替他解披風(fēng)的系帶:“我倒沒有嚇著……”不想他擔(dān)心,她隱下肚子當(dāng)時動了一動的事,只是道:“申徒晚蟬傷的極重,要是她有個不測……” “她死了就死了唄?!奔財嗨脑挘瓜卵垌崴亩亲?,一臉的無所謂:“是聶灝帶頭殺的,又非我們的意思,我們只不過是追隨聶灝而已,人家的相公都沒有舍不得,我們也犯不著去憐惜她?!?/br> “再況且,她自己粗心大意,帶著一個危險人物到處跑,還想來害你!今兒是你運(yùn)氣好,若運(yùn)氣不好呢?真出了什么事,他聶灝就是把頭割下來也賠不起你一根毫毛!” 姬十二的嗓音很冷,他沒有抬頭,長長的睫毛輕掩:“好端端的,你以為聶灝會殺她?聶灝再心狠手辣,也未到弒妻的地步,主要是申徒晚蟬太自以為是了,闖下彌天大禍而不自知,還洋洋自得,再任她如此下去,聶灝賣命掙下的一切,俱會毀在她手里!你說聶灝能不想殺她嗎?” “這種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若非有個公主的身份,早該死一百次了?!?/br> 他扯唇冷笑:“何況,花非是個男人,自己妻子身邊有個男人,這也是聶灝所不能容忍的,戴了綠帽子怎么辦?還不如及早掐死在事情的萌芽狀態(tài)?!?/br> 顧還卿取了他的披風(fēng)在手:“可花非花是個天閹,不算男人。” 聶灝的娘出自迦南島的薄野家族,因此,顧還卿沒想過聶灝不知道花非花,但聽姬十二這么一說,貌似聶灝不知道花非花是天閹。 “天閹不天閹的,左右花非花不是女人?!奔行┖眯?,便伸手寵溺地捏了捏她的臉:“你當(dāng)時不是喊了’花非花,變成女人我也認(rèn)識你‘,這話,不就是在說花非花是個男人嗎?!?/br> 顧還卿有些汗,拿下他的手,有些遲疑地問他:“要是花非花做過我的侍女,你會生氣嗎?”她想起了姬琉璃。 還沒有看姬十二的反應(yīng),就聽外面的人道:“王爺,聶大將軍請王爺和王妃過府一趟?!?/br> 顧還卿撫額,心說,該不是申徒晚蟬不行了吧? ------題外話------ 軒娘給諸位小主們鞠躬,萬公感謝大家的支持,zhouhao0313 投了2票,13808826701 投了1票,白墨水 送了3顆鉆石,來1杯咖啡 送了5顆鉆石,syl521 送了5顆鉆石 咳,以前看電影《餃子》,把俺那個的不行,發(fā)誓再也不吃餃子了!連餃子的兄弟餛飩都不碰了,所以,“獨(dú)樂樂不如眾樂樂”,大家都來咳……跟關(guān)軒娘一起感受一下惡心的滋味吧,嘿嘿! ☆、148伊人如夢 許是以前做過兄弟,姬十二猶如聶灝肚子里的蛔蟲,把聶灝的心思竟揣摩了個七七八八。 申徒晚蟬死了,酉時三刻落的氣,并非傷重不治而亡,死法很奇葩——跟聶灝吵架,吵死的! 顧還卿原本也以為她傷勢嚴(yán)重,只怕是沒有救過來,誰知竟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她的傷勢雖然很嚴(yán)重,但裘醫(yī)仙醫(yī)術(shù)了得,閻王爺要奪人也沒那么容易?!痹谧o(hù)國將軍府里,林薰羽五味陳雜的給她回溯當(dāng)時的場景。 “但是,她被救活之后,并未沉沉睡去或者安靜的將養(yǎng)身子,只顧著和將軍爭吵,氣憤的時候,還想動手,結(jié)果掙扎著滾下床鋪,誘發(fā)前傷,便這樣斷了氣?!?/br> 一般像申徒晚蟬這樣的重傷患,所喝的藥里都有安神的成份,劫后余生,大多會昏睡。 奈何申徒晚蟬卻一反常態(tài),忍著劇烈的痛苦,疼的臉都變形了,依然執(zhí)著的催聶灝去給她討個公道。 她以為,她之所以傷的這么嚴(yán)重,全是軒轅王府的人干的,她一定要顧還卿和軒轅王府的人付出代價! “將軍原就對她不滿,此刻見她仍執(zhí)迷不悟,仍不知自己錯在哪,索性告訴她實(shí)話,是他想殺她,也是他動的手,因?yàn)樗回懖粷?,還帶著惡人去軒轅王府行刺王妃,本就是死罪。” “她當(dāng)場便失控尖叫起來,顯然不相信將軍的話,一個勁的稱將軍胡說。” 林薰羽嘆息一聲,模仿著聶灝的語氣和神態(tài):“將軍當(dāng)時冷冷地看著她,十分冷酷地道:申徒晚蟬,我說的都是事實(shí),我打心眼里不希望你還活著!花非花是你帶進(jìn)軒轅王府的吧?這你不能否認(rèn),他是個男人,你更不能否認(rèn)!別以為你說你不知情,不知道什么花非花!也不知道他是誰!你便可以把什么都推的一干二凈!” “沒那么容易,申徒晚蟬!” 林薰羽接著道:“在她開口為自己辯駁之前,將軍用更嚴(yán)厲更冰冷的語言斥責(zé)她:申徒晚蟬,誰也不會繞著你轉(zhuǎn),事實(shí)勝于雄辯,你讓一個男人做你的貼身丫鬟!把十惡不赦的壞人帶在身邊而不自知!這些事情,不是你幾句不知情,或者裝無辜和裝可憐能夠打混過去的,每一條,都足以讓你死一百次!” 據(jù)林薰羽講,當(dāng)時申徒晚蟬整個人都崩潰了,她瘋了一般掙扎的要爬起來找聶灝理論,力氣大的把身上包扎好的傷處都掙的崩裂開來,紅艷艷的血流的到處都是,染紅了床鋪。 偏偏在這個時候,聶灝仿佛還嫌刺激她不夠,冷冷地告知她,即便她不死,也不能改變什么,他依然會休了她,不會讓她這一粒老鼠屎,壞了他聶家滿門。 這句話,無疑是壓死申徒晚蟬的最后一根稻草。 申徒晚蟬不知是氣的,還是想拉住聶灝,拼命滾下床鋪,摔到地上,不用一刻便斷了氣。 可以說,申徒晚暗蟬是被聶灝氣死的。 而聶灝也供認(rèn)不諱,他在另一間屋子里對姬十二坦陳:“忍她已忍到了極限,倘若不是發(fā)生這樣的事,我也許還會忍下去,畢竟她以前幫過我,只要她不做一些損害大越和護(hù)國將軍府的事,我都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她繼續(xù)撒潑打滾,刁蠻無禮下去。我自己受點(diǎn)委屈沒什么,但是,她千不該萬不該……” 她千不該萬不該,做了損害護(hù)國大將軍和他聶灝的事不說,還把一個男人大搖大擺的帶在身邊招搖過市! “花非花是個天閹,算不得真正的男人,而她也并不知情,真說起來,也怪不得她?!奔篂樯晖酵硐s說了兩句好話。 人都死了,沒必要扯著過去不放,姬十二看得開。 聶灝聽到明顯一愣,不過他還是苦笑道:“這不是理由,今日花非花是個天閹,改天若再來個人呢?那個人和花非花一樣的本事,卻是個貨真價實(shí)的男人,她依然會犯同樣的錯誤,屆時只能釀出更大的災(zāi)禍來帶累聶氏滿門。”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歸根結(jié)底還是她太蠢,太自以為是,喜搬弄是非,又極易受他人挑唆,總以為自己高高在上,別人三兩句話便能讓她不知東南西北,所以才給人可趁之機(jī)?!甭櫈偨Y(jié)。 姬十二沒有反駁,性格決定命運(yùn),申徒晚蟬的性格太糟糕,且沒腦子,一看就是個好利用的對像,壞人最易對這類人下手,因?yàn)楹脭[布。 這個時候,聶灝岔開話題,他找顧還卿和姬十二來,并非為了申徒晚蟬,而是為了聶九靈中毒之事。 對聶九靈下毒的,是端木貞靜。 端木貞靜為當(dāng)年之事,對顧還卿懷恨在心,此女心思深沉,綿里藏針,知道自己一時三刻奈何不了顧還卿,便把主意打到聶九靈身上。 聶九靈跟顧還卿走的近,又極得她的喜歡,端木貞靜和申徒晚蟬同仇敵愾,早想除之而后快了! 她使人暗中在聶九靈的飲食里下毒,用的是極隱秘的慢性毒藥,不像劇毒之物那么立竿見影,卻能讓人慢慢死于無形,最后,你連死因都查不到。 起初,為小心起見,她下的份量極少,聶九靈也無所覺,再者,他身上有容淺淺專門配給他的解毒丹和化毒丹一類的解毒圣品,尋常點(diǎn)的毒藥,對他也構(gòu)不成什么妨害。 時間一長,端木貞靜也看出不妥來了,聶九靈什么事也沒有,反而越長越精神,小臉唇紅齒白,容光煥發(fā)的叫人妒忌。 端木貞靜以為是自己下的藥量少了,于是加重了份量——這下子,便讓裘浚風(fēng)發(fā)現(xiàn)了端倪。 裘浚風(fēng)覺得下毒之人其心可誅!對這么小的孩子下手,當(dāng)真是喪盡天良! 裘浚風(fēng)一知道,顧還卿和姬十二也就知道了,為了查出下毒之人,他們一直派人監(jiān)視著聶九靈的一應(yīng)起居飲食——不管他在軒轅王府,還是在聶府,或是在外面,都有人監(jiān)視著。 不久,發(fā)現(xiàn)是端木貞靜在搞鬼。 聶九靈要和聶灝分家,并非是氣話或者意氣用事,嫂嫂申徒晚蟬未盡到教導(dǎo)他的責(zé)任,卻又坐享其成,想掌控他的人生,再加上她身旁的使女竟然對他下毒,不管是否是她本人授意,他覺得這個家都都呆不下去了,寧愿單過或者離家出走。 顧還卿經(jīng)過深思熟慮,也贊成他的想法,她是比較內(nèi)疚——因自己的事而連累到聶九靈,這是她最不愿看到了,不過事已至此,她再后悔也沒用,只能盡量做出彌補(b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