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節(jié)
眾人都緊緊地盯著這一幕,心,不約而同的提到了嗓子眼。 正在此刻,外面?zhèn)鱽硪坏篮炅炼赖纳ひ簦骸白∈?!?/br> “……東,東陵珺?” “……酈王?” “這人怎么來了?” 東陵珺一襲重紫寬袖錦袍,頭戴墨玉冠,在謝承屹和須發(fā)皆白的族長的陪同下,正佇立在石牢外面的過道上。 ※※※※※※ 洛湖山下,“龍”字大旗營里,龍弘十指相扣,端坐在桌案后閉目養(yǎng)神。 臉色蒼白的慕聽濤在侍衛(wèi)的摻扶下進了營帳,也不行禮,只淡淡地道:“莫氏的人到了,殿下要見嗎?” 龍弘驀地睜開眼睛,劍眉微挑,雙眸精光閃閃:“莫氏?真來了?” “來了,不過,他們要先見陶麗娘?!?/br> 龍弘勾了勾唇,不甚在意地笑笑:“只要能化解我們兩族之間的仇恨,犧牲個把女子有什么要緊的?他們要見就給他們?!?/br> “如若他們要的是卿卿,殿下也愿意犧牲嗎?”慕聽濤不悅地反問。 龍弘笑嘆一聲,扶著椅柄起身,慢慢踱到慕聽濤面前:“宰相大人,不是孤愛說你,這么多年,縱是做夢你也該醒了,這樣執(zhí)迷不悟究竟有何意義?她都跟姬十二有兩個娃兒了,未必你還在指望她拋棄姬十二,改投你的懷抱?” “有何不可?”慕聽濤眼皮都不抬,臉龐如玉凝霜:“吾妹不是重新投到殿下的懷抱了嗎?” 龍弘一窒,英俊的臉龐略顯僵礙,頓了頓才又笑道:“那不一樣。” 慕聽濤微微一笑,盡顯爾雅斯文:“沒什么不一樣,無非是過程曲折了點?!?/br> 龍弘和慕聽濤認識非一天兩天了,從征戰(zhàn)北蒼兩人就在一起共事,見他這副表情,亦知不能深說,再深說,差不多就要翻臉了。 他正要打個哈哈,帳外隱隱約約傳來女子的尖叫:“王爺,你怎么在這里?” 龍弘側目覷向慕聽濤,目露狐疑。 未及慕聽濤有所表示,帳外又隱約響起年輕男子冷若幽泉的低叱:“閉嘴,再聒噪便割了你的舌頭,看清楚了再說話,誰是你的王爺?” 待衛(wèi)正要掀簾,龍弘已幾個箭步跨出帳外,外面的天氣陰沉沉的,有風,滿目陰霾與風沙,一身盔甲的尹沖面帶笑容的領著一群人走到他近前。 “殿下,莫氏的人來了,他們已見過陶麗娘?!?/br> 龍弘瞇了瞇虎目,這群人的服飾有些怪異,卻也非奇冠異服,當中被簇擁著的那一人服飾最正常,刺繡精美的緋色錦袍華美無雙,黑發(fā)高束,玉簪精美,可臉卻不正?!髦雺K硫璃面具…… 半副面具恰到好處的遮住他的眼睛周圍及半張臉,薄薄的櫻色唇瓣、高挺的鼻子和美玉一樣的面頰露在外面,所有的線條都很完美,不看另半張臉,只憑這半張臉,都覺得他風采迷人,俊美出塵。 而且,此人的氣質(zhì)很特別,高冷中帶著優(yōu)雅,矜貴中而冷傲。因為他一開口就是:“你還要看多久?需不需要我把面具摘下來讓你看個飽?” “……” 龍弘忍不住挖了挖耳朵,很想點頭——他懷疑此人是姬十二假扮的,氣質(zhì)和姬十二接近就算了,聲音和說話的語氣都差不多,只是口音不同。 尹沖有些不高興了,對方太傲氣,對他們的太子都這么不禮貌,他語氣略重地道:“這是我們太子殿下,諸位……” “他沒舌頭,還是你話太多?”對方既優(yōu)雅又不客氣的截斷他的話。 這什么人??!這么囂張?姓莫的了不起啊?尹沖氣的要拔刀,龍弘?yún)s不動聲色的按住他的手,對莫氏的人做個了請的手式。 ※※※※※※ 酈王是正大光明上的洛湖山,因為龍弘告訴他,云緋城是他和龍艷光的骨rou… 酈王激動壞了,差點暈過去,他按著胸口老半天沒回過神來,整個人似站在云端,飄飄忽忽的,一再向龍弘確定,他是不是騙他。 龍弘則毫不客氣,把他當年怎么怎么強暴龍艷光的事,巨細無遺,統(tǒng)統(tǒng)都告訴他了——唯有顧還卿的事隱去不提。 酈王絲毫不懷疑,回想起了自己年輕時老做春夢,每次在夢里都是和龍艷光起翻云覆雨,那場景既香艷又旖旎,其味無窮——原來不是做夢??! 總算沒有白活一場! 總算也和艷艷做了一回夫妻! 老子這輩子圓滿了!死也甘愿了! 老子還殺了赤阿蕓,為艷艷報仇了——原來這仇就歸我報,殺妻之恨,不報誓不為人! 酈王瞬間意氣風華,一下子覺得自己特別……特別的不可一世,格外的有了底氣,甚至覺得自己是個有身份的人了——至于龍弘提到的“強暴”二字,他自動忽略。 他幾乎是立刻就想快馬加鞭去謝氏認回女兒,偏龍弘在一旁提醒他,古禹宮有個圣泉,謝氏要拿云緋城祭泉,蓄古禹國龍氣。 酈王一聽,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擔心云緋城被人算計,何況上面還有東陵燕然,也是他的女兒。 恰逢此時,顧還卿派人送來了信函,大意是她和姬十二抽不開身,讓酈王上謝氏,去查查謝靜媚究竟是怎么死的。 于是酈王身兼幾任,風風火火的就上了謝氏。 而云緋城和謝輕衣卻覺得自己“杯具”了——這到底是誰的爹???一來便管腳管手,只差管到頭發(fā)尖尖,連說句都不準,還讓不讓人活?。?/br> 謝輕衣冷著臉,拉著云緋城就走,決定不理酈王這位怪叔叔了,奈何酈王眼疾手快,抽過侍衛(wèi)的刀就去剁謝輕衣的手:“小子唉,別動我閨女,否則我砍死你沒商量!” 謝輕衣:“……” 云緋城也風中凌亂了。 ------題外話------ 謝謝親愛滴們:bb201310 投了1票,老太太1961 投了1票,天邊彩虹lh 投了1票 ☆、【031】兩千金 “緋城,乖,過來父王這里,離謝輕衣遠點?!?/br> “緋城,聽爹的話,你還小,不宜過早談婚論嫁,莫老跟謝輕衣出雙入對的,讓人誤會你們是一對兒?!?/br> “緋城,男人的話不可信,這天下的男子除了爹是值得你信任的,其他人你都要多長個心眼,千萬別被騙了知道嗎?切記男人都愛花言巧語?!?/br> “緋城,不許牽謝輕衣的手!” “謝輕衣,我警告你,離我閨女遠一點。” …… “噢!他能不能別老這么魔音穿耳?。课叶家偭宋?!” 云緋城把雙臂吊在謝輕衣的脖子上,抱著謝輕衣哭:“輕衣,我們走吧!逃走吧!逃到哪里都成,但凡能離酈王遠一點的地方,我都愿意去!討米要飯我也樂意?!?/br> 謝輕衣也無語極了,抱著她,貼在她耳邊低聲輕哄:“可即便你逃到天涯海角也是他女兒啊,他想管你,那是瞬瞬息息的事,你難道還能跟他脫離父女關系不成?” 逃,治標不治本,非長久之計,他是這么認為的。 “可那要怎么辦?”云緋城在他懷里不依跺腳:“難道就讓他這么管著我?他是牢頭啊還是怎么著,明明東陵燕然才是他的女兒,憑什么管我這個半路出來的?” 半路殺出個爹,也夠叫云緋城郁悶的! 若是個像安陽王那樣那樣事事都聽她的爹,多十個八個她都不嫌多,可酈王叫個啥子爹? 除了開口閉口叫她和謝輕衣分開,再就是滿口語重心長兼語苦口婆心的訓戒之辭。 聽聽,這都是些什么話? 她哪小了?卿卿像她這么大的時候都嫁給了姬十二,現(xiàn)不不讓她嫁,難不成七老八十三了嫁?那謝輕衣還要她嗎? 況且她跟謝輕衣出雙入對也非一兩天了,他這時候來管,不嫌遲? 再況且,她堅信全天下的男人都會騙自己,唯有謝輕衣不會!酈王憑什么這樣說輕衣?他都不知道輕衣有多好,有多優(yōu)秀! 還有,叫她不牽謝輕衣的手,那不是強人所難嗎?——他們打小牽到大,習慣早成自然了。 總而言之,酈王因為高興過度,且父愛豐沛,對云緋城管頭管腳,并插手她和謝輕衣的事,已惹得她不想認這個爹了。 但是,哪有這么容易??!——上山容易下山難,請神容易送神也難。 就只這一會兒功夫,酈王已經(jīng)找來了:“緋城,別躲了,我已經(jīng)看到你們了。” “……他!又!來!了!”云緋城無聲的狠跺腳,越發(fā)摟緊謝輕衣?lián)u晃,并氣的去咬他的脖子,心里嗷嗷直叫喚。 她和謝輕衣為了避開“此爹”,已經(jīng)躲到了花園后面藤蔓累累垂掛的假山洞里了,可仍未能幸免。 謝輕衣愛憐地偏頭親了親她,并撫了撫她的背后滑溜溜的青絲,替她順毛,一雙天真無邪的清澈雙眸此刻情意氤氳,引人沉湎。 “去吧,新官上任三把火,新爹大抵也如此,等他適應了,約摸不會再如此管束你了?!?/br> “會嗎?!會嗎?!”云緋城壓低聲音咬牙切齒:“我懷疑他會一輩子都這么管著我?!?/br> “瞎說,當心一語成讖?!?/br> 冷俊少年垂眸替心上人整理著衣裙,語聲溫柔:“要我陪你出去嗎?” “你別出去,他見了你少不得又是一頓嘮叨,我不愛看你受委屈,就算是為我受也不行。”云緋城仍膩著他撒嬌。 “嗯,聽你的。”謝輕衣飛快的在她紅艷艷的唇上啄了一下,又抱了抱她。 目送著心上人從山洞的另一端離開,云緋城才怏怏不樂的從假山洞鉆出來,沒精打采的低頭把玩著腰上垂掛的玉佩:“爹。”有氣無力。 酈王似一尊威嚴的英俊門神,雙手叉腰,圓睜雙眸,錦衣華袍的堵在假山的前方。 這里比較偏,奇石林立,但因為這座地下宮殿有地溫的緣故,且已是暮春時節(jié)了,所以入目所及也是草木扶疏,姹紫嫣紅一片,甚是賞心悅目。 可酈王就是那個大煞風景的人! 她蔫頭耷腦的,躑躅不前,酈王也看在眼里,頓時傷心欲絕:“你就這么不想看到父王?想當初,父王得知你是我和……你娘的骨rou時,喜悅差點將我淹沒,那種從心底涌出來的狂喜和激動你不會明白……我此生從未如此高興過?!?/br> 酈王痛心疾首,邊說邊大步邁過來,先是伸手替云緋城拂去肩上的一片細葉,又見她的發(fā)絲微微凌亂,心里nongnong的酸味發(fā)酵,很不是滋味——不用說,這又是和謝輕衣在一起。 兩個孩子感情太好,也讓人頭疼?。。ㄋ€不知道云緋城看見他也頭疼……) 但話又說回來,酈王還是很感謝很感謝安陽王一家子的,沒有他們,也便沒有云緋城了。 思及此,他伸手想摸摸云緋城的頭發(fā),云緋城是個大姑娘了,下意識的就一躲,然后她也知道自己做錯了,忙內(nèi)疚又惶恐的去看酈王。 果不其然,看到酈王十分受傷的表情。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習慣……”她咬著唇,一臉“蛋疼”。 “我知道……”酈王十分沉痛地道:“是父王對不起你,沒有及早發(fā)現(xiàn)那些惡人的陰謀,這才使你被人帶走……萬幸你遇到了好人……” 他眼圈發(fā)紅:“安陽王一家乃是父王的貴人,是恩人,父王不會忘記他們一家子的恩情,也會盡力報答,因此你完全不必擔心我會橫亙在你們輕衣之間,做那棒打鴛鴦之人?!?/br> 云緋城一喜,酈王能有此覺悟,那真是太好了!她橫豎此生是非謝輕衣不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