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節(jié)
也不怪他氣的整日罵娘,猶如困獸。 ※※※※※※ “這龍浩父子就是一對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無獨有偶,這個時候,龐皇后和姬睿也在大越皇宮抱怨龍浩父子辦事不力。 “虧得我們?yōu)樗麄儎?chuàng)造了諸多的有利機會,為此還搭上了東陵燕然,而他們居然都不懂得利用?只沒頭沒腦的被姬十二和顧還卿牽著鼻子走!” 近來諸事不順,龐皇后氣的不行,以至于鳳體欠安,纏綿病榻。 太子同樣茶飯不思,愁眉深鎖,知其內(nèi)情者皆心照不宣;不知道的,還以為太子憂其母,孝心感天。 借著探病和請安的機會,母子倆總是摒退閑雜人等,只留些心腹宮人在身邊商量大事。 今兒亦是如此,只是商量來商量去,卻總看不到生機,仿若陷入了死局。 龐皇后氣的咳嗽幾聲,捏緊絲絹痛罵龍氏父子:“當初說好的要圍死姬十二在洛湖,狠狠打擊軒轅黛的呢?這父子倆就是個沒用的蠢材,只會吹的天花亂墜,事到臨頭,一點本事也沒有?!?/br> 姬睿也緊鎖眉頭,不過他知道此時縱是罵死龍浩父子也無濟于事,遂勸龐皇后:“母后鳳體違和,莫為此事動怒,當務之急,我們要盡快阻止軒轅黛,不能讓她攻下北蒼,然后威脅到我們。” “怎么阻止?剛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我們又不是沒有阻止過,但陛下聽嗎?” 當初,一得知軒轅黛的行動,他們母子倆立刻向慶隆帝進言,稱北蒼乃我朝的同盟國,兩邦毗鄰,素來友好,豈能由著軒轅黛胡來? 然而慶隆帝卻一副坐山觀虎斗的樣子,只淡淡地道:“讓他們打吧,朕正好看他們哪個國家的實力強。” 他們母子欲再說,慶隆帝卻輕描淡寫地沖他們揮揮手:“你們別急,阿黛尚未站穩(wěn)腳跟便急于興兵,太急功好利了,并非好事,而北蒼也非什么好啃的骨頭,他們誰挫誰的銳氣,于我們都弊多利少,我們先靜觀其變?!?/br> 龐皇后和太子覺得慶隆帝是不是老糊涂了,軒轅黛重新整頓滄月之后,再聯(lián)合南陽,她的兵力只比北蒼多而不比北蒼少,怎么可能會輸? 但慶隆帝那時聽不進任何話,只一門心思的聽清虛道長引薦的兩個野道士講道參禪,醉心于修練長生不老之術(shù),對朝野之事竟提不起興趣。 甚至連姬睿唆使御史上書彈劾姬十二,責其監(jiān)守自盜,明著為皇上去采參果,實則自己享用一事。慶隆帝也只是云淡風情的說:“那參果并非人人皆可享用,兩位道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對此參果知之甚詳,皆道此果只能催情,且含劇毒,并無延年益壽之功效?!?/br> 當場把那幾位御史駁的啞口無言,冷汗涔涔。 “也不知那兩個野道士打哪冒出來的?先得了清虛道長的青眼,又被陛下看重,誆得陛下只聽他們的擺布,竟對我們愈來愈不利?!?/br> 參果被毀一事,本是姬睿和龍浩父子扳倒姬十二的最大籌碼,被那兩個道士如此一解釋,原本的“仙果”倒變成了催命符。 難怪龐皇后要生氣——此事可大可小,若慶隆帝真追究起來,不單龍浩父子有謀害皇上之心,就連從中撮合拉攏,替龍浩父子牽線搭橋的太子也難逃其責。 萬幸慶降帝似無意追究此事,只宣布參果一事以后休提。 龐皇后和太子偷雞不成蝕把米,一時間把龍浩父子罵了個狗血淋頭!稱其事情都不調(diào)查清楚便來獻寶,只會害人又害己。 姬睿也是后悔不迭,后來經(jīng)過多方打聽,他才知道此前清虛道長來見過皇上。 清虛道長不僅對皇上坦承了自己出家前的真實身份,還言謝氏祖先中有人吃過此果之后,很突兀的暴斃身亡,這在謝氏的祖典中都有記載,有據(jù)可查,并非他危言聳聽和杜撰。 換了別人這樣說,皇上未必信,但他對清虛道長素來是信任有加,推崇備至,因此深信不疑。 被打臉,姬睿甚是不甘和無奈,但他同時也明白了一件事:“原來清虛道長和姬十二是一伙的!” 這些,都可以押后謀劃,唯獨北蒼一事不能再等了! “我早說過,北蒼只能自求多福吧?!饼嫽屎罄湫σ宦?,扶著心腹太監(jiān)的手,從羅漢榻上起身,不無譏誚地道:“那軒轅黛手段了得,她既起了攻打北蒼之意,必是早做了準備,怕是早搜羅好了北蒼派人刺殺姬十二的證據(jù),暗中呈到了陛下的御案之上。如此一來,你覺得陛下能救北蒼,或是阻止軒轅黛向北蒼尋仇嗎?” 太子頓時心頭一緊:“那我們……” “我們與北蒼來往的證據(jù)銷毀的及時,封口也封的干凈利落,縱然北蒼胡亂攀扯出我們,我們也不怕,反能夠倒打他們一耙,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龐太尉心思縝密,早和龐皇后計劃好了,與北蒼勾結(jié)一事,不能讓任何人抓住把柄!為了保全自己,他們不得不施些計策,耍些陰謀手段來與北蒼撇個干干凈凈,不留一點蛛絲馬跡。 必要的時候,還要借機踩上北蒼兩腳,使得北蒼有苦說不出,打落牙齒和血吞。 “北蒼我們是必須扔棄的,權(quán)當丟車保帥,沒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饼嫽屎蟮氐溃骸按笳煞蜃鍪仑M能瞻前顧后?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古人云:無毒不丈夫?!?/br> 雙方皆是與虎謀皮,也無所謂誰的犧牲大,誰的犧牲小,或者誰是替罪羔羊。這是個弱rou強食的世界,只看誰能算計過誰,龐皇后很看得開。 太子覺默了一會兒,才捏著拳頭恨恨地道:“難怪北蒼幾次向父皇求救,希望他能阻止軒轅黛的暴行,父皇卻一概置之不理,原來又是軒轅黛在搞鬼!” “你也不必如此生氣,他現(xiàn)在只是坐視不理,并無對北蒼用兵之意,你應該感到高興——按理,做為父親,兒子險些被人暗殺,他理當是頭一個為兒子討回公道者,可他沒有,這說明什么呢?” 龐皇后與慶隆帝做了這么久的夫妻,對他的性子還是有幾分了解的:“這說明,他并非不想幫北蒼解危,心里也忌憚軒轅黛,不愿意看她坐大,只是卻被軒轅黛搶了先機,用北蒼刺殺姬十二的借口壓制的他不敢出手——否則,他還算個什么父親?!以后如何面對姬十二?” 是?。∽龈赣H的不幫兒子,反幫殺子仇人,放眼天下也找不出幾個這樣的異類吧! 想必慶隆帝也不愿被人戳脊梁骨,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軒轅黛正是利用這一點,才敢肆無忌憚的攻打北蒼,而又壓根不擔心慶隆帝敢怎樣。 “好一招借刀殺人!”回過味來,太子頓時跺足:“如此說來,我們豈不是正好落入他們母子二人的jian計之中,被他們利用了個干凈徹底?” “這次他們計高一籌,我們無話可說,北蒼是無須顧忌和顧及了,但龍浩父子我們卻不得不防?!?/br> 太子點頭稱是,他與龍浩父子貌合神離,在中間起作用的無非是慕聽濤,并不信任他們。 ※※※※※※ 旭陽城驛館。 清晨,晨曦微露,窗外鳥聲清脆,樹葉的清香和花香一起隨風潛入屋內(nèi),沁人心脾。 顧還卿坐在梨木鏤空雕梳妝臺前,杏雨和雪柳正在為她梳頭挽髻,精心妝扮。今日,是謝靜芬滴血認親之日,禹國陛下派來接她的輦駕已停在驛館的大門外,氣勢逼人的御林軍層層守護。 魯婆子托著紫漆雕花的二屜妝奩盒過來,悄悄看了顧還卿一眼,欲言又止。 “怎么,有話說,是無傷和無痕醒了嗎?” “沒,哥兒們好著呢,不到辰時想來是不會醒?!濒斊抛用u頭,指了指珠光寶器的盒內(nèi)的一對玉兔搗藥紋金玉耳墜,還有一個梅花形翠鈿,問她要不要戴和貼。 顧還卿在唇上抹了一層淡淡的口脂,又抿了據(jù)唇,頓時,她原本飽滿潤澤的雙唇立刻顯得更加的朱光瀲滟,嬌艷欲滴! 魯婆子都在一旁看的吞了吞口水,盯著她紅滟滟的唇移不開眼,卻聽顧還卿說:“換那對紅寶石的,今日首飾上但凡沾上兔子的,都不戴,最近與兔子犯沖,討厭死它了!選些別的首飾,水頭越足,越光鮮亮麗的越好,鑲金花鈿也要!螺子黛拿來!把我這眉毛也描一描,香米分呢?胭脂呢?蔻丹呢?統(tǒng)統(tǒng)拿來,你們權(quán)當我去參加選美,怎么漂亮怎么打扮?!?/br> “……”魯婆子。 “……”丫鬟們。 熊大在門外聽見了,即刻圓睜一對金剛目,倒吸一口涼氣,然后熊二就看見他鬼鬼祟祟的躬起身子,儼然作賊,雙腳高提起,輕放下,一溜煙往左面而去。 熊二:“……” 左邊房內(nèi),姬十二在列御火等人的服侍下,也穿戴一新,正坐在窗下眼巴巴的望著門口,他面前的琥珀色茶幾上擺的清粥小菜和一小盅藥汁原封未動。 他今日著一襲絳紫錦袍,一頭如緞墨發(fā)束發(fā)而冠,腰圍玉帶垂玉佩,貴氣天成,臉龐清冷而絕美,高冷中帶著優(yōu)雅,依舊俊美得無法比擬。 美中不足的是面色過于蒼白,連唇色都極淡,與顧還卿白里透紅的好氣色形成鮮明的對比。 熊大躡手躡腳的推門而入,明顯察覺到姬十二晶亮的目光由欣喜轉(zhuǎn)為失望,神色也黯然了幾分。 “怎么又是你?”姬十二真心不待見熊大,看見他就覺得眼睛疼,有如此“不安于室”的侍衛(wèi),他也是“三生有幸”。 他掩唇輕咳兩聲,一臉懨懨:“你今日要是再敢胡說八道,就等著腦殼被開瓢吧?!?/br> “別,別別……”熊大捂著自己還有青紫痕跡地額頭,非常赤膽忠心地道:“你莫動怒,額是來將功贖罪的,你看在額冒死前來的份上,饒了額吧!” 姬十二淡淡垂下眸子:“那要看是什么功?值不值當我鐃了你。” “絕對值!”熊大十分海氣地拍著胸脯:“她似乎非常恨兔子,嚷著不要戴有玉兔的首飾,說是……犯沖!還要涂脂抹米分打扮的非常美麗,戴上最炫目漂亮的首飾,去參加皇宮的選美大會,尋摸是想選秀女吧……” “選你娘的秀女!”姬十二被他氣的不要不要的:“她都嫁人生娃了,如何選秀女?你帶腦子出門了嗎?” “可她不要兔子是真的吧?你屬兔的,她這不是隱射你才怪!”熊大好佩服自己的聰明勁,連這么高難度的隱喻都能想得到:“她還說討厭兔子,不正是指的討厭你嗎?” “……”姬十二以指揉額。他喜歡送她一些帶有玉兔的首飾,連她的好幾件衣裙和貼身肚兜上面都繡著兔子,身上懸掛的玉佩也是。 若非顧還卿覺得自己這么大個人了,卻什么東西上都有只兔子,簡直太不合適宜了!嫌他幼稚,抗議了無數(shù)次,他才略有收斂。 這是一種奇怪的癖好,不能宣之于口,儼然野獸宣布自己的領土一樣,“兔子”就好比野獸的那泡尿,撒到哪里,哪里就是爺?shù)牡乇P…… 咳,反正顧還卿縱然不喜歡他這樣,卻也未嚴厲禁止,因而她便有了各式各樣帶玉兔的首飾與掛件,甚至是美麗精致的衣裙。 但就在前幾天,因為那個死莫影;因為熊大的那一番話,卿卿和他鬧崩了——她認為他亂吃飛醋,不可理喻。 好吧,他承認自己錯了。 這幾天,他也想方設法地找她解釋,可她不給他機會,除了給他喂藥,喂他吃飯,她一句話都不愿和他多說。他嘴皮子都磨破了,她仍舊吝嗇奉他一個笑容,只當沒聽到。 但凡他想以不喝藥及不吃飯來博取同情,她便冷冷地看著他,面無表情對外面吩咐:“把無傷和無痕抱過來,讓他們哥倆看看他們有個多么厲害的爹?!?/br> …… 她夠狠!只祭出這一招,便能收拾的他服服帖帖的。 她在跟他冷戰(zhàn),可他不要跟她冷戰(zhàn)! 熊大熱心地跑出門外看了看,進來便對姬十二道:“你還要郁悶多久?再磨唧下去,她都要下樓了?!?/br> “她怎么沒派人來叫我?她想一個人去?”姬十二難以置信, 熊大倒也善解人意:“要你去做什么?你又不是龍家人,頂多算是龍家的女婿,況且今天那個長的很像你的莫影也在,你去不去不打緊,橫豎也沒你什么事?!?/br> “……”這什么人啊?究竟會不會說話?哪句不中聽他就說哪句。 姬十二咬牙切齒:“熊大,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br> 熊大聰明的閉嘴。 偏巧這個時候,列御火一臉躇躊的推門進來,有些遲疑地看著姬十二:“少主……那個莫家少主在樓下,他在等王妃,好像找王妃有事?!?/br> 熊大頓時大驚失色,急得直跳腳:“能有什么事啊?情敵都打上門來了!無非是想找機會接近王妃?!?/br> 列御火汗:“……”這廝除了會添亂,就只會火上燒油。 ☆、【035】鳳犀 莫影來找顧還卿,其實只為一件事,不,只為一句話。 “我會幫戚蓉蓉母女?!彼麑捙蹚V袖,緋衣華服,絲帶束發(fā),墨發(fā)飄飄,縱是看不清面容,也覺超凡脫俗,氣度雍容。 顧還卿微微莞爾:“你,這是在向我宣戰(zhàn)?!” “沒有,我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br> “事實不事實,非你說了算,也非我說了算,咱們拭目以待。” “我手里有鳳犀。” “風兮?鳳兮?”顧還卿一時沒聽懂:“是……風瀟瀟兮易水寒,還是鳳凰于飛兮美人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