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林疏月欣然。 電腦剛開。鐘衍的聲音從身后響起,“喂?!?/br> “嗯?”她轉過頭。 鐘衍端著的手腕一歪,一瓶紅墨水精準無誤地倒在她衣服上。肇事者偏還一臉無辜,“哦,對不起,不小心的。” 林疏月今天穿了件淺色t恤,半邊都被染透。 鐘衍雙手插袋,紈绔不羈,不痛不癢地勸道:“jiejie,你這樣子也無法為我做心理輔導嘍?!?/br> 她望著他,平靜點頭,“好。” “那你回去吧,我會跟我舅說,只扣你半天工資?!辩娧芎喼钡靡?,吹了聲勝利口哨,剛要回床上繼續(xù)躺尸—— “我也會跟你舅舅說,你對我求愛不成,心生怨恨,故意做這些幼稚的小動作,以此來吸引我的注意?!?/br> 鐘衍肩膀一僵,隨即暴跳如雷,“你,你你亂說什么?!誰對你因愛生恨了,不對,誰想引起你注意了!” 林疏月淡定拿紙巾擦衣服,“昨天你都能說我性|sao擾你,那我說你貪圖美貌更合理吧?” 鐘衍面如土灰,從未遇到過這種對手,如鯁在喉的模樣看起來特滑稽。半天,才硬邦邦地擠出句話,“我根本沒有說過。” 林疏月點點頭,“真不長記性。” 如火對峙的沉默,被一聲極輕的笑聲打破。 林疏月和鐘衍同時轉頭。 門口,魏馭城不知何時出現(xiàn),負手環(huán)胸,人靠著門板,目光與林疏月搭了個正著。對視之中,兼收并蓄,不算濃烈,但總歸是有內容的。 “舅舅!”鐘衍從未這么期待魏馭城的出現(xiàn),頗像一個仰仗家長撐腰的小孩兒,急不可耐地想告狀。可萬語千言到嘴邊,又磕磕巴巴說不出一句話來。最后只憋出四個字: “她太壞了?!?/br> 林疏月聽得想笑,她下意識地看魏馭城。 這人卻收了方才輕松之姿,神色正經微斂,連鐘衍都看出來了,是認可。有了撐腰的底氣,鐘衍不帶怕的,他對林疏月哼了哼,似在挑釁:等著被開除吧。” 林疏月冷呵,“慣的。” 三人站成三個角,魏馭城是中心點,都等待他定奪審判。 林疏月風輕云淡,小惡霸勢在必得。 半晌,魏馭城邁步走進房間,走到鐘衍跟前。 鐘衍一八五,這么一比較,魏馭城似乎比他還高了些許,他目光壓下來,氣勢更加迫人—— “再惹事,你試試?!?/br> 說完,又轉頭對著林疏月。剛才的頂立之勢深入淺出,眼神由濃烈褪溫。再開口,分明是說給有心人的一語雙關: “林老師說得對,我慣的人,確實都不太長記性?!?/br> 作者有話要說: 他開始了,開始了…… 第一步就是陰陽怪氣 . 評論抽300紅包 第6章 烈焰 鐘衍思來想去,自己都是最虧的那一個。魏馭城在這兒,他也不敢發(fā)明火。轉身往里一走,背影都寫著不服氣。 林疏月就這么被悄無聲息的,被魏馭城劃撥到“自己人”里。他擅以沉默的留白亂人心神,比如此刻。 林疏月見招拆招,帶著禮貌的笑,“魏舅舅,我陪他再待一會。” 魏馭城點頭,“打擾林老師上課了?!敝鬀]有黏膩的逗留,體面干脆地下了樓。 林疏月輕輕關上門,走去鐘衍身后。 鐘衍喊:“滾遠點!” 林疏月一只手搭腰間,被染紅的半邊t恤看起來有種奇異的妖冶氣質。她往門邊看了眼,“打個商量。” “滾!” “我走了,你家里也會繼續(xù)幫你找心理老師,你折騰起來也勞神費心?!?/br> 鐘衍滿臉抗拒不減,沒有吭聲。 “我需要掙錢,你暫時也逃不開家里的安排。我們取長補短,合作一次怎么樣?”林疏月語氣敞亮真誠,“我尊重你的訴求,你也別總為難我?!?/br> 鐘衍扭頭:“我要你閉嘴呢?!?/br> 林疏月淺淺一笑,“還有這么好的事?” 鐘衍眼珠轉來又轉去,很長時間沒說話。 林疏月抬手看表,嘆氣,“好,我知道了,明天我就不來了?!?/br> 她剛轉身,鐘衍悶嚷:“站住,我讓你走了嗎?” 之后鐘衍去找了次魏馭城,內容不得而知。但林疏月走時,阿姨容光煥發(fā),高高興興地給她又拿了兩盒櫻桃。 盛情難卻,林疏月假意接了。離開時,又趁阿姨去廚房,飛快把東西放回桌上。 天色灰了幾度,云一層層壓蓋,是要下雨的前兆。 等了幾分鐘,送她的車開了進來。 “麻煩您了張叔?!绷质柙虏灰捎兴?,車門一拉,邊上車邊道謝。 坐實了,才發(fā)現(xiàn)司機不是老張。 林疏月的手僵在那,一動不動。 魏馭城單手拎著外套,一個側身的動作,把衣服往后座丟,語調四平八穩(wěn),“坐好,送你。” “張叔呢?” 魏馭城不答,撥檔,看后視鏡,一只手轉著方向盤倒車。開到主路,才說:“不知道。” 這話敷衍,怎么聽都是別有用心??雌撇徽f破,林疏月扭頭看窗外,沉默保平安。 魏馭城開車不算溫和,能快能慢,超起車來毫不含糊。匯入中心城區(qū),車速又慢下來,穩(wěn)當?shù)枚几杏X不出剎車。能攻能守,像極了他這個人。 奧迪車隔音效果沒到頂配,偶爾竄進來的鳴笛像悠遠的撞鐘,填補兩人之間刻意的陌生。 路口紅燈時間長,魏馭城停了車,滑下半邊車窗過風。他挽上半邊衣袖,手指有搭沒搭地摩挲方向盤。 林疏月低頭看手機,復盤文獻資料,倒也集中注意力。 車視鏡里,魏馭城的視線聚焦,無遮無攔地落到她身上。故意強化的存在感步步緊逼,偏這女人毫無反應,不知是真沒感知,還是有意忽視。 直至后車鳴笛催促,才打破這微妙抗衡。魏馭城升起車窗,重新將車啟動。 到小區(qū)門口,正巧碰見也在停車的夏初。夏初睜眼看半天,“嗐,以為看錯人了,真是你啊。” 林疏月下車,“不是五點半到嗎?” 兩人約好來家里煮火鍋,夏初買了一車食材,“快來幫忙,可太沉了?!?/br> 林疏月轉過身,微微欠腰,對魏馭城飛快說了句:“謝謝。” 夏初眼睛尖,瞄見了人。魏馭城這氣質相貌,擱哪兒都是扎眼的。倆姑娘湊到一起,夏初輕推她肩膀,“這是誰???” 林疏月不甚在意,“家長?!?/br> 離得不遠,四字清晰鉆進魏馭城耳里,帶著刺,刮著rou,是一腳踩空的失重感。 往日種種她真當失憶,原以為再見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如今看來,是他高看。他連陌生人都不算,還要沾上鐘衍的光,一句家長多傷人。 魏馭城的手指再松開,皮質方向盤陷進一條深深的印。 — 李斯文覺得這兩日老板心情不太好,工程部的副經理幾次撞在槍|口上,沒討著魏馭城的好臉色。周二例會,樟水閣項目又被幾個董事成員提出異議,一番唇槍舌戰(zhàn),各自有理。 匯中集團以納米分子材料起家,科研戰(zhàn)略環(huán)節(jié)已經做得相當成熟,所涉領域自然海納百川。 樟水閣項目位于明珠市四百公里外的南青縣,縣道還要再往西一小時車程。這是匯中集團二季度重點項目,主打生態(tài)棲息,也是魏馭城兩年前啟動的南拓計劃的重要一環(huán)。 回到辦公室,李斯文跟隨匯報:“南青縣批地程序進行中,秦書記去市里開會,周二回來,周三手續(xù)就能辦妥。下一步是拆遷補償工作,補償標準下周一提交。” 魏馭城端坐辦公桌后,翻了翻資料,“周一直接上董事會?!?/br> “好?!?/br> 公事畢,李斯文合上文件,想起一事,“對了魏董,昨天我碰到平商銀行的曲處長。我聽他說,趙家的公司好像碰到點麻煩。” 魏馭城抬起頭。 “趙嚴品四處貸款,且有逾期記錄,過審很困難?!?/br> 趙卿宇這一家,和魏馭城這點親戚關系實在薄如蟬翼。這事本不該到魏馭城這里,但一想到林疏月,其中關系又變得千絲萬縷。李斯文權衡再三還是說了。 聽到這,老板沒有過多反應。 “還有?!崩钏刮牡溃骸懊髋肯氪楹馅w卿宇和傅總的女兒?!?/br> 魏馭城手一頓,驀地抬起頭。 — “我這邊結束啦,你還有多久到?” 五分鐘前的信息,趙卿宇看了眼,不停地按熄屏幕又劃亮。樓下,明婉嵐和趙嚴品爭執(zhí)聲愈演愈烈。“沒錢”“還債”“吃喝玩樂”這些字眼在他腦子里嗡嗡沖撞。 “當初讓你別做那個鬼工程!現(xiàn)在好了,錢全砸進去了吧!” “做生意哪有不虧的!我至少為這個家勞心勞力,你呢,就知道打麻將買買買!” “趙嚴品!你還是男人嗎?!” 明婉嵐聲音陡然尖銳,情緒臨近崩潰。 中午時,她和趙卿宇在中貿吃西餐。吃完逛了會,在美容院門口碰見幾個熟人,她們對明婉嵐一向沒好心,眼色一使,打起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