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幫忙是想幫忙,但林疏月是完全趴著的,張韜有點(diǎn)無從下手。把手穿過人姑娘手臂再摟人?這不太合適。更何況,林疏月今天穿的打底衫很貼身。 “這樣,你先把她扶站起,然后我背,成么?”張韜研究半天。 “成?!毕某蹙砥鹨滦?,架勢豪邁。但林疏月喝多了,成心似的,就是不起身。夏初越扶,她也越用力往下沉。汗都出一背了,這妮子紋絲不動。 夏初恨不得拍死她,“壞死了!” 可林疏月又突然自個兒站起來了,動作直挺挺特干脆。夏初服氣,趕緊叫上張韜,“走走走?!?/br> 夏初攙著,林疏月東倒西歪,一會獨(dú)立行走,一會又軟綿無力。張韜想來幫忙,林疏月轉(zhuǎn)個身,更加往夏初身上擠。 “誒誒,你別過來了?!毕某趺懔χ?,“她喝多就是這樣的?!?/br> 銀白色mc20先到,深秋寒夜,鐘衍一身短衣短褲就下來了。一頭黃毛跟車一樣高調(diào),大聲嚷嚷:“我林老師呢?” 瞧見人了,鐘衍樂的,拿出手機(jī)遇事不慌,凡事先拍個小視頻。接著,黑色porsche緩?fù)S诤蟆?/br> 魏馭城親自開的車,還沒停穩(wěn),視線就膠著在林疏月身上。 夏初直言直語,“罪魁禍?zhǔn)讈砹??!?/br> 鐘衍莫名其妙,“又是我?我都一周沒見她了?!?/br> 李斯文低頭笑,適時破局,走過去關(guān)心問:“林老師,還好?” 林疏月勉強(qiáng)站立,體態(tài)乍一看無異。酒精熏染眼睛,像桃花紅的眼影。她一動不動,鐘衍伸出的仗義之手,李斯文溫文爾雅的關(guān)心,還有同事張韜的熱心腸。 林疏月明明已經(jīng)站不穩(wěn)了,卻不知哪來的勁兒,生生把自己穩(wěn)在原地。 她誰都沒有扶,也跟本能似的,誰都不去靠。 直到魏馭城走過來。沒有走到最前面,只隨意站在鐘衍身后。像一絲細(xì)微的光,晃動了林疏月的五感。 她眼底潮紅,忽地抬手,搖搖擺擺地指了指,正中魏馭城。 魏馭城眸色深邃,又走近兩步。 林疏月頭一歪,身前傾,這才毫無戒備地倒了下去。 枝蔓有依,聞軟滿懷。 魏馭城被她撲得退了一小步,單手箍緊她的腰。胸口滿了,心口也滿了。一天的委屈與怨氣,頃刻消散。 他低頭,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低語:“我原諒你。” 林疏月抬起頭,目光如沁水,神色懵懂。 這一記眼神殺,徹底勾起回憶。 魏馭城忍住想吻她的沖動,在她耳邊沉聲:“如果你沒倒我懷里。” 酒精縱意,扒下顧慮與掣肘,某一個點(diǎn),回歸真心與本意。林疏月仰視他,面頰輕泛玫瑰色,直勾勾地問:“你要弄死我嗎?” 她以眼神設(shè)陷,哪怕陷阱之下深淵萬丈,魏馭城都覺得值了。 他施壓手勁,掌心在她腰肢扣緊,沉聲無奈,“沒心肝的,白疼一場。” 可又哪里舍得。 第32章 烈焰 魏馭城挑了角度, 旁的人聽不清他倆之間的聲音。但從這個角度看,林疏月全身重量交付,魏馭城扶得敷衍, 更像一個勉為其難的擁抱。 鐘衍嘀咕道:“我舅好沒力氣,都扶不起林老師。斯文哥, 你該監(jiān)督他好好健身了?!?/br> 李斯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心說,前輩的身材可能是你未來五年都難以企及的。 上車的時候人員重新分配,李斯文開鐘衍的車回自己家, 鐘衍坐魏馭城的車順路,這樣就不用兩邊跑。 林疏月團(tuán)在左邊靠窗的位置,夏初坐副駕駛, 魏馭城靠右。鐘衍開車, 往后瞄了好幾眼,驚奇道:“林老師喝醉酒也蠻安靜的?!?/br> 夏初:“她喝暈就這樣?!?/br> “不會吐吧?”鐘衍說:“這車是斯文哥的, 他昨兒才送去做了保養(yǎng)?!?/br> 林疏月肩膀忽地一抖, 皺眉神色忍耐。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毕某踔眴枺骸霸聝? 真想吐了?” 林疏月手捂著嘴,眉頭皺得更深, 下意識地往窗邊靠。 “開窗開窗?!辩娧苌焓忠グ?。 “別開?!蔽厚S城沉聲制止,“喝了酒,別吹風(fēng)?!?/br> 車內(nèi)氣氛瞬間安靜,鐘衍伸到一半的手哆嗦了下, 迅速收回方向盤。魏馭城往前坐了一截,方便自己脫下外套。 才剪吊牌沒穿兩次的阿瑪尼風(fēng)衣, 下一秒便鋪平到了林疏月腿上。衣袖垂吊一只落地, 衣服里還帶著薄薄溫度。明明是暖的, 卻讓林疏月下意識地顫了顫。 魏馭城說:“往這吐?!?/br> 等林疏月醒酒后,再從夏初嘴里聽到這件事,她是懵的。 “絕了,這男人一定是細(xì)節(jié)控!”魏馭城的好感值飆升,夏初對他贊不絕口,“他當(dāng)時看你的眼神真的太靈了,不刻意,不諂媚,就像是分內(nèi)事似的?!?/br> 林疏月只關(guān)心,“我最后吐了沒有?” 夏初說:“吐了啊,吐了兩次?!?/br> 林疏月猛地一閉眼,“那我樣子是不是很丑。” 夏初挑眉,“月月,你在意了?!?/br> “我在意自己的形象怎么了?!绷质柙碌牡讱馓摶我粯?。 “那你在意形象,是給誰看的?”夏初悠悠道:“就承認(rèn)唄。” 林疏月朝她扔了個抱枕。 夏初嘖嘖嘖,“惱羞成怒。” 把林疏月懟得無言以對。 “好啦,騙你的,昨晚你沒吐?!毕某醺袊@,“那個品牌的成衣定制外套,兩萬起步吧?!?/br> 林疏月別過臉,一時沒吭聲。 “喲喲喲,你笑了?!毕某跽{(diào)侃。 也沒什么好藏的,林疏月白牙如貝,“不用賠那么貴的衣服當(dāng)然得笑。” 架不住夏初的眨眼,林疏月低下頭,沒說滿的話化成嘴角的彎弧,不經(jīng)意地淌出蜜。 周六,林疏月讓林余星把鐘衍約出來吃飯。 鐘大少爺隨叫隨到,“什么好事兒?。俊?/br> “發(fā)工資,請你吃肯德基?!?/br> “別啊,林老師,這也太貴重了!”鐘衍吊兒郎當(dāng)?shù)溃骸拔覀內(nèi)ッ灼淞植蛷d吧,也就比一頓肯德基多兩三千塊。” 林疏月笑著揚(yáng)手,“欠打?!?/br> 鐘衍撓撓頭,笑得陽光,“開玩笑的,謝謝林老師?!?/br> 不止是因?yàn)殓娧芘c林余星差不多年齡,把他當(dāng)?shù)艿?。林疏月是打心眼里覺得鐘衍是好苗子,桀驁不馴是表象,他內(nèi)心的少年意氣,蓬勃恣意,某種意義上,就是林余星的互補(bǔ)。 在鐘衍身上,林疏月也找到一種慰藉心靈的平衡。 鐘衍似能感知,不知不覺也在往好方向發(fā)展,比如此刻,他懂得照顧、懂得尊重,指了指林余星說:“油炸的他不能吃,我們?nèi)コ载i肚雞湯吧。” 年紀(jì)輕輕,倒會養(yǎng)生了。 挺愉快的一頓約飯,就連林余星都多喝了兩碗雞湯。時間還早,三人又去樂高專柜逛了逛。林疏月對這些不感興趣,倆小年輕不亦樂乎,偶爾聽到他倆的爭執(zhí)聲,什么哪個系列更經(jīng)典,林疏月扭頭看了眼,不由一笑。 再轉(zhuǎn)回頭時,恰好聽見一聲低沉的,“疏月?!?/br> 林疏月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看見趙卿宇站在前面。 客觀來說,她當(dāng)時的心是“咯噔”一跳的。 趙卿宇像變了一副骨相,不單是瘦了的原因,而是沒了精氣神。一件襯衫也穿沒了型,夾克外套掛在身上,肩膀撐不起來,整個人都空了一圈似的。 趙卿宇往樂高店里看了看,“小星也在嗎,我好久沒見他了?!?/br> 林疏月豎起防備,但仍表現(xiàn)得不露聲色,“有事?一邊說?!?/br> 她怕林余星受干擾,有意規(guī)避。 趙卿宇沉默低頭,再看她時,無盡悔意,“月月,我還能重新再追你一次嗎?” 林疏月以為自己聽錯。 趙卿宇眼圈泛紅,“我錯了,我錯得離譜,你給我一次機(jī)會好不好?” 林疏月挺平靜的,心里就一個想法,好歹喜歡一場,他這是侮辱誰呢。半口氣還沒嘆完,身后鏗鏘果斷的一聲——“不能?!毕日f出口。 林余星背脊挺直地站在那,身形單薄瘦削,但意氣滿滿。 “你不能這么對我jiejie?!绷钟嘈茄凵裣癖?/br> 趙卿宇頹敗不可置信:“小星,卿宇哥以前對你不差的?!?/br> “你他媽怎么又出來了!”鐘衍卷起袖子一臉上火,非常暴躁地把趙卿宇一推,“聽不懂人話是不是,上回我怎么跟你說的,她現(xiàn)在是老子女朋友!” 趙卿宇慌張,但仍不甘心,“我,我也喊魏董一聲舅舅?!?/br> “你也配?”鐘衍狂傲得理所當(dāng)然,“魏馭城就我一個外甥,你算哪根野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家打著我舅的名號在外邊撐場面。我舅日理萬機(jī)沒空管,但我有的是時間,再被我發(fā)現(xiàn)一次,打死你!” 說完,鐘衍還有模有樣地?cái)堊×质柙碌募缧嬷鳈?quán)。 側(cè)目的人越來越多,趙卿宇走前,心有不甘地看著林疏月,最后憤懣離開。林疏月被他最后那個眼神刺了下,陰鷙的,帶著恨意的。 這會,輪到林余星驚呆,“你,你和我姐?” 鐘衍收起一貫的紈绔,有分寸的很,不敢在他面前開玩笑,“假的假的,別誤會,我只是幫林老師解圍,你千萬別激動!” 林余星眼珠一轉(zhuǎn),摸了摸下巴說:“但我更想我姐和魏舅舅一塊兒?!?/br> 鐘衍點(diǎn)頭,“對對對,我也是這么想的。” “那你跟我姐先分手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