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添福倒是勸了兩句:“大少爺,要不這幾日別去賭坊了吧?” “你懂個屁,我馬上就要時來運轉(zhuǎn)了,你讓我別去?”姚羨狠狠瞪了他一眼。 直到他帶著添福,去了一趟當鋪。 他獨自進去,讓添福在外面守著。 等再出來時,姚羨滿面春風,當即又叫上沈絳一起去賭坊。 一來二去,姚羨房里的東西都少了許多。 這么過了七八日,這天姚羨和沈絳剛從一家當鋪里出來。 就見添福急匆匆迎上來,急道:“大少爺,剛才家里派人出來尋你,說是老爺讓你立即回家?!?/br> 沈絳與他立即去對視了一眼。 喲,好戲要開場了。 見姚羨臉上遲疑的表情,沈絳搖了搖折扇,一副風流小公子的懶散模樣,悠悠道:“姚兄盡管去,只要你照著我說的做,我保管你不會挨打?!?/br> 姚羨到家后,剛進正廳,就感覺到周圍氣氛的壓抑,端茶的丫鬟都一副大氣不敢出的模樣。 這次,不僅陳氏在,就連姚羨的弟弟meimei也都在。 二meimei姚蕙,一臉看好戲的盯著進來的姚羨。 果然,姚羨前腳剛踩進來,下一刻,姚華山的暴呵聲已經(jīng)響徹廳堂,“你這是去哪兒了?” 姚羨老實回道:“出去見了朋友?!?/br> “朋友?我看是狐朋狗友吧,”姚華山恨鐵不成鋼道。 姚羨不服氣:“爹,你這么說未免太過偏頗了吧。” “偏頗?”姚華山本就一肚子氣,指著他就說:“我要是再不發(fā)現(xiàn),只怕你快把這個家給搬空了?!?/br> 此時,姚華山將手中的東西扔在地上。 姚羨彎腰撿起,才發(fā)現(xiàn)都是當票存根。 他惱羞成怒說道:“你們居然私自搜查我院子?” 陳氏趕緊開口:“羨哥兒,你也與老爺置氣,老爺也是怕你被外頭的人帶壞,擔心你才會這樣?!?/br> “擔心我?”姚羨冷笑,“我看你們一個個是巴不得我被打死吧。” 一旁的姚蕙見她大哥,居然還敢對母親這么無理,眼睛正好瞄見他胸口鼓鼓,似又揣著東西,不由眼珠一轉(zhuǎn),嬌滴滴說道:“大哥,你懷里揣著什么,不會是又拿了家里東西,準備出去當吧?!?/br> 廳堂的人,一下被姚蕙的話吸引,紛紛看向姚羨。 果然,姚羨臉色更加難看。 姚華山怒道:“你懷里揣著什么,拿出來。” 姚羨站在原地不動。 姚華山指著旁邊的管家和小廝,說道:“去,給我把他懷里的東西拿出來?!?/br> 管家和小廝,面面相覷,誰都不敢動。 大少爺這脾氣,誰不知道,這就是個混不吝的。 誰知姚羨卻氣笑了,“不用你們動手,我自己拿。” 說罷,他從胸口掏出一個盒子,直接扔到地上。 只是盒子在地上滾了兩圈,里面的東西掉落了下來。 姚華山低頭一看,卻突然愣了。 待他上前兩步,彎腰將地上的翡翠玉佩撿起,待他打量許久,突然說:“這是溫世清的玉雕?” 溫世清乃是當代玉雕大師,因圣上偶得了一枚他的玉佩,頗為推崇。 是以他的作品,在坊間頗受追捧。 奈何他年紀漸大,近年已無新的玉雕出現(xiàn),早年的作品又多被人私藏。 姚華山雖喜歡他的玉雕,卻也無緣收藏,之前還念叨過幾次。 姚羨聲音冰冷說:“當出去的東西,我自會想辦法贖回來。這玉雕,父親要是看得上,就留下吧,權(quán)當是父親下月生辰的壽禮。反正我又不喜歡?!?/br> 姚華山握著翡翠玉雕,心神恍惚。 直到又一個小廝匆匆進來,低聲說道:“老爺,小的去幾家賭坊問過了,大少爺這幾日雖去過賭坊,卻未曾欠下賭債?!?/br> 啊,這…… 一旁的陳氏,面色微白。 姚華山終于開口:“你當東西是為了買這玉雕,給我賀生辰?” “對,我沒銀子,只能先當了自個的東西湊些銀兩。你要是想打我,就趕緊打死我吧。”姚羨一副被戳破心事的惱羞成怒。 突然,他抬頭看到對面的姚華山,竟眼眶發(fā)紅。 不會吧…不會吧。 這還是那個天天看見他就咬牙切齒,恨不得打死他以謝祖宗的親爹嗎? 第13章 姚羨沒想到他爹反應(yīng)會這么大。 之前沈絳問他爹最喜歡,他還諷刺的說,這老頭這輩子最喜歡附庸風雅。 沒事兒就愛弄個書畫、文房四寶什么。 去年倒是一直念叨著溫世清的玉雕,只可惜自打溫世清入了圣人的眼之后,他的作品那可就有價無市的,現(xiàn)在極難尋。 誰知天賜機緣,還真讓他撞見了。 不過這個玉雕,是個小擺件,要是尋常擺件,頂多幾十兩銀子。 偏偏沾上了溫世清的名字,居然要一千兩。 姚羨還想著,這老頭會不會把他當成敗家子打死,當了這么多東西,就換來這么個小玩意兒。 此刻他看著姚華山低頭看著玉雕擺件的模樣。 一個玉雕就讓老頭喜極而泣成這樣? 他爹什么時候眼皮子這么淺了。 此刻姚華山收斂了臉上激動的情緒,輕咳了聲:“你若是要用錢,何不跟家里說一聲?!?/br> 語氣溫和的,簡直讓姚羨都不敢相信。 說到底姚華山對他是望子成龍的恨鐵不成鋼心理,往日姚羨行事再荒唐,他還是盼著姚羨能有出息。 畢竟這是他的長子。 之前他一聽說姚羨這些日子流連賭場,本就氣急,又聽底下人說,還看到大少爺在當鋪出入,好像是在當東西。 他惱火之下,讓人搜了姚羨的院子。 沒想到真的找到了當票。 在姚羨回來前,他連喝兩杯濃茶,都沒把心頭這股子邪火壓下去。 本以為今天又得打斷一根棍子。 結(jié)果現(xiàn)在居然告訴他,這混小子是想給他準備壽辰禮物,一時銀兩湊不開才犯糊涂當了自己的東西。 一時間,姚華山心底又愧疚又感動。 愧疚自然是誤會了他,雖然他當東西是不對,可也是出于一片孝心。 感動更不用說,姚華山都不記得他們父子之間,能好好說話,是什么時候了。 這小子心底還是惦記著他這個當?shù)摹?/br> 姚華山竟忍不住想起姚羨年幼時,那時他還未曾行事荒唐,十足的乖巧懂事。 他從外頭回來,姚羨非要站在角門等著他。 姚華山也會在外頭買些有趣的小玩意,小家伙看見眉開眼笑的,別提多開心。 這樣父慈子孝的畫面,已許久沒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中。 所以剛才一聽到姚羨說,他當東西是為了給自己買壽辰禮物,姚華山這一下眼眶酸澀,失了儀態(tài)。 姚羨感受不到他爹內(nèi)心復(fù)雜的情緒,反而翻了個眼睛,“您不是說,不許我再隨意從家里賬房支銀兩?!?/br> “你若是有正經(jīng)用途,我自會允許?!币θA山輕哼著說道。 此刻陳氏見父子兩人氣氛融洽,臉上揚起溫柔笑容,帶著體貼的口吻道:“既然說清楚了,老爺也該放寬心,可見大少爺還是有一片仁孝?!?/br> 姚華山滿足點點頭。 可是姚羨卻吊兒郎當笑起,問道:“爹,我說你這耳報神是不是太多了,怎么我有點兒風吹草動,總有人立即告訴你呢?!?/br> “還不是你之前行事荒唐,你母…家里頭都關(guān)心你?!币θA山突然頓住,急轉(zhuǎn)了話鋒。 只是姚華山,還是忍不住看了陳氏一眼。 這意味深長的一眼,也讓姚羨注意到。 一時,他想起分別前,沈絳那個篤定的笑容。 他跟沈絳合伙上演這么一場流連賭場的戲,無非就是讓姚家有些心懷不軌的人,以為他在賭坊里輸了錢。 不是喜歡告狀,這次他倒真巴不得對方趕緊向老頭告狀。 這不,對方果然上當了。 本來他心中對陳氏,還是存著幾分猶疑和期望。 他期望是他自己小人之心,他曾經(jīng)真視若親母的陳氏,不是那個一直在他爹身邊挑撥離間的人。 可結(jié)果也只是,戳破了他和陳氏之間的這層窗戶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