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jié)
特別是林度飛還非要,把這件事重新提起來。 沈殊音這般柔和性子的人,都恨不得過去,堵上他的嘴。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林度飛趕緊閉嘴,過了會兒,他偷偷抬頭望過來,火光映照下的女子,一頭烏黑長發(fā)披散在肩頭,如羊脂般的肌膚散發(fā)著柔膩的光澤。 美人本就絕色,更何況此時被火光映照著。 沈殊音終于想起問道:“林校尉怎么會在此處?” 還把她救了。 林度飛也才想到這件事,解釋說:“我今日本在碼頭上當差,接收新到的一批軍糧,就遇到三姑娘。她說…” 他停頓了下,似乎在思考對她的稱呼。 “她說大姑娘你被綁架,綁匪要求三姑娘給一萬兩現(xiàn)銀將你贖回去?!?/br> 沈殊音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樣的隱情。 她著急沈絳,忍不住又問:“灼灼人呢?為何林校尉你已經(jīng)到了,還沒見到她?” “三姑娘租了只大船,我是乘輕舟,所以速度略快些?!?/br> 林度飛想了下,安慰沈殊音。 沈殊音低聲說:“怪我大意了,不該輕易上了別人的當?!?/br> 事到如今,她已經(jīng)認定,是沈芙綾搞的鬼。 “你別太自責,只有千年做賊,沒有千年防賊的道理。別人有心算計你無心,并不是你的錯,都怪……都怪那些壞人太壞了!” 對,都是壞人的問題。 林度飛搜腸刮肚,總算想出了這么幾句像樣的安慰話。 沈殊音原本還在擔心沈絳,聽完最后一句,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她一笑,林度飛原本緊張的心緒,反而放松了些。 火堆里燃燒的干柴,發(fā)出噼啪的脆響。 在火焰的烘烤下,沈殊音身體漸漸恢復了溫暖,也忍不住輕聲閑聊起來:“說來我還沒謝謝你,這是林校尉第二次救我了。” 對面的少年,搖頭道:“沈姑娘客氣了,這是我份內(nèi)之事?!?/br> 不過沈殊音還有些奇怪,她不禁柔聲道:“按理說,綁架之事,不該是林校尉管吧?!?/br> 林度飛被問個正著。 于是他挺直腰背,義正言辭道:“我乃朝廷命官,這些宵小膽敢在京城犯事,維護法理正義,當然是我輩職責?!?/br> 沈殊音輕笑一聲,依舊是那副柔柔的語調(diào):“朝廷有林校尉這樣的棟梁,實在是有幸?!?/br> 聞言,林度飛喉頭發(fā)苦。 若被劫持的人,不是你的話,他又何必夜乘輕舟,飛渡數(shù)百里呢。 他心底如此想著,卻不敢泄露出絲毫情緒,只是拿起手邊的柴火,又往火堆里填了點。 “你的手背……”沈殊音細眉輕揚,低呼一聲。 林度飛低頭看過去,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手背,不知何時被擦破了,血rou模糊的一片,看著有點嚇人。 “無妨,我一點都不疼?!绷侄蕊w不在意的抬起手,直接含進嘴里。 他是在邊關長大的少年,比不得京城里的貴公子,嬌皮嫩rou,有些傷口看著嚇人,他自個瞧一眼,便知輕重。 沈殊音也沒想到,他竟當著自己的面,舔舐了手背的傷口。 這舉動,又野又隨性,與她見過的那些京城貴公子,都不一樣。 像草原上獨自舔舐傷口的小狼崽子。 一時間,她也怔住,只呆呆望著。 林度飛轉(zhuǎn)頭吐掉嘴里的臟血,就把手掌放下。 沈殊音怔住,這就好了?? 于是她微皺眉,柔聲提醒說:“林校尉,你的傷口還是要小心些?!?/br> 她記得先前有次,方定修不知怎么,也是弄傷了手掌。 婆母氣惱極了,不僅將他身邊的小廝挨個責罰了一遍,甚至連她屋里的丫鬟都被責罵了一通。 至于她自己,更是被婆母安上了不關心夫君的罪過。 “不礙事,真的是一點小傷,估計是剛才上岸時候,被石頭擦破的?!?/br> 林度飛大咧咧一笑,他這人眉眼間英朗,笑起來,溫暖的如正午當空的驕陽。 沈殊音輕嘆一聲,慢慢站起來,走到他身側(cè)。 她將懷中絲帕拿了出來,放在火堆上,烤至干透,這才將帕子折疊成長條形。 “手過來。”她低柔道。 林度飛聽話的把手遞過來,沈殊音將絲帕纏在他的手掌,卻無意中觸到他的掌心。 少年的手是持槍的手,指腹和掌心早已在日積月累下,被磨出厚繭,觸碰時,略顯粗糙的觸感,卻有一種滲透進肌膚里的guntang。 沈殊音心驚下,險些把帕子弄掉。 好不容易她把帕子在他手背上纏好,才小聲說:“林校尉,你先將就些?!?/br> 林度飛搖搖頭,卻沒說話。 很快,沈殊音重新坐回先前的位置,她被折騰了一天,也是疲倦至極,倚靠在身側(cè)的樹干,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林度飛守著四周,不時給火堆添柴火。 待望著對面女子瑩白的臉頰,他偷偷抬起自己的手掌。 柔軟的絲帕在他鼻間滑過,帶起一股清幽的味道。 好香啊。 * 天光大亮,沈絳和謝珣兩人略休息了下,便起身,準備去找這附近最近的人家。 臨走時,沈絳在沿途留下暗號。 這是她與卓定等人的聯(lián)絡方式,要是他們能看到,一定會來找自己。 昨晚火藥突襲,弄得大家都四散。 好在沈絳并不太擔心,因為衢州乃是依山傍水之地,因為水澤湖泊遍布,所以很多少年打小就會鳧水。 卓定他們打小就被當成是斥候培養(yǎng)。 鳧水對他們來說,也是訓練課程之一。 反而是沈絳,她畢竟是個姑娘,姚寒山自個都是個旱鴨子,自然也沒教會她這個。 “累嗎?我背你?!敝x珣扭頭說道。 沈絳立即搖頭,此次對謝珣來說,本就是無妄之災。 她自然不能再一直拖累他。 沈絳咬咬牙:“沒關系,我能自己走?!?/br> 誰知謝珣卻直接攔腰將她抱起來,沈絳趕緊蹬腿,想要讓他把自己放下來,可是這一動,腹中的饑餓感便翻滾了上來,最后化作幾聲響亮又清晰的‘咕嚕咕嚕’。 要是離得遠也就算了,偏偏她就在他的懷里。 這么近的距離,哪怕這么輕的聲音,也如響雷般清晰。 沈絳:“……” 謝珣:“……” 待她目光上移,兩人四目相對時,沈絳忍不住閉上了眼睛,諸天神佛,收了她吧。 她不活了。 哪有女子會愿意在男子,還是自己心儀男子面前,發(fā)出這么不雅的聲響。 至于謝珣則是沉默不言,只是眼瞼微垂,眸底帶著一絲絲笑意。 沈絳閉著眼睛,自暴自棄道:“你若是想笑,就直接笑吧,不必強忍著?!?/br> “真的?”謝珣輕輕抬起頭,望向前方,薄唇揚起,明明只說了兩個字,可是里面沒壓住的笑意,卻是那樣明顯。 沈絳幾乎能感覺到,他胸腔因為發(fā)笑,而震動的幅度。 沈絳睜開眼睛,委屈望著他:“你還真笑話我呀?!?/br> “不是你說,讓我想笑便笑的?!?/br> 沈絳聞言,帶著微惱道:“平常也沒見你這般聽話。” 頭頂?shù)哪腥藚s道:“誰說的?!?/br> 沈絳尋著他的聲音抬頭,就聽他說:“我不是一直都聽你的話?!?/br> 她登時圓睜雙眸。 這話,從何說來? “我還不夠聽話?”謝珣似乎要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到底。 他說:“在京兆府里,康少尹乃是出名了妻管嚴,我覺得,比起他來,我也不慌多讓。” 人言否? 沈絳心頭緩緩滑過這三個字。 于是,她無力道:“你放我下來,你還是背著我吧?!?/br> 謝珣笑了起來,臉上露出一副你早聽話不就好了的表情,于是,沈絳從他懷里下來,默默爬上他的背。 好在,這地方并不算偏僻,他們走了沒多久,就遇到了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