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再過些日子,這段婚事說不定就要定下來。 這樁婚事說透,終究不過是一場合作。不過這個合作,在場八卦的吃瓜路們也是樂見其成。 此樁聯(lián)姻若成,對于西陲安穩(wěn)也大有好處。 他們不小心聊嗨了,都沒有顧忌到安雪采的感受。 一年多前,蕭玉錦在津州揭破安雪采抄襲,壞了安雪采的名聲。從此以后,安陽王府也不再搭理安雪采,蕭玉錦也對安雪采全無好感。 不過正像蘭月娥謀算的那樣,世人都是善忘的。他們今日議論這個,明日又議論其他。沒過多久,他們的注意力便會被別的事情吸引過去。 故而今日他們議論此事,也不是刻意落安雪采面子。有人縱然想起,也假裝沒曾有這么回事。 安雪采一個大男人,總不至于這般沒容人之量吧? 他們自然不知,蕭玉錦曾和安雪采曾有那么一段曖昧。 安雪采腦補(bǔ)世人嘲他不配,那是沒有的,因為世人本沒將他跟蕭玉錦組cp。 不過安雪采是個想象力很豐富的人,最會用一些可怕的腦補(bǔ)坑自己。 所以此時此刻,安雪采如坐針氈,被種種腦補(bǔ)折磨著。 更何況對于安雪采而言,這樁婚事不僅僅是對他感情上傷害,更是對安雪采事業(yè)上重創(chuàng)。 如此強(qiáng)強(qiáng)聯(lián)合,安雪采那點兒家底頓時黯然失色,顯然是不夠瞧了。 原著的故事不斷改寫,如今顯然是安陽王更有可能成為新一代的封建君主。 安雪采在愛情和事業(yè)雙重打擊下,連帶對越紅魚恨意也淡了些。 蕭玉錦那個小公主,說什么向往自由,追逐自我,結(jié)果還不是在家族安排下,嫁了一個利益合適男人。 在這世上,女人也是被壟斷的。蕭玉錦那般牡丹花般高貴女郎,終究不容下等人摘采。 安雪采一時又代入了下等人,在那里憤世嫉俗起來。 念善會跟自己撕,只怕是給別人做了嫁衣裳。 想到了這兒,安雪采還抬頭瞧瞧越紅魚,卻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越紅魚是個不善交談的人,這一年跟她溝通的居然那只渣系統(tǒng)。 落在安雪采眼里,越紅魚又得了個心機(jī)深沉,喜怒不幸于色的評價。 此刻的越紅魚,卻想到自己窺見的那個劇本。之前她解鎖了蕭玉錦的原著劇情線,故而也是知曉了一些慕從云原著的故事。原書中,慕從云作為惡毒男配從云端墜落,就此身敗名裂,墜入泥水之中。 男作者對男人惡意最大,尤其是膽敢覬覦男主女人的男配,那更是手下不容情。 也許渣系統(tǒng)說得對,劇透看得多也未必會幸福。 就好像現(xiàn)在,越紅魚知曉蕭玉錦要嫁給慕從云之后,心里忽而流轉(zhuǎn)一縷不安。 這個世界故事線已經(jīng)矯正許多次,既然如此,原著中慕從云的墮落是否會繼續(xù)? 正在這時,商云裳將一碟魚rou送到了越紅魚的跟前。 旁人總覺得越紅魚既然是劍仙,必定是吃素啃草。 沒想到商云裳這么體貼,瞧出越紅魚是會進(jìn)食葷腥的。 越紅魚:嗯,業(yè)務(wù)能力很好很強(qiáng)大。 商云裳就是那種好感度為零,也能讓你覺得她對你好感度百分之兩百的人。 養(yǎng)魚專家商云裳笑得很溫暖很親切。 商云裳對安雪采好感度是零,仔細(xì)想想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安雪采樣貌不錯,怎么說也有些家底。他這么吹商云裳,便是為了幾分虛榮感,商云裳似乎也該待他有些好感。 當(dāng)然你要說安雪采人品不佳,所以商云裳心里唾棄,對安雪采的好態(tài)度只是營業(yè),這也是有可能的。 但若是如此,商云裳的好感度應(yīng)該是轉(zhuǎn)為負(fù)值才是。 這說明商云裳對安雪采無愛無恨,極端冷靜。 越紅魚都不需要金手指輔助,也約莫猜得到自己在商云裳心目中的好感度。 肯定是零。 越紅魚把內(nèi)心想法跟渣系統(tǒng)一分析。 渣系統(tǒng)捧腮:這位jiejie如此冷靜,難怪能文明養(yǎng)魚,從容海王。 越紅魚又有點兒看熱鬧不嫌事大,好奇安雪采若能知曉自己在商云裳內(nèi)心沒那么重要,也不知曉是什么臉色。 越紅魚只是隨便想想,沒想到機(jī)會居然來了。 安雪采內(nèi)心不痛快,又生出挑撥之心,驀然冷笑:“天下武者能稱為武尊之人,也是屈指可數(shù)。越劍仙縱然劍術(shù)超然,終究是匹夫之勇,不及慕城主多了?!?/br> 安雪采是雙黑,現(xiàn)在還踩一捧一,恨不得雙方撕起來。 越紅魚還沒開口,商云裳已經(jīng)替越紅魚辯白:“安公子,此言差矣!” 第49章 049 論挑撥離間,安雪采一比,也就…… 安雪采這么逼逼, 怎么也沒想到商云裳會反駁于他。 商云裳一向待人親切,使人如沐春風(fēng),很少這么明顯拂人臉面。 就算是安雪采, 也不覺怔了怔。 商云裳溫和的說道:“當(dāng)初安公子在河州得罪了越劍仙, 幸喜慕城主出面,與越劍仙一戰(zhàn)。那一戰(zhàn), 慕城主受了些傷,可越劍仙卻是絲毫無損。越劍仙雖沒有沾染俗物, 可專心武道。她在武道上修為, 說是當(dāng)世第一也不為過。安公子, 生命可貴, 你是明白的?!?/br> 這件事情安雪采也隱隱有所耳聞,不過沒想到商云裳居然挑明了講。 這么一講, 大家都品出味兒來。 一個人任其如何位高權(quán)重,一旦被宰了,便什么都沒有了。 那時安雪采若是身死, 他那一身榮華富貴,還不都化為煙云水汽? 同理慕從云也是如此。 任是這位慕城主如何英雄蓋世, 修為了得, 怎樣的了不起。哪怕他是天下第二, 只要不是第一, 一身性命與榮華富貴都不是自己的。 所以應(yīng)該是慕從云對著越紅魚敬畏有加, 而不是越紅魚不如慕從云。 這話再一品, 還能有更深一層意思, 顯得簡單粗暴。 那就是越紅魚隨時可以把安雪采給宰了,安雪采居然還敢逼逼。 安雪采也品出這個味兒來,目光微動, 也再沒什么言語。 可他好似被當(dāng)眾打了幾巴掌一樣,臉色很不好看。 自己確實言語有失,說的話也并不怎樣合時宜。不過以商云裳的高情商,她原本有許多別的法子開解此事,可商云裳偏偏選擇打了他的臉。 是因為越紅魚身份特殊,商云裳便沒留這個情面嗎? 無論如何,商云裳顯然對他沒什么特別的情意,大約更沒指望隨安雪采從良 安雪采那點兒自我感覺良好頓時被擊得粉碎。 越紅魚嘆為觀止,這大胤間諜業(yè)務(wù)能力可以啊。 什么叫挑撥離間,這才是真的挑撥離間。安雪采跟人家比這個,也就是個弟弟。 商云裳這么放一波料,只怕慕城主臉上需不好看。 越紅魚懂是懂,不過她一向具有人類劣根性,最喜聽人吹捧。她明知商云裳的用心,想要她謙虛也難。 既然自己揍贏了慕從云,自然不能讓別人說不如。 樹大雖然招風(fēng),越紅魚一向覺得自己受得起。 想到了這兒,越紅魚舉起了酒杯,向著商云裳微微一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說到底,若慕從云是個不能容物的人,便算自己低調(diào)謙遜,人家仍會心生忌憚。便算慕從云一開始沒想到這一樁,也有人會提點他,吹吹風(fēng)。 眾賓客豎起耳朵準(zhǔn)備聽幾句謙虛的話,硬是沒聽到。 大家也是驚嘆不已,越紅魚這態(tài)度可以啊。 商云裳繼續(xù)干業(yè)務(wù),繼續(xù)吹她:“更何況越劍仙雖看似超然物外,卻心懷慈悲,胸有天下,當(dāng)真有悲天憫人之意。這天下人的事,越劍仙也是記掛在心的?!?/br> 此刻的商云裳就像是一個心系自家jiejie的腦殘粉,不但吹她個人能力,還全方位吹捧越紅魚的格調(diào)、地位。 就像你粉個漂亮妹子,明明粉上是顏,可這么說出來總覺得有些膚淺,便要硬生生扣出點內(nèi)涵出來。 這樣的過度吹捧,對于越紅魚而言是老日常了。不過自家?guī)熤秱兇荡稻退懔?,大家關(guān)起門來吹,也是自己家的事,現(xiàn)在可不一樣。 越紅魚舉起了手指,比在了唇瓣,輕輕噓了一聲。 “劍士就是劍士,好好練劍就是了。我既沒有胸懷天下,也沒什么眼光和格局。什么大事情,我不懂的。” 越紅魚這么說著時候,眼神微微有些深邃。 漂亮的海王妹子笑容怔了怔,她進(jìn)退如風(fēng),便吹出另外一套說辭:“是,劍仙就如高峰上的白雪,終究不沾染世間俗事。” 商云裳這么一說,在場賓客也紛紛附和,越紅魚總是對的。 大家將越紅魚的話品了又品,覺得越劍仙言辭雖傲,終究留了分寸。 安雪采更覺得越紅魚言不由衷,說出來的都是假惺惺的話兒。越紅魚插手的事情還少了嗎?從河州之事,到津州毀去自己名聲,到蓮花教強(qiáng)行搶走唐焦兒。越紅魚說自己不沾俗事,自己被打的臉?biāo)闶窃鯓右换厥拢?/br> 再者越紅魚如今現(xiàn)身香州,自然別有所圖,哪里能清清白白。 安雪采就瞧不慣越紅魚那樣兒,越紅魚給自己草一個不食人間煙火人設(shè),該管的事情沒少管。 宴會散去后,商云裳手指輕輕撫琴,一邊跟自己婢女品評越紅魚。 “越劍仙性格好勝,勝負(fù)心極重,行事也不知收斂,本來是個渾身都是破綻的人??刹恢獮槭裁?,她給我一種很特別的感覺?!?/br> 商云裳十指雪白,宛如蔥根,這樣一雙手撫起琴來,琴音也是清雅高貴。伴隨淙淙琴音流轉(zhuǎn),琴音之中夾雜兵戈之聲,越發(fā)顯得慷慨激昂起來。 商云裳干這一行,就善于做閱讀理解?,F(xiàn)在她便將越紅魚的語錄進(jìn)行閱讀理解一番,越發(fā)感受到這位枯云山宗劍仙驚人的處事智慧。 她發(fā)覺越紅魚深藏不露,眼光開闊,看透了世間本質(zhì)。 只要這個世間不止一個武尊,那么劍客和政治之間,就必須取得某種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