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054   論做人下屬的必備技能

    越紅魚畢竟不是反派, 想要宰人也需找個由頭。

    這么一想，越紅魚還真摳出了由頭來，跟衛(wèi)玄翻舊賬。

    越紅魚：“之前有人以火槍隊行刺于我, 料想也是騎主手筆。”

    這么說著, 越紅魚還把小魚劍抽出來。

    衛(wèi)玄連大喘氣也不敢，已經(jīng)飛快為自己加以辯白：“越劍仙若早便認定, 圍剿蓮花教時便可將我誅殺。我一向對越劍仙恭恭敬敬，尊敬有加。你若對我有什么吩咐, 無論哪一件, 我都是加以遵從。當時越劍仙一聲吩咐, 我便再沒動唐焦兒?！?/br>
    這么說著, 衛(wèi)玄摸索出越紅魚之前扔來的“信物”，上面那只小魚刻得頗有行為藝術感。

    越紅魚恨自己終究是個善良、講理的人, 故而沒有立馬將衛(wèi)玄給剁了。

    衛(wèi)玄言下之意，越紅魚不過故意挑個由頭，來跟他過不去。

    越紅魚是有那么點兒想法, 人生在世豈能不知變通。只是她自我定位終究不是反派，此刻便算左右無人, 越紅魚也不好立馬露出什么猙獰之色。

    不過越紅魚并沒有使手離開自己劍柄, 她手指輕輕的抽劍出一截, 又輕輕合上。這般姿態(tài), 竟有幾分刻意為之的恐嚇之意。

    越紅魚還跟衛(wèi)玄講道理：“你是紅花衛(wèi)的騎主, 清白二字, 你還配說嗎？”

    “配, 為何不配？越劍仙，我有什么天下皆知的惡行嗎？你可能會說，我是紅花衛(wèi)騎主, 要做什么事情不必自己動手，只需吩咐一聲。紅花衛(wèi)中是一些不肖之徒，比如蘭月娥這樣密首，我都是秉公處理的?！?/br>
    衛(wèi)玄傷得很眼中，態(tài)度卻很誠懇，一副我們紅花衛(wèi)都是早發(fā)現(xiàn)，早治理的樣子。

    “唉，難道因為我效忠大胤，念善會便容不下了嗎？有朝一日，貴會當真心生反意，難道要將各地大胤官員都斬殺干凈？那朝廷名下的士兵，各地官府收納的民兵、書吏，都一定要殺？”

    一邊這么說，衛(wèi)玄還連連咳嗽，顯得很虛弱。

    越紅魚：“你跟別人，可不一樣。”

    衛(wèi)玄：“說句大逆不道的話，你又怎知到時候我不會降？”

    越紅魚終于生出你還真敢說的小驚訝。

    衛(wèi)玄繼續(xù)：“為顯誠意，我愿助越劍仙查探真相?！?/br>
    不過無論如何，越紅魚終究沒有將劍這般一揮。

    這時候，衛(wèi)玄才開始處理自己受傷的身軀。他手指按上了斷骨之處，伴隨咯咯悶啞之聲，自行將胸骨接好。

    越紅魚顯然不會待他善良，衛(wèi)玄也只能自行料理。

    越紅魚順便驅使了系統(tǒng)，給衛(wèi)玄搞了個掃描。

    衛(wèi)玄智商值比之前商云裳數(shù)據(jù)上還高上2000點，趨近于滿點，算是越紅魚見過人之中智力數(shù)據(jù)最高趨之輩。

    不過衛(wèi)玄武力值便平平，比越紅魚師侄們也高不了多少。

    他與越紅魚一比，更是真正的弱雞。

    越紅魚將村莊再搜索了一遍。

    真正是禍害遺千年，這個小村落除開衛(wèi)玄，再無別人。

    這里曾有多名兇徒掠入，有一些圍剿、包抄、搜索的痕跡。西陲劍士用的劍要更加粗壯一些，長期使用運劍方式也會有所差別。

    越紅魚別的方面不好說，于武學一道頗有研究。

    在她一番探索之下，衛(wèi)玄確實是慘遭追殺，并不是故意賣慘。

    這使得越紅魚內(nèi)心更加煩躁，作為一個好人，行事終究是不那么爽快的。

    她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只覺得衛(wèi)玄令她心生不快。

    村莊中滿是尸體，分明一副可怖的修羅畫卷。而這野蠻、粗獷的西陲之下，越紅魚一張秀麗的面容蘊含了淡淡的涼意，糅合成一副極詭異的畫面。

    天空蒼涼，層云萬里，襯得越紅魚淡青色的身影，竟有幾分說不出的凄艷之意。

    衛(wèi)玄跟越紅魚各干各的。

    天色漸漸晚了，天地間染上了一層黑紗。

    火焰就在這樣子的夜里跳動，帶著明亮，還帶著一股子微糊的焦香。

    衛(wèi)玄已經(jīng)暫且處置好自己的傷，甚至生了火，還烤了幾顆土豆。

    現(xiàn)在這玩意兒在念善會的推廣下發(fā)揚光大，被推廣到全國。

    火光輕輕撲在了衛(wèi)玄臉頰之上，給衛(wèi)玄面頰智商染上了一層暖融融的光輝。他面孔被烤得微紅，可這份暖意卻未必進入這位紅花衛(wèi)騎主的心頭。

    “越劍仙沒有殺我，乃是因為劍仙給自己設定了一個規(guī)則，這個規(guī)則能讓劍仙約束自己。無論這個人是誰，便算是我這個討厭的人，劍仙也不會破例的，對不對？”

    衛(wèi)玄輕輕抬頭，溫和一笑。

    因為身為劍仙，越紅魚可以輕易取走任何人的性命。所以越劍仙需要一些約束自己，不可以令自己的殺戮毫無界限。像她這樣的人，如果失控，那將是一件極可怕的事情。

    越紅魚想了想：“但如果揍你一頓，這就不算破例了?！?/br>
    如果把衛(wèi)玄揍個半死，她良心是不會痛的。

    衛(wèi)玄說話，還是要小心一些，不要覺得好人就該被欺負。

    現(xiàn)在越紅魚沒將他全身骨頭敲碎，乃是因為越紅魚是個有修養(yǎng)的人，并且不好此道。

    她這個意思，衛(wèi)玄自然也收到了。

    衛(wèi)玄手指輕輕比在唇邊，噓了一聲，表示自己會少說些話。

    剩下的話，他也就不說了。

    越紅魚是個會自我約束的人，所以她不殺自己?？烧驗槿绱?，越紅魚反而會將他呆在身邊。因為在越劍仙眼里，自己危險、狡詐，正因為沒將他給宰了，所以越紅魚不會放任自己隨便蹦跶。

    可他為什么要走呢？衛(wèi)玄搞了這么多套路，本便是要留下來。

    他還顯得很孝順，自己拼著重傷烤的幾個土豆沒留下來，反而拿來孝敬越紅魚。

    越紅魚也不客氣生受了。

    篝火在風中輕輕的搖曳，反倒是越紅魚開口講話。

    “其實身為劍客，我很少去理會中之事，你知曉為什么？”

    衛(wèi)玄反倒微微吃驚。他本來還準備看越紅魚各種冷艷高貴，沒想到越紅魚還是個十分健談的人。

    越紅魚不但健談，還跟他嘮嗑開談。

    她這個形象，也令衛(wèi)玄生出幾分不真實。

    不待衛(wèi)玄附和，越紅魚已經(jīng)自顧自的說起來。

    “自古俠以武犯禁，身為劍客，本不該摻和世間太多事情。一個劍客，又不是什么刑名推官，又能斷清多少是非曲直呢？說到底，一個國家安穩(wěn)，是需要合理的規(guī)則，教化出清正的官員。而這些，和一個修為蓋世的武尊沒關系?！?/br>
    衛(wèi)玄心想，對，對，他就是這么想的。

    什么越劍仙，慕城主，在他心里不過是自負武技了得的社會不穩(wěn)定因素，這腦回路一般都不合時宜。

    若換做另外一個人，說不定衛(wèi)玄還想跟他談談，嘮嗑一番。

    可現(xiàn)在這么跟他說的是越紅魚，衛(wèi)玄就覺得很魔幻。

    此刻他只想吹越紅魚。情勢如此，誠如越紅魚所說，她不但能取自己性命，還能隨時把自己打一頓。

    他言不由衷：“我的心里，自然并不是這么想的?！?/br>
    然而此刻，越紅魚一雙冰雪似的眸子盯上了衛(wèi)玄，這般閃閃發(fā)光。

    “衛(wèi)玄，西陲之事可與你有關？”

    她神識將衛(wèi)玄鎖定，給予衛(wèi)玄很大的壓力。

    這便是身為武尊福利了，在武力值碾壓情況下，越紅魚化身為人形測謊儀。

    衛(wèi)玄無論識海生出波動，還是心跳快幾分，都難逃越紅魚的觀察。

    她先亂衛(wèi)玄心神，再如此追問，追問的范圍還很籠統(tǒng)。越紅魚幾番思量，如此發(fā)作，只盼能尋出衛(wèi)玄破綻。

    不過衛(wèi)玄卻很平靜，立馬搖頭：“沒有，越劍仙不可誤會，我不是那樣的人。”

    他是個極端冷靜的人，無論是真話還是假話，心跳都不會亂上半拍。

    越紅魚咬了一口衛(wèi)玄烤的土豆，心里冷哼一聲，想著走著瞧。

    衛(wèi)玄心里卻覺得事情進行不錯，只要自己隨行，哪怕越紅魚總是想要打他呢，這話題是有了。

    縱然自己陪伴越紅魚出入荒漠，可有些人總會知道的。

    就如衛(wèi)玄所預設那樣，很快有人被驚動，這驚動的人竟還是越紅魚的老熟人。

    安雪采來西陲名義上是進一批殺傷性武器，實際卻是來看自己見不得光外宅蘭月娥。

    這一年多年，蘭月娥在西陲搞運營，也算是小有成就。

    不過現(xiàn)在，安雪采內(nèi)心卻升起了危機感。

    他本來有些越紅魚ptsd，現(xiàn)在得到消息越紅魚和衛(wèi)玄攪合，安雪采更覺得這事兒不對。

    這一刻，蘭月娥也不覺微微有些恍惚。

    她想起從前的事情，那時候衛(wèi)玄帶著幾個心腹，跑來西陲挖死人骨頭。對于挖掘別人把柄這方面，衛(wèi)玄認簡直有著認真的匠人精神。騎主還親歷親為，不必污穢，跑來西陲荒原吃了大半個月土。

    他掘出了慕從云死去師兄的骨頭，上面劍痕猶存。

    蘭月娥本以為衛(wèi)玄要搞個大動作了，可衛(wèi)玄居然沒有。

    所謂好東西要用在刀刃上，衛(wèi)玄是個極善于隱忍的人。衛(wèi)玄還很有憂患意識，他并不是馬上要搞慕從云，卻要先將一些把柄給儲存起來。

    春天埋下一堆把柄，秋日里可以拿出來威脅別人。

    這一次自己收買了紅花衛(wèi)中相熟之人，搞來當初楊芳芝的遺骨。之后蘭月娥并未出面，再利用殘存茍著的白面鬼舊部出頭勾搭慕從云。如此引誘之下，慕從云加以動心，這樣公子其實也能分一杯羹，以另外一種方式侵入西陲。那時候蘭月娥還有些得意，高貴的蕭玉錦還不是墜入了污泥之中。這使得蘭月娥內(nèi)心升起了一股隱秘的竊喜！

    可是現(xiàn)在，蘭月娥卻遍體生涼，生出了如水寒意。

    她隱隱覺得，自己是墜入某個套路了。

    以衛(wèi)玄之能，怎會輕易讓人偷了后方？她忽而想到，這一切也許是衛(wèi)玄故意為之。

    只不過衛(wèi)玄比較套路，做人又矯情，行事又太謹慎。一個人再怎么善于隱匿秘密，紙終究包不住火。既然如此，那些見不得人的臟事，不如引誘別人去做。

    衛(wèi)玄曾向幾個下屬將慕從云性格上弱點分析得清清楚楚，那么他也將自己弱點看得很清楚？

    雖然蘭月娥使了好幾層套路保護自己，可一瞬間卻背脊生寒。

    她想，可騎主卻在越劍仙跟前賣好，顯得那么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