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絲們散去，觀眾席安靜不少，季凱坐回原處，他仔細看著那張照片，不知道為什么，哪怕余旸就坐在他左手不遠的位置，側(cè)過臉就能看見，他依然覺得手機里的余旸完完全全屬于他。

    細微的鼾聲還在持續(xù)，季凱很認真地聽著，忍不住低頭笑了，他沒有側(cè)過臉，只是點開手機錄音功能，模擬聲波像心跳一樣在屏幕上閃爍，每個音節(jié)他都錄到了。

    他甚至發(fā)現(xiàn)一個細節(jié)，每隔5s，聲音會突變一次，再跌下去，震蕩波來回切換。

    這么愛睡覺嗎，他好像很容易困，季凱靜靜地想。

    “不好意思，這邊是選手休息區(qū)——”有人攔住粉絲們。

    粉絲當然不肯：“我剛剛就看見有人上來，為什么我們不可以?！?/br>
    “你們?nèi)颂嗔恕惫ぷ魅藛T抬起下巴，似乎在清點人數(shù)，這些人堵得入口水泄不通，他對鄭棲簡直無語至極，低聲強調(diào)道：“下次簽完名再上來?！?/br>
    季凱抬起眼眸，看見鄭棲手里拎著頭盔，本來想走，又折回來：“手機給我。”

    粉絲們尖叫，最后一群人跟鄭棲完成自拍照才罷休，氣氛不要太熱鬧。

    “可以了嗎。”

    鄭棲將手機還回去，“我得去找隊友?！?/br>
    粉絲們點頭，盡管不舍，還是放鄭棲走了。

    鄭棲朝季凱走來，倆人默契地擊掌，“我看你排名了，今天成績不錯?！?/br>
    季凱笑了，“還行吧。”

    他們倆說話聲音很輕，誰也沒有吵醒余旸，鄭棲坐在季凱左手邊，一伸手就能攬住余旸，怕他睡得不舒服，把手遞過去，讓他壓著自己的手臂睡覺。

    余旸倒也會找舒服，抱著鄭棲的胳膊不肯松了。

    “聯(lián)賽過后你有什么打算?！?/br>
    鄭棲問。

    礦泉水沖擊瓶身，涌起無數(shù)個氣泡，季凱手腕低垂，等待礦泉水平穩(wěn)下來，“回家?！?/br>
    鄭棲有點詫異：“不是吧，不想拿冠軍了?！?/br>
    季凱說：“家里缺幫手，我舅舅年紀也大了，這兩年生意不好做。”

    鄭棲沉默了，他跟季凱相識多年，兩個人性格一靜一動，卻同樣熱愛賽車，曾是最默契的伙伴。

    有時候無需多言，就能懂得彼此。

    在他看來，季凱的人生簡直不要太過順風順水——賽車有天賦，家境殷實，隨時可以回去繼承家業(yè)，完全不用擔心夢想跟現(xiàn)實是否相悖。

    “我記得以前有人經(jīng)常來看你比賽，”鄭棲回憶起來，“好像是你大學同學，現(xiàn)在還聯(lián)系嗎。”

    季凱眉眼舒緩，“分了，三年前?！?/br>
    “哦?！?/br>
    鄭棲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兩個人并肩坐著，背影瀟灑而英俊，各有風格，唯一不同的是，鄭棲手心托住余旸的下巴，怕他滑下去磕到下巴。

    盡管眉峰微皺，臉上寫著【真的好麻煩】，手卻沒有松開。

    夏風吹來，報紙滾落在地，摩擦水泥地面，發(fā)出紙張?zhí)赜械恼郫B聲，季凱拾起報紙，疊好后，輕輕放在鄭棲身邊：“沖擊決賽，我對你有信心?！?/br>
    說著，季凱站起身，拍了拍鄭棲的肩頭。

    鄭棲覺得季凱今天有點反常，明明沒有到?jīng)Q賽，卻有種英雄末路的感覺，總之不像他認識的季凱——含蓄而倔強，認準了一路走到底。

    “我去找老駱了?！?/br>
    季凱朝鄭棲揮手，但揮手的角度好像稍微偏了點，停在某個角落。

    鄭棲點頭，示意他有事先去忙。

    季凱穿過廊道，即將順著樓梯而下，回過頭：“鄭棲——”“嗯？”鄭棲看著他。

    “我挺羨慕你的?！?/br>
    季凱靠在扶手上，笑意很淺。

    “切，”鄭棲別過臉笑：“羨慕我欠一屁股債？”

    是，羨慕你欠債，可以用一生來還，我卻沒有這樣的資格。

    季凱笑了笑，沒說話，瀟灑地轉(zhuǎn)過身。

    鄭棲喊住他：“喂，最起碼要堅持到?jīng)Q賽吧！”

    “廢話?！?/br>
    季凱背對著他，舉起手臂，比了個‘ok’的手勢：“有始有終?！?/br>
    聽見他這么說，鄭棲總算放心點，成立車隊不易，隊員退出對整個團隊都有影響，盡管知道大家總有一天會分路揚鑣，他還是希望這一天慢一點、再慢一點到來。

    過了一會兒，鄭棲忽覺手心一空，余旸暈乎乎地坐起來，就這么瞅著鄭棲，像不認識他似的。

    “你干嘛?！?/br>
    鄭棲問。

    余旸木著臉，揉眼睛：“你什么時候來的?！?/br>
    “我早來了。”

    鄭棲雙手環(huán)胸，低聲抱怨：“瞌睡蟲?！?/br>
    “我很累好叭！”余旸抬起嗓門兒，氣鼓鼓地看著他：“我氣球錘子呢?！?/br>
    鄭棲指了指腳下：“這兒?！?/br>
    余旸只瞧了一眼簡直要氣到昏厥：“你為什么把我氣球錘子氣放掉了！”氣球蔫了吧唧躺地上。

    就要放，誰讓你看帥哥，一看我就打瞌睡。

    鄭棲亂扯理由：“你流口水——”“我睡覺從來不流口水！”

    鄭棲一本正經(jīng)地指著手心：“你流我手上了?！?/br>
    “你胡說！”余旸扒拉他的手，非要看個究竟：“根本沒有。”

    老婆太甜了

    第52章 許愿望

    見他有點認真，鄭棲低頭笑了，目光很輕地看著余旸。

    這種看似吵鬧實則甜蜜的場景總讓鄭棲充滿慶幸，有關(guān)未能找出的暗戀者好像也不重要了。

    除去時間，沒有什么能將余旸和他分開。

    十月份賽季一過，余旸察覺到銀行賬戶有異動，入賬數(shù)額不小，備注信息是工資。

    鄭棲打電話問余旸收到了沒有，余旸說：“這么多錢，都是工資嗎?！?/br>
    “嗯?！?/br>
    鄭棲聲音很輕。

    車手按賽事成績分成，除去車隊收益，另有商業(yè)活動收入。

    好多知名車手屬于‘一年不開張，開張吃一年’的狀態(tài)，鄭棲也屬于這個行列。

    讀書的時候，喜歡一個人很簡單，長得帥、有點才藝、或者成績好點，真正步入婚姻，愛一個人需要經(jīng)濟實力。

    余旸挺愛買東西，鄭棲希望余旸能放心大膽地消費。

    賽季一過，鄭棲推掉一些商業(yè)活動，吳巖說：“真不去啊，多認識朋友，對后期比賽有幫助?！?/br>
    鄭棲在一旁換鞋，旅行箱都收拾好了：“回家?！?/br>
    “小余不是才走嗎?！?/br>
    更何況余旸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吳巖拿好車鑰匙，準備出發(fā)了。

    “——回去陪老婆。”

    鄭棲關(guān)上房門，朝他揮手，推著旅行箱往前。

    走廊寂靜悠長，滾輪聲回蕩在上空，鄭棲的背影看起來沒那么清晰，下樓時，他拽了拽背包，再單手拎住旅行箱，像一個奔赴驛站的旅人，步伐從容而堅定。

    不過對于鄭棲回家這件事，余旸沒有表現(xiàn)出太多驚喜，他在跟同事聚餐，邊吃邊回復微信：“你在家待幾天，后天就要走嗎?！?/br>
    “休息一段時間?！?/br>
    這么久哦，余旸顯然不信，“你、先幫我喂喂貓吧。”

    誰知道第二天鄭棲又野哪兒去了，希望陪伴的同時，他又不敢輕易寄托期待，怕自己會失望。

    貓，貓？鄭棲差點忘了這件事，他放下手機，在家里找了半天：“棲棲——”屋子寂靜寬敞，貓又是極其喜靜的動物，除非自己出來，主人很難找到它。

    鄭棲找了一圈無果，只好往貓碗中倒入適量貓糧，坐沙發(fā)上看電視。

    上回余旸跟他說家里裝了投影機，超大畫面看電影體驗更佳，鄭棲正好想試一試，選個好看的片子改天陪余旸在家看電影。

    按下開機鍵，投影機驟亮，對面墻上浮現(xiàn)巨幅畫面，但畫面一直搖晃不定，鄭棲抬起視線——貓趴在投影機上，揣著手手打瞌睡。

    “嘿，下來?！?/br>
    鄭棲站在沙發(fā)上，朝貓揮了揮手。

    老胡睜開眼，瞧見鄭棲立馬打起精神，它爪子前身，彎腰打哈欠，再后腿發(fā)力，嗖一下飛跳到柜子上方，以極其驚險的方式平安落地。

    聞到食物的味道，貓蹲在角落乖乖吃貓糧。

    老胡吃東西的時候特別乖，鄭棲攏起手指，輕輕撓它的圓腦袋，老胡邊吃邊瞇著眼，簡直不要太爽，還發(fā)出‘咕嚕咕?！穆曇簟?/br>
    長期沒回家，鄭棲感覺貓長得挺快，余旸又把它喂得很好——通身雪白，毛發(fā)柔軟蓬松，腦袋圓圓的，眼睛清澈明亮，像一對黑寶石。

    在這種虎頭虎腦的模樣下，它鼻子上那塊黑的也變得丑萌丑萌，更增添了辨識度。

    手機在桌上震了震，是周蓉女士，問鄭棲后天打算怎么弄。

    鄭棲直接發(fā)語音：“請大家到家里，東西我來置辦，先別告訴余旸——”“那當然！”周蓉發(fā)了個點贊的表情，這個群是鄭棲另外拉的，除去余旸，大家都在，說起來話來更方便。

    基地那邊的工作鄭棲也在兼任，只要不是特別忙，他會盡量接余旸下班，只是城市圈禁摩，鄭棲一般開車過來等余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