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怎的還杵著,要我再說一遍?”趙文宛當下不客氣地冷了聲兒道。 察覺到趙文宛對丁香的態(tài)度古怪,照往常想要調解兩句的趙元禮對上趙文宛的視線,心中微動,再看向丁香也有了幾分猶疑,干咳了一聲道,“文宛念你之前盡心,調了做活,以后這些事兒就讓別人來做罷?!?/br> 聽到自己少爺發(fā)了話,丁香咬了咬唇,諾諾應下退了,沒注意到身后趙文宛的視線跟隨許久。 “大哥,天色不早,你也早些歇下了罷?!壁w文宛提出告辭,在自己查清楚前并不想讓剛病一場的大哥煩心,想了想又道?!案腥诵姆彪s,防人之心不可無,大哥只要記得,文宛絕不會害你就是。” 趙元禮心中已有猜想一二,聽到她這么說,目光落在那張堅毅小臉上,看著她緊張自己的模樣,臉上不由浮起難得的笑意,伸手摸了摸她柔軟發(fā)旋,“嗯,我知道?!?/br> 被這人像小孩兒一般溫柔對待,趙文宛不由臉上一熱,同趙元禮道別后匆匆離開,落在趙元禮眼中,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他這個meimei張牙舞爪的,卻禁不起別人溫柔相待,有趣。 清風居不遠,趙文宛在長廊里攔住了丁香,將人拉到了一處隱蔽地,敲了一眼還端著的湯藥,冷著面色道,“上次沒成功,這回又在里面摻了什么?” 丁香原本就被嚇了一跳,面色略白,這會兒聽到趙文宛問話,當下臉色白了個徹底,手中托盤不穩(wěn),也有幾分故意,湯藥撒了一地,瓷器碎裂的聲響玲玲朗朗,炸開在耳邊。 “大大……小姐什么意思,奴婢不知?!?/br> 趙文宛看著灑了一地的證據(jù),對上丁香有了幾分另眼相待,倒也還算聰明,只可惜跟錯了主子?!拔易钣憛捠帜_不干凈,心里存異心的,我身邊的,金蝶的下場你也瞧見了,你跟在大哥身邊,你說……我該如何處置你?” “大小姐冤枉,我……我對大少爺?shù)男娜赵驴设b,絕無其他心思!”丁香連忙叫屈道,臉上兩掛淚珠,十分可憐模樣。 趙文宛最受不了這種眼淚攻勢,弱者拿來要挾人的手段,當下沒了耐心,一手擒住她的手腕,將人拽近了,惡狠狠地警告道,“你若是老實說出自己是為誰做事,我興許還可以饒你一命。” “這府里我是主子,你是奴婢,我有的是法子整治得你生不如死,你是想被被賣到人牙子手里,還是想去莊子做苦役,又或者,一了百了的去了。給你兩天時間,捋清楚了再來跟我說?!?/br> 說罷,一甩手,力道將人堪堪甩落在柱子旁,發(fā)出撞擊的嗡響,趙文宛也沒回頭看一眼,徑直走了。 自聽到碎裂動靜,正巧路過的賀靖遠這時從柱子后走了出來,扶起了丁香,后者磕著了側臉,露出的手腕上通紅一片,正瑟瑟發(fā)抖著,顯然被嚇得不輕。 “趙文宛,她也欺人太甚!”殊不知話只聽了半截,且把那句‘絕無其他心思’想岔了的賀靖遠義憤填膺,對趙文宛的印象差到谷底。 ☆、第23章 夜半 丁香輾轉反側了一夜,翌日天還未大亮,她就穿衣起來推了房門,瞧著四下無人便匆匆忙忙的去了韶年苑。 趙忠按著趙文宛的吩咐時刻留意著丁香的動靜,確認她進了韶年苑才轉身回去,直奔了趙文宛那兒。聽了趙忠的信兒,已經(jīng)有□□分確定葉氏就是害大哥的主謀,也是合情合理,有趙元禮這樣一個優(yōu)秀的嫡長子在,趙元晉那個不爭氣的是如何也沒有繼承爵位的機會。 況且趙元禮如果死了,老夫人若察覺出一二,狠了心的徹查,容易惹了麻煩,倒不如趙元禮這樣不死不活的熬著,葉氏的心機趙文宛早就領略過了,她也不怕讓葉氏知道她威嚇了丁香,還能給那邊敲個警鐘。要是那邊知道后亂了手腳才是好呢,她便能趁此尋了機會找出點證據(jù),否則就憑這丁香一人和元大夫那點口供是撼動不了葉氏地位的。 韶年苑這邊,趙mama被小丫鬟通傳說是大少爺那邊的丫鬟丁香來了,拖著疲憊的身子走了出來,一臉的不耐煩,琢磨著這人估計又是來討錢的,遂一見面就將其拉至隱蔽處,黑了臉,“這韶年苑你來的這般勤快,豈不是讓別人懷疑什么,膽子怎的越來越大了,前些日子不是連著那位藥和銀子一起拿走么,要沒什么事的,就趕快走。” 丁香拽住趙mama的衣角,抬起臉,帶著哭腔央求,“mama,我不是來要錢的,求您……您和夫人說說,別讓我做害大少爺?shù)氖聝毫?!?/br> 趙mama聞言,當下機警地環(huán)顧了下四周,見沒人才回頭怒著臉一聲呵斥,“可別亂說了去,什么害大少爺,夫人哪里有想害大少爺?shù)男乃??!?/br> 丁香依舊抽抽搭搭的應聲,也是慌亂,“是奴婢口不擇言?!?/br> 趙mama也不是第一次聽丁香哭訴著說不想做這種事了,便沒太當一回事,丁香不比金蝶,金蝶是個唯利是圖的丫鬟,又心許自個侄子,好哄也好糊弄,多給些銀錢,讓趙生再吹吹枕邊風就心滿意足的去辦事了。丁香卻是個有感情的,若不是手里有她的把柄,大少爺苑里的人可真真是插不進‘針’的。 清風居的人都是楊mama親自選的,也就是老夫人意思,雖然將趙元禮的事交給葉氏打理,可還是防著一些的,不許葉氏插手苑里人員的安排。原本清風居人就少的可憐,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院里能為夫人辦事的,趙mama也不敢太過刺激打發(fā)丁香。 以前都是隨意敷衍幾句,今個瞧她似乎更是堪堪央求,便耐著性子道:“當初偷東西的時候我瞧你倒是挺機靈的,才跟夫人求了情,隱了你偷竊的事,府里下人偷盜那是大忌,要是沒夫人給你擔著,你早就遣送到官府了,后又知你是因著家中爹爹身患重病,需要用錢,夫人心善又囑托我每月給你送到家里藥錢。平日里你家里有個吃緊的,來我這里討錢,哪回不先緊著你?!?/br> 趙mama牙尖嘴利的,將威脅丁香的把柄米分飾成恩情綿綿。 后者臉上劃過深深的悔意,若那時候不為了重病的爹爹偷錢,如今也不會攤上這種事,哥哥又是個嗜賭的,她掙的那些個錢都被拿去還賭債了,家里揭不開鍋,還有兩個弟妹。這五口人要吃,又要看病買藥,才會逼著她想到偷府里的東西……辜負了楊mama的看重和老夫人的提攜。 之后收債的常來家里鬧事,不得安寧,原本就重病的爹爹被那些惡人打的吐血,趙mama給了幾日時間考慮,也沒說做什么,她以為定不會是傷天害理的,情急之下便應下了她提的要求,后來知曉卻也已經(jīng)沒了回頭路。 如今想想,還不如那時候就遣送了官府,現(xiàn)下讓大小姐發(fā)現(xiàn),她更是忐忑的要命。 “mama,我真的做不得那種事了,我拿的銀子都會一分一分還清的,念在我為夫人做了這么長時間的份上,就放過我吧?!?/br> 趙mama見她今日不同尋常,剛才抬起臉時就見她眼神驚慌,又驚又嚇的樣子,不由猜測:“你是不是讓人發(fā)現(xiàn)了什么?” 丁香身子一顫,更像只受了驚嚇的兔子,“是……是大小姐發(fā)現(xiàn)我往里藥里放那東西了?!?/br> 趙mama一聽,臉上更是黑了一層,一巴掌就打了上去,氣呼呼道:“你怎的這么不小心,千叮嚀萬囑咐,這事事關重大,不可讓人發(fā)現(xiàn)了,竟然還讓大小姐發(fā)現(xiàn)了?!?/br> 丁香捂著臉,火辣辣的疼,怯怯問道:“mama,可怎么辦?”她現(xiàn)在是真的沒了主意。 趙mama一時也不知如何,掐著腰瞧著哭哭啼啼的丁香,越看越是晦氣。 “大小姐跟你說了什么,怎么沒將你抓個現(xiàn)行,還能讓你有時間來這里找我?” “我將藥打翻在地,大小姐也沒什么證據(jù),但是……”一回想起趙文宛那天狠戾的樣子,那一句句的話語還回蕩在耳邊,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 趙mama重點就是在這句,只要大小姐沒證據(jù),就一切好說,于是態(tài)度有了些轉圜,話語也隨之柔和了幾分,“成罷,下藥這事兒暫且不用你,回去老實待著。我會把此事稟告夫人,你是機靈人,知道這之前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mama我不敢保證說這事能就此平息,但可保證你沒事,若是真的不行,便尋個名目將你送出府也是有可能的?!?/br> 丁香聽了趙mama的勸解才算是安心一些,“勞煩mama您了,那丁香就回去等消息?!?/br> 丁香正待轉身,趙mama連忙叫住囑咐,“瞧你這心神不寧的樣子,被人瞧見了難免會詢問,讓人起了疑心,若是真有人問起來,你就道是伺候大少爺不周到,被大小姐狠狠訓斥了。 “嗯,丁香知道。 “去罷。” 丁香一轉身子,趙mama就眼珠子提溜轉了起來,猛然變的兇狠,和那時候瞧著被打時金蝶的神情一模一樣。 時值夏末,花瓶里插著嬌艷花朵多半失了水分,不再鮮艷,葉氏除了晨昏定省后便得了功夫,正拿著剪刀修剪下花枝,瞧著趙mama匆匆來了,定是有事,放下剪刀捧了茶水,倚靠在軟榻上。 待聽了趙mama的稟告,手里端的茶杯猛然一抖,濺出些許濃香的茶水來,臉上掛著一絲隱隱的擔憂,“我真是小瞧那丫頭了,原來藏著這等心機?!?/br> 趙mama也不含糊,“大小姐不同往常了,夫人以后還得多防著些?!?/br> “難怪她這回要趁著機會插手清風居的事。”葉氏擰著細眉,整個臉色抑郁寡歡。 趙mama抬頭看到葉氏眉尖的擔憂,寬慰了一句,“夫人也別太過擔心,即使趙文宛知道是您多放了味藥又如何,大少爺小時候發(fā)病又不是您動的手腳,這始作俑者是誰咱們不知,無論如何這債也算不到夫人頭上的,況且老奴已經(jīng)有了法子,定會讓這事平息下去,大小姐找不出證據(jù)的?!?/br> 葉氏與趙mama的狠毒的目光對上,也微微瞇起眼睛,“mama的意思是……” “上回金蝶事發(fā)突然,咱們沒個應對,落了口實,這回可是有著充足時間的。”趙mama因著先前辦事失利憋著口氣兒,也想在葉氏面前掙回來,眼下機會正好,有了盤算。 葉氏瞧著趙mama信心十足的模樣,心中意會,悠悠切了茶蓋兒,再開口時恢復沉穩(wěn)道,“好,就依著你說的辦。需要錢的就從我這兒的私賬上支?!?/br> “老奴知道?!?/br> 是夜,清風居都熄了燭火,黑漆漆一片,只有外面月光顯的陰凄凄的,伴隨著蟲鳴蛙叫好不瘆人。 半夜里丁香出來小解,提了褲子剛從里面出來,就見有道黑影閃過,丁香有些察覺異樣,然環(huán)顧下四周并無什么發(fā)現(xiàn),只見地下被月光照出的樹枝陰影微微晃動,便以為是自己瞧岔了,抒了口氣。 只是這口氣還沒呼完,一條皮袋子猛然從后面纏上了脖子,如一條毒蛇般緊緊的纏繞著,丁香難以呼吸的扒著那皮帶子,臉色青白交替,嘴唇發(fā)紫,她忍不住發(fā)出嗚嗚的微小求救聲,瞳孔在凄厲的嘶啞痛苦中一點點的擴散放大,直到最后沒了焦距。 ☆、第24章 冤枉 “這人怎么說走就走了,前兒個我還聽她跟李管事告假半日,說是家里meimei當了云染房的繡娘,回去看看,明明是喜事兒,怎的一轉頭就想不開的上吊死了?”回廊里仆從來往匆匆,丫鬟侍女,圍了大堆,交頭接耳。 院兒里,一黃袍道士一手拿著一把木劍,一手拿著一個鈴鐺,長條的梨花木桌上擺了不少供品,香爐里焚著三支高香,遇風明明滅滅,白煙裊裊騰空而起,道士嘴里念念有詞,潛心做法。 “先前我看她臉色不好,有問起過,說是在清風居當值的時候惹了大小姐不快,一直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該是怕被大小姐整治,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大小姐手段……”有跟丁香同一房的怯弱出聲道,這會兒看著道士做法,又補充道,“大夫人請了大師來做法,明面兒上是怕大少爺身子弱沾了邪祟,可暗地里大家誰不知道是給大小姐消除孽債?!?/br> 原先出聲那人露出一抹了然神色,“難怪如此了,唉,說起來丁香也怪倒霉的,攤上那么一家子,好不容易快有點好日子了,自己又絕了生路?!?/br> “是啊,丁香姐平常待我們極好,服侍主子也盡心盡責,這么好一人偏就撞大小姐手里,丫鬟命賤,可這也太糟踐了?!闭f話的丫鬟年紀小,說著說著就抹起了淚,想來平日里交情不淺。 有個稍年長的聞言暗暗掐了一把小丫鬟,眼神瞟過這會兒剛巧經(jīng)過的雪雁寶蟬,低聲警告道,“不想步上丁香后塵的,就把嘴巴封嚴實些,讓人聽見,仔細你這條小命?!?/br> 后者不服氣地癟了癟嘴,終究也是怕的,沒再多說,轉而攢說起身旁幾名丫鬟待大師做完法事討要幾張平安符。 雪雁掃過那些人一眼,拉了想要說些什么的寶蟬沒作停留,徑直回了湘竹苑。臨到門口,寶蟬就憋不住了,“雪雁姐也聽到了,依著丁香軟弱的性子真指不定想不開才……眼下府里都在傳是大小姐給活活逼死的?!?/br> “你也這么認為?”雪雁腳步一頓,反問道。 寶蟬臉上訕訕,若是以前她肯定也覺著是,可經(jīng)過這些時日,有時她毛躁犯錯,大小姐都沒再罰過,要是按照下人傳的那般,她早該拖出去死八百回了。 “大小姐雖然脾氣有些……大,以前也常有打罵下人的事兒,大多都是因為不知規(guī)矩挑了小姐的火兒,反觀這回,若說大小姐無緣無故刻意尋事要整治丁香,我是不信。” “總算還不是太笨?!毖┭懵勓运闪丝囍淖旖?,露了一抹淺笑,隨后看到她身后出現(xiàn)的人,連忙行禮道,“大小姐?!?/br> 得了丫鬟通報去前廳用飯的趙文宛剛好聽到這段對話,臉色稍霽。先前趙忠偷偷跑來羞愧認錯,說夜間瞇了會兒眼睛,沒看住丁香的安全,讓人害去了,趙文宛反倒安撫了一番。葉氏那邊甚是歹毒,行動利索定是花高價錢請了外面的殺手,就算趙忠發(fā)現(xiàn)了,也未必救的了丁香,而趙文宛現(xiàn)在人脈太少,值得信任的人更少,即便她有心保丁香命也是無力,雖說憋屈,卻也不會因此生了埋怨。 假以時日,等她站穩(wěn)了腳跟,葉氏再敢如今日這般胡作非為,也是不易的。 趙文宛杵在門口,下意識地將視線在寶蟬身上多停留了會兒,見后者通紅了耳根才堪堪放過,心下好笑之余,對于跟著自己的這倆人也有了番新認識。 當然不否認,在聽到雪雁那句反問時自己沒走出來,心里也是存了另個念頭,寶蟬若沒有那番見地,就不適宜留在湘竹苑了。 “丁香這事兒是沖著我來的,不過我沒有替人背黑鍋的嗜好,有人既然敢把主意打到我頭上,就沒有站著挨打的道理,這事不日就能出了結果,在此之前你們只管做好自己本分即是?!蹦┝?,趙文宛眼中興起一抹暗光,如此交代一番后才離開。 被獨獨留下的寶蟬抓了抓發(fā)髻,沒回神就看著雪雁跟著大小姐走了,怔愣半晌才吶吶開口為自己反駁道,“我又不笨,只是聰明的不明顯而已!” 煙波廳,因著西平侯軍營有要事需提前離去而設下家宴,為其踐行,而賀靖遠談了點對江西水患的一點見解,引得趙大老爺硬是將人多留兩日,不肯放行,就與西平侯夫人留到過了乞巧節(jié)再回,能多陪陪老夫人。 敞闊的十二扇廳窗全開,也不見擺設如何富貴,但只八角落地放半人高的白底青花汝窯大花瓶,插上各色新鮮花卉,古樸溫厚,又不失靈動嫵媚。屋角遠遠設著幾處冰盆,每處侍立著名丫鬟,拿大蒲扇緩緩送些涼風過來。 冷菜鮮果已布齊,葉氏引著眾女眷落座一桌后,便吩咐上熱菜溫酒,還給小姐們預備了較清淡的果酒和新榨釀制的果子露,隔著雕花槅扇,另一側男人們也圍坐一桌,喝酒談天,興致頗高。 隨著丫鬟流水般端菜上桌,眾人提筷就箸。桌上,雞鴨魚rou等常規(guī)大菜不說,山珍海味也是不少,一道山蘑木耳爆炒鴨胗,酸甜鳳梨排骨,竹筒芝麻銀鱔羹,還有一道雙菇醬燜里脊rou,格外鮮美可口,吃得眾人頗是滿意。 一頓飯畢,男人們還未散席,女眷那桌早已撤下空盤子等,上了瓜果茶點,圍著嘮嗑。小姑家兩個占了老夫人左右膩味著,合著也是年紀小,老夫人平日里見不著,這會兒也遷就得很,捏著葡萄一口一個喂。 林清越不比林清霜木訥,鬼機靈的舉著蜜金柑喂到老夫人嘴邊,嘴甜道,“外祖母也吃?!?/br> 趙文萱挨著瑞哥兒坐著,瞧著此景,暗地里又掐了瑞哥兒一把,惹得后者眼淚汪汪的,可就是不肯往祖母那兒湊,分明都沒位置了,最后似是忽然想到什么,盯著越哥兒手里拿著的蜜金柑,驀地出聲道,“祖母不能吃!” 這一聲突兀驚得越哥兒手里的蜜金柑就掉了地上,順著看去,是夏姨娘的小兒子,目光隱含了一絲不屑,當他是嫉妒自個兒得了外祖母疼愛,口氣略沖道,“我給外祖母吃的,怎么就不能吃了!” 瑞哥兒急得撓頭,拽了趙文宛的袖子,“大姐說的,高什么的不能吃這些東西!” 趙文宛愣了愣,沒想到瑞哥兒記性這么好,那回說的時候他也在就記著了,看兩個小的對峙著,不得不出聲道,“元大夫也說過,祖母確實不適合吃加工腌制過的東西,新鮮果子或者榨了汁兒的可行?!?/br> 兩邊都是為了老夫人好,加上趙文宛搬出了大夫,越哥兒就不好再自討沒趣,捏了葡萄剝殼,心里卻把出聲的這倆人給記著了,尤其是看那小的得到趙文宛支持后露出的笑臉,實在礙眼。 這一小插曲后席間氛圍有些冷凝,西平侯夫人招來了賀靖遠,讓他給外祖母表演個拳術,也好活絡活絡氣氛。場地夠大,賀靖遠也不扭捏,耍了套威風凜凜的軍拳,一下鎮(zhèn)住了場面。 原本心里勾勾纏纏的幾個小的也都目不轉睛地盯著瞧,覺得大表哥實在厲害,待動作收尾,頓時響起一片掌聲,尤其是林清越,更是把掌心都拍紅了,看著賀靖遠的目光里滿是敬仰。 賀靖遠收勢,坐在了西平侯夫人身側,喝茶解渴,聽著幾位婦人連連不絕的夸贊,端著沉穩(wěn)謙虛之態(tài),一一回答。從頭看到尾覺得有一股冷氣蔓延的趙文宛腦海中只想到的是……被他揍一定很疼。他不打女人的……罷?趙文宛察覺賀靖遠最后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登時有了些不確定。 也不知林清越那熊孩子是不是跟自己犯沖,剛心里閃過不詳預感,就聽著一道童稚聲音道,“宛表姐,這是大嬸娘給我的平安符,大表哥的丫鬟死了,聽說還與你有些關系,這平安符我覺著還是給宛表姐戴比較好?!?/br> 趙文宛聞言看向葉氏,后者像是聽不懂似的,打圓場道,“越哥兒的自己收著罷,府里的人都有,你宛表姐自然也有。” “與我有關系?是何關系?”趙文宛涼涼掠過,視線重新回到越哥兒身上,自認和氣地問道。 孰料越哥兒像是見著什么妖魔鬼怪似的往后退了退,囁喏道,“他們說人是你……你逼死的?!?/br> 趙文宛原是想和氣幾分,見沒人領情,這會兒才斂了笑意,一一掃過神情不一的眾人,除了老夫人和西平侯夫人面露不虞外,其他人的心思倒也好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