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宮娥稟報黎尚宮只好照做,趙文熙在旁邊暗暗嗤笑,文萱果然說的沒錯,趙文宛根本不會彈琴,今兒她再躲幾個也是避免不了丟人的,若是個姿色平平或官爵微小的世家小姐也就算了,偏不巧是名聲在外,身份高貴,自然更博得別人關(guān)注。 趙文宛十分耐心,聽完一曲又曲,直到有一名貴婦人出現(xiàn)在席間,眾人見越貴妃似是驚詫的起身相迎,讓人搬了椅子給這貴婦人坐,期間十分尊敬。 一直留意那邊動靜的趙文宛嘴角微翹,露出一抹別有深意的笑容,喊了宮娥過來,只道現(xiàn)在可以比藝了。 她起身逶迤拖地的金米分水仙散花綠葉裙隨著婀娜身姿擺動,明艷動人,遠處的顧景行面露沉色,就趙文宛那水準…… 越貴妃瞧著她走出來,本就不喜趙文宛,也是故意讓她抽到琴組,為難與她。有趙文熙珠玉在前,趙文宛再如何都落不了好的,于是便自得的與那貴婦人攀談起來。 趙文宛走上臺時,不知從哪里傳來一陣叮叮當(dāng)當(dāng)悅耳的鈴鐺聲,空曠靈動,與一般鈴鐺發(fā)出的聲音不同,更加粗狂,好像大漠里生出的一抹倔強新綠,頗是清新。 看臺上,原本無意比賽的貴婦人忽的蹙了蹙眉頭,另眼瞧了幾下趙文宛,沒有作聲,只眸中殘卷著晦暗不明的情緒。 趙文宛微微一笑,輕柔抬手,露出纖細白皙的五指,似是故意給人瞧一般,只見細細的水晶串珠將小巧別致的鈴鐺綁在指尖,她輕輕一動,鈴鐺就隨著發(fā)出悅耳響動。趙文宛玉指微揚,撫上琴面,琴聲終于響起,彈的琴技一般,是誰都會的鳳求凰曲子,都是最簡單的音律,可配上鈴鐺的聲音,婉轉(zhuǎn)中含著剛毅,剛毅中隱著婉轉(zhuǎn),竟是讓人聽的激情澎湃,忽而鈴鐺又輕輕響起,好像每一個音律和鈴鐺之音恰到好處的對接,初聽之時覺得琴音雜亂,可越聽竟越覺得令人心境高遠,毫無雜念。 在眾人還都未聽夠一般,琴聲竟然戛然而止,并未像尋常琴音那般慢慢收尾,直到無聲,可這戛然的無聲卻勝似有聲。 那貴婦人回神過來眼淚連連,越貴妃同樣也是一怔,趙文宛知道自個琴技不行,不能走尋常路,只能巧取,而關(guān)鍵就是主位上的貴婦人。 她因為知曉劇本,原劇本中趙文宛因著不會彈琴被逼著上去后連著琴弦都撥斷了,甚是丟人,趙文熙毫無懸念地奪得魁首,并討取了越貴妃的歡心。 而主坐上的貴婦人,圣上的胞姐舞陽公主,早年和親嫁入羌胡部落。羌胡地處沙漠,常常擾大梁邊境,其子民英勇善戰(zhàn)。舞陽公主嫁過去后,常與梁國偷偷送信,傳遞羌胡消息,待時機成熟,陛下御駕親征,一舉將羌胡版圖劃入大梁,舞陽公主隨后被接回京都,成了功臣,修建府邸,分封郡縣無數(shù),可自那以后舞陽公主不知道為何就變得性格孤僻起來,不愿與人往來。 原劇本里的趙文宛不知緣由,更不知收斂,在聽完點評后言語沖撞了舞陽公主,連帶著皮rou罰好一頓教訓(xùn),丟回了定國公府讓老夫人好好管教,顏面盡失,名聲跌倒谷底。 當(dāng)時她說了什么來著。 “你嫁與蠻族多年,還能體會出大梁的音律曼妙,怕是被那些蠻人同化了罷!” 殊不知羌胡王亡國分別之時并未怨恨舞陽公主,反而讓囑咐她好好活著,壯烈赴死,多年夫妻怎會沒有感情羈絆,只可惜立場不同,生生熬成了好不了的傷口。 這一下戳的不止舞陽公主的痛處,還戳了因舞陽公主這些年抑郁而活而費心的皇太后和皇上的心,故此趙文宛真真是作了個大死。 她穿越而來,自然不會再重蹈覆轍,甚至想到借此為自己謀利,猜到幾分內(nèi)情的趙文宛曾跟祖母求證過,方知舞陽公主初心如故,甚至是思念大漠的,便命工匠偷偷做了這只有羌胡才有的特殊鈴鐺。 再請大哥配以這鈴鐺選取最適合的簡單曲子,趙文宛雖然不懂音律,可只堅持練習(xí)一首音律,還是有些悟性的,更何況熟能生巧。 臺上,越貴妃自然不愿趙文宛奪魁,無論她的一曲編排是否新穎,都在絹布上利落寫下了趙文熙的名字。旁邊的舞陽長公主似是才從琴樂中回過神來,仿若回憶起什么美好的事情,嘴角都微微勾著笑意,叫看向這邊的皇太后大為意外。 “本宮覺得趙家大小姐為魁首當(dāng)?shù)钠?。”半晌,舞陽公主開了口,噙著淺淡笑意看向越貴妃,眼神中透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堅持,分明是要干預(yù)。 越貴妃下意識就想反駁,但瞧著舞陽公主欣賞趙文宛的神色,以及圣上對其眷寵,迫于無奈,只得笑著稱是,當(dāng)下改了趙文宛的大名。 ☆、第55章 “琴棋書畫”四藝的魁首比試很快就有了結(jié)果,黎尚宮捧著錦繡絹布遞呈給白玉階上的竇太后,太后一一將各個魁首過目,滿意地點頭,笑著夸道:“今年倒是不乏有新人啊?!?/br> 皇后娘娘笑著附和,“青出于藍勝于藍,母后可有瞧中的?臣媳覺得定國公家的趙氏長女甚為不錯,人生的標(biāo)致不說,連琴藝都如此出眾,能讓貴妃meimei選為魁首定是周正的。早前聽得此女是在趙老夫人身邊長大的,果然與其他姑娘與眾不同?!?/br> 說話間別有意味的瞥了一眼旁邊的越貴妃,誰不知道皇后這一問定是在說六王爺?shù)耐蹂诉x,且一番話用意明顯。趙文宛先前的惡名聲,皇后好似根本不了解似得一個勁兒的夸獎了去,時下人都知道上一年越貴妃對趙文宛有多大的不滿,連帶著今年也甚是不喜。 越貴妃臉色稍顯不愉,只清凌凌的口氣道:“皇后jiejie未免太心急了罷,這還有后面奪魁呢?!?/br> 竇太后在深宮里幾十年,走到如今位置,心里跟明鏡似的,也未理得那平日里就愛爭寵的二人,讓黎尚宮待姑娘和世家公子們集齊攬月軒,就宣布四位魁首之名。 不一會兒兩邊案幾就都重新坐滿了人,少女們或失落嘆息的,或滿面春容的,有人在意,有人不在意,有人緊張,有人隨意…… 黎尚宮往臺階一站,眾人就知曉要公布魁首名額了,自覺表現(xiàn)不錯的一部分貴女自是激動起來,不知道今年會花落誰家? “錦屏郡主棋藝魁首、永平公主畫藝魁首、一品侯王氏貴女雪鳶詩藝魁首……”清亮的嗓音潺潺響起。 說道最后琴藝魁首之時,趙文熙呼吸急促,又是緊張又是激動,一張楚楚的小臉滿是期待,全神貫注的集中在黎尚宮的聲音上! 趙文萱在旁已經(jīng)悄悄恭喜上了,趙文熙抿唇淺笑自覺琴藝深得越貴妃的贊許,魁首之事怕是沒得懸念了,兩人的眸子都不約而同的瞥向趙文宛,剛才的賭約趙文宛肯定要輸了?趙文萱心中腹誹,如此一來且要讓趙文宛今個不稱意才能解了心中幾日的怨憤。 兩人瞧過去時,趙文宛正好偏過去腦袋,一雙眸子如花間春陽般明媚,充滿了胸有成竹的銳利之色,恰好與其二人對上,趙文熙、趙文萱皆是一怔,心中莫名惶惶不安起來。 就聽得黎尚宮緩緩說道:“琴藝魁首——定國公府趙氏貴女——” 趙文萱握著拳頭激動溢于言表,趙文熙當(dāng)也是難以抑制的微微提裙動了身子…… 只是待“文宛”二字響起,趙文萱就傻那里了,怎么可能是那個草包?! 趙文熙更甚,整張臉?biāo)查g蒼白起來,呼吸一窒,手指蜷縮在寬大的衣袖下忍不住顫抖,似是失了氣力般,微微傾起的身子也跌回了蒲墊上。 這回換做趙文宛偏過去身子瞧她,燦爛一笑,“謝二妹的承讓之情,一會兒若是太后賞賜下來,都應(yīng)予以meimei才是?!?/br> “jiejie說的哪里話?!壁w文熙勉強擠出笑容,衣袖下的手指蜷著嵌在白皙的rou里,生生錐痛到心尖,嫉妒之情漫卷在眸底轉(zhuǎn)為一瞬的狠戾。 永平公主對趙文宛刮目相看,“沒想到宛jiejie果然名不虛傳,琴技出眾?!?/br> “公主也是人中之鳳,恭喜奪得畫藝魁首?!?/br> 永平公主嘻嘻一笑,清靈的黑眸染著神秘慍色,悄悄于耳際對趙文宛道:“不瞞jiejie,是我昨個費了大勁兒求得賢妃娘娘選我為畫藝魁首的,我也想讓父皇高興高興嘛,若說起來不作數(shù)的,你也知,我比藝前偷偷的于你詢問了一位公子,趕巧了沒成想是宛jiejie的胞哥兒呢。” 趙文宛聽到這里已有幾分明白,比藝前永平紅著臉說且問問剛才入了男客席的少兒郎是誰。她順著瞧去,正是坐在趙元晉身旁的大哥,便報了家室姓名,得到永平公主一記訕然笑意,就沒后話了。而她瞧公主一副扭捏羞赧的大姑娘模樣,自是不敢再多問一句了,只心里偷偷替大哥樂呵,莫非剛才席間的遲到是和公主有關(guān)系? “我原是讓我六哥繪了一副畫給我偷偷藏在衣襟里,不成想走半路上跑的急弄丟了,正急著呢,恰好撞見元禮大哥,當(dāng)時我瞧他溫文爾雅,就……就使了公主的性子逼著他給我畫了幅畫來,還威脅了一番?!毙」髟秸f越?jīng)]了音兒。 “然后……呢?”趙文宛瞧永平那樣子肯定還有后續(xù)。 “后來……后來……我忘記了……”小公主永平直接找了天底下最不像理由的理由。 趙文宛哭笑不得,永平撅著嘴最后又補了一句,“可是最后元禮大哥說我很可愛?!?/br> 趙文宛點點頭,瞬間會意出來,看來我們可愛的小公主之前一定是做了不可愛的事情,以大哥那種溫柔的性子,說出這種話一點也不奇怪。 比藝結(jié)果宣讀完成,四位魁首在示意下起身行入兩側(cè)中央,緩步到太后和各宮娘娘跟前先去領(lǐng)賞,錦屏郡主扶簪得意站起來,如一只花孔雀般展了尾巴光彩熠熠似得走出來,恨不得將所有人都比下去,可現(xiàn)實的情況是,有尊貴的永平公主和冠有第一美人的趙文宛在,原本若是沒得這二人比的,錦屏也算上層,但是一比無論是在身份地位和容貌上都瞬間黯淡了不少,淡了。 王雪鳶還在為之前摔地一事羞惱,本是想奪了魁首讓趙文宛難看,沒成想她也能入了四魁之中,再一瞧自個兒一早定下的目標(biāo)六王爺注視的也是趙文宛的方向,胸中更是憋悶。她心氣兒高,當(dāng)年瞧不上趙元禮病怏怏的身子,使計退婚,自是要找能配得上她的良人,放眼整個京城,再沒有人能比得過六王爺了! 這廂永平迫不及待的拉著趙文宛起身,途中經(jīng)過趙元禮時,卻是收斂了頑皮性子,拖著裙擺端莊嫻雅正如一個公主該收的高雅模樣,判若兩人。趙文宛更是不用說,拍戲積累的經(jīng)驗早練就了一身唬人的氣場。 皇后娘娘總結(jié)了致辭,便吩咐宮娥們將各宮賞給魁首的寶貝拿出來,趙文宛微微瞥過去,眸光發(fā)亮,賞賜十分豐厚,其中有一個玉浮雕荷花鱖魚魚佩,瞧著精致玩趣,到時候可送給瑞哥兒玩玩,他平日里最喜歡逗小魚兒,看見這個一定會蹦跳好久。 所有的賞賜禮儀完成,竇太后命人搬來四張梨木案幾放置中央,子墨筆硯一用俱全,四位魁首分座案幾,進行最后的魁首爭奪。 氣氛愈發(fā)緊張起來,好像一把無形的火焰,霹靂啪啦地燃著,而有兩把火直接是燒到趙文宛身上的。永平公主摸了摸毛筆,自覺十分逗趣,陛下親自出的考題黎尚宮從盒子取出,往年圣上都喜歡出時事策論,大都是些淺顯的范圍,大梁重視女子之才,百年中也曾出過一兩位巾幗英雄,再說貴族子弟大都要進朝當(dāng)政,女子既要有懂得持家,自是也要關(guān)心些國事才是,而今年陛下的考題似是偏難了一些,當(dāng)黎尚宮念出之時,不僅大多貴女們唉聲嘆息,直呼太難了。 連男客們都紛紛蹙著眉頭,緊緊思索起來。 “一炷香的時間,請四位魁首將答案寫于錦步上?!?/br> 趙文萱再聽到陛下的試題時,就暗暗松了一口氣,這般難的,趙文宛那種深閨小姐哪能知的一二,倒是王雪鳶飽讀圣賢詩句,閱覽無數(shù)典籍,當(dāng)是要比其他人強的,圣上一定會選王雪鳶為魁首,自顧自的想著就放松了心情,捏了一塊玲瓏點心,安心吃起來。 一縷白煙裊裊而上,只見香身越來越少,眾人的心也跟著一起緊張,永平公主期間玩著毛筆,只在絹布上寫了,“父皇,誰說兒臣不能奪得魁首了?”這么一句話,隨后瞧見一旁的趙文宛也呈上絹布,早覺得無趣忙跟著一起呈了上去。 錦屏郡主和王雪鳶還在咬筆埋頭思慮,眾人瞧趙文宛已起身,從容不迫的遞交錦書,封入匣內(nèi)。 兩人并肩回去,趙文宛問道:“公主答的如何?” 永平咧嘴一笑,突然道:“我交了白卷,這魁首本就是我求來糊弄下我父皇而已,當(dāng)不得真?!?/br> 趙文宛覺得公主性格極是坦率,一時佩服,未說的什么坐回座位。 說話間香已燒完,錦屏郡主和王雪鳶呈上錦書,錦屏瞧著就臉色發(fā)黑,顯然是發(fā)揮不行,王雪鳶似乎就好很多,似是對自個的答卷很是滿意,不經(jīng)意間掠過首座六王爺?shù)目障W過一抹失落,但在瞥見不遠的趙元禮時,眸中隱晦著灼灼之色。 沉肅的氣氛漸漸淡去,眾人就魁首的猜測議論紛紛,投王雪鳶的不在少數(shù)。 不過一個時辰,圣上身邊的內(nèi)侍高公公適時候來了攬月軒,高唱了魁首竟然是……趙文宛。 皇上還親自下詔,分封趙文宛為三品縣主,賞賜黃金百兩,秫米萬斗。 眾人驚訝之余,當(dāng)即就有人跳出來表示不服,那人正是心高氣傲的錦屏郡主,若是輸給王雪鳶也就算了,偏是趙文宛,她那種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的人,如何能對政事策論熟悉,還博得圣心,分封三品縣主。 那不是她認識的趙文宛!這其中一定有蹊蹺! 只是她不敢駁皇上的審判,卻掩飾不住的面露不服之態(tài),“太后娘娘,錦屏今日輸了魁首之位,自覺才疏學(xué)淺,錦屏有一心愿,不知道太后娘娘可否應(yīng)允?” “是何要求,錦屏且說罷了?!备]太后笑著道。 錦屏郡主一展衣袖,迫不及待地繼續(xù)道:“皇上今年瓊花宴的策論考題是讓吾等談一談對江南水患的想法,趙小姐定是心思玲瓏,答案深得皇上贊許,才能一舉在眾姐妹間奪得魁首,封三品縣主,錦屏實在好奇,莫不如將趙小姐的錦書公之于眾,讓我與眾姐妹們學(xué)習(xí)一二?!?/br> 因著錦屏郡主突如其來的提議,竇太后稍稍猶豫了一下,對上趙文宛坦蕩蕩的目光,隨即復(fù)了安心,不等太后答話,趙文宛自個也站了出來,“錦書自可隨意給大家閱覽,可還得勞煩高公公去取,豈不麻煩,道不如我口述于眾,郡主若覺得哪有不妥,自可點出。” 高公公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年歲不小,已經(jīng)伺候了兩代君主,弓著身子微微頷首表示對趙文宛體恤的感激,太后點頭應(yīng)允。 “錦屏剛才也說才疏學(xué)淺,不敢獻丑,就讓素有才名的王小姐來與趙小姐討教一二正好?!?/br> 被點名的王雪鳶從公布答案就心中不服,這會兒竟站起身子,算是應(yīng)允,坐上的太子妃微微嗔目,心中暗暗替王雪鳶捏汗,堂妹也是蠢的,皇上已經(jīng)欽點了魁首,她再出來辯駁一二是何意思,在質(zhì)疑皇上的眼光么? 讓人當(dāng)了槍使渾然不自知,竟然沒的推脫之意,還自行站起來,太子妃想要阻止也是晚了,騎虎難下之勢已然,只盼堂妹別丟了王氏一族臉面,見好就收。 隨后太子妃目光微斜,再掃向趙文宛淡淡的面容,果然是個聰明的,話語間故意引了錦屏入圈。 趙文宛是故意的沒錯,只是沒想到錦屏郡主要敏銳許多,將自個引出的渾水全數(shù)潑給了王雪鳶,趙文宛笑了笑,比起讓錦屏打臉,她更想讓王雪鳶難看,遂順?biāo)浦郏昧隋\屏郡主的意。 趙文宛道:“依著小女之見,水患是有,根在污吏,若不拔除,水患無窮?!?/br> 眾人都在細細品味其中含義,這般獨特的見解,甚為新穎,貴女們養(yǎng)在閨閣,世家公子們紈绔之多,偶有好學(xué)問的也只是風(fēng)聲雨聲讀書聲,兩耳不聞家國事,竟不知趙文宛的見解是何? 當(dāng)然也有聽明白的,心中不由暗暗佩服稱贊,好見解。 王雪鳶微微一怔,還是第一次聽聞治理水患,卻要懲治污吏的,連忙道:“治理水患不應(yīng)興修水道,安撫流民,何必要整治貪官污吏,你這根本就是巧言雌黃?” 太子妃聽的心里咯噔一下,暗暗的給王雪鳶使了眼色,讓她注意措辭,別亂說了去,可王雪鳶正在氣頭,似是覺得理正言辭,甚至都忘了趙文宛是剛欽點的魁首。 “哪有流民?哪有水患?”趙文宛嘴角浮著一絲弧度,冷笑一聲,帶著明顯的挑釁意味反問道。 “如何沒有?江南一地河流多,人口少,水患無人治理,河流沒有固定堤岸,雖這些年興修了水利,開鑿了部分運河,可水患卻從未停止過,可謂是天災(zāi)人禍連連?!边@些都是她從書本上讀到的,豈會有錯? “小女今年還聽家父說江南一地連日多場雨水綿綿,已然水災(zāi)泛濫,流民四攛。圣上還播了救濟百姓的賑災(zāi)銀款讓二皇子去安撫,父親因著這事還連連感嘆了數(shù)日。又如何能說沒有?” 趙文宛一點兒也不著急,一副悠然做派,好整以暇的凝視著越說越是激動的王雪鳶,她面頰微紅,慷慨陳詞,她愈是自恃有才,愈會對輸了女子策論而不甘,心中當(dāng)是憋了不少悶氣吧,也罷,讓她這會兒舒心舒心才是,一會兒就有的她好受。 “部分流民一路從江南行至北方……” “啪”的一聲一只茶杯滾落到地上,滴溜溜的到了王雪鳶的腳邊,太子妃抱歉一笑,讓宮娥去取,那宮娥挨近王雪鳶眨眼示意她瞧玉階上,太子妃投過一絲幽冷的芒光,王雪鳶瑟縮一下,蹙了眉梢,竟不知道是哪里錯了?要讓太子妃這般? 明明是趙文宛已經(jīng)落了下風(fēng),竟一句也不辯駁。 王雪鳶不得已收了聲,趙文宛冷凝著面色,陡然厲色道:“王小姐好大的膽子?竟敢誣蔑圣上?!?/br> “我……我沒有……你胡說什么?”王雪鳶被趙文宛的凌厲氣勢震的心中一顫。 “你說江南因著水患百姓民不聊生?” “那是事實,連我父親也曾這般感嘆過!” 太子妃徹底的黑了臉色,王雪鳶真是讀書讀壞了腦袋罷!自己今個丟人不說,估計也要連累叔父了,可也無法壞了規(guī)矩。 趙文宛嗤嗤一笑,隨即正色道:“圣上宣德三年即位,二十年來年來兢兢業(yè)業(yè),勵精圖治,輕徭薄賦,與民休養(yǎng)生息,如今正是的大梁一片歌舞升平,正是太平盛世,要不然你我怎么這般悠閑在這里赴宴,哪里如王小姐說的那般的天災(zāi)人禍?你且說你是不是在誣蔑圣上。家父也常說大梁有此君主,是吾等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