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這么說元禮的確出了不少力,老國公泉下有知定是欣慰了?!备]太后感慨了一句。 “元禮哥哥做什么了?”一道嬌俏的聲音透過紗幔傳了進來,永平撩了簾子,給兩人請安?!案富剩首婺??!?/br> 竇太后瞧了一眼自個兒懷春的小孫女一眼,沒好氣地點了點她腦門,“女大不中留咯?!憋@然是知道前些時候天天偷著摸兒往翰林院跑的事兒,念著皇上在場沒給戳穿了。 永平吐了吐舌頭,沖著太后露了小狗討好的表情,央著喚了聲皇祖母。 皇上挑了挑眉,略過一絲懷疑,就聽得永平小聲抱怨著趙元禮在翰林院屈才了,不禁笑了笑道,“的確是屈才,不過少年郎有自個兒的志氣,想腳踏實地,也未嘗不好,倒是這次的事情幫朕解決了個大煩惱,該好好賞賜才是?!?/br> “唔,元禮哥哥喜歡字畫書冊,還有……呃……”永平憋了一會兒沒好意思說出來,眨小鹿眼盯著父皇一臉正義道,“父皇可不要小氣了!” 皇上聞言更細細打量了永平幾眼,直把后者看得往后縮了縮,臉上露了一抹羞紅,皇上突然扔下了重磅道,“永平喜歡趙家那小子,想嫁給他?” 趙家嫡子一下成了趙家小子,竇太后瞥向他,有些難測龍心。 永平被點了心思,鬧了個大紅臉,這會兒卻是迎上皇帝毫無波瀾的眸子,并不畏縮道,“父皇也說過元禮哥哥是人才,而元禮哥哥重情甚過身外之物,兒臣是想幫父皇籠絡(luò),也是為了父皇著想呢!” “……”皇上叫她一番胡攪蠻纏哽住,半晌,也只得嘆了口氣摸了摸少女柔軟的發(fā)頂,顯是落敗道,“父皇還得謝你不成。” “那倒不用?!庇榔筋H是大度地擺了擺手,眨巴著晶亮眸子,認(rèn)真道,“父皇好好考慮就是了?!?/br> 合著是被自個女兒逼婚了。皇上心底莫名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想著趙元禮那溫潤性子,配永平……呵,倒是永平這不著調(diào)的趕著好了,只是日后…… 竇太后察言觀色,瞧著皇上并沒什么不悅,讓人呈了永平愛吃的杏仁酪岔開了話題。 …… 陰暗的牢房里,趙元禮再站在王博文面前,后者真正成了階下囚。皇后一派抽身自保,他原以為的后路被斷了個干凈,成了圣上要殺雞給猴看的那只雞,好不狼狽。 短短幾日,眼下青黑,胡子拉渣,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拔乙娢业乙鋈ァ鳖崄淼谷サ鼐瓦@么兩句話,渾渾噩噩也不知是不是打擊過大。 再見到趙元禮時,卻是陡然沖了過來,扒住了鐵門欄桿,帶起一陣掙動響聲,回蕩在牢房里格外刺耳?!胺盼页鋈ィw元禮,放我出去?!?/br> “我來是告訴你判決已下,春后立斬,時日無多,你好自為之。” 王博文如遭雷擊般定住,滿臉驚愕,過后睜著大眼仍是不可置信地喃喃,“你……說什么?” “安遠侯降為四等子爵,閉門不出,事情已成定局,早在你做的時候就該想到有今日?!?/br> 王博文踉蹌地退后了兩步,流下渾濁的兩行眼淚,從世家貴子淪為階下囚的落差心理在死亡面前變成了深深的恐懼,沒了,什么都沒了,從算計趙元禮開始,不,從趙元晉找上他的那刻起,好像一切都拉不回來了,趙元晉…… “我是自作孽,你那弟弟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倍鬃诘厣系耐醪┪奈嬷脒吥槪呗曅Φ?,自己出事后,那人把罪責(zé)撇得一干二凈,雖說是債多了不愁,可他憑什么替人擔(dān)過?!罢_你名聲一事是你弟弟的主意,我不過是搭了把手,順道替我轉(zhuǎn)告句,等我去了下面,會時常找他敘舊的?!?/br> 趙元禮深深看了眼像是要融進黑暗里的王博文,幾不可聞地應(yīng)了聲,不再逗留,離開了牢房。 回到定國公府,已是傍晚,天色漸沉,趙元禮先去了湘竹苑,趙文宛替他受過一事讓他后怕不已,要不是方子墨恰好經(jīng)過…… 屋子里趙文宛瞇著眼一副沉思模樣,見趙元禮進來,露了燦爛笑臉,“大哥今兒個怎么回來的這么晚,用過飯了么?” “還沒,先過來瞧瞧你?!?/br> 趙文宛聞言蹙了蹙眉,曉得這兩日大哥還在為那日心驚,嘆了口氣安慰道,“我又不是瓷做的,沒那么脆弱,早就沒事了?!敝皇窍肫疬€是會有些小心驚罷了,以及一絲絲的疑惑,她被推進去時好像是有人擋了劍,可方子墨和兩個家仆并未受那么重的傷,難道還有別人? “總之日后還是少出去為妙,便是出去也要帶夠了人手?!?/br> “是,我知道了?!壁w文宛乖巧應(yīng)下,“大哥去看過南云么,小孩兒可還好?” “在鄰舍的照顧下瞧著好一些了,后事也都料理完畢。照顧南云的那戶人家自個兒無所出,跟南云家頗是相熟,心疼南云的遭遇,提出要收養(yǎng),我問過南云的意思,她也同意,有人照顧,你也可以放心了?!?/br> 趙文宛聞言寬心地笑了笑,突兀地想起今兒白天的事,忙拉著趙元禮道,“大哥,我聽說趙元晉被衙門找去問話回來之后就病了,好像病得還挺重,還會傳染來著,葉氏將墨淵居整個都封起來了,很緊張的樣子?!?/br> 趙元禮瞧著meimei滴溜溜轉(zhuǎn)著的烏黑眸子,皺了皺眉,“不管是不是真的,好好休養(yǎng),別去摻和?!壁w元晉病得再怎么蹊蹺,都沒有宛宛來得重要,來日方長,他并不急在一時。 趙文宛點頭應(yīng)了讓他寬心,只在心里有了另外打算,趙元晉和王博文一起坑害大哥,現(xiàn)在王博文得了應(yīng)有的懲罰,他卻撇得一干二凈,哪有這么便宜的事情。趙元晉這時候病,聯(lián)系府里流傳出的各個版本,趙文宛更相信是他花柳病加重,快要兜不住了,葉氏才那么緊張地封了院子。 這么好的機會怎好錯過。 *** 墨淵居,烏漆門扇上懸有三尺匾額,曾是趙老國公當(dāng)年文豪摯友的題詞,因其摯友名中蘊有“淵”字,便叫了這一院子為墨淵居,寓意極好。如今于趙元晉來說這院子倒像是承了表意,變成了黑暗的深淵,窗外冬日景色蕭索,屋子里更是沉悶得讓人透不過氣,使得床上躺著的趙元晉心情更是郁郁。 可他下床不得,高燒了幾日渾身無力,只能睜著一雙灰敗的眼睛瞧著床頂,他的病見不得人,身心折磨不過數(shù)日就讓趙元晉以rou眼看得到的速度消瘦下去,一派頹色。 葉氏瞧著揪緊了帕子,又恨又疼,早就勸過多少遍的話就是不肯聽,如今成了這般磨樣,怨得了誰? 床前有三兩名小廝小心侍候,葉氏坐在床沿神色沉沉,趙mama見狀將苑子里的丫鬟等叫到了外面,狠著一張面色又是仔仔細細地敲打了幾遍,讓他們對趙元晉的病不許亂說了出去,對外只稱是染了風(fēng)寒已經(jīng)快好了,臨近春闈沒幾月的光景,索性封鎖了院子,道是二少爺要潛心備考。 趙宏盛也是信了,板著面色說早該如此,話雖硬了些可怎么說也是疼著看著長大的兒子,病了便想去瞧一瞧,最后讓葉氏心驚rou跳地找了理由搪塞過去,只道風(fēng)寒快好的時候最易傳染,過些時候就讓趙元晉親自過去請安。趙宏盛聞言也道的確,他同元禮一道進出,要是感染了風(fēng)寒,傳給元禮那就不好了,讓葉氏一陣心寒。 床榻前,葉氏凝著趙元晉,目光幽幽,半晌開了口:“你個不成器的東西,娘苦口婆心地講過多少遍,讓你自個注意有個收斂,你聽的什么話!”即使痛心萬分,也無可奈何,人都已經(jīng)成了這樣…… 想到頭天看到趙元晉昏迷險些醒不過來的樣子葉氏仍心有余悸,起初聽他病了,還以為是因著趙元禮的事情裝出來的,后來得了趙mama的準(zhǔn)信兒才清楚是真的病了,竟還是因著前些時日的花柳病,念叨過多少回,回回都說知道錯了,可卻是半分沒聽進心里! 小廝遞上擰過的濕熱帕子,葉氏接手為他擦拭額頭的汗水,原想打罵一番好好讓其長個教訓(xùn)的心思在瞧著人成這副模樣后也歇了,只余下滿滿的失望和慌張。 趙元晉躺在床上渾身無力,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兩眼發(fā)蒙,像是一條擱淺了的魚一樣,渾身都難受得要命,啪嗒啪嗒的落著眼淚喊疼,拽著葉氏衣袖一聲聲的叫著,卻也說不上哪里疼,□□了一會兒就又睡去了。 葉氏雖然恨鐵不成鋼,可那畢竟是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且只有這么一個嫡子,寄予了厚望,卻沒想到會如此不成材,憋在胸口那股子怒氣,在熬了兩天才見趙元晉醒來后,看著他毫無生氣的空洞眸子就生生咽了回去,即使不是大夫也瞧出了這次的病癥有多兇險。 她不敢請元大夫來苑來瞧,便托娘家那邊人急急找來了這方面的大夫卻都無計可施。葉氏心力交卒,神色疲憊,瞧著趙元晉又昏睡過去,嗚嗚咽咽地抱著床上的兒子哭了起來,她豈會不心疼。 趙mama見狀在旁邊焦急的勸著,“夫人別再哭了,二少爺吉人自有天相,定會沒事的,老奴已經(jīng)讓趙生去外面尋人,二少爺?shù)牟∫欢ㄓ械弥巍!币蛑蠓驗橼w元晉瞧過后無從下手,只唉唉地嘆氣后道讓他們?nèi)ソ稚显囈辉嚹切┙芍?,許能碰上一個厲害的,故此也只能上街尋人,死馬當(dāng)作活馬醫(yī)了。 “元晉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么活啊?!?/br> 趙mama嘆息一聲,“夫人現(xiàn)在急也是無用的,為今之計還是地先瞞著老爺才是,若是讓老爺和老夫人知曉了,咱們二少爺可就真的沒什么可以和大少爺爭的了,夫人這些年的辛苦和隱忍可就全都白費了?!?/br> 葉氏一聽這話自然是不甘心的,睜著通紅眼睛,幽幽思量幾許,從一時的脆弱心態(tài)里抽身出來,強打起精神,只盼著趙生能盡快找到‘神醫(yī)’。 到了晌午的時候,趙生急急忙忙地進來,大冬天的竟跑了一身的汗,一瞧見葉氏就道:“夫人,好消息,小的找著人了!見多了光腳大夫,就那位的攤子前滿是人的,求藥的人快把攤位都擠壞了。聽說有個瘸子吃了藥竟然能像正常人一樣走路,還有個中年男子說他爹吃了那大夫開的藥,本來半只腳踏進棺材了,這會兒卻能下地種瓜,反正會治不少疑難雜癥,我私下里詢了,說是能治二少爺?shù)哪欠N病,就趕緊給請來了。” 葉氏聽著眼光攸然一亮,急切道:“還不快去請進來?!?/br> 趙生回道:“已經(jīng)在府外后門候著了,若是夫人覺得可行,小的現(xiàn)在就將人請進來?!?/br> 葉氏焦心了好幾天了,卻還記得江湖郎中不定可靠,只道請進來先讓其給瞧一瞧,若是說的不準(zhǔn)再攆出去。 來的那名江湖郎中年紀(jì)不過三四十,一身寬袍,頗有些仙風(fēng)道骨的模樣,蓄著山羊須,一進了屋子就皺起了眉頭,小幅度的搖了下頭,直把葉氏看得心驚,連忙道,“神醫(yī),您快給我孩兒瞧瞧?!?/br> 那郎中依言走到了床邊坐下,望聞問切,除了和之前那些大夫相同的看診手法,還點了趙元晉面上及頸上幾處,不多時,被點過的地方顯出顏色較淡的青紫來。 “這是怎么回事兒?”葉氏忍不住驚呼,總覺得那顏色透著黑的不詳,面上更是擔(dān)憂。 山羊胡郎中被陡然打擾皺起眉頭,顯是不悅,葉氏訕訕收聲。前者又把了一會兒才松開手,將器具收回小匣子里后,摸著短須若有所思地緩緩說道,“令郎除了手心的皮疹,怕是足底和身上都是,不痛不癢,分布對稱,聞有惡臭源自下身,伴有膿包,怕是有一兩月了,你們要是晚幾日找上我,怕是華佗在世也難救了?!?/br> 趙mama激動的拉著葉氏,小聲道,“夫人,神醫(yī)說的分毫不差呀?!崩^而眸子提溜一轉(zhuǎn),對主子小聲道:“老奴瞧著可行,夫人趕緊的讓他給二少爺治病罷?!?/br> 葉氏也是信了,急迫道:“神醫(yī)快救救我兒子,要什么藥材的盡管說,國公府什么都不缺,若是能治好小兒的病,定有重賞?!?/br> 江湖郎中聽完哈哈的爽朗一笑,“我這兒有一藥方,只是……藥引子特殊了一些?!闭f著就在桌子上鋪了兩袋子用麻繩包好的藥,郎中打開,只見一個是黑漆漆的米分末,腥氣撲鼻,另一包是灰色的米分末,他指著其中一副說道:“這幅藥需要烏雞血二兩,玉靈片三兩和百年松樹皮磨成的米分六兩,與這包藥攪拌成糊狀外敷。另一副藥是需內(nèi)服的,但藥引子就不好找了。” “需要何物郎中您盡管說?!比~氏叫這人進門時那態(tài)度消了幾分疑慮,在聽完他診斷后更是信得實誠,連忙道。 “與令郎同脈的血親之血三五滴,還得是個童子?!?/br> 這……符合條件的不就只能是瑞哥兒了?葉氏腦海里搜尋了一圈,劃過了這念頭。 葉氏猶豫,拉過趙mama商量,“叫瑞哥兒來割血風(fēng)險太大了,萬一他回來在老太太耳邊提起這事,該如何解釋?” 趙mama寬慰:“瑞哥兒不過四歲,磕磕碰碰的在所難免,到時候哄了那孩子糖果好吃的,再帶著玩一會兒,想必就什么都忘記了,夫人您再這般猶豫下去,二少爺可就撐不住了?!?/br> 葉氏瞥了一眼還在昏睡的趙元晉,臉色灰白的可怕,咬牙下了決心,“讓趙生去辦吧,瞧著四下無人的時候再報過來,可別讓人發(fā)現(xiàn)了?!?/br> …… 這廂趙文宛坐在桌邊悠悠喝茶,雪雁匆匆來報說,瑞哥兒讓趙生安排的丫鬟抱走了,玉指間海棠花戲蝶的瓷杯,碧水清澈,映出趙文宛深意的一笑,“等我進了明絮苑一盞茶的功夫,你們按著計劃行事吧,不可誤了事?!?/br> 雪雁點頭應(yīng)聲,“是,小姐?!?/br> 趙文宛起身叫了寶蟬跟著一起向明絮苑走去,這時辰通常是老夫人小憩過后,趙宏盛過去請安的點兒,路過不期然遇到,父女倆便一道進了屋子里,雖說不算親昵,趙宏盛對趙文宛早有改觀,倒也不像以前說教居多,詢起了近況,言語間頗是關(guān)懷。 趙老夫人讓楊mama給這父女倆端茶,瞧著一派其樂融融,心中甚是高興,忽而瞧見看護瑞哥兒的丫鬟不顧規(guī)矩地匆匆進門,神色慌張道,“老夫人,奴婢剛才去給小少爺端一碗桂花羹,沒看住人,后來一路問了些jiejie們,都尋不著蹤跡,正巧了臘梅jiejie瞧見說是讓……趙生抱著去二少爺?shù)哪珳Y居了?!?/br> “什么,去了墨淵居?”趙文宛適時候的驚訝道,繼而轉(zhuǎn)向祖母,“這趙生好端端的抱著瑞哥去那里做什么? 楊mama是真的擔(dān)憂,瑞哥兒住在明絮苑她陪的時候不算短,對這討人喜歡的小家伙也是喜愛得緊,語氣染了一絲急切道,“二少爺不是染了風(fēng)寒還病著呢,瑞哥兒年紀(jì)小,身子弱,萬一被染些不干凈的……還是趕快去接回來吧?!?/br> “祖母,我去罷。”趙文宛主動請纓道,眉間微蹙,也是掛心小家伙。 趙宏盛聽得這事兒也是意外,于是開口說要一同前去,順道瞧一瞧趙元晉如何了。 趙文宛暗暗滿意一笑,面上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一直未開口的趙老夫人眸光沉沉,“老婆子也想去瞧一瞧元晉,一起去罷?!?/br> 趙老夫人穿了厚厚的外裳,在多人的簇擁下,一行人浩浩蕩蕩的移去了墨淵居。 ☆、第72章 “嗚嗚嗚,我怕疼,不要扎我……”墨淵居里,趙元瑞一看趙mama拿出了明晃晃的小刀,登時嚇得從凳子上跳了下來,兩名小廝要攔,奈何小胖墩的瑞哥兒靈活,沒給逮住,反而三人在屋子里追了起來。 葉氏頭疼地瞧著這一幕,掃過桌上被吃得一干二凈的點心奶羹,原先答應(yīng)得好好的,臨到頭小東西卻反悔,合著白吃了一頓就想算,不過三滴血,她還非得取了。 趙mama得到葉氏眼神示意,趁瑞哥兒不備,一把拽住了人,牢牢箍在了懷里,嘴里還勸著道,“瑞哥兒乖,只是一點點,不疼的啊,聽話?!?/br> 瑞哥兒哪肯安分地聽她說話,不停扭動著身子,雖然小個兒,但也讓趙mama頗覺吃力,看了眼拿著小刀有些顫巍的葉氏忙道,“夫人,趕緊的罷,劃腿上不容易瞅見?!?/br> “不要劃我,壞人,走開!”瑞哥兒一聽蹬得更用力了。 “別動小祖宗?!壁wmama邊說著邊讓小廝卷瑞哥兒的褲腿,也不知是不是小家伙怕冷,里三層外三層的愣是包裹得嚴(yán)實,費了好大一番勁兒才擼上一點,露了一截嫩皮兒。 “啊……救命啊……殺人啦……”瑞哥兒露著的地方被凍得豎起寒毛,慌得扯嗓子就喊。 趙mama騰出手去堵,反叫瑞哥兒狠狠咬在了手背上,疼得哎喲叫喚,瑞哥兒趁機從她手上逃脫就要直奔門口,葉氏見狀不妙大喝一聲,“給我抓住他!” 千鈞一發(fā)之際,門被嘭地從外頭撞開,眾人在聽到里面喊叫聲后,就趕忙讓人將門子踹開。瑞哥兒一瞧見祖母,葡萄般的眸子淚花閃現(xiàn),小小的身影直直撲向老夫人,抱著老夫人的腿嚎啕大哭了起來。 趙文宛緊著眉頭趕緊蹲下檢查瑞哥兒身上,就瞧見后者趁著眾人不注意沖她擠了擠眼,眼角掛著一滴硬擠出來的淚珠兒,沒心沒肺地笑了下,趙文宛才松了口氣,看著人小鬼大的某只包子轉(zhuǎn)而蹭著祖母委屈地干嚎。 葉氏手里的小刀叮當(dāng)?shù)舻?,聲音驚醒屋里來不及反應(yīng)的幾人,趙mama率先反應(yīng)過來,欲蓋彌彰地想要踩住,卻被老夫人掃過來的眼神一下凍住,心里暗暗叫糟。 “你拿著刀子想要做什么?”趙宏盛直直凝著面色蒼白的葉氏,語氣沉沉問道。 葉氏好像這會兒才醒過神般,忙是上前,“老爺,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我是想削個梨子給瑞哥兒吃?!?/br> “你騙人,你是要放我的血給二哥喝,那么大個碗,要流好多血,嗚嗚嗚……我最怕疼了,祖母,你讓他們別抓我?!比鸶鐑号趾鹾醯氖种敢恢缸郎弦煌牒诤鹾醯臇|西,當(dāng)下給戳穿道。 “乖孫兒別怕啊,有祖母在,我看哪個膽子那么大的敢動你?!壁w老夫人拐杖咚地一拄地,擲地有聲,稍做一頓,視線掃過床榻上的趙元晉最后回落在葉氏身上,“元晉得的究竟是什么病,風(fēng)寒可不是這模樣,楊mama,讓元大夫過來一趟?!?/br> 葉氏聞言更慌,對上老夫人強勢的視線,不敢駁話。床上趙元晉難得這會兒清醒,也知道自己這病要是捅出來,絕落不了好的,忙是掙扎著要起來,“祖母,爹,孩兒只是小毛病,沒什么大礙咳?!?/br> “元大夫來了,還是趕緊給瞧瞧罷。”趙文宛遠遠瞧見元大夫的身影插了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