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身著簇新寶藍六福盈門團花暗紋褙子的老夫人,頭發(fā)梳了個圓髻,綰了一堆金絲翠玉扁方,人顯得頗為精神,拈著手里的沉香念珠,笑得瞇起了眼,“之前元禮來過,瑞哥兒纏著要寫春聯(lián),你大哥又有事出門,就讓臨摹了那倆字兒?!?/br> 撲哧——趙文宛聽了,掩著唇笑,原來是大哥不厚道。 正逢著時候,葉氏帶著趙文雪和趙文熙一道入了屋子里,同樣過來請安,先給老夫人問了好,再同趙文宛打了招呼,只趙文雪原先澄澈的眸子里多了些不一樣的,也不像以前那般親近了。 趙文宛撇了撇茶蓋子,倒是不怎么在意,有葉氏在,指不定她被妖魔成什么了。倒是多瞧了兩眼挨著自己坐下的趙文熙,一身簇新的桃紅色錦緞襖子,袖口鑲著毛色柔亮的茸毛皮邊,更襯著人兒柔弱嬌媚,是越來越曉得揚長避短了。 “母親,兒媳想年前去趟普濟寺上香祈福,特意抽了今兒的空,求菩薩保佑老爺仕途平順,定國公府明年也順順當(dāng)當(dāng)?!比~氏這當(dāng)口的提出,正對了老夫人的心意,瞧著老夫人臉上露出的滿意神色,心中不乏喜色。 “正巧的,我也要說這個事兒,宛丫頭和熙丫頭都在,就一塊兒帶了去,還有文萱文雪,普濟寺香火鼎盛,去上香,多帶些人隨行,別出了亂子?!壁w老夫人笑吟吟地發(fā)了話道。 “祖母我也要去!”瑞哥兒這年紀最是活潑好動,什么事兒都想摻和一腳。 老夫人點了點他腦門,“又不是去玩,人多眼雜,不小心丟了祖母的小心肝可怎么辦?!?/br> 隨即眼神示意了下楊mama,后者很是熟練地遞上一碟蝴蝶酥,老夫人捻了一塊兒喂瑞哥兒,后者一下就給轉(zhuǎn)了注意力,讓楊mama帶著去凈手吃點心了。 “……”趙文宛覺得祖母這招有些眼熟,很像……自己和天仙兒的日常。 葉氏揪著話轉(zhuǎn)回了正題,“上香得去得早,回去收拾收拾就走罷?!闭f罷視線掠過趙文宛透著滿滿慈愛,一派主母風(fēng)范,絲毫不見昨兒個爭鋒相對之意,在老夫人面前判若兩人。 趙文宛略嘲諷地勾了勾唇,想著去普濟寺給大哥祈福也好,開春后就是春闈,祈求大哥能高中,遂順著意地跟祖母道了別,隨著葉氏一道出了明絮苑。 …… 因著老夫人交代,怕年末寺廟往來的人多,一行人出行整得頗是隆重,隨行的丫鬟婆子護衛(wèi)跟了一串兒,浩浩蕩蕩地朝普濟寺行去。 入了馬車里頭,葉氏就淡了神色,伸手替趙文雪理了理領(lǐng)子,便挨著一角閉目凝神地小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趙文萱是最后一個上的馬車,只能坐了最顛的位置,一瞧趙文宛那視角好又閑適的模樣,心里憋悶。 兩人早就撕破了臉,私下里都是惡臉相對,最令她氣不過的是原本以為拿捏住的趙文熙卻跟自己淡了下來,言語之間像是趙文宛說了什么,有不得已的苦衷,什么苦衷,依她看,就是趙文宛不想自己落了單,仗著身份從她身邊搶人罷了! 越想越氣的趙文萱趁著馬車顛簸的一瞬,故意使壞伸了腳想要踹向趙文宛,卻被后者踩住了腳踝,不留情地狠碾,像是要碎裂一般,受不住嚷嚷起疼來,眼角飆淚。 趙文宛涼涼覷了她一眼,在葉氏看過來時,裝著不小心地縮回了腳,“哎呀,原來是踩著meimei的腳了,我還以為是什么,可真是對不住啊?!?/br> “……”趙文萱已經(jīng)疼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葉氏冷眼瞧著這一幕,皺眉訓(xùn)斥了一句,“到了外頭還大聲嚷嚷的像什么話,學(xué)的禮儀都還給嬤嬤了?” 趙文萱癟了癟嘴,不敢回話,蔫聲接了趙文熙遞過來的軟墊靠著神色不甘愿地揉起了腳。葉氏沉沉看了她一眼,又閉上了眼,暗暗嗤鼻,夏姨娘教出來的也不過是個蠢東西。 普濟寺坐落在京城西郊,半山腰,供奉的是觀音,因著靈驗常年香火旺盛。趙文宛一行人下馬車時還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人群里不乏有人梗著脖子想瞻仰一下貴女風(fēng)采的,尤其是有第一美人名號的趙文宛。 護衛(wèi)一路維持著秩序,送國公夫人和幾位小姐入了寺廟里頭,里面比外頭的人更多,只是里頭大多在誠心禮佛,見著人也頂多是多瞧兩眼,或是私下悄聲議論兩句的,讓人覺得自在許多。 葉氏常來,且出手大方,上完香添過香油錢后,就由小沙彌領(lǐng)著去了法寧大師那兒聆聽禪講。臨了囑咐趙文宛幾人恪守規(guī)矩,莫要闖禍,便放了女兒家們自個兒祈福求簽。 “這兒還有處月老廟,最是靈驗了,咱們過去瞧一瞧罷?”趙文萱明顯就是沖著這個來的,一人還有些不好意思,遂拉了趙文熙一起道。 趙文熙聞言顯然也露了一絲心動,臉色微羞,半推半就地讓趙文萱拉著走,“宛jiejie要一起去么?” “不了,你們?nèi)チT。”趙文宛心思不在那,自然就不跟這倆人摻和,提了裙擺一角入了圓通寶殿。 身旁多是善男信女,虔心求拜,趙文宛受了感染,漸漸沉下了心,穿到這里已經(jīng)近半年,半年前她還是個忙忙碌碌為口生計熬夜拍戲的二線演員,如今有了這榮華富貴的日子,雖說伴著風(fēng)險,失了自由,卻也得到許多。 比起現(xiàn)代孤零零一人,偏愛自己的祖母,溫和體貼的大哥都讓她覺得有了家的歸屬,心存感恩。還有那人……自己前世忙著拍戲沒時間戀愛,卻也不是不會,只是看過了太多分分合合,貌合神離,反而對于感情愈發(fā)潔癖。 不可否認她對顧景行動了心,只是這就像個賭局,她還未有足夠勇氣賭上自己所有。 趙文宛凝了眼慈悲相的觀音,喃喃念了一句,在蒲團上重重磕了頭。 從圓通寶殿出來,趙文宛的神色顯得輕松了幾分,像是想通了什么,目光眺向人流最多的一處,寶蟬機靈地提醒了道,“那兒就是月老廟!”圓溜溜的眸子里滿是過去瞧一瞧的期盼。 趙文宛遂了她的意,帶著往月老廟走了過去,根枝粗遒的大樹盤亙而上,密密麻麻的枝葉有遮天蔽月的勢頭,樹枝上垂掛著不少紅綢,還有人站在樹底下往上扔的。 “小姐,奴婢替您去買一個罷!”寶蟬見不遠的攤子上擺著香燭和一些綁了紅綢的薄竹片,興奮地指了道。 趙文宛趕忙攔了下來,對這類的活動亦是敬謝不敏,倒是瞧見了趙文熙和趙文萱在不遠的地兒,倆人手里都捧著紅綢,表情虔誠地許完愿,拋到了樹上,隨后又一塊兒入了月老廟,遠遠瞧著像是在搖簽筒。 門口的攤子前站了不少等解簽文的人,趙文熙和趙文萱很快走了出來,各拿著簽,排在了那長長隊伍后面。趙文宛走近的時候,趙文萱正抱怨著自己的手氣,搖了幾回都沒搖著上上簽。 “宛jiejie你也來了,正巧我替你多求了一支,不妨一起聽聽解文罷。”趙文熙瞥見趙文宛露了笑靨,遞過來一支,神情執(zhí)拗,像是不接就會一直這么舉著似的。 趙文宛接了簽,掃了一眼上頭的紅色一圈圈出的吉字,彎了彎嘴角,“這種東西都是信則有,不信則無的,偏巧我不信,給我也是沒什么用處。” 話音落下,有幾名小孩舉著小玩意,嬉鬧著跑過,一名路過的婆子為了躲避,拎著食盒一不小心地就撞倒了離她最近的趙文熙,后者猝不及防歪著腳退了一步,聽著一聲響兒的,就看趙文熙瞬間紅了眼睛,要不是靠著趙文宛險些就跌在了地上。 “姑娘你沒事罷?”婆子反應(yīng)過來,連忙過來詢問,只一瞧三人打扮的就知道身份尊貴,渾濁的眸子里閃過怯意,揉著有些發(fā)黃的衣角,更顯局促。 周邊有人因著動靜都瞧了過來,趙文熙被圍觀著,不愿失了風(fēng)度,見那婆子一身寒酸的,只能怪自己倒霉?!啊瓫]事,只是崴了一下,應(yīng)當(dāng)不礙事的,婆婆你沒事罷?” 那婆子瞧了一眼趙文熙強忍痛意的模樣,又聽她不怪罪還反過來關(guān)心自己,覺得這姑娘不僅長得好,心底還十分善,于是熱心地開了腔道,“婆子就住在這寺廟后舍,有藥油給姑娘擦一擦,別落了毛病?!?/br> 趙文熙聞言,也擔(dān)心腳傷影響,再者不想呆在這里被當(dāng)個猴子似的圍觀,就應(yīng)了婆子的話,由人扶著要往后舍去。 趙文萱不想去下人后舍那種窮酸地兒,只道和沉香一起去找葉氏,將這事說了免得葉氏回來瞧不見人擔(dān)憂,可身旁都是伺候的婆子丫鬟,哪用的著她來說什么,分明是托詞罷了,倒是趙文宛眸光悠然一晃,陪著趙文熙一塊兒去了。 那婆子雖是一身寒酸,仔細瞧細節(jié)之處卻顯了精細,一絲不茍,跟一般婆子似乎有些不同,卻又說不上來是哪兒,趙文宛一路帶著幾分不確定地跟著走。 ☆、第83章 寺廟后舍得繞過一處菜園子,里頭種了不少青青綠綠的蔬菜,搭著木架子上攀藤的冬扁豆角秧子已經(jīng)結(jié)了果實,年紀不大的小沙彌正在摘取,有的還拿著瓜瓢在舀水澆灌,看見那婆子領(lǐng)著人回來,好奇之余紛紛笑著打了招呼,“疤嬸,您回來了?!?/br> 疤嬸笑著應(yīng)聲點頭,顯然是在這里住了許久,與這些和尚較為熟悉。 趙文宛似是隨口問了一句,“婆婆,您在這里住了多長時間了?” “有些年頭了,婆子我也記不住了。” 趙文熙由綠云攙扶著隨著婆子進了屋子,趙文宛就隨在身后,這般樸實的掩映下是一間極為簡單的木屋,里面收拾得干凈整潔,爐子擺在中間,煮著一壺溫水。 她讓趙文熙坐在火爐子旁邊,又在她的膝蓋上搭了一條毯子,繼而和藹道:“能這般在寺中遇見,就是緣分,二位姑娘如果不介意也可以叫我疤嬸?!?/br> 說著疤嬸就去了脖子上纏著的布條,兩人開始還不明白為何這位婆婆叫做那樣一個奇怪的名字,這般去了遮掩,二人不由皆是面露吃驚,只見她的下巴連著脖頸側(cè)邊蜿蜒著一條深深淺淺猙獰的長疤痕。 趙文熙的反應(yīng)尤為大,驚了一跳,趙文宛卻很快斂去面上神色,眸光明明滅滅,瞧不出在想什么。 疤嬸局促捂住脖子,“嚇到姑娘了罷?!?/br> “您這……”趙文熙喃喃了一句。 “唉……”疤嬸一聲悵然的嘆息,也不知道為何不再說下去了,起身取了草編匣子里的紅藥油,“姑娘放心將鞋襪脫了罷,我已經(jīng)鎖了門,別人是進不來的,這屋子就我一個人住。” 綠云道:“小姐,我還是去外面守著罷,讓人進來瞧見就不好了。” 趙文熙點點頭,又不吭聲,神色有些微微的異常,按著說的乖乖脫了鞋襪,眸光閃過一絲微微的不耐。趙文宛就隨意多了,并不心急,在屋子里四處轉(zhuǎn)了傳,倒也十分有禮貌的不亂碰觸。 疤嬸坐在小板凳上把住趙文熙的腳踝,抹了些藥油上去,推拿起來,隱約能瞧出些手法,按了一會兒,趙文熙就覺得腳上的疼痛減緩了許多,額間微微冒汗,只是面前之人一頃身子,那道恐怖的傷疤就像一條rou色小蛇也隨之輕擺,讓人瞧著驚心。 趙文熙直接撇了目光,移到脖子下的衣服上,許是疤嬸動作太大,從衣襟里露出淡紫色的一角,這般正瞧著那紫色的物件就從里面滑落下來。 趙文熙順手接住,觸手絲滑,待握在手里一瞧,原來是塊絲綢的帕子,用料瞧著是十分昂貴的那種,帕子中央是用金絲銀線繡的火樹銀花,趙文熙不由蹙了蹙眉頭,這婆子怎么會有這種上好東西? 疤嬸瞧見趙文熙撿了自個兒的帕子,笑著道:“姑娘就先給我放著那帕子罷,婆子手上全是油,可不愿沾污了這帕子。” 趙文熙眸子里掠過一絲異樣,輕聲問,“疤嬸您怎么會有這個東西的?” 疤嬸推拿的動作一滯,渾濁的眸子似乎是陷入某種回憶,最后搖了搖頭,“不記得了……全不記得了……只覺得這帕子對我很重要,便一直裝在身上?!?/br> 趙文熙抿唇深思,想到那恐怖的疤痕,還有這似是富貴女兒家才有的帕子,產(chǎn)生一種不詳?shù)念A(yù)感,略帶驚恐的抬起頭來瞧了這婆子一眼,瞬間覺得腦袋有點昏沉,趙文熙再次看了帕子一眼,這回卻見上面有幾個小字似得,可是腦袋越來越沉,疤嬸的聲音慢慢響起,“姑娘,這紅油是一個老師傅特制的,有奇效,我經(jīng)常上山下山的常常磕碰到,他便送了我一些,但是抹上會有點眩暈,你且忍著一些啊。” 趙文熙哪里還能聽的清晰,忽而瞧著帕子的字出了神,“景行……”她都未曾注意自個將帕子上的字兒念了出來。 趙文宛此時正盯著一個籮筐上鋪蓋的繡有暗紋的錦布瞧,雖然有些年頭,連顏色都淡成了米白,依舊能瞧出以前應(yīng)是淡黃色的,越看越像是皇家小孩子穿的衣衫改制的。 這般正想著,就聽的那邊似乎兀的傳來聲音,趙文宛扭過來頭,疤嬸目光焦灼的盯著一個地上,毫無神采,口中只絮絮叨叨兩個字,“景行……景行……景行……”,一聲聲口齒說的并不清楚,只目光一會兒駭然懼怕,一會兒又變得茫然,身子撞到桌具帶起一陣響動,卻不覺得疼似的,捧著腦袋面容顯出一絲扭曲來。 趙文熙看得心驚rou跳,一下不知所措,手里握著那帕子緊緊攥在胸前。趙文宛詫異望了過去,不曉得婆子怎么突然成了這樣,就聽得趙文熙著急驚慌地起了身子,想往她身邊逃似的,一邊喊道:“jiejie救我,這婆子瘋了!” “你同她說什么了?”怎么看著跟受了什么刺激,性情大變似的。趙文宛雖然對白蓮花沒多大好感,卻也還是扶了她一把。 “我就看那帕子上好像繡著景行二字,大概問了一句,不知怎么她就變那樣了?!壁w文熙被扶著,那暈眩感更甚,頭腦昏沉地點了婆子的方向道。 “顧景行?”趙文宛不由想到了某人,脫口而出。 那婆子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直了身子,紅著一雙已經(jīng)變得猩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趙文熙的方向,聽了趙文宛的話竟直直落了淚下來,只視線未從趙文熙身上挪開,且眼神里染上了恨意。 趙文宛察覺不對,想讓趙文熙收回手,卻沒快過婆子,那婆子瘋了似的沖過來,直直掐上了趙文熙的脖子,那股力道大的非她的小鳥力氣能掙開的,連著趙文宛都幫了忙,生怕真把趙文熙掐死在這。 “還我兒的命來,還我兒的命……”婆子不知將趙文熙錯認成了誰,眼里是滔天恨意。 趙文熙這么被一拉一扯就摔在地上,疤嬸瘋狂地纏上去,趙文熙顧不得腳上的傷拐著躲閃,疼得姣好臉兒都有些扭曲了,“你個瘋婆子,滾開……” “還給我,還給我……”疤嬸只口中念念這一句話,步步逼近。 趙文熙瞧她過來,慌亂中拿起身邊那火爐子上的鐵壺就要砸過去,趙文宛陡然睜大了眼,那鐵壺里還盛著guntang熱水,要被砸到定沒了命的,想也未想地跑過去撲倒了婆子,兩人齊齊摔倒在地上。趙文熙趁機瘸著腳沖到門口開了門,逃了出去,綠云和寶蟬聽到動靜已經(jīng)在外面拍門不止。 屋子里,趙文宛被摔得胳膊生疼,瞧見熱水就撲濺離她不遠,并未燙到,吁了一口氣,轉(zhuǎn)而查看起身旁的婆子,卻見她陡然抽搐了兩下竟暈了過去,嘴角還溢了白沫兒,給嚇了一跳。 寶蟬神色緊張地跑進來,驚的叫了一聲,“小姐!” 趙文宛忙是伸手探了婆子鼻息,只敢肯定還有氣,連忙對寶蟬吩咐道:“你快去讓這里的小師傅請個大夫過來?!?/br> “是?!睂毾s更擔(dān)心小姐,還有些埋怨這會兒管這婆子做什么,卻還是聽從地跑了出去,只是沒過一會兒就又回來了,臉上帶著劇烈跑過后的潮紅,喘著粗氣兒道,“小姐,這里的小沙彌說婆婆有瘋癲一癥,治不好的,扶床上休憩陣兒就好了,您呢,可有傷著哪兒?” 趙文宛聞言稍稍松了口氣,扶著有些疼的胳膊搖了搖頭,“我沒事,二小姐呢?” “二小姐剛才和綠云匆匆離開了,說是要去找葉氏來救小姐您,我瞧她們是故意撇下小姐您不管!”寶蟬口氣里帶著滿滿的埋怨,說著從懷里拿出一件東西遞給趙文宛,“這是二小姐剛才丟的,讓我撿了?!?/br> 趙文宛接過寶蟬手里的紫色帕子,一眼就看到了右下角娟秀的“景行”二字。 陡然心中掠過一絲一直隱約的預(yù)感,原本有些淡了劇情豁然涌入。良久,嘆了一聲,果然是女主光環(huán)啊,只可惜趙文熙并未不懂得這條帕子的意義所在。 當(dāng)年還是孩童的顧景行隨越貴妃一起去東都行宮陪圣上,途中越貴妃染了急,一隊護衛(wèi)抽出快馬加鞭送娘娘先去行宮,留下奶娘照顧顧景行繼續(xù)趕路。皇后不知,派了心腹帶著殺手死士刺殺越貴妃母子,殺手事先埋伏,侍衛(wèi)節(jié)節(jié)敗退抵擋不住,千鈞一發(fā)之際,奶娘拉著正與顧景行玩耍的孩子與他掉包,讓一名機靈的侍衛(wèi)將真正的為皇子的顧景行抱住,而那孩童正是奶娘自個的孩子,劇本里當(dāng)年那場刺殺的場面極其血腥,孩子死相悲慘,奶娘亦不知所蹤…… 沒想到會在這普濟禪寺當(dāng)了燒菜婆子。趙文宛斂著眸光,看著即使昏睡中也難安穩(wěn)的老嫗,面染風(fēng)霜,眉頭緊蹙,喃喃著孩子,叫人看著心酸。 伴著婆子漸漸平緩下來的呼吸,趙文宛便將發(fā)生的事情重新捋了一遍,那婆子是在看到趙文熙指著她后徹底發(fā)了狂的,聯(lián)系劇本,不難想到當(dāng)時是有人下了命令,指著那孩子要了命,這一幕便映在婆子眼底,成了揮之不去的心魔,最后婆子僥幸,死里逃生,不知怎的流落到這兒,許是刺激過大忘了前塵往事,只時不時的瘋癲發(fā)作,在這后舍的也沒人發(fā)覺異樣。 趙文宛凝著帕子一角的字跡良久,攏在了手心,將寶蟬招了過來,附在她耳邊交代了一番,就遣了她離開。 ☆、第84章 葉氏為了明兒一早早課后的祈福法事要宿在寺廟,有專門備下的女眷住所,早早帶著文雪住進了南邊最好的苑兒,因著趙文熙腳扭傷的事兒責(zé)罵了照看的下人一通,本想送人回去的,可看著人昏昏欲睡的樣子,且自個兒堅持,就給安排在了旁邊苑兒,睡一覺養(yǎng)了精神再說。 在庵廟住過幾日的趙文萱最怕山上有蛇蟲鼠蟻,本還想借口跟趙文熙一道回了,見趙文熙要留下,也不好一個人灰溜溜回去,主動要了跟趙文熙一個苑兒,說是能照顧,實際是貪圖住得舒坦。 最后的偏間自然就留給一直沒出現(xiàn)的趙文宛,用過廟里準備的素齋后,還沒瞧見人的,趙文萱先發(fā)了話,“還真跟那婆子處上癮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