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就快了……”良久,顧景行驀然開了口,答非所問道。微垂的目光明明滅滅,有些涼薄又有些狠,整個人少見的寂寥與落寞。 趙文宛微愣,隨即反應過來他的未盡之意,但他卻閉口不言了,心知他是不想自己牽涉,便裝著聽不懂的樣子,笑著問道,“是不是左翎快要來了?” “……嗯?!鳖櫨靶忻佳凼嬲?,漆黑的眸子里已經(jīng)恢復清明,清亮亮地看向她,柔情滿溢,“以后,定不會再讓你有危險了?!?/br> 趙文宛被他那專注眼神瞧得有些不自然,微微垂了眸子道,“那你也……萬事小心?!?/br> 顧景行聽得她難得關心的話心神一陣蕩漾。 林外忽然響起一陣踢踏的馬蹄聲,趙文宛下意識地以為是殺手找來了,握著筷子的手一緊,就聽著老遠一抹不著調(diào)的聲音傳來。 “王爺,看到我來救駕是不是很感動呀——啊!”然在封于修靠近小木屋的剎那,被某樣暗器射中了膝蓋,腿一軟地就給聞聲迎出來的趙文宛行了個大禮。 “……”趙文宛憋著笑地讓了讓,假裝沒有看到封于修那張悲憤的指控臉。 隨著封于修而來的左翎等人,魚貫而入,一番請罪。 封于修拍著塵土走過去,嗅到那一抹混雜著藥物的血腥味,緊了緊眉梢,掃過顧景行身上,□□出的布條一角,再看了趙文宛零碎的裙擺,沖著顧景行擠眉弄眼,一副嘿嘿嘿的蠢表情,讓人不忍直視。 顧景行抽了抽嘴角,動了身子將趙文宛一擋,眸光幽幽,“尋來這么晚?” 左翎等人一聽連忙又跪在地上齊齊道卑職有罪,封于修斂了嬉笑表情,神色正經(jīng)了幾分,“有狗擋道,耽誤了些功夫?!?/br> 顧景行收了目光,轉而掃了一圈四周跪著的屬下,冷冷道:“今日你們只見過本王,可明白?” “是,屬下明白。” 趙文宛立在一旁,感念顧景行對自己名譽的良苦用心,投過去感激的一笑,再抬起臉時眉眼盡是詫異,門口那一身器宇軒昂,鎧甲之裝的……是方子墨? 他先是與顧景行行過君臣之禮,而后走到趙文宛跟前,面上微有幾分安心之意,“聽聞和六王爺一道失蹤的還有姑娘,帶著禁軍尋來之際,也為姑娘備了套干凈衣裳,姑娘去馬車里換一下罷。” 說話時就有一名婢女雙手捧著新裝從外面走了進來。 趙文宛詫異于他的心細,對解了她狼狽境地的方子墨真誠道了謝意,便隨著方子墨帶來的丫鬟去馬車里換衣裳。 屋子里有一瞬的靜默,顧景行沉著臉的,十分堵心,他自然瞧出方子墨完全是為著誰來的,還有衣服!隨即視線凌厲地掃向左翎,正給主子換衣裳的某人茫然了一會兒,只覺得自己好像犯了個很大的錯兒。 因著換衣服而露出的傷口再一次叫屋子里的幾人驚了神色,也不知這人是如何忍的,除了臉色蒼白,竟還像個沒事人似的撐了那么久。封于修緊著眉梢,如此密集的傷口,那人真當是一次比一次兇狠了。 換好了衣裳又重新走回來的趙文宛一踏進屋子,就察覺到里頭沉悶的氛圍,余光瞥見顧景行動作快速地攏了衣裳,眸子微黯,臉上浮起一絲明顯的擔憂神色。 這人慣會硬撐…… 方子墨瞧見,心底亦是復雜,然也只是一瞬,素來冷清的臉上露出一抹堅持,不戰(zhàn)而敗不是他的風格,既然已經(jīng)動了心,不爭取下怎么行。 “王爺受了重傷,應當趕緊回府休養(yǎng)身子,屬下已經(jīng)派了巡防營一隊人馬在林外候著,路上又有封公子照應,想必不會再敢有歹人出來行刺。出城的路上元禮兄特意追來囑咐我一定將趙姑娘安然帶回,屬下已經(jīng)應下,就由我護送趙姑娘回府罷?!?/br> “趙姑娘是因本王受累,不親自送著回府,本王難以安心養(yǎng)傷。”顧景行說得一臉正氣,只在屋子里的幾人,沒一個信的罷。 察覺空氣里彌漫著的火藥味,趙文宛揉了揉額角,有點無可奈何,最后點了封于修道:“多謝王爺和少將軍的好意,但是由少將軍護送王爺回府,文宛更能安心,至于我……就勞煩封公子送一程了?!?/br> “我?”察覺到兩道凌厲視線一同掃射過來,封于修知道自己是被當了擋箭牌,心底涌起一絲小凄涼,苦笑著道,“兩位放心,我定會把趙姑娘毫發(fā)無傷的送回府上?!?/br> 片刻之后,顧景行由左翎攙扶著起身出了木屋,石青氅衣里,紫錦上的暗紋舒展如水,那沉穩(wěn)面色叫人看不出是個受了重傷的人。 趙文宛掀開車簾的一角擔憂的瞧著,若是剛才應了讓顧景行送自個,只怕他在路上會強撐著照顧自己,反而對傷勢不好,至于方子墨,唉……趙文宛放下窗簾靠在鋪了被褥的軟枕上小憩。 先是顧景行的馬車開路,方子墨護在最前,在一陣嘈雜過后,又恢復了寂靜,趙文宛闔著眸子就聽到側邊的窗子外傳來封于修的聲音,“趙姑娘?” 趙文宛疲憊的“嗯”了一聲。 “趙姑娘的眼光挺好的?!狈庥谛藓裰樒さ男揎椓俗约鹤鳛橐粔K擋箭牌的功能,那故作深沉魅力的聲音惹得趙文宛一陣好笑。 于是起了逗趣的心思,道:“你喜歡六王爺,京都之中人人皆知,小女覺得這般別人自然不易誤會?!?/br> 馬車外的封于修差點身子一歪,落下馬去,內(nèi)心嚶嚶了好半天,馬車里繼而傳來低笑,封于修垂眸云淡風輕的跟著笑了,眺望遠邊前面的方向,再不似以往嬉皮的笑臉,“趙姑娘能這般輕松的笑出來便好,王爺大可放心了。” “……” “我跟王爺打小就認識,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成長的經(jīng)歷,這些年來他一個人過的不易,昨日你應該也見識過了,這種危險常常伴著,奶娘失蹤的十幾年來,他一直自責沒有能力好好保護身邊的人,那次暗殺對他打擊很大。” “而在回宮之后越貴妃突來的病癥愈發(fā)加重,險些要命,那時候王爺年紀還很小,圣上不會分出太多的時間來安撫他的恐懼與害怕,貴妃又那般病癥纏綿,永平公主年紀更小,只會哇哇的大哭,也就是那日王爺見有宮人進來送藥,不想被人瞧見他一個皇子哭哭啼啼,便躲在紗幔之后,竟看到越貴妃的貼身侍女往湯藥里下毒,聯(lián)想這病不言而喻,從那以后王爺就變了……” “后來越貴妃再沒有被人暗害過,永平公主也是,雖然說有圣上的眷寵,一國之君對后宮之事想也是心有余力不足,而保護起身邊人的重擔他全壓在了他自個身上,你別瞧王爺性子冷淡,實則重情重義,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他像今日這般開心了,不,應該是自從在集市的畫廊遇見姑娘的那一刻,王爺他都是這般,許是姑娘身上有什么不同與人的魔力。” 靠在馬車上的趙文宛一直沒有出聲,只靜靜的聽著,陷入沉思,烏黑的眸子隱著一絲晦暗……而車外的封于修也未出一聲。 唯有車轱轆壓過積雪的梭梭聲此起彼伏。 *** 趙文宛失蹤這一天一夜,最擔心的莫過于趙老太太了,連著一宿沒睡,在佛堂里念經(jīng)求佛祖保平安。雪雁在苑門口張望瞧見趙文宛,便說了此事,后者直拎著裙擺去了明絮苑。 “老夫人,您這一天都沒吃什么,還是用點罷,大公子已經(jīng)著人去找了,說不定很快就能尋回來。”楊mama擰著眉頭勸慰著,看著桌上動也未動過的精致吃食,忍不住地嘆了口氣。 趙老夫人垂著眉頭,憂慮重重,擺了擺手,“宛丫頭還不定在外頭遭了什么罪,我這一閉眼的就怕……哪兒有胃口?!?/br> “祖母一個人吃沒胃口,文宛陪您?!壁w文宛走到門口正巧聽著這句,忙是支了聲兒道,笑吟吟地撩了簾子走到老夫人跟前,“您瞧,我好好的,沒遭罪呢!” 趙老夫人猛瞧見人,眼里泛了淚花的,拉了趙文宛到跟前,一遍遍打量察看,趙文宛也配合著轉了一圈兒,表示自己沒事。 聽著老夫人重復喃喃著平安回來就好,趙文宛不禁又紅了眼眶,握著老夫人溫暖的手,“是文宛不懂事,讓祖母擔心了?!?/br> 約莫是驟然松了一口氣,先前不覺得的疲累都涌了上來,趙文宛見她神色困頓,陪著用了點清粥點心,就哄著人去睡。上了年紀的睡得淺,一有什么動靜就會醒,趙文宛的手叫老夫人緊緊抓著,怕不見似的,也不敢動,一直到她沉了呼吸才悄悄離開。 楊mama跟著趙文宛到了外頭,看著大小姐能平安回來也是高興,壓著聲音道,“多虧了祖宗保佑,原是要瞞著老夫人的,誰料被哪個嚼舌根的捅漏了,叫了大公子來問話,才兜了底。不過這事兒有關小姐清譽,一早就讓大公子壓了下來,王爺那頭捂得更緊,探不出一點消息,應是不會出什么亂子的?!?/br> “嗯,多謝楊mama提醒?!壁w文宛見她如此為自己著想,誠心道了謝,隨即瞥了一眼屋子里頭,接著道,“要是老夫人醒了找我,就讓人去苑兒里知會一聲。” “噯,小姐也回去歇會兒罷?!睏頼ama笑瞇瞇地應了聲兒,心里想著祖孫倆的感情好得讓人羨慕。 趙文宛回了自個的苑兒,強打的精神就垮了,一宿沒睡夾著擔驚受怕的,這會兒放松后整個腦袋都是昏沉沉的。 寶蟬得了消息后就備了熱水桶,替趙文宛寬衣洗漱,在瞧著胳膊身上那細碎劃傷后驚呼了聲兒,見趙文宛沉沉閉著眼靠著木桶邊緣似是睡著,捂了嘴的,小心避開那些傷處清洗。 隨后進來的雪雁手里還拿著罐膏藥,似乎是早就預料到了,在趙文宛泡澡解乏過后替她上了膏藥。 “我昨兒沒回來時,誰來過我苑子?”趙文宛攏緊了身上的兔毛氅衣,抿了一口姜茶,倏然問道。 “昨兒大公子回來后就跟我們交代,不準泄露您沒回來的事兒,故此二小姐來的時候,奴婢說您歇下后她就走了,之后三小姐也來過,說是不見了小寵,一通找的就要進屋,所幸大公子來得及時,訓斥過后蔫著走了?!毖┭阋话逡谎鄣匕炎騼簜€的情形說了。 趙文宛纖長的眼角微微瞇起,會給祖母添堵的不作第二人選,只不過是趙文萱自個兒去的,還是叫人攢說的,還兩說。 正想著,就聽著簾子被撩動的聲響,金玲走進來通稟說是二小姐來訪,前后腳的也沒隔了多長時間,趙文宛勾了勾嘴角,看是某人心急了。 “小姐剛回來不妨歇著,晚些再應付罷?!睂毾s擰著眉頭,不樂意地勸道。 “我都睡了這么久,不出去不是讓人起疑么。”趙文宛笑了笑,起身去了偏廳。 趙文熙是拎著食盒來的,是上回聽了趙文宛畏寒,特意做的驅寒藥膳,也能冬季滋補,給趙文宛補身子用。 趙文宛看著那盛著滿滿‘情誼’的藥盅,笑著道,“meimei有心了,只是忘了說,我最受不了了這股子藥味兒,跟個怪癖似的,聞著就吐,怕是要辜負你的好意了?!?/br> “看我不仔細的,竟沒發(fā)現(xiàn)這個。綠云,把這收了拿回去罷?!壁w文熙動手闔上了蓋子,招了綠云給送回去,臉上仍掛著笑,“jiejie怎么瞧著有點憔悴,可是昨兒夜里沒睡好?” 趙文宛瞧著她落落大方的做派,勾了勾唇角,親昵地拉了人坐下,“炮仗聲響了一夜的,擾人清夢?!闭f罷,掩唇就打了個呵欠,與眼底映著的一絲青黑呼應,確是沒睡好的樣子。 “meimei腳傷還未愈,就別來來去去的,要是路上雪滑跌一跤的可就得不償失了?!壁w文宛的視線隨后落在了她的腳上,關切道。 “我曉得的?!壁w文熙抿了一絲淺笑,乖巧地應了聲,隨即道,“只是聽說昨兒個的元宵燈會極是熱鬧,我因著腳傷去不得,便想聽jiejie說說?!?/br> 昨晚得知趙元禮回來后,她便去了湘竹苑一趟,因著丫鬟攔著不讓見的就有些起疑,遇著趙文萱時就提了提,等趙文萱一折騰的就更覺得怪了,趙文宛若是不在自個兒苑子,又結合老夫人那兒隱約聽到的顧景行三字,不得不作了壞的聯(lián)想……一夜寢食難安,忍到了這會兒才到湘竹苑探個虛實。 趙文宛凝著她,眉眼依舊帶著和煦笑意,心里卻跟明鏡似的,聽出她這是拐著彎的跟自己打聽出去后有遇著什么人罷,隨即便扯了些燈會上有的沒的,拉著說道了半天,都快把旁邊候著侍候的寶蟬給說困頓了,趙文熙依舊是一臉感興趣的神色。 “……”感覺女主磕了藥似的興奮,趙文宛說得沒了興致,便停了下來,抿茶不語。 “那后來呢,宛jiejie和大哥就沒碰著什么好玩的?”趙文熙見她不說話,開口追問了句。 “后來啊……”后來就遇著追殺了唄。趙文宛暗暗撇了下嘴,只把這事兒爛在肚子里也不會告訴趙文熙,故意賣了個關子,把趙文熙的心吊著,半天道,“后來天色晚了,大哥就帶我回來了。” “……”趙文熙知道她一定沒有說實話,泛水的眸子里閃過一抹暗光。 綠云走后,屋子里也就都是趙文宛的人,見趙文熙如此,趙文宛擱下了茶杯,神色玩味地看向她,“meimei究竟想知道什么,與其這么繞圈子,不妨直說出來的好,我也好明白?!?/br> 趙文熙驚然抬眸,像是不明所以?!癹iejie為何這么問?” “你猜我在燈會,有沒有遇著了顧景行?”趙文宛沒理會她的做戲,自顧說道,“說過什么,去了哪兒,什么時候分開的?” 趙文熙袖子下攥著的帕子被揉成了一團,用力地捻著,面上卻還是裝著不解道,“我快被jiejie給繞糊涂了,那到底有沒有遇著六王爺呢?” “并沒有?!壁w文宛暗嘆她的定力,挑眉故意道。 “……”叫趙文宛言語耍了的趙文熙手里的帕子一松,擺回了腿上,臉上的笑意快維持不住,“原來jiejie是在逗我?!?/br> 趙文宛正想說你又不是天仙,我逗你有什么樂子,就聽著一陣翅膀撲騰的聲音,一坨東西從窗外咻的飛落,趾高氣昂地叫囂道,“小妖精,還不過來給本王更衣!” “……”一臉黑線的趙文宛。 “……”突然受驚的趙文熙。 “這就是六王爺送的鳥兒?”趙文熙吶吶問了出口,臉龐微側的盯著,看不清楚神色。 趙文宛對于時刻都在掉鏈子的某只不忍直視,后一想,作為剛上任的現(xiàn)主人,□□過的前主人才是更丟臉的那個,于是綻放了個燦爛笑臉回了道,“是啊,沒想到六王爺?shù)钠肺度绱颂貏e罷?!?/br> “……” 某只鳥覺得受到了侮辱,滴溜溜的圓豆子眼一轉,陡然故作了深沉,開腔道,“宛宛,若本王許你一生一世一雙人,你可愿奉陪?” 趙文宛端著茶的手一頓,險些撒了出來,臉上露了一絲哭笑不得,仔細看,神色語氣的還真有幾分像某人。趙文熙凝著那鳥兒半晌,直把鸚哥看得收攏了羽毛,挪著屁股的想要退出她的視線范圍似的,最后才幽幽地道了一句,“這鳥兒……要成精了罷?!?/br> “你倒不是頭一個這么說的?!壁w文宛笑著應答。 “這鸚哥瞧著聰明討人喜歡的,jiejie看得緊一些,別像文萱那樣丟了,都快把府里給找遍了,才在廚房里發(fā)現(xiàn)小兔的尸首,原來是叫廚子逮住,做了案板上的rou?!壁w文熙嘴角噙著笑,只笑意未達了眼底,反而叫人聽出一絲森冷之意,心頭狠意上涌,幾乎一瞬間,她想掐死眼前帶毛的小畜生。 “多謝meimei好意提醒了,只不過我這鳥兒還沒有哪個有膽子敢動了的,要真有……也不定是哪個先遭殃?!壁w文宛同樣回了高深莫測的笑意,兩人往來,兵不見血。 “小心駛得萬年船,世事總不盡如人意,不是么?”趙文熙略彎了彎嘴角,再不多話,告辭離開。 目送人離開后,趙文宛心里略微有些感慨,沒有想過自己會和劇本女主爭男主,又或者說被劇本男主強勢倒貼的一天,這感覺……真是微妙。余光瞥到某鳥兒心情好地蹦跶著,再一想到這貨方才的德行,登時怒目瞪了過去,顧景行教出來的到底是個什么鬼! 寶蟬心思單純,為了鸚哥方才那話憋笑了半天,在趙文熙走后忍不住笑了出來,再看與平常反應不同的大小姐,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唉,也不知六王爺教這話教了多久,指望這么只不靠譜的鳥兒,真的明智么! 倒是雪雁瞧見皺了皺眉,低聲詢了趙文宛道,“二小姐心底怕是不痛快的罷?” 趙文宛聞言微微松了手上的力道,被抓著的天仙兒急赤白賴地飛走,為此還掉了兩根毛,飄飄蕩蕩落在了桌上。 “有我在,她又怎么會痛快?”只怕是心底恨死了,就是不知道這人還能裝多久。 趙文宛沉了眸子,比起沒什么腦子趙文萱,黑化了的趙文熙更讓她提防,尤其還有女主光環(huán)傍身,私底下的挑釁若是能讓她露了真面目多好。 可惜,學聰明了呢。 ☆、第9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