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jié)
“當(dāng)斷不斷反受其亂,父皇這些年還體會不夠么。” “你——”梁帝聞言猛地沉了眸子,他何嘗不知道小六此行九死一生,皆是因著自己的一念之仁。 瞧著顧景行直挺聊賴的樣子,梁帝不怒反笑,意味深長了道,“那你且說說,朕廢了太子之后,該由誰來接掌朕的江山?” “兒臣僅為當(dāng)年報私仇,后來之事非兒臣所料。父皇殺伐決斷,明斷是非,想必也能找到稱心如意之人?!毖远傊?,就是同我沒什么關(guān)系,顧景行微垂著眼眸語調(diào)仍是淡淡道。 梁帝教他這套私仇的說辭堵了堵心,險些氣笑了,這個自個最中意的兒子偏生排行老六,而一直以來小動作不斷的老二又似乎缺了那么一點什么,唉…… “明明是最早納了宮的,偏生來得慢,要是……朕何至于這么愁!”殿上僅是父子二人,梁帝瞪了眼人,半點沒轍道。 顧景行扯了扯嘴角,認(rèn)真地考慮了道,“大抵是父皇當(dāng)時還不夠努力罷?!?/br> “……出去?!绷旱垡荒樀男募」H?。 顧景行麻溜地滾了。 廊檐下微風(fēng)徐徐,驅(qū)不散夏日炎熱,顧景行一踏入延禧宮只覺得一陣涼爽,宮殿四周皆是擺了銅盆,里頭盛了碩大冰塊,各守著幾名宮娥輕搖扇子,絲絲涼意擴(kuò)散,使得殿內(nèi)不同外頭的炎熱,叫人覺得舒服。 越貴妃一瞧見人,急急起身拉了人往近了看,臉上尤掛著淚痕的,欣喜神色里還夾雜了幾分后怕,“奶娘說你好好的,叫本宮安心,可本宮只有切切實實見著人才能放下心中大石,這幾日都壓得喘不過氣來了。幸好回來了,回來了?!?/br> 說罷,拉著人仔細(xì)檢查著,確是沒受傷的,才綻了笑顏。 “兒臣這次能平安脫險多虧了有貴人相助?!鳖櫨靶腥斡稍劫F妃折騰擺弄,狀似不經(jīng)意地提起了道。 “知道,是那位神機(jī)閣主。”越貴妃聽容奶娘提了點,心底對這人是感激萬分,“這么厲害的人物,景行該請進(jìn)宮來讓母妃當(dāng)面跟人道個謝,頒些賞賜什么的?!?/br> “閣主乃世外高人,不受虛禮,不愛俗世。母妃的心意兒臣定會好好轉(zhuǎn)達(dá),兒臣要說的貴人可還有一位?!?/br> 越貴妃先是點了點頭,聽完卻是不解道,“還有誰?” “趙家大小姐趙文宛,若非她請動神機(jī)閣主,兒臣哪有本事讓人不遠(yuǎn)千里前來搭救。”顧景行正了神色道。 “這……”越貴妃詫異,先前聽容奶娘描述那位神機(jī)閣主是個多么超凡脫俗神機(jī)妙算的人物,怎么會跟趙文宛扯了關(guān)系? 像是知道她所想,顧景行稍作了解釋道,“那位與沐郡主有某些機(jī)緣而來了京城,沐王府與定國公府相鄰,郡主與宛宛交好,才請動閣主出面?!?/br> 越貴妃輕輕頷首,接受了這番說辭,那位沐郡主她也見過幾面,氣質(zhì)容貌均屬上乘,相處起來亦是讓人覺得舒服,能與這樣的人交好且肯幫忙的,越貴妃覺得自己似乎該重新考量趙文宛的為人,難道是自己眼拙了? 母子倆說了會兒貼心話,顧景行便提出告辭帶了容奶娘回府,走時,正巧碰見一品誥命李夫人入宮陪伴越貴妃,點頭錯身而過,那李夫人頓了頓腳步,瞧著六王爺?shù)谋秤?,喃喃道了一句沒入風(fēng)里。 李夫人是陪著越貴妃解悶的,宮中無趣,李夫人自然挑了京中最新發(fā)生的趣事兒說,其中最讓她樂道的還是定國公府趙二小姐的事兒,說是環(huán)王被樓里的花娘砸了腦袋,那花娘傳聞長得像極了趙文熙,不知怎么就就傳成了趙文熙想攀王妃的頭銜,與環(huán)王私會,不愉快便動了手,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京中世家勛貴的傳聞向來不缺,定國公府自然是不承認(rèn)此事,趙文熙更是不予余力的否認(rèn),大多數(shù)人還是信了前者,后者肯定也有堅持信的,總是事情不了了之。 將那事兒從頭到尾的一說,越貴妃的臉色就變了好幾回,尤其聽到李夫人捏著竊語道了一句“空xue不來風(fēng)”,知曉她疼愛趙文熙,便好意提醒一句吧,最后越貴妃更是黑了臉,堪堪覺得后者才是真相。而自個兒對趙文熙的青睞拉拔都成了笑話,趙文熙那不要臉的行徑像是巴掌打在了她臉上,火辣辣的難堪。 最后,李夫人瞧出越貴妃的不對勁,體貼地自動請辭離開,就聽得身后茶盞扔到地上的碎裂響兒,顯然火氣不小。當(dāng)下,越貴妃就下了命令,若趙文熙請見一律回絕,甚至收回那塊玉牌。 完全不知自己事情敗露的趙文熙還因著顧景行送趙文宛回來而氣悶,想到越貴妃先前提起過的意愿,六王爺既然平安回來,當(dāng)中還有神機(jī)閣主的緣故,便想著再暗里添添柴火,將這事兒含糊到自個兒名下,遂匆匆入了宮里,卻被延禧宮的嬤嬤沒收了玉牌,連貴妃都未見著就被趕出了宮。 趙文熙一頭霧水灰溜溜地回了定國公府,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越貴妃這乍然轉(zhuǎn)變的態(tài)度……莫不是知曉了那事?!可怎么會……祖母顧忌女兒家們的聲譽(yù)明明壓下了此事,她更是裝作是因為花娘長的像自己而受了委屈的樣子。 一想到那惡心的環(huán)王,趙文熙再次恨的咬碎了牙,將身邊所有東西又砸碎了不少,抱著頭一個勁兒的搖,像是要把那天的記憶統(tǒng)統(tǒng)甩出去一般,杏眸一瞇,不掩狠戾,哪個?哪個能捅到宮里去! 有,趙文宛!這一想法驀地劃過腦海,趙文熙愈發(fā)覺得肯定,定是她從中使絆,不愿自己嫁予六王爺做側(cè)室,她都甘愿退讓一步,為何還要如此步步緊逼! 趙文宛,你實在欺人太甚! 這廂趙文熙一門心思認(rèn)定了是趙文宛所為,殊不知這回倒真是錯怪,趙文宛在祖母面前應(yīng)下了,自然不會往外宣揚(yáng),畢竟她們幾個未出閣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多半連著名聲。只是顧景行得知事情始末后,善加利用,借李夫人堵上了越貴妃逼他納側(cè)妃的口。 誤會就這么結(jié)下。 …… 近日,趙宏世忙著名下酒樓在京城開分店的事情,用了一貫的名兒,宏悅酒樓,取他與冷氏的單字,可見二人感情之深,酒樓選址裝潢逐步有了規(guī)劃,原都有冷氏協(xié)助,只是近來她身子不大爽利,趙宏世就不舍得她cao勞,什么事兒都是自個兒親自去的。 初一祈福,冷氏一早就去了普濟(jì)寺,順道請了尊財神爺回府,下了馬車柔聲囑咐碧蓉仔細(xì)捧著,一邊想著老師傅交代開業(yè)當(dāng)日該做的,不留神地險些撞上門口候著的人。 “夫人小心。”碧蓉緊張地喚了一聲。 冷氏回神,看了杵著的人一眼,那人左眼眼角下方的大顆黑痣率先映入眼簾,大抵是察覺冷氏視線,回了個諂媚笑臉,那黑痣隱隱而動,冷氏滿眼的冰冷,血色倏然褪去,猛地移開視線,匆匆往府里大步走去。 碧蓉忙跟了上去,還怕碎了手里的財神爺,不敢快了去。迎面就遇著了像是要出門的趙文宛,微微福身見了禮,緊隨冷氏而去。 “方才一陣風(fēng)兒似的人是四奶奶?”寶蟬砸吧了下嘴,只來得及瞧見一抹裙袂。 趙文宛從碧蓉離開的方向收回了視線,隨后就看到了門口杵著的人,頭戴硬角幞頭,身穿紫花團(tuán)錦緞長衫,約莫四十來歲的模樣,像足了暴發(fā)戶,不管好看不好看的,只管拿貴了的往身上套。 見著趙文宛,諂媚笑著恭聲詢問道,“四老爺可在府上?” “在不在的,等通傳不就好了。”寶蟬有些受不了那品味地皺著眉頭道,“別擋了道兒?!?/br> 那人挨說訕訕一笑,往旁邊挪了挪,繼續(xù)伸著脖子探看著國公府門口的動靜。 “小姐,你看那人像不像荷花池子里的烏龜,脖子也能伸那么長呢?!睂毾s瞧著,捂著嘴偷偷跟趙文宛道。 趙文宛回頭瞧了一眼,正好聽見那人杵在門口若有所思的樣子,嘴里喃喃著,“那位夫人好像有些面熟啊,在哪兒見過呢?” 趙文宛聽著這句話立刻又凝了那暴發(fā)戶好一會兒。 “小姐,郡主還等著咱們呢。”寶蟬出聲提醒了一句。 趙文宛收了視線,點點頭,“走罷?!?/br> ☆、第114章 沐王府,郡主的閨閣里。趙文宛因著之前托沐蘭嫣打探的事情有了消息,加上先前冷氏綁架自己和回來的各種事情堆積,今個才得空,便急急忙忙地過來。神機(jī)閣那邊送來了當(dāng)年冷家與沈家詳細(xì)的宗卷,竟是在書案上推了厚厚的一摞子,一個侍女般模樣的屬下在旁邊解說,兩人聽完當(dāng)年真相皆是倒吸了一口氣。 趙文宛放下茶杯,大為吃驚地深深擰了眉頭,最后發(fā)出一聲惆悵的嘆息之音?!熬谷皇恰@樣?!?/br> 她的眸底有晦暗的情緒翻涌,隨即便在宗卷信息里翻找著什么,忽而眉頭擰的更深了,他拿起當(dāng)年□□冷氏的匪徒畫像一一查看,其中一幅晃過眼前,她終于明白門口冷氏與那暴發(fā)戶相見時的反應(yīng)了,任誰都猜想不到當(dāng)年參與綁架的人里竟有漏網(wǎng)之魚,搖身一變化身成了京城酒樓掌柜。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沐蘭嫣亦是唏噓,幽幽嘆了一句。 趙文宛垂著眸子,想到冷氏那日對自己所為,知道真相后竟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可憐么,確是可憐的,可對于一個害自己險些……的人,趙文宛給的同情有限。 “你打算怎么做?”沐蘭嫣不由問道。 “我……暫時還未想到?!壁w文宛拄著下巴,神色里多了一抹茫然,在知道冷氏的際遇后,她原本的恨意里多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隱晦滋味,心中竟有些煩亂。 涉及趙文宛的家事,沐蘭嫣也不好亂給了意見,只道讓她自己小心。兩人分開后,趙文宛攜著矛盾心思回了府中,冷氏那邊不見了動靜,想必是因著那人出現(xiàn)沖擊過大。 而那人……趙文宛想到他來府上的緣由,不禁垂了眸子深思了起來。 這日,明絮苑的丫鬟來了傳話,老夫人請大小姐過去一塊兒用午膳,道是臨海運(yùn)了一批新鮮海貨過來,唐大廚做了頓全海宴。趙文宛換了衣裳過去,發(fā)現(xiàn)大家都在,除了出去應(yīng)酬了的趙大老爺和住了駙馬府的趙元禮不在,難得到了個齊全。 老夫人身邊向來是給趙文宛留了空兒的,一瞅見人,就招了過去坐,一家人的家宴由老夫人做主坐了一桌兒,隨著菜肴一道道上來,不一會兒就滿當(dāng)當(dāng)?shù)財[了一桌面。 因著之前老夫人發(fā)話不用拘束,席間吃飯便也輕松隨意許多。趙宏世連軸轉(zhuǎn)著忙了陣兒,難得抽空一道吃個飯,老夫人隨口問起,趙宏世不掩興奮地道了這些天的成果。 “城南有家酒樓因著主人經(jīng)營不善,月月盈虧,難以維持,便以低價出售,我瞧著地段不錯,若是盤下,屆時再重新裝潢一番,掛上大哥的字兒,定不會差了的?!壁w宏世說到興奮處卻突然一頓,“就是那家主人想到時候也留下,弄份活計,我還尚在考慮?!?/br> 趙文宛聞言脫口問了道,“四叔說的可是城南那家慶豐酒樓?近兩日總在門口守著的那個?” 這話一落,一直噙著笑替趙宏世布菜的冷氏倏地僵了嘴角,就聽得趙宏世頗為意外道,“宛丫頭也曉得那家?” 隨后又接著道,“確是聽聞之前挺出名的,只是廚子走后才沒落了的。” 趙文宛啞了啞嗓子,沒想到還真叫那人搭上了四叔,慶豐酒樓,可不就是那人的么,壓低價了的想在四叔店里討個活計,日后難免不教冷氏瞧見……暗里瞥了一眼冷氏的神色,顯然她亦是想到了。 “先前聽大哥提過,慶豐酒樓的松鼠鱖魚和蜜汁火方做得最是地道,就是沒這個口福?!壁w文宛隨意掰扯了句。 “呵呵,等四叔的酒樓開起來,定給你找著會做的廚子,讓你一嘗所愿?!?/br> “那文宛就祝四叔酒樓趕快開張。” “哈哈哈……” 說話間,趙文宛能感覺到冷氏的視線時不時地掃過,知道她對自己防備,只當(dāng)了沒看到一般,走了會兒神了,心底暗作了決定。 待到飯畢,趙文宛跟在趙宏世身后一道出了明絮苑,臨到分道的岔口,趙文宛便提出想和趙宏世說點事兒,只道是不方便外人在的私事兒,趙宏世雖然詫異,卻還是依著她的要求單獨去了書房。 冷氏目送著兩人離開,袖下的手緊緊攥著帕子,自從見到那人已經(jīng)讓她不眠不休了幾日,神經(jīng)緊繃的快要將她逼到崩潰的邊緣,她的心狠狠顫動,劃過一抹不祥的預(yù)感,腿不聽使喚的就悄悄跟了上去,趙宏世和趙文宛已經(jīng)入了書房,冷氏提著心將耳朵慢慢貼在了門縫。 “四叔……慶豐酒樓那家掌柜不是個正經(jīng)經(jīng)商的……當(dāng)年他……” 冷氏耳朵嗡嗡作響,已然聽不清任何話語,心猛地一抽,才發(fā)現(xiàn)自己等到這一刻竟是如此害怕。 “你且等著,別教我抓著一絲證據(jù),否則,定叫闔府上下看清你真面目。若四叔知道他枕邊人如此惡毒,看還會不會像當(dāng)初那樣護(hù)你!” 趙文宛當(dāng)日話語回旋耳畔,冷氏抱著身子不自禁地打了個顫,隨后便再也克制不住地輕輕顫抖了起來。她定是知道了,埋了這么多年的不堪要被攤在那人面前,她的夫君,那是她的天,她的命呀!若那人知曉后會如何看自己?會不會覺得自己很臟,又或者后悔……思緒紛擾,最終凝成實質(zhì)恨意,統(tǒng)統(tǒng)指向一人。 沈貞娘,趙文宛,為何……為何要這么逼我,冷氏幾乎是逃離般離開了苑子。 兩柱香的時辰悄然過去,冷氏面上恢復(fù)了淡然寧和的神色,其實不過是暴風(fēng)雨前的平靜而已,顫抖著手泄露出幾分真實情緒,端著銀耳雪梨湯去了趙宏世的書房,卻被守在外頭的下人告知老爺正在處理公事,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擾。 冷氏站在書房外,忽而聽到里面有茶杯摔碎的響聲,那一聲的碎響仿佛砸在了她的心尖上,端著托盤的手一緊,用力到泛了青白,臉上血色倏然退了個干凈,凝視著緊閉的房門好一會兒才神色幽幽地轉(zhuǎn)身離開。 殊不知在她離開后沒多久,另一名小廝走了過來,謝了門口當(dāng)值的那名小廝,順道詢了句他不在的時候有誰來過,待他聽完,狠狠敲了那新來的小廝一個栗子,顯得氣急敗壞道,“那是夫人,能劃在任何人里頭么,你你你你……簡直氣死我了?!?/br> 然說歸說,終究還是不敢進(jìn)去通稟,踹了那小廝一腳,讓人趕緊滾了。 而從書房離開的冷氏手里的盤兒不知何時丟了,丟在哪兒,整個人失魂落魄地走著,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他知道了,他不愿再見自己,只這么想著,心口如同被鈍刀一下下磨著,看不到流血,卻疼到了骨子里,她的天終于塌了,她所做的這一切還有何意義,心中撕裂叫囂,已經(jīng)沒了意義,沒有了,一切都該結(jié)束! 路過荷花池,看著池面倒映出來微微晃動扭曲的模糊身影,一瞬的,生了縱身躍下的念頭,卻在觸及欄桿時縮回了手,不,不能這么死了,至少……也要拉著她一起! 只一瞬的,腦海里所有的喧囂如潮水褪去,唯有這年頭深深盤踞,整個人陡然清醒了過來,下意識地摸了摸隨身攜著的防身匕首,還是四爺所贈,當(dāng)時他以為她看中了那匕首上的漂亮裝飾,卻不知她更喜歡它刀尖的鋒利。 冷氏嗤嗤的笑著,她借著老夫人的的名義請趙文宛到明絮苑去,趙文宛一時不察,就讓埋伏在路上的冷氏挾持了個正著,匕首抵著咽喉,低低道了聲別動。 趙文宛立馬猜到身后的人是冷氏,匕首尖端緊緊抵著脖子,能感覺有溫潤液體滲出流淌。 “你瘋了么?”不然,趙文宛怎么都想不出這人為何會用這般直白自毀的方式。 冷氏聞言低低笑了起來,像是回答她的話,又更像是自言自語,“我是瘋了,那也是教你們娘倆逼瘋的,為什么,我瞞了這么久,你卻要告訴他呢?” “告訴什么?”趙文宛直覺有哪里不對,冷氏卻沒有給她說話的機(jī)會,匕首往上一拉,很快趙文宛的勃頸處就劃出了一道痕跡,殷紅色的血沿著脖子下滑,看著可怖。 趙文宛只覺得脖子一疼,卻曉得她沒用盡了力道,仍作挽救道,“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這么做對誰都沒好處,這府里人來人往的,沒一會兒就會叫人發(fā)現(xiàn),你也脫不了身的。” “沒有誤會,有的是笑話,你看我像看笑話一樣罷?”冷氏毫不在意,幽冷的聲音自耳后傳遞后她便放聲大笑起來,“到如今我還怕什么,我要讓別人看看沈貞娘的真面目,那個虛偽的賤人,還有你,一樣的卑鄙下賤!” 當(dāng)年,就因為他們沈家有權(quán)力,害她蒙冤多年,無人知曉她的痛……回來后,她扳倒葉氏除去徐氏,成了國公府的當(dāng)家媳婦,嘗到權(quán)力滋味,更是下決心絕不叫人像當(dāng)年那樣任意踩踏□□了去! 她仰頭肆虐的笑著,大聲喊叫著,眸子猩紅一片。 隨著喊叫而圍聚過來的人越來越多,驚訝的議論聲嘈嘈雜雜使得周遭亂哄哄的,大都是求著四奶奶放過大小姐。 冷氏卻置若罔聞,看到了老遠(yuǎn)拄著鳩杖趕過來的老夫人,及那個本該在書房里的男人,眼底漸漸蘊(yùn)了水光與狠戾。 趙老夫人顫抖著手,在眾人的讓道中擠進(jìn)人群,堪堪咬牙道了一句,“你要做什么……放了我的寶貝孫女” “悅娘……”趙宏世剛想張嘴說話,就讓冷氏搖著頭急切的打斷,“你別說……我……我不想聽你說任何話,誰也不許說,否則我就殺了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