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君衍之輕聲打斷他:“天機(jī)不可泄露,你只當(dāng)聽個故事就好?!?/br> “嗯?!蔽那G又問道,“長孫六頻的元神呢?他化作一道禁制來保護(hù)清虛子,后來卻又說功成身退,從此消失了。” 君衍之斟酌了片刻才說:“長孫六頻當(dāng)年自殺時還未能脫離rou身,妄尊在上靈界為他找了一個rou身,只等長孫六頻的魂魄前去會合?!?/br> 文荊的睫毛一顫:“也就是說,大龜若是死了,它的魂魄便會去上靈界與元神會合,重新修煉?” “嗯?!本苤椭^。 “你這都是怎么知道的?” 君衍之輕聲道:“還記得你儲物袋中有塊玉簡么?我不知道你從哪里得來的,大龜把它叼出來給我,我才知道那原來是游似給我的?!?/br> 文荊低頭一想:“那塊玉簡是從聞人慕身上搜來的?!?/br> 聞人慕又去哪里了?一直不曾見他。 文荊緩緩坐起來,向著遠(yuǎn)處望了一會兒,突然輕輕嘆了一口氣:“大龜是真的死了吧?去和他原本的元神會合了吧?” 君衍之深深吸了一口氣:“不錯……” 文荊又呆呆愣愣地坐了片刻,緩緩垂頭:“我們和它還會再相見么?” “……你好好修煉,將來我們?nèi)ド响`界之后,一定有重逢的一天?!?/br> 文荊微微垂了頭:“嗯?!?/br> 君衍之把他緩緩拉起來:“大龜?shù)纳眢w就在你房間里,尸骨未寒,我們一起去把它葬了,嗯?” 文荊不說話也出聲,任由君衍之牽著他前行。 即使知道大龜?shù)撵`魂不滅,在另外一個世界等著他,卻還是不舍得它走。房間里少了那個到處亂爬的身影,總覺得少了些什么。如果一開始就沒有遇到它,自然不知道它的好,也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么,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習(xí)慣了它的存在,知道了它的好,失去時便無法忍受。 兩人悄然無聲地在文荊門前的空地上落下來,夜風(fēng)清冷,把門吹得搖搖晃晃。 此刻的房間里,躺的是大龜?shù)氖w。 文荊的眼睛濕潤,積攢了一天的悲傷終于涌上來,將他層層淹沒。他這一刻才真切地感受到,從此再也見不到了呢…… 君衍之沉靜地站在他的身后。 文荊抽泣許久,終于抹抹眼睛,啞著嗓子道:“師兄,我準(zhǔn)備好了,我們進(jìn)去吧。” “嗯?!?/br> 文荊的手輕顫著打開房門,風(fēng)從縫隙中穿過,冷冷的。 大龜應(yīng)該一動不動地在床上躺著…… 突然間,腳下有什么東西迅速爬了過來,撞在文荊的腿上。 文荊心頭一顫,將腿上那臉盆大的東西抱起來,不敢置信地叫道:“這是什么?嗯……?沒死呢?沒死……” 大龜興奮地扭動亂蹭。 “怎么可能?是不是我那一只?”文荊把大龜翻過來仰面抱著,在月色下細(xì)細(xì)察看,恍惚道,“師兄,真的是我那一只,你看,有我的簽名呢……” 君衍之的神色一凜,望向房間的陰暗處:“游似?” 文荊的神色也是一動,緊緊抱著大龜安靜下來。大龜反應(yīng)不過來,愣愣地繼續(xù)扭動。 房間里沉寂了許久,終于,一個男子低沉的聲音響起:“魂魄離開龜身之后就去上靈界與元神會合?胡說八道?!?/br> 君衍之緊緊抿住唇。 文荊一愣:“什么意思?” “魂魄從上靈界來下靈界容易,逆流而上怎么可能?長孫六頻的元神離開清虛子后,早已經(jīng)藏身在龜身之中,只是下靈界中限制極多,要去上靈界中才能融合。它要是死了,元神破散,魂魄轉(zhuǎn)世,你又怎么還能再見到它?” 文荊不由自主地向君衍之望了一眼,輕聲道:“剛才你……” 陰暗里的人又道:“他騙你一次又一次,你就還是執(zhí)迷不悟。當(dāng)初要是一劍殺了他,早已經(jīng)可以跟我飛升天界,何須再受此修煉之苦?” 君衍之的睫毛輕顫,微微低了頭。 文荊急道:“游似,你費(fèi)盡心力把我引回來,此恩沒齒難忘!但你設(shè)局讓我險些殺了君衍之,此仇我也……你到底是我什么人?” 男子許久沒有說話。 終于,他的聲音低啞下來,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他算你什么師兄?我才是你師兄?!?/br> “……?” “你出生在上靈界,是師父的兒子?!庇嗡仆nD片刻,又說,“我不過就是從小喜歡欺負(fù)你,也從來沒有對你不好。想不到你去下靈界游歷兩百年后,帶了一條蛇回來,就再也不跟我親近了?!?/br> 說著又冷冷道:“這條蟲子有什么好,除了會撒嬌賣乖還會做什么?” 君衍之的眼圈一紅。 那男子怒氣橫生:“又哭!除了哭就是撒嬌,簡直不像個男人,以前就是這樣,現(xiàn)在還這樣。我又怎么委屈你了?” 文荊著急道:“你再罵他我跟你拼了!” (其實(shí)我很想說,六頻這個配角的名字一直在文案上掛著,就是大龜,不知道有沒有人注意到?) 第85章 文荊:給師兄下藥,是不是太賤了? 游似氣得胸口起伏,冷冷道:“就知道護(hù)著他,要不是因?yàn)樗[出當(dāng)年的事,你也不至于淪落到如此境地?!?/br> 文荊茫然道:“當(dāng)年發(fā)生了什么事?” 君衍之緊緊抿著唇。 游似冷笑一聲:“他沒告訴你是吧?當(dāng)年你飛升成仙后,他還在渡劫期未得渡劫。你成仙后需閉關(guān)三五年鞏固修為,剛剛出關(guān)之時卻鬧出了事情。你之所以被放逐去世俗界幾千年,全都是因?yàn)樗D氵€不舍得殺他。” “到底出了什么事?” 游似望了君衍之一眼,將他微垂著頭不說話,停了片刻才道:“當(dāng)年你出關(guān)之時,正趕上紫色木槿三千年一開。紫微大帝尤其喜歡這種花,便宴請群仙一同觀賞,連剛踏入仙界的小仙也不例外。這紫色木槿生長在上靈界與天界交界處,但是紫微大帝率群仙觀賞,上靈界中怎有人敢去攪了他的興致?偏偏這條不知天高地厚的蛇就去了!” “去找清虛子?” “修仙有三重天劫,別人渡劫,都是渡雷劫、電劫、風(fēng)劫,他倒好,偏偏有個情劫!他本有神修天資,又適逢天劫降臨之時,竟然控制不住體內(nèi)心魔,橫生情愫?!?/br> 文荊忍不住道:“渡劫的時候才、才發(fā)現(xiàn)有情愫?” 游似嘆道:“你們上千年來大多數(shù)時候都在閉關(guān)修行,雖然吃睡都在一起,他卻多以蛇形現(xiàn)身,就當(dāng)是養(yǎng)了一只愛寵,沒有想到其他方面。也是天道使然、該當(dāng)出事,你飛升之后天劫降臨,他在渡劫時驟然明白對你的心意,可不是該當(dāng)心魔四起么?” “……” “可惜他去不得天界尋你,又?jǐn)巢贿^體內(nèi)心魔,雖然拼命壓制,卻還是難以忍受。紫色木槿花開之時,紫微大帝詔告下靈界,群仙踏雪賞花,閑雜人等不得前去驚擾。這條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就不怕死地去了?!?/br> 君衍之面無表情地望向地面。 游似停頓一會兒才輕聲道:“他去之后,被看門的妖仙攔住不得入內(nèi)。當(dāng)時也該當(dāng)有事,紫微大帝的十三歲幼子正在四處閑逛,看到他之后,便說正想抓一條蛇來喂他的鷹,要用法寶把他收了。他自然不肯,情急之下使出絕招,竟然把那小孩打死了?!?/br> 文荊愣道:“他不過在渡劫期,怎能殺了真仙?” “你有所不知,這孩子是紫微大帝仙界所生,雖然出生便是真仙,卻不像你我等修煉幾千年而來,本事與修為也不過相當(dāng)于個大乘期的修仙者。這小孩子出身高貴,平時無人敢惹,因此慣出了一些驕縱愛欺負(fù)人的性格,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這孩子一死,紫微大帝一定饒不了他?!?/br> “紫微大帝雖有通天徹地、起死回生之能,卻也不過是對rou體凡身而言,真仙一死,元神消散,再無生還的可能。君衍之被人抓到紫微大帝面前,天顏震怒,要將他元神銷毀、魂魄盡散。群仙惴惴不敢多言,沒想到……”游似嘆了口氣。 “沒想到什么?” 游似不想看他:“……沒想到,這時候清虛子卻跳了出來,抱著巨蟒承受了大帝的雷霆一擊,當(dāng)即元神盡毀。君衍之痛不欲生,瞬間魔性大發(fā),連修為略低的真仙都被其控制。當(dāng)時天黑下來,正是無月的冬日,落雪飄飄,紫色木槿花紛紛落下,天地之間黯無光芒?!?/br> 文荊不禁握住君衍之的手,喃喃自語道:“原來那天冬日無月……” 游似接著道:“之后的事也不必多說了,你的游魂被驅(qū)逐至世俗界,永不得返回,且生生世世不得活過十五歲。君衍之被紫微大帝殺了,魂魄消散,算是了結(jié)了這一場公案?!?/br> 文荊默然無語,又抬頭問道:“他的魂魄既然已經(jīng)消散,為何又能轉(zhuǎn)生?” 游似有些疲倦地說:“他死時魔氣纏繞魂魄之中,四處飄散。千年之后適逢下靈界大劫,天地之間魔物叢生,魔氣囂張縱行,君衍之這才順應(yīng)天道、借機(jī)重生了?!?/br> 君衍之握著文荊的手,兩人都寂然不語。 游似慢慢平靜下來,向文荊道:“為了他你也跟我拼命不止一次了,這也不是我此行的目的。你只記得一件事,你如今為了他不跟我走,就只有這一世的機(jī)會。如果不能成仙,你便會返回世俗界,他卻要留在下靈界轉(zhuǎn)生,那時我就再沒辦法接你回來了。” 文荊點(diǎn)點(diǎn)頭:“多謝游師兄指點(diǎn)相助。” 游似聽著那一句上千年未曾聽到的“游師兄”,心中百感交集,許久才淡淡地說:“我自小把你當(dāng)成親弟弟來看,你與這君衍之性格相投,我也沒什么話說,好自為之吧。” “多謝游師兄。” 游似又望著文荊懷里呆愣不動的大龜,突然道:“這龜只怕靈智一直不能開啟,你們以素心白果喂它,將來帶著它一起去上靈界,才好融合元神?!?/br> 文荊連忙道:“好?!?/br> 游似站在窗口,紫黑色長袍及地,側(cè)臉在月色下泛起淡淡柔光,輕聲道:“幾千年轉(zhuǎn)瞬即過,你們好好修行,將來再會吧?!?/br> “嗯。”文荊心中忽有所感,拉著君衍之道,“游師兄保重?!?/br> 游似低頭不語,卻忽然變了臉色,嘴角顯出從一開始便有的若有似無的邪笑,抬頭向君衍之望了一眼:“別忘了給文荊療傷?!?/br> “……我知道?!本苤[了瞇眼。 游似周身化作一片淡淡藍(lán)光,就此消散。 文荊不解道:“給我療什么傷?” 君衍之逗弄著文荊懷里的大龜,不答反問:“當(dāng)年的事,你恨我么?” 文荊瞬時不吭聲了。恨什么???心疼還來不及呢…… 他低頭摸著大龜?shù)哪X袋,輕聲道:“師兄,現(xiàn)在事情解決得差不多了,你打算接下來怎么辦?” 君衍之沉吟道:“先把趙寧天解決了再說?!?/br> “嗯?!?/br> 月色柔美,兩人又有些疲倦,君衍之牽著他來到床邊順勢一拉,面對面地躺著。大龜緩緩從床上爬下去,向門口而去。 君衍之喜歡這么膩歪著互望,文荊卻對這種柔情蜜意最為尷尬,清了清嗓子道:“今夜不用去管大殿里等著你療傷的弟子么?” 君衍之勾住他的脖子,目光如水般雋永,緩緩把嘴唇貼上來:“師弟?” 文荊覺得頭腦中劈劈啪啪炸了一片,從頭頂酥到了腳后跟,連那東西都有蘇醒的跡象,忍不住呻吟道:“師兄……嗯……師兄……” 兩片嘴唇輕柔地含住他。 文荊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君衍之的手規(guī)規(guī)矩矩的放在后頸,文荊想探進(jìn)他衣服里去摸又不敢,只好讓他慢慢地舔咬。